第75章 我上面有人(5)

作者:諸葛扇
林諾跟着錢文珺開始收繳財務資料。

  一摞又一摞的文件被分門別類的打包進紙箱內。

  林諾在紙箱標籤上寫上文件分類和日期。

  禹英朗走了過來,眼神探究,“你做的?”

  “請禹總不要打擾我工作。”

  林諾身穿黑色制服,長髮在後腦勺紮成了一個馬尾辮,一點妝都沒化,板着一張臉,嚴肅到了極點。

  禹英朗盯着她秀麗的小臉,再度笑了,“你以爲英朗的賬你一個小丫頭就能查清楚?”

  “禹總。”林諾擡頭,目光淡然,“我只是個稅務局的普通工作人員,查賬是國家在查,請你認清本質。”

  “你背後到底是誰?”

  禹英朗問。

  林諾莞爾一笑,“你猜。”

  禹英朗凌厲的目光落在林諾身上,他腦海中回想着任何可能是林諾靠山的人。

  能把林諾安排進稅務局,能讓林諾這種膚淺的女人囂張跋扈的人,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

  到底是誰呢?

  難不成還真是廣電總局?

  這時,錢文珺走了過來,“禹總,不要打擾我們的工作。”

  禹英朗深深的看了林諾一眼,轉身離開。

  錢文珺壓低聲音對林諾說道:“以後碰到這種搭訕的,不要理,也不需要跟他廢話。話說多了容易泄密。”

  “是,領導。”

  “工作去。”

  很快所有的資料全部打包好了。

  整個小隊收工。

  走出英朗大廈的大門,聞風而來的財經記者早就聚集在門口了。

  這一次,他們一隊人,浩浩蕩蕩的來查,絲毫沒有避諱任何人,要多高調有多高調,國傢什麼態度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記者們手裏的攝像機瘋狂拍照。

  林諾特意微微側身,把最漂亮的側面露出來。

  她決定的,等上了報紙或者上了新聞,她就截圖把自己專門截出來,然後發給林爸爸林媽媽還有林欽嘉看。

  告訴他們,看,你們的女兒,正式考入稅務局了,現在是標標準準的公務員一枚,而且一來就辦了個大案子。

  林諾跟着同事們將所有的資料帶回了局裏,然後開始和大數據的資料進行比對。

  以前他們查賬,這種大公司,避稅逃稅的手段千奇百怪,層出不窮,然後賬目又多又繁雜,查起來異常艱難,現在好了,大數據精準計算。

  他們只需要對比大數據那邊和賬本數據上的漏洞就行了。

  雖然工作量仍舊很大,但是至少比以前輕鬆太多了。

  林諾是新入職員,雖然在大數據稅務系統上立了功,但是在實戰方面仍舊是一名菜鳥,所以她分到的任務量並不大,很快就完成了。

  完成後,她就負責給同事們泡茶泡咖啡。

  老一輩的領導喜歡喝茶,年輕的喜歡喝咖啡。

  林諾還順便回家烤了小餅乾做了三明治送過來。

  反正,爲了保證幹倒禹英朗,她全力爲戰友們提供她能提供的一切幫助。

  996不由得感嘆道:“你要每個任務都這麼積極努力就好了。”

  “一邊玩去。”

  996再度默默閉嘴了。

  另一邊,等稅務局的人走了,信息化的時代,不到一個小時,英朗投資集團被查稅上了熱搜,後面跟着一個爆字。

  大概是怕外行網友不知道英朗投資是哪位,後面還跟了好幾串藝人的名字。

  平井傳媒也上了熱搜第四。

  明明離收盤只差半個小時後,新聞一出來,立刻跳水式下跌。

  禹英朗黑着一張臉坐在辦公桌前。

  旁邊的手機一個勁兒的響,就沒有停過。

  祕書處那邊六臺座機也是一樣的。

  整個公司焦頭爛額,幾乎所有的合作公司都在打電話詢問情況。

  怎麼突然就被查稅了?

  怎麼突然英朗投資集團就鬧出了這麼大的風波?

  “禹總,顧信業顧董詢問目前的情況。”

  “禹總,貝臣集團要求撤資。”

  “禹總,禹董事長剛纔來電,讓您現在立刻回家。”

  “禹總,黃河地產……”

  “禹總……”

  他媽的。

  他自從接手家族生意以來還沒喫過這麼大的虧。

  禹英朗一把將桌子上的鹿頭推倒在了地上。

  十幾萬的鹿頭工藝品在地上四分五裂。

  祕書韋冬膽戰心驚的走了過來,“禹總,查到了,林諾是一個多月前通過的公務員考試,公示期剛剛過。”

  “一個小明星,在你眼皮子底下通過了公務員考試。結果公示期剛剛過就參與調查英朗集團這麼大的案子,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你覺得正常嗎!”

  禹英朗怒氣衝衝的將韋冬遞過來的廢物資料砸在了他腦門上。

  文件夾邊角尖銳,直接將韋冬的腦門砸出了一個血坑。

  血瞬間流了下來,遮住了韋冬的右眼視線。

  但是他不敢擦。

  韋冬連忙道歉,“對不起,禹總。”

  “去查,現在立刻給我查清楚她上面到底是誰!”

  辦公室的門沒開,禹英朗兇狠的嘶吼聲,聲聲震耳。

  路過的公司員工,全部都低下了頭,踮着腳尖,儘量避免發出任何一丁點聲音。

  韋冬倉皇離開辦公室。

  禹英朗煩躁的點了一根雪茄。

  他根本不相信林諾一個女人能憑一己之力推動整個國稅和區稅務局聯合查稅。

  有人。

  林諾背後一定有人。

  一定有人在借這個女人的手整他們禹家。

  是誰?

  到底是誰?

  禹英朗將商場上的所有競爭對手全部過了一遍,卻毫無頭緒。

  媽的。

  他玩女人這麼多年,居然讓金絲雀給啄了眼。

  片場,鄒安百無聊賴的刷着短視頻。

  突然,英朗投資集團今日下午兩點被查賬的新聞映入了眼簾。

  “查賬?”

  哪家公司每年不被查幾次。

  不學無術的他絲毫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正準備划過去,突然聯合稅務小組從英朗投資集團走出來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鄒安揉了揉眼睛,看過去。

  不太對勁。

  他使勁的揉眼睛,看過去。

  尼瑪。

  鄒安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這特麼不是林諾那個□□是誰?

  特麼的還專門擺了一個好看的造型,簡直是心機婊。

  耳邊突然響起林諾那句“我上面有人”。

  難道……

  難道林諾背後的人不是禹英朗,也不是廣電總局,而是國家系統中央的大佬?

  除了中央的大佬,誰能把一個小明星安插到稅務局?

  好啊。

  讓他抓到把柄了吧。

  他現在就去舉報林諾走後門!

  鄒安爬起來,回到椅子上,點開匿名舉報郵箱,刷刷刷就寫了三百多字。

  等等。

  鄒安手停了下來,喉結滾動,狂嚥唾沫。

  他一陣後怕,脊背冰涼。

  如果林諾的背景真的是中央的大佬,那他舉報不是找死嗎?

  鄒安心驚肉跳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將舉報信刪掉。

  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看向隔壁劇組拍戲的王慕玉。

  王慕玉好像和林諾關係挺好的。

  要不去打聽一下。

  鄒安甩掉助理,穿着古裝戲服來到了王慕玉的劇組。

  此時,王慕玉正在拍戲。

  還是化學老師化學實驗室毒殺案。

  證據已經找到,真相已經查出來了。

  王慕玉拿着證據卻遲遲沒有提交。

  她清楚的知道這個證據提交上去,馮曉曼就一定會坐牢。

  她仍舊在道德和法律之間徘徊。

  男主陳廣問:“你發現了什麼?”

  馮曉曼咬脣,“她只是想爲自己討個公道。”

  “那她一開始遇到問題就應該報警!”陳廣義正言辭的說:“她想要討一個公道卻沒有相信法律,沒有選擇相信我們,她選擇私力報復就是錯。我們是警察,維護法律的尊嚴是我們的責任。”

  王慕玉在劇中飾演的女主角之所以能覺醒回溯現場的超能力,就是因爲共情能力太強。

  所以此刻的她也極度共情馮曉曼,“那是因爲她害怕,她只是一個初中的小姑娘,她恐慌,她害怕,她覺得自己髒,難以啓齒。”

  “爲什麼難以啓齒?”陳廣抓住王慕玉的肩膀,“你被狗咬了一口,你會覺得自己髒了嗎?你被狗咬了一口,會不去找人打死狗嗎?你被狗咬了一口會覺得難以啓齒嗎?爲什麼要被那些早就淘汰的貞操觀念束縛,爲什麼要對一層膜那麼在乎?就把它當成被狗咬了一口,大大方方的到警察局說我被迷jian了,不行嗎?”

  “你真厲害啊,陳廣。”

  王慕玉憤怒的推開陳廣,“對啊,被狗咬了一口,真簡單啊,都是對身體的傷害。你現在在幹什麼,指責受害人不夠大方,不夠勇敢?問她們爲什麼把這些看得這麼重?那我告訴你,因爲幾千年來都是這麼教育的,因爲幾千年都是這麼告訴女人的,因爲現在這個社會就是這個樣子的。看看那些香豔的qiangjian故事,看看咱們社會的教育宣傳,潛移默化的影響,幾千年根植在身體上和精神上的枷鎖,你要她一個小女孩就這麼輕易的拋棄,你覺得可能嗎?

  社會在告訴每一個人,被qiangjian了你應該感覺到痛苦,你必須痛不欲生,你必須精神和身體都受到摧殘,如果不是,你就是dangfu。

  馮曉曼運氣好,她是被mijian的。陳廣,我問你,那些被qiangjian的呢?

  那些完全不同於男人編纂的香豔的qiangjian的故事之外的活生生的現實例子呢?就說咱們案宗中的趙邱闌,走在路上,被人一鐵棍打到無力反抗,被拖到黑暗的巷子裏,被抽了幾十個巴掌,打到失去知覺,然後被qiangjian的她呢?這種在qiangjian案中超過百分之九十,她們纔是大多數,你要她們如何不感覺到痛苦?”

  陳廣吸了一口煙,“你被人打了一頓,你會覺得不應該報警嗎?你會覺得羞恥嗎?你會害怕報警嗎?身體傷害好了,你會覺得自己一直很髒嗎?爲什麼就不能把這件事當作一次人身傷害?馮曉曼就應該把這次的事當作被狗咬了一口,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的去警察局,去醫院。”

  “我說了,是社會告訴她們的,是社會在逼她們羞恥,逼她們持續的痛苦,逼她們害怕,是你們站着說話不腰疼組成了這個社會的一部分,如果要說有錯,是這個社會大錯特錯!”

  “卡!”

  導演喊了一聲。

  王慕玉此刻已經淚流滿面。

  鄒安下意識的拿着紙巾走過去。

  王慕玉直接轉身就走。

  鄒安追了過去,“喂,等等。”

  王慕玉擦了擦眼淚,來到導演身邊,“導演,這段臺詞是早上給我的,編劇是突然修改的嗎?”

  導演:“這個啊,我也不太清楚,薊編好像說是喫飯的時候遇到了粉絲,粉絲建議她修改的。她覺得這段話有一定的討論價值就放上來了。”

  “好,謝謝導演。”

  王慕玉回到化妝間,鄒安又追了過來,“王慕玉,你看新聞了嗎?‘

  王慕玉擦了擦臉,化妝師上來補妝。

  鄒安討好的將短視頻伸到王慕玉面前。

  鄒安:“林諾在查禹英朗的賬。”

  禹英朗的賬聽說可亂得很。

  準確的說這個圈子裏,誰的賬不亂。

  王慕玉盯着手機屏幕瞪大了眼睛。

  鄒安嬉皮笑臉的說道:“她能混進稅務局,背景深不可測啊,你知道她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嗎?透個底,至少給個級別範圍。”

  “她只是她。”

  王慕玉說完,讓化妝師出去了。

  她雖然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林諾那人的眼神就和娛樂圈的其他人不一樣。

  她的眼神有傲氣。

  像寬闊平靜的大海深處隱藏的風暴。

  她是自由的。

  越是追求自由的人,越是自尊到不接受任何人的操控。

  她有自己生存的邏輯和方式,哪怕與全世界不同。

  “切!”

  鄒安不信,“她要是沒金主,我直播倒立拉屎加洗頭。”

  頓時,王慕玉看着鄒安的眼神變了。

  “你幹嘛?”

  王慕玉說道:“我只是在想,我當年到底看上你什麼了,怎麼會喜歡過你。”

  果然年少不懂事,總容易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當真愛。

  聞言,鄒安譏諷一笑,“錢吧,我們鄒家的錢,你不是挺喜歡的嗎?”

  王慕玉垂眸,平靜的說:“鄒安,以後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受夠了。

  真的受夠了。

  這些年持續性的受鄒安的諷刺,謾罵。

  爲了一段不懂事的過往,夠了,真的夠了。

  “呵!”鄒安愣了愣,然後嘲諷的扯動嘴角,“王慕玉,你不會以爲我樂意出現在你面前吧?真好笑,你不想見我,我還不想見你呢!”

  “那正好。”

  王慕玉的眼神很認真。

  認真到讓鄒安咬緊了牙關。

  “□□。”

  鄒安罵了一句,大步離開。

  週末,鄒安開着蘭博基尼漫無目的的逛了許久,買了很多奢侈品,還是覺得心裏不爽利。

  他媽的。

  當初是王慕玉在他們家快破產的時候拋棄了他投靠了禹英朗,然後扒着禹英朗一飛沖天,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小演員,變成了今天的電視劇天后。

  結果呢?

  他不過就是每次見面嘲諷了她幾句,整得跟她好像還是受害人似的。

  “真他媽噁心。”

  車停下,鄒安看着一旁站着等奶茶的林諾罵了一句,“一對□□。”

  林諾接過店員遞過來的奶茶。

  今天是週末。

  局裏的同事還在加班。

  作爲一名純新人,幫不上多少忙,至少要伺候周到。

  這些可都是爲人民加班的公務員啊。

  好吧,她私心裏承認,她就是想看禹英朗去死。

  林諾拎着八杯奶茶,九杯咖啡,愉快的哼着歌。

  鄒安衝過來。

  林諾肩膀上的鸚鵡老兄,“死太監。”

  上次她做餅乾帶到局裏,鸚鵡老兄這個欺軟怕硬的狗東西,見到女的立刻嘎嘎亂叫:“美女,美女,大美女。”

  見到男的:“帥哥,帥哥,大帥哥。”

  然後鸚鵡老兄一下就混開了。

  每次大傢伙喫飯的時候都喜歡逗逗它,摸摸它的腦袋。

  林諾對這種爲了一口喫的扭轉自己罵人本性的行爲表示鄙視。

  因此,因爲局裏的同事很喜歡鸚鵡老兄,林諾沒事就把它帶上。

  畢竟工作那麼苦悶了,有點樂子放鬆能增加工作效率。

  於是,鄒安就直接撞鸚鵡老兄槍口上了。

  鄒安氣到渾身發抖,“我說過了,不要再叫我太監!”

  鸚鵡老兄:“沒種的死太監。”

  林諾攤攤手:“這可不是我叫的。”

  “林諾!”

  無視快氣炸的鄒安,林諾拎着奶茶咖啡走人。

  鄒安追了上來,“你上面到底是誰?”

  “還能是誰?國家主1席,你信嗎?”

  林諾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鄒安。

  這個時間點了,這位所謂的太子爺還有心情跟她糾纏?

  鄒家當初差點破產,然後是禹英朗注資的。

  知道禹英朗那裏多少關於鄒家的賬嗎?

  禹英朗跑不掉,鄒家就跑得掉?

  鄒安是不是以爲那些緊急火速從禹英朗那裏撤資的人都是閒的沒事幹,單純的怕風險太高?

  還不是跟着禹英朗混,屁股不乾淨。

  還有,平井傳媒這種影視公司,鄒安不會真以爲開起來就是單純的爲了選妃吧?

  要美女,哪兒不行。

  禹英朗用得着給自己開個公司選妃嗎?

  就像她以前說過的,她們這些漂亮鮮嫩的女生,在禹英朗眼裏根本輪不到認真對待,就是玩而已。

  電影,電視劇投資可是最容易洗qian的領域。

  平井傳媒藏污納垢,裏面的參與過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大廈將傾,鄒安還在夢遊。

  林諾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眼前攔着她路苦苦追問她背後之人是誰的太子爺。

  “再見。”

  林諾輕巧的說了一聲,擡步走人。

  又一個賣肉求榮的女人活得毫無心理負擔,反而舒舒服服,平步青雲,鄒安覺得更不爽了。

  他一腳踹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上,踹翻了指甲蓋,疼得嗷嗷直叫。

  週一,林諾所在的稅務局發佈第一則公告:

  通過大數據稅務和人工財務比對分析,英朗投資集團在2017-2023年間,通過虛構子公司業務轉換收入性質,海外隱匿資產,虛增成本等方式偷逃稅款1278億。

  根據《xxx稅收整理管理辦法》《xxx行政處罰法》等相關規定英朗投資集團下達限期整改和追繳稅款,加收滯納金並處罰款,共計3824億元。

  後續如果有新情況,將會繼續進行通報。

  流動資金抽走3824億啊。

  3824億啊!

  3824億!

  哪家公司能拿出這麼多流動資金?

  要限期補足,那不得緊急低價賣房賣車賣公司啊!

  還有後續新情況,這說明,調查還沒結束啊。

  哇哦。

  看到公告的喫瓜羣衆喜迎大瓜。

  業內同行則開始摩拳擦掌,準備趁火打劫,往死裏壓低英朗投資集團的資產價格。

  “奇怪了。”

  林諾喝着甜甜的奶茶看戲。

  996問:“什麼奇怪了?”

  “你說,禹英朗怎麼還沒發現自己成太監了?”林諾歪頭,“難不成那個黑中介騙我?”

  996:“……”

  996:“他又沒做,怎麼發現?”

  林諾:“不是男人都有晨那個起嗎?”

  996:“欸?對哦。要不我去提醒一下他。”

  林諾:“996,你也夠壞的啊。”

  罰款3824億下來,禹英朗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經營的政府人脈他媽的就是空的。

  什麼用都沒有。

  公司財務部在飛速計算有哪些資產可以處置。

  家族內部也是層層施壓。

  禹英朗煩不勝煩,他開了一瓶茅臺,直接幹了一杯,等着財務部的計算結果。

  突然,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你變太監了,你變太監了……”

  “哈哈哈,死太監……”

  “死太監,你是蠢嗎?到現在都沒發現自己變太監了。”

  “誰?”

  禹英朗四處看過去,只有還在不斷清算資產和流動資金的財務部員工。

  大家都在埋頭苦幹,誰也沒說話。

  禹英朗眉頭皺了起來,難不成是喝醉了的錯覺?

  太監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不行了,做不了男人了。”

  那個賤賤的電子音又響了起來。

  禹英朗抓着雪茄的手慢慢收緊,到底是什麼東西?

  “身體在求救,身體在求救,快去檢查,快去檢查……”

  996喊完就跑了。

  禹英朗一陣驚恐。

  誰這麼厲害?

  那不是想殺他輕而易舉?

  禹英朗站起來,緊張的四處查看。

  沒有。

  什麼沒有。

  和剛纔一樣,除了公司的員工,一個人都沒有。

  禹英朗死死的皺着眉頭,開始思考剛纔那個聲音什麼意思。

  太監。

  不行。

  做不了男人。

  他思索了半天,內心開始慌了。

  難道他的祕密被發現了?

  他因爲早年的瘋狂經歷,三十八歲之後在那方面就一直比較艱難。

  每次都要靠吃藥纔行。

  所以格外喜歡沒有過經歷的少女。

  這個祕密除了他的主治醫生,根本沒幾個人知道。

  對於禹英朗而言,罰款已經是既定事實,男人尊嚴的喪失更讓他害怕。

  他丟下整個會議室的人,匆匆回到辦公室,拿出紫色的藥丸,倒了兩顆吞了進去,像過去許多次一樣等待身體的變化。

  很可惜。

  場面很平靜。

  一切都很平靜。

  比外面秋日的天空還平靜。

  禹英朗的臉整個黑了下來。

  不可能!

  他以前沒這麼嚴重!

  失去男人的尊嚴對於男人而言,比一切都嚴重。

  禹英朗起身時腿都在發軟。

  他叫祕書韋冬立刻準備車。

  賓利一路來到私人醫院,禹英朗直接預約了一個全面檢查。

  主治醫生檢查完,手都在發抖。

  對於私人醫生,禹英朗這種vvip病人直接關係他的全年收入。

  這這這……讓他怎麼說?

  難不成告訴禹總,您老成太監了,一輩子都只能當個清心寡慾的和尚?

  禹英朗臉色很難看很難看,堪稱黑雲壓城。

  他的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直接說。”

  主治醫生努力委婉的說:“禹總,可能需要長期治療才能看到效果。”

  這話基本就等於宣判死刑了。

  禹英朗瞬間整個人失魂一般坐在椅子上。

  四十多歲的他,一直覺得自己精力旺盛,還能再幹三十年。

  可是現在,巨大的打擊下,他的身體佝僂得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同爲男人,主治醫生知道這種打擊有多大,可是讓他安慰,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只能乾巴巴的來了一句,“禹總,節哀。”

  巨大打擊之後,是懷疑醫療水平,禹英朗換了一個醫生,再做了一次檢查。

  結果一樣。

  那就肯定是儀器的問題。

  最近他什麼都沒幹,怎麼可能突然就報廢了?

  他換了家醫院,重複檢查。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禹英朗徹底廢了。

  他可還沒結婚啊。

  至少生育能力不能有問題。

  禹英朗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突然反應過來,立刻站起來。

  因爲巨大的恐慌,他身體穩不住,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禹英朗開始做jing子活力檢查。

  零。

  不對。

  以前都是正常的。

  怎麼可能突然零了?

  對,還有以前提取出來儲存的。

  禹英朗聯繫對接的私人醫院,要求立刻查看自己以前儲存的jing子情況,並且尋找代孕儘快生育。

  如果他做不了男人了,又不能生育,那他賺這麼錢有什麼意思,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冷凍jing子很科學。

  但是也會損傷jing子活力。

  此時此刻的禹英朗一門心思都撲在了產子上,連公司的事都顧不得了。

  但是要生子就必須要有luan子和女人。

  國內不合法,短時間到哪裏去找一個願意冒着生命危險給別人代孕的女人?

  禹英朗一下就想到了王慕玉。

  這是他玩過的所有女人裏最聽話,最懂事的一個。

  而且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不良習慣。

  而且學歷高,性格也不錯。

  禹英朗立刻約見王慕玉。

  王慕玉收到禹英朗的電話,身體都在發抖。

  王慕玉問:“禹總,不是說結束了嗎?”

  “少廢話,一個小時之內過來,老地方。”

  王慕玉無力的蹲在地上痛哭。

  到底她要怎麼做才能徹底的擺脫禹英朗?

  王慕玉獨自開車來到禹英朗的公館門口。

  她坐在車內,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門,怎麼都下不了車。

  過了半年正常人的生活,再讓她去過那種豬狗不如的生活,有一種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又跌回地獄的感覺。

  王慕玉趴在方向盤上,整個人都精神恍惚。

  不想去。

  死都不想去。

  時間一分一秒都過去。

  手機開始震動。

  禹英朗的名字赫然就在亮起的屏幕上。

  就像一個詛咒,一個永遠不能擺脫的噩夢。

  王慕玉突然發動汽車,一腳油門下去。

  車子如箭矢一般衝了出去。

  砰!

  車子撞在了路燈上。

  ……

  王慕玉車禍的消息當天晚上就開始刷屏。

  網友們戲稱,王慕玉是殞身救英朗。

  不愧是和禹英朗曖昧不清的女人。

  林諾看到新聞也嚇了一跳,連夜開車去了醫院。

  醫院內,王慕玉頭上包着紗布。

  傷情看起來不重。

  她見到林諾,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怎麼了?”

  王慕玉捂着眼睛無聲的哭着。

  一開始還能控制得住,然後漸漸的變成小聲痛哭,最後是嚎啕大哭。

  “王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林諾有點蒙,小心翼翼的問。

  王慕玉一把抱住林諾:“你知道了,對不對?你都猜到了。那個臺詞修改也是你改的,對不對?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你。”

  林諾抱着她,輕輕的撫摸着她的後背,“王姐姐,我是你的粉絲,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禹英朗又給我打電話了,他明明說放過我了的,明明說過結束了。我那麼努力的忍耐,爲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我!爲什麼!”

  林諾驟然想到了什麼。

  “他不會,他已經不能人道了。”

  王慕玉愣住了。

  她掛滿眼淚的臉擡了起來,“他不能人道?”

  “對。”

  “那他活該,活該,是那畜生活該!”

  王慕玉呆楞片刻,是哈哈大笑,隨即又是癲狂一般的哭,“我應該報警的,當時他迷jian我的時候就應該報警。”

  那個時候,在酒局上,她一開始以爲能逃過去的。

  禹英朗一開始只說介紹幾個導演給她認識。

  楊柳就帶着她去了。

  然後禹英朗讓她給導演敬酒,她敬了。

  她有點醉。

  接着,禹英朗藉着酒勁開始和她動手動腳,她努力的躲開,沒有用。

  禹英朗是平井傳媒總裁。

  她難道要當場駁他面子嗎?

  那她就不用在圈內混了。

  她只能忍了。

  後來,禹英朗一把將她摟到懷裏,要親她。

  她掙扎。

  楊柳也幫她周旋。

  禹英朗好像也態度緩和放過她了。

  但是他遞給她一瓶酒,說道歉就幹了它。

  楊柳說幫她喝,被禹英朗嘲諷,“一瓶酒八萬,輪得到你喝嗎?”

  爲了息事寧人,她就只能喝了。

  喝完,她就感覺身體很不舒服,腦子一陣眩暈。

  楊柳要送她回去。

  禹英朗說他來送,讓楊柳自己先回去。

  楊柳拉着她始終不放開。

  後來不知道禹英朗說了什麼,她感覺自己被楊柳抓着的那隻手鬆開了。

  然後她就迷迷糊糊被帶走了。

  醒來後,一切已成定局。

  她的身體被禹英朗安排的人清洗過了。

  她很害怕。

  也沒有人可以商量。

  更可怕的是,禹英朗拍了她的果照,如果她敢報警,那麼這些照片就會被全部曝光。

  她不敢。

  她真的不敢。

  ……

  王慕玉斷斷續續的說着,哭得特別傷心。

  突然,醫院的門砰的一聲被打開。

  鄒安捏着拳頭,渾身緊繃像一根鋼筋一樣闖了進來。

  王慕玉驚嚇的縮在林諾懷裏,林諾問:“你怎麼在這裏?”

  鄒安沒回答,只是顫抖着身體問:“爲什麼不告訴我?我是你男朋友你至少應該告訴我!”

  “你滾!”

  王慕玉拿起一旁的枕頭砸在鄒安身上,“告訴你什麼?你管什麼用?你二叔性騷擾別人的時候你怎麼說的,你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說那個人都陪你二叔喝酒了,穿得那麼暴露,一看就不是個正經貨!”

  王慕玉拿起手邊能拿的一切東西砸他,“你不是說那女的一開始沒拒絕就是默認嗎?這些話哪一句不是你的說的?你滾,滾出去!”

  “我……”

  鄒安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那些話字字句句都是他親口說過的。

  可是那是他二叔啊,他作爲鄒家人,當然偏心家裏人,不然還幫着外人嗎?

  但是王慕玉是他女朋友……

  不一樣的,不是嗎?

  “滾!你給我滾!”

  王慕玉情緒異常的激動,就像瘋了一樣。

  鄒安一言不發的走了,林諾只能抱着她陪着她。

  藍色的蘭博基尼像一道閃電衝進禹英朗的公館。

  虧他這麼多年還挺感謝禹英朗對他們家施以援手。

  結果……

  呵呵。

  “鄒安!你他媽真是個王八蛋!”

  鄒安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直接衝進了禹英朗的大門,“禹英朗,你給我滾出來!”

  禹英朗正在承受人生中最大的打擊。

  從身體到健康。

  從公司到家族。

  禹英朗臉上的神色很冷,冷得彷彿能殺人。

  禹英朗:“你最好給我一個衝進我家門的合理解釋。”

  “我給你媽的解釋!”

  鄒安拿着扳手衝了過來。

  禹英朗只輕輕擡了擡眼皮,兩個保鏢立馬將他按下。

  鄒安瘋了一般的想要掙脫束縛,“禹英朗,我艹你媽的,你是不是強jian了小玉?”

  “王慕玉嗎?”

  禹英朗微微挑動了一下眉毛,似回味般的說道:“哦,她的味道不錯。”

  “你媽的,我殺了你!”

  禹英朗一隻腳踩在鄒安的手指上,皮鞋鞋底很硬,在鄒安手指上慢慢碾壓,“憑你?”

  禹英朗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他急需要發泄。

  剛好鄒安送上了門。

  那爲什麼不順便發泄一下呢?

  禹英朗一隻腳踩在鄒安的臉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玩她了,玩了好幾年,也玩膩了,你能怎麼樣?”

  “我一定會殺了你!”

  “殺了我?”

  禹英朗似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的笑了,“鄒安,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你們鄒家是我救起來的。”

  “我不稀罕!”鄒安仇恨至今的盯着禹英朗,兩隻眼睛眼珠子直接凸了出來,整個人就像熊熊燃燒的火山。

  “哦,對。”

  禹英朗輕描淡寫的說道:“如果不是她求我救你們鄒家的,你哪能安心的當這麼久的太子爺……”

  鄒安徹底慌了,“不、不可能,你騙我!”

  禹英朗往沙發上一坐,姿態怡然,“是不是騙你的,你回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他悠閒的給了鄒安最致命的一擊,“這件事,你們鄒家所有長輩都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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