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財富密碼(10)
三十多年前的老房子,沒有電梯。
物業也就剩幾個人了。
大部分的原住民都已經搬走,剩下的全是租戶。
王強沒多少錢,租的是一室一廳的房子。
在客廳中間搭了牀給王母睡。
他和王浩睡裏屋。
現在王強入獄坐牢了。
王浩就一個人睡裏屋。
王母的腳已經爛得不成樣子,站都站不起來,一動就疼。
可是她沒有錢買藥。
當初借錢給王強的人來過家裏鬧了幾次,最後發現實在要不到錢也只能算了。
整個房子黑乎乎的,牆皮隨時有掉落的危險。
然而就是這樣的房子租金也馬上到期了,王母再交不出錢將只能被趕出去。
原身牽着大黃狗問王浩要不要跟她走。
王浩毫不猶豫的就點頭,回去收拾東西了。
王母躺在沙發上一動不能動,只能一個勁兒的罵王浩白眼狼,現在有了有錢的親媽就不要她這個奶奶了,也不要自己的親爹了。
王浩一言不發的跟着原身走了。
這一幕像極了前世,他帶着東西跟着發財的王強頭也不回的走了。
原身抿了抿脣,拉緊了大黃狗的繩子。
這一次她突然意識到,她真的沒辦法再愛這個兒子了。
原身給王浩轉學去了住宿學校。
臨別時,王浩害怕的拉着原身,“媽媽,你不要我了?”
原身看着他,眼神麻木,“是我生了你,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把你帶到了這個世上,所以該盡的責任我都會盡到。”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其他的,她強迫不了自己。
原身走了,給了王浩一張銀行卡,每個月會有固定數額的生活費打進去,一直到他成年。
成年後,他們的母子情就到頭了。
王浩呆呆的看着原身的背影。
夕陽將她的背影拉的那麼長那麼長。
但是,那麼長那麼長的背景卻好像與他無關。
第二天,原身收拾了衣服上了房車。
房車的裏裏外外已經重新被整備過了。
駕駛位上放着一個向日葵油墨封面的筆記本。
打開之後,裏面是一系列的旅行計劃。
第一站,小山村。
原身撫摸着大黃狗,“辛巴,我們出發。”
“汪!”
在公路上與星空一起行走。
在荒野和大黃狗一起喫一碗牛肉麪。
三天後,兩個人達到了小山村。
那個在講臺上做演講的女孩,許友麗一見到原身,非常開心的衝了過來。
原身有些不適應這樣的熱情,只能尷尬的應着。
孩子們圍着她,原身把車上任務者放的巧克力糖果和薯片全部拿了出來,散給了孩子們。
當初和女孩一起上臺做演講的男孩任洱冷冰冰的哼了一聲。
兩天後的某一天。
女孩馬榕哭唧唧的許友麗抱着。
許友麗帶着馬榕找原身,原身這才知道馬榕的媽媽生病了,本來家裏就窮,哥哥在外面打工,好不容易寄回家給媽媽看病的錢被好喝酒賭錢的舅舅給搶走了。
原身當即怒了。
哪裏來的狗雜種。
原身火氣上頭,直接就帶着兩個孩子去找馬榕的舅舅吳大剛算賬。
吳大剛買了半斤牛肉,正要喝酒。
一看原身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孩子,絲毫沒放在心上。
“對,沒錯,就是我偷的,怎麼樣?”
吳大剛嬉皮笑臉的說:“我一個弟弟借姐姐點錢買酒怎麼了?”
原身伸出手,“把錢還回來。”
“我不還你能怎麼樣?”
原身怒了,衝過去就要搜。
“哪來的瘋婆子!”
吳大剛衝了過來,直接就對原身動手。
原身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汪汪汪!”
大黃狗衝了過去,一口咬在吳大剛手上。
兩個孩子嚇到了,把原身扶起來,抱着她,“林阿姨,我們不要錢了,不要了,你別衝過去了。”
原身愣了。
長久的一個人衝鋒陷陣習慣了。
一點點的摔倒,她絲毫沒有感覺。
平日裏,別的人摔倒了手上劃了個口子都得哭半天,她一半都是血幹了,纔會發現自己哪裏受了傷。
大黃狗一口咬住吳大剛就不鬆口。
吳大剛也就是個窩裏橫,內裏慫的慫包蛋,這尖銳的牙齒疼起來要人命,吳大剛哀嚎求饒。
原身叫了一聲辛巴。
大黃狗鬆開吳大剛回到了原身身邊。
原身伸出手,“還錢。”
“我——”
吳大剛還想放狠話,大黃狗兇狠的汪了一聲,他乖乖交出了錢。
原身把錢還給馬榕,當天晚上,吳大剛的媽,馬榕的外婆就找了過來。
吳大媽讓原身給醫藥費,賠錢。
原身不幹。
吳大媽開始罵人。
罵人這玩意兒,原身可擅長了。
兩個人對噴了半天。
一向戰無不勝的吳大媽居然落了下風,氣得差點嗝屁。
吳大媽去找村支書要公道。
原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比無賴是吧,剛好,她也是個無賴。
偷錢是不是得坐牢?
村子裏那麼多狗,誰能證明是她家大黃狗咬的?
有人看見了?
誰看見了?
兩個小孩是吧?
人不承認,怎麼滴。
“你個賤xxxxx。”吳大媽破口大罵。
“你個爛人……”
原身回擊。
吳大媽嗓子粗,她就尖着嗓子罵,刺得人耳膜疼。
村支書被吵得耳膜都快炸了。
不過考慮到,吳家從來都是蠻不講理,而原身是整個村子的大投資人,村支書還是偏幫原身的。
原身罵的話沒吳大媽髒,但是勝在花樣多,吳大媽就那幾個髒詞,聽多了就免疫了。
兩個孩子瑟瑟發抖的站着觀看這一場大戰。
吳大媽最後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走了。
兩個孩子鼓掌,“林阿姨,你好厲害。”
“有嗎?”
許友麗馬榕重重的點頭。
尤其是許友麗,當初和林阿姨分開的時候。
林阿姨叮囑她,下次再見面,不管阿姨做什麼,都必須非常用力的誇阿姨。
可是……
許友麗想,林阿姨是真的很厲害啊。
吳奶奶在整個村子罵人可都沒輸過,卻輸給了林阿姨。
原身愣住了。
她算厲害嗎?
不是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沒人喜歡嗎?
她想不明白。
她帶着兩個孩子從村支書家裏出來。
一出門就看到了任洱。
“我沒擔心你們,只是路過。”
任洱年齡小,還不懂什麼叫欲蓋彌彰,只耳朵尖尖紅着否定自己的關心。
原身回到住處,大黃狗突然掙脫開繩子,去放車上拱來拱去,然後咬着跌打損傷的藥膏回來了。
自駕遊免不了意外,這些常備藥都在。
她沒有想這麼全面。
所以這些藥都是任務者早就準備好的。
原身拿着藥,默然了許久。
她好像還是不明白。
但是,她突然覺得生活有了盼頭。
因爲,這裏有人喜歡她。
這裏有人需要她。
她不再是那個人見人厭的嘮叨婦女了。
而且,這裏的人還會護着她,保護她。
辛巴也在努力的照顧她。
原身喜歡上了這個小山村。
她想留下。
但是她還是按照筆記本上的規劃,在半個月後離開了。
她開車房車去往下一個地點。
去看落日長河。
去看天涯海角。
將一路拍好的照片,分享到任務者常用的小紅書賬號。
現在她的賬號粉絲數166。
不多,卻都是同好中人。
留言也不多,卻都是溫暖的鼓勵和加油打氣,偶爾翻看一下,整個人心都是暖暖的。
而那些尖銳的挑刺,她偶爾有一次半夜看到了,再一刷新,卻沒了。
就像有一道程序自動在幫她屏蔽那些不好的言論。
在路上,她又遇到了沈阿姨,沈阿姨的車從小汽車換成了小房車。
她終於有自己的房車了。
沈阿姨還做了麻辣口味的臘腸和果木熏製的臘肉,分了一半給原身。
她還遇到了任務者曾經見過的那個新婚丁克小夫妻。
只不過這一次只有妻,沒有夫了。
苑南書說:“他啊?離了,早先明明說好做丁克,結果他以爲我在開玩笑,以爲結婚後我的想法就會變,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自信覺得我會爲了他妥協犧牲。”
原身愣了,“就這樣離婚了?”
“不然呢?”苑南書笑了笑說道:“沒關係,他不願意還有別人,別人都不願意,我自己開心就好了。”
是嗎?
自己開心就好了嗎?
原身迷茫的看着苑南書。
苑南書好像和曾經的她見過的每個人都不一樣。
不,有一個和苑南書像。
就是那個任務者。
當時她看着她用她的身份活着時是什麼感覺呢?
她好像永遠都那麼自得其樂。
她好像那麼的溫柔,好像值得所有的幸福。
好像她隨時都很幸福。
原身抱着大黃狗呆呆的坐了一夜。
她做不到那樣一個人隨時都能幸福。
但是現在她有大黃狗,有小山村的孩子們了。
也很幸福了。
最重要的是,有一個人,她雖然離開了,卻方方面面都爲她考慮到了。
她堅定的站在她這邊。
第二天休息夠了,原身帶着大黃狗繼續上路。
另一邊,王浩被接走後,沒多久,王母的房子就到期了。
王母賴着不走。
房東一忍再忍,忍了半年沒房租,最後忍無可忍帶人把王母趕了出去。
王母雙腿殘疾,想去找林母,讓她看在親家一場的份上幫幫她。
然而,她剛走了一半就碰到了旅行結束回來的原身。
原身冷冷的看着她。
大黃狗故意露出尖銳的牙齒。
沒辦法,她只能推着身下帶輪子的小板車走了。
原身是真的恨王母。
前世王母一方面享受着她的照顧,一方面又給王浩灌輸仇母思想。
甚至,她懷疑王母早就知道黃白安和王強有染了。
王母不是說她睚眥必報,得理不饒人嗎?
那她就得理不饒人給王母看。
原身把王母抓回車裏,直接一腳油門把她扔回了老家鎮上。
王強不是很怕回老家,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堂堂大學生沒出息不能留在城裏嗎?
那現在,恭喜他,他的心願達成了。
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他不僅沒出息,還坐牢了。
還照顧不了自己的老母親。
王母不是看不上她嗎?
那以後自己努力活着吧,飢一頓飽一頓,還要被自己的親朋好友嘲笑。
這樣悽慘的活着才叫懲罰,不是嗎?
黃白安將王強送進了監獄,她自己名聲也臭了。
以前只是在學校臭,現在是全國都臭了。
賬號被永禁,直播都開不了,別說當網紅了。
學校被除名,辛苦算計一場,證書也拿不到。
找工作,去哪兒找?
一個沒文憑沒學歷長相一般的女生,在這個城市,去進廠嗎?
黃白安剛開始還掙扎了一下,後來還是進廠了。
進廠沒多久,老毛病又翻了,開始找飯票。
她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找到了。
對方雖然現在窮,跟她一樣在廠裏打工,但是家裏馬上要拆遷了。
拆遷後按戶口分房,如果黃白安將戶口轉進去,他們就能多分一套房子。
爲了多分一套房子,黃白安什麼都沒要,迅速和男人領證了。
領證後,飛速懷孕了。
然後她就等啊等,等拆遷。
等了一年又一年,拆遷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除了那田埂之間和男人的兩個兄弟住一起的二層小樓房,什麼都沒有。
黃白安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騙了。
她果斷扔下孩子,收拾東西捲了錢跑了。
她又跑回了城裏。
她看着鏡子裏自己那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臉,有些恍惚。
難道出生差,沒背景就只能一直被欺負,無法翻身嗎?
她明明那麼努力了。
這時,孫嘉給原身補習後出來,路過蛋糕店,有點饞那個藍莓小蛋糕。
周海立刻進去給她買了一個,“咱們雖然不富裕,十六塊的小蛋糕還是買得起的。”
“一起喫。”
孫嘉舀了一小勺送到周海嘴邊。
兩個人甜甜蜜蜜的走了。
黃白安撇了撇嘴,什麼嘛。
當初學習成績那麼好的孫嘉現在還不是找了一個窮鬼,過着窮兮兮的日子。
反正沒處去,黃白安動了找孫嘉借住省錢的心思,於是跟着孫嘉,想看看她住哪裏。
跟着跟着,孫嘉回了學校,成了師姐。
黃白安拉着和孫嘉打招呼的人打聽孫嘉的情況。
這一打聽,嫉妒讓她快瘋了。
孫嘉留校一邊讀研一邊做助教,現在每個月都有工資,還有學校分配的宿舍,據說以後很大可能回留校帶隊。
那就是有正式編制的人了。
鐵飯碗。
而周海雖然不是什麼富二代,但是人家父母也都是大學教授,父親還是孫嘉的導師,父母都很喜歡孫嘉。
人父母都是教授,房子自然是不缺的,錢不富貴,但比曾經的王強和沒中彩票的林諾好太多了。
妥妥的中產。
孫嘉怎麼就能運氣那麼好!
憑什麼孫嘉就能過得那麼好?
她只不過會死讀書而已。
甚至長得還沒她好看。
剛好周海見過父親之後出來,黃白安攔住他的去路,“你知道孫嘉家裏很窮嗎?老家的房子塌了一半,父母都有慢性病。”
周海奇怪的看着面前看起來像三十多歲快四十的女人,“這些交往之前,她就跟我說了。”
“那你還願意和她交往?她長得又不好看,腦筋也不靈活,脾氣還又醜又倔。”
“阿姨,我和她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吧?”
阿姨?
黃白安張大了嘴。
莫名其妙。
周海嘀咕了一句,走了。
黃白安站在原地,驚聲尖叫。
黃白安就像個瘋子一樣的流浪,她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一樣可悲的出生,她都那麼努力了,憑什麼最後找到好男人的是孫嘉。
如果她遇到周海這樣的好男人,她也可以當個賢妻良母啊。
黃白安就像瞎了一樣,只看到了孫嘉的男朋友,完全看不到孫嘉未來已經開闊的前途。
黃白安想找一個好男人,比對着周海找,像一個執念一樣,然後不知道是不是緣分天註定,她遇到了出獄後的王強。
兩個人都經過長久的搓磨,變了形。
王強坐牢之後,不說耽誤的時間,就說這個前科案底,誰會讓他當會計?
兩個人怨恨的看着對方,拼命的責怪是對方毀了自己,然後大打出手。
打夠了,兩個人開始想辦法,想過好日子。
也不知道原身造了什麼孽了,這兩2b又盯上了原身。
他們思量着找原身要錢。
但是單獨要錢,原身肯定不會給。
那就找林母或者王浩。
兩2b也沒有什麼大的膽子,就想着要點錢,做個小生意。
林母還是那個心善的樣子,原身一個月固定給她三千生活費,她也花不完,多的就存下來了。
王強裝可憐要,林母看他們可憐也沒多想就給了一萬。
王強搖到了錢,覺得這辦法行,於是帶着黃白安去找王浩。
本以爲好歹也是他的兒子,怎麼着兒子也會孝敬老子吧?
王浩當下就拒絕了。
王浩拒絕,王強火氣上了頭。
他還以爲現在的王浩是當初可以任憑他打罵的兒子。
然而,現在的王浩已經抽條了,長高了很多。
他直接把王強揍了。
王強倒在地上哭,黃白安罵了他一句廢物,拎着酒瓶子砸在王浩腦袋上。
王浩暈倒了。
兩個人怕了。
這不會死了吧?
一摸氣息,還沒死。
那怎麼辦?
兩個人害怕,趕緊背上王浩去看醫生。
這一路走着,兩個人冷靜下來了。
反正人都暈了,不如找林諾要點錢。
王強將王浩綁了起來,讓他打電話找林諾要十萬,就說打架要賠錢。
兩個人絲毫沒意識到這已經算綁架了。
只覺得老子讓兒子找兒子他媽要錢,天經地義。
王浩哪裏幹,剛好兩2b沒綁腿,就把手反綁在了椅子上,王浩站起來就往外衝。
王強和黃白安追,他就用身後的椅子去撞。
兩個人被撞得眼冒金星。
終於,王浩逃出去了,報警了。
兩2b齊齊入獄。
原身從李大媽那聽到消息,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好幾下。
真2b啊。
“算了,他們的事和我沒關係了。”
李大媽奇怪的看了原身一眼,“小林啊,我發現你最近脾氣是越來越平和了,換了以前早破口大罵王強和那小三活該,該死了。”
原身愣了愣,“是嗎?”
“是啊。”
李大媽趁機說:“我兒媳婦最近開始賣水果了,海南大芒果,要不要買一點?”
“不了。”
從李大媽那裏買,鐵定給她的都是賣剩下的。
“哼,還是那個性子,一點虧都不肯喫。”李大媽在背後罵罵咧咧。
原身聽見了,卻沒了回罵的興趣。
興許,她脾氣真的變好了一丟丟吧。
她也不確定。
原身沒有了錢的煩惱,一年的時間一半出去旅行和去小山村陪孩子們,一半時間帶着大黃狗補習功課。
每門功課,不斷補考重考,在九年後,她終於艱難的通過了自考本科。
答辯後,拿着小本本,原身激動極了,沒想到有生之年,她也能成爲一個大學生誒。
彼時,她已經快五十了,而她的補課老師也換了好幾任。
王浩大專畢業了。
這之後,原身就斷了每個月按時打給他的錢。
兩個人雖然還掛着母子的名卻沒有什麼母子的實在感情。
偶爾王浩也願意過來看原身,原身也不攔着。
看就看吧。
隨着時間推移,王浩拿着每月幾千塊錢的工資,沒有家庭做後盾,沒有父母做支援,捉襟見肘的活着,他望着繁華城市的高樓大廈,透過落地窗看着裏面昂貴的奢侈品,心裏越來越失衡。
憑什麼?憑什麼別人的父母都會傾其所有幫助孩子,偏偏他的媽媽一毛錢都不肯出?
王浩試圖要錢買車買房娶妻生子,被原身拒絕了,兩個人鬧了好大一場,甚至報了警,原身將他打了出去。
原身過的越好,王浩的心態就越失衡,開始沉迷於彩票,力圖複製原身的財富之路,每個月幾千塊的工資,三分之二都投入了福利彩票行業,可惜碌碌無爲,孑然一輩子,除了越來愈多的彩票,什麼都沒有。
漸漸的,小山村的孩子們也長大了。
原身送走了林母,頭髮也從半白到掛滿了銀絲。
每到過年過節的時候,那些拿過她獎學金的孩子們就會給她發來祝福。
任洱偶爾也會過來看她。
大黃狗走了,但是原身帶着它的孩子繼續生活着。
牆壁上貼滿了她所走過的每一寸山河的照片。
她的晚年,常常去看山看海看世界,偶爾熱鬧,偶爾安靜。
她覺得挺好的。
原身去世後,家產沒有分給王浩一分,反而全部拿出去當獎學金了,一部分在小山村,一部分給別的地方。
林諾看完原身的一生,起身,活動腰身。
很好。
原身後面和歲月一起變溫柔了。
她看向窗外,陽光燦爛。
美好的一天。
“諾諾!我們接到廣告了!”
“第一個廣告!”
餘疏影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快誇我,誇我牛逼,厲害,是個超級大美女。”
林諾:“前面兩個詞和後面最後一個詞邏輯上接不上。”
“別跟我談邏輯,我現在要飛,要跳舞,要慶祝。”
餘疏影哈哈大笑,“第一個廣告,你猜多少錢?”
“多少錢?”
“六萬。”
“六萬?”林諾驚了,他們這個賬號就這麼點粉絲,六萬?
那那些頭部網紅得多賺錢啊。
“你再猜猜產品什麼?”
“什麼?”
“大牛牌菜刀。”
林諾:“……”
沉默許久後,林諾問:“你有想過修仙仙女風的賬號怎麼拍菜刀嗎?”
“完全沒有,但是我已經收了錢了。”
林諾:“……”
這個見錢眼看的小妖精!
許久後,一個沙雕視頻讓林諾和餘疏影的賬號再度火出了圈。
唯美的鏡頭裏。
青山綠水。
雕樑畫棟。
身穿荷花飄逸古風長袍的女子手執菜刀,虎虎生風,斬殺妖魔如砍菜。
然後女子大喊:大牛牌菜刀,誅妖降魔不斷刀。
紀凌點了個贊。
【哈哈哈,這是什麼鬼?】
【這是修仙還是殺豬呢?】
【不瞞各位,我二舅家裏就是開養殖場的,工人就是這麼殺豬的】
【仙女姐姐,品牌方到底給了多少錢?】
【美女姐姐,乖,實在不行,咱不賺它這個錢。】
林諾幽怨的看向餘疏影,“要不我們拆夥吧?”
餘疏影mua,親了林諾一口,“乖,不要鬧,你看,咱們又賺了廣告費,還又火了一把,多好。”
“我爲什麼會有你這麼個坑爹的閨蜜。”
林諾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那是你的福分。”
林諾舉起了白旗。
過了會兒,餘疏影在林諾身邊躺下,“親愛的。”
林諾眼皮跳了一下。
這丫的,只有在有求於人的時候纔會這麼叫她。
果然餘疏影說道:“親愛的諾諾,咱們接到了第二個廣告。”
“又是什麼?”
“這次不是菜刀這種奇怪的東西。”
“哦,那到底是什麼呢?我親愛的疏影同學。”
“絲襪。”
林諾:“……”再見,告辭,永別。
你能接個靠邊的廣告嗎?
哪怕接個辣條啊。
生無可戀的拍完絲襪廣告,林諾進入了下一個世界。
996:“宿主,要開系統商城嗎?又上新貨了。”
林諾:“……”
林諾:“開來看看吧。”
系統商城打開。
林諾的個人信息面板也打開了:
姓名:林諾
屬性:打工人
積分:
林諾往打折界面翻,果然有了新貨。
武極:屬性永久性道具,原價3000,折後3。結合了武術與太極,需要依靠修行者自身的身體素質參悟。
又是一個01折的貨。
996激動的問:“宿主,買嗎?”
“你說呢?”
“當然要買,買了之後,咱們努力修煉,到時候打遍天下無敵手。我們下個世界就可以直接將原身的仇人暗戳戳的打死。”
林諾略微思索。
買吧。
萬一沒啥大用處,強身健體也行。
畢竟,到時候要是給996掙到了身體,她捶爆996的狗頭的時候也需要點力量。
林諾點擊了購買。
積分結算:1093。
然後林諾走出了系統商城,開始接收記憶。
許久後,林諾睜開眼,指着前方,微笑:“你看到了嗎?”
996看過去,什麼都沒有啊。
它問:“看到什麼了?”
“魔鬼世界在向我招手。”
996:“……”
原身是一個千金大小姐。
爸爸媽媽早早的退休,出去四處旅遊去了。
哥哥繼承了公司,是個十足的妹控,對原身那叫一個寵。
原身十二歲的時候說了一句要天上的星星。
哥哥就真的上天給她摘了一顆。
當然,只是買了個冠名權,然後送了原身一顆巨大無比的粉鑽,告訴原身這就是哥哥給她摘下來的星星。
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原身什麼都不缺。
是實實在在的小公主。
身邊的每個人都捧着她。
都誇她可愛,誇她漂亮,把她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原身也打從心底以爲自己真的這麼可愛,這麼漂亮,大家都喜歡她。
十五歲,原身喜歡上了一個人。
少女春心萌動,什麼都沒想,就歡歡喜喜的捧着一顆真心過去對那個人說:“江哥哥,我喜歡你。”
彼時的江文耀十六歲。
是江家的小少爺,心比天高。
他高高的擡着頭,蔑視的將原身從上到下的掃了一遍,“離我遠一點,死肥豬。”
原身傻眼了,“江、江哥哥?”
江文耀身邊的人哈哈大笑。
江文耀的好哥們兒施博學笑眯眯的看着原身,“小肥豬,回你的豬豬城堡去吧。”
這是原身第一次直面這個世界的惡意。
她哭着跑了。
回家後,她問哥哥自己真的胖嗎。
哥哥摸着她的小腦袋,十分不滿,“誰說我們諾諾壞話了?在哥哥眼裏,咱們家諾諾不管長什麼樣子都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公主。”
原身推開哥哥,她不信,她離開了哥哥的保護圈,去了城堡外面。
在外面,小公主不再是被人恭維的小公主了。
她問別人她胖嗎?
大家都說她胖。
她還聽見曾經誇她可愛的朋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嘲笑她胖,只是單純的命好,攤上了一個好的家庭,好的哥哥。
那時的原身160的個頭,體重135。
原身看着鏡子裏苗條的模特,街上瘦瘦的女孩,終於明白了,自己這個不叫正常體重,叫胖。
原身開始減肥,她想減肥後告訴江哥哥她不胖了,可以喜歡他了。
她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減肥方法,但是她只要一餓就低血糖,就昏倒。
有一次爲了減肥差點沒命,之後就再也不敢減肥了。
自卑就像藤蔓一樣在原身心底生根發芽,藤蔓長着刺,將原身的心包裹了起來,扎出了一個一個血窟窿。
原身不敢再靠近自己喜歡的江哥哥,只能默默的看着他。
後來,聽說江哥哥留在國內讀書。
原身沒有聽從哥哥的安排出國去貴族學校留學,而是去了江文耀所在的大學讀書。
小公主就像街邊的一棵默默無聞的草一樣愛着江文耀。
去看江文耀打球,躲在人羣中和大家一樣爲他加油。
去看江文耀打辯論賽,幫忙佈置會場。
幫江文耀買零食,幫江文耀找回丟失的小提琴。
偷偷收集和江文耀有關的點點滴滴。
大二,江文耀突然約原身到天台見面。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約她。
原身去了。
江文耀向她告白,請她當他的女朋友。
他說,過了這麼久,他終於發現外表不重要,重要是那顆愛他的心。
原身感動了,答應了。
然後,江文耀的朋友們出來,向天空彈送綵帶。
原身那時還在高興。
原來胖女孩也有人喜歡。
原來大家也會真心祝福胖胖的她獲得幸福。
結果,江文耀的朋友說:“恭喜文耀,大冒險成功。”
不過一場遊戲而已。
不過一場大冒險而已。
江文耀贏了,每個人輸給他一百塊。
原身就像個笑話。
原身哭着問江文耀是不是真的這麼討厭他。
江文耀說是。
就因爲當初他嘲笑她是頭豬,結果原身的哥哥就逼着他父母帶他去道歉。
原身還假惺惺的說不用了,沒怪他。
他從那時候開始就非常討厭原身。
原身哭着跑開了。
她躲在公寓裏哭了許久許久,連門都不肯出。
後來過了許久,江文耀突然過來找她,說她這麼久沒出來,他很擔心她。
他說,原身消失後他才發現他多麼的在乎原身。
原身又信了。
然後兩個人交往了,訂婚了,結婚了。
但是結婚後,江文耀碰都沒有碰原身一下。
她孤獨的守着空房,看着江文耀越來越忙。
江文耀的妹妹,江安潔怕她孤單就過來陪她,告訴她,是公司出了事,等忙完這一陣子,江文耀就會好好對她。
原身絲毫沒懷疑。
於是,在哥哥問她婚後生活過得如何時,她說還好。
江安潔陪着原身的時候,偶爾會不經意間提起江文耀遇到了什麼什麼困難,讓原身回家和哥哥說,原身也希望江文耀趕緊處理乾淨公司的危機,回來陪他,就求哥哥幫忙。
果然,沒多久,江家的生意重回正軌,越做越大。
原身正高興呢,江家突然背刺原身哥哥,江文耀和江安潔告訴原身,原身哥哥以泄漏國內公共安全信息的罪名被抓了。
兩個人徹底對原身撕破了臉。
原來,當初江家遇難,恰逢江文耀嘲笑原身,他們去求原身的哥哥,原身的哥哥因爲原身與江文耀之間的事情直接拒絕了幫忙,並且還撤回了所有的合作。
江家孤立無援,江文耀在父母家族的勸說下去向原身求愛,逼迫原身的哥哥幫助江家。
而如今,江家已經解除了危機。
哥哥也入獄了。
原身家也快垮了。
他終於可以擺脫原身這個大肥豬,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對,他一直都有一個深藏在心底的人。
一個最愛的人。
是原身不識時務,是原身自作多情將他這個驕傲的人拉下神壇,讓他踩着自尊去討好一個肥豬。
他愛的人,纖細而美麗,溫柔而智慧,絕對不是原身這種長得像豬,也蠢笨如豬的人可以比的。
原身問他愛的那個人是誰。
江文耀在江安潔的脣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江安潔是他的妹妹,是江家收養的孩子,他們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
無數次,江安潔陪原身睡着之後,都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度過那段難熬的時光。
對他們神聖的愛情而言,原身就那個徹頭徹尾的惡毒女配。
原身大哭着讓他們滾,她要去找哥哥。
原身徹底絕望了。
她覺得是自己害了哥哥。
她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橫衝直撞,她哭着要去找哥哥,然乎被車禍帶走了年輕的生命。
原身的願望看起來很簡單,拒絕掉江文耀,不要嫁給他,保護好哥哥。
這看起來很簡單,對吧?
但是,這個願望怎麼看怎麼透露着一股不詳。
這麼簡單的願望讓原身自己來啊。
不就是拒絕掉嗎?
她從開始在快穿世界打工以來,也遇到過一些很簡單的任務。
例如第一個世界。
但是第一個世界是因爲原身被假千金打掉了所有的自信,就像一個蹦極愛好者患上了恐高症,你不能再要求她有勇氣自己去面對吧?
經紀人那個世界她有嚴重的抑鬱症,上一個世界原身連自己有什麼心願都不知道,她們要怎麼重來?
但是這個世界不一樣啊。
原身完全可以自己回來拒絕啊。
爲什麼不呢?
很明顯,因爲她還愛着江文耀。
她自己拒絕不了,所以需要有個人幫她拒絕。
那問題就來了。
拒絕了江文耀,那麼還需不需要幫助江家度過難關?
幫江家度過難關,她又不懂經商,是不是又得找哥哥幫忙?
那不還是把哥哥往火坑裏推嗎?
如果她鐵石心腸的看着江家去死,是不是等於江文耀去死?
江文耀死了或者生不如死,還愛着他的原身滿意度是不是得下跌?
甚至可能原身內心深處潛意識裏還希望江文耀能夠對她的拒絕感到傷心,來一場追妻火葬場。
那就更嗝了屁了。
996:“……”好像是這樣誒。
林諾託着下巴沉思。
996問:“那我們怎麼辦?”
“擺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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