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荊棘玫瑰(6)

作者:諸葛扇
亞德蒂斯廣場內。

  受刑臺上。

  大主教臉上的肉都被自己抓沒了,露出猙獰的白骨。

  林諾躲到了莉娜身後。

  好可怕。

  好嚇人。

  她也沒想到這麼恐怖。

  在原身的記憶中,大主教所佔的內容不多,最多的就是一些原身聽旁人提起大主教了爭權奪勢害了不少人。

  萬萬沒想到。

  這個大主教五毒俱全啊。

  一開始,她和大主教好好的坐着。

  她偷偷的給了大主教一槍。

  後來,大主教昏昏欲睡,在夢中開始受審。

  然後,他瘋狂的抓扯自己的肉,囈語一般瘋癲的求饒,把自己的罪全都招了。

  前任大主教是他下毒害死的。

  天神教的錢都被他拿出來修建宮殿,供奉貴族了。

  而且他還很喜歡幼童,常常哄騙信徒將自己的兒子供奉給他,和他一起陪伴神明,實際上暗中實施性qin。

  很多幼童只有兩三歲,三四歲,能懂什麼?

  就算被侵犯了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以爲是向神明祈禱的必備流程。

  而留下來等待結果的蘭斯特國民們其中就有好幾個曾經將自己年幼的兒子送到天神教接受神的祝福。

  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崩潰。

  他猙獰的抓咬自己,他以爲這是露絲王后招來神明降下的神罰,他苦苦哀求林諾放過他,把亞德蒂斯廣場審判王后,以及和國王密謀陷害王后與邪惡私通的事情全都招了。

  甚至包括派人去暗殺那名孕婦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憤怒的國民們撿起了石頭衝了上來要砸死大主教。

  威廉和羅瑟琳以及大臣們趕了過來,憤怒的國民將他們重重包圍。

  還有很多。

  非常多聽到消息的人在不斷的往亞德蒂斯廣場趕來。

  這些人中有爲王后鳴不平的。

  有大主教的受害者。

  士兵保護着威廉和羅瑟琳。

  他們拿出了□□,拿出了刀。

  可是憤怒之下的國民們不怕,他們高舉火把要威廉給一個說法。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一片混亂中,大主教頂着一張半骷髏臉瘋狂的用頭撞地。

  地上都是他自己抓扯出來的爛肉。

  威廉和羅瑟琳胃裏一陣翻滾。

  普西勒公爵都沒來得及穿他那件華美的袍子,戰戰兢兢的躲在士兵後面對威廉說道:“陛下,國民的憤怒猶如奔騰的野馬,請您現在就下令處死大主教,給國民一個交代。”

  威廉呵呵。

  現在用得着他下令嗎?

  大主教自己就快把自己給折騰死了。

  威廉又看了一眼大主教,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的往外冒。

  難道真的是神明?

  神明對大主教降下了懲罰?

  想到這裏,威廉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了林諾身上。

  露絲她真的是神明所選嗎?

  一想到真的有這種可能,威廉的內心就充滿了嫉恨和憤怒。

  他纔是蘭斯特的國王。

  他纔是最合法,從一出生就註定的國王。

  可是神明卻選了露絲。

  憑什麼?

  這個彪悍的女人,甚至曾經在敵國國王的牀上風花雪月。

  她到底哪裏比他強?

  不。

  他永遠也不可能讓出國王的位置。

  這是他母親傳給他的,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

  他爲什麼要讓出他的位置,他的尊貴,他的財富,他生殺予奪的大權?

  威廉說道:“將大主教處死。”

  國民們吶喊:“請國王恢復王后的榮譽,承認王后王儲的位置,讓王后參政。”

  康普敦公爵着急的說道:“不行,陛下,絕對不行。”

  “怎麼不行?”普西勒公爵挑釁的看着康普頓公爵,“蘭斯特的每屆王儲在成年後都將開始學習如何處理政事。王后,看起來應該已經成年了。”

  “請國王恢復王后的榮譽,承認王后王儲的位置,讓王后參政。”

  “請國王恢復王后的榮譽,承認王后王儲的位置,讓王后參政。”

  “請國王恢復王后的榮譽,承認王后王儲的位置,讓王后參政。”

  國民們再度舉起了火把,吶喊聲如擂鼓震動,震得人心惶惶。

  成千上萬的火把將亞德蒂斯廣場照得恍若白晝。

  聲勢浩大的國民們臉上充滿着憤怒,頻頻推搡着士兵。

  彷彿威廉現在不答應,他們就將立刻冒死衝破士兵圍城的屏障,用生命和勇氣達成所有的請求。

  羅瑟琳緊緊的抓住威廉的手臂,死死的咬着牙。

  她看着周圍澎拜的人羣。

  看着那些聲嘶力竭吶喊的百姓。

  看着默默站在那裏脊背挺直的林諾。

  她的心在顫抖。

  身體也在激動。

  王后,這一次是真的要當王儲了。

  莫名的。

  明明該是她因爲計謀失敗惱羞成怒的時候,她的心卻沒有一絲憤怒。

  反而激情蓬勃。

  也許是因爲她和瑪麗多年以來的爭吵。

  也許是因爲她十分疲憊於安撫瑪麗那顆天真的心。

  也許是因爲,她骨子裏也想當女皇。

  而現在,這條路快打開了。

  蘭斯特的王儲不再侷限於血統,開始了能者居之。

  她終於不用糾結於輔佐一個天真的蠢貨。

  威廉冷冷的抿着脣,一言不發。

  他感覺自己的國王尊嚴徹底被踐踏了。

  就像曾經被俘虜時一樣。

  他仇恨的看着林諾。

  這一刻,過往的情分彷彿都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只有恨。

  刻骨民心的恨。

  他問道:“露絲,你不打算說什麼嗎?”

  吶喊聲還在持續。

  他的聲音根本傳達不到他的王后那裏。

  而他的王后站在搖曳的火光之中,脊背筆直,容顏豔麗,宛如一支浴火的玫瑰。

  衝突漸漸加劇。

  士兵快擋不住了。

  普西勒公爵高聲提醒威廉,“陛下,快快決定吧!”

  威廉陰狠的看着林諾:“好,既然這是蘭斯特國民的想法,身爲國王,我尊重我的子民。”

  “國王萬歲!”

  歡呼聲,祝賀聲此起彼伏。

  威廉問林諾:“這下你滿意了吧?”

  林諾安靜的站着,彷彿仍舊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傲慢。

  囂張。

  悍鬥。

  威廉上前一步,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殺了她。

  羅瑟琳一把抓住他,“陛下,冷靜。”

  “哼!”

  威廉拂袖而去。

  羅瑟琳追了上去,離開時,她忍不住回頭望去。

  熱鬧的人羣中。

  露絲王后仍舊那麼安靜的站着。

  她的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

  火把的光在她頭頂照耀。

  她的眼睛如寶石。

  她整個人如太陽般耀眼。

  她是蘭斯特的玫瑰。

  神明賜予的玫瑰。

  她的美麗,勇敢,智慧,如同嬌豔玫瑰上的荊棘,保護着這些爲她驅散黑暗的人民。

  蘭斯特的玫瑰。

  她是蘭斯特的玫瑰。

  深夜,那支玫瑰在羅瑟琳的夢中紮根,在陽光雨露中,在雷霆狂暴中,在風雨交加中,屹立不倒,迎風而笑。

  哦。

  玫瑰。

  我的玫瑰。

  羅瑟琳在夢中貪戀的撫摸着那支傲然挺立的玫瑰,匍匐在它的身邊,親吻着它每一片花瓣。

  它的荊棘刺破了她的皮膚。

  她卻只想與之共眠。

  直到破曉驚醒。

  羅瑟琳汗涔涔的從牀上坐起,胸脯劇烈的起伏着。

  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天邊。

  晨曦破曉,薄霧散去,初冬的第一場雪落了下來,將蘭斯特王國披上最聖潔的白。

  林諾站在窗前。

  雪花一片又一片的飄落。

  落在窗臺上,晶瑩剔透。

  蘭斯特王國徹底變天了。

  這是所有站在威廉面前的蘭斯特貴族,親王,大臣們的想法。

  大主教自盡了。

  屍體到現在還留在亞德蒂斯廣場。

  那麼當務之急是什麼?

  當然是確定新的大主教人選,不然是給大主教收屍嗎?

  威廉問:“你們有合適的人選嗎?”

  大家一致沉默了。

  沒辦法啊。

  爲了避免如同原大主教一樣醜陋的人成爲天神教的大主教,國民們一致要求,繼位大主教之前,必須在亞德蒂斯廣場受審臺接受神明的審判。

  就像死了的大主教一樣。

  只有經過審判而安然無事的人,才能受認可並繼位爲大主教。

  誰敢去啊!

  他媽的誰敢去啊!

  以前他們不信神明,現在神明用事實告訴他們:

  神明無處不在,無所不知。

  一旦坐上受審臺,他們的一切罪惡就都藏不出了。

  蘭斯特的貴族,蘭斯特的大臣,蘭斯特的上等人,有幾個屁股是乾淨的?

  有幾個能受得住神明的審判?

  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沒有一個人可以爲他解決難題。

  威廉怒火中燒,重重的拍打座椅,“你們!你們可是我全國挑選出來最聰明,最有學識的大臣,你們現在在幹什麼?沉默!在你們的國王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沉默。在大主教的位置上沉默!”

  普西勒公爵已經明牌跳反林諾,說道:“陛下,如果大臣們推舉不出一個能通過神明審判的人,那麼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

  康普敦公爵不愧是老狐狸,一下就明白普西勒公爵的意思了。

  威廉沒聽懂。

  但是康普敦公爵和普西勒公爵所代表的兩派已經開始吵起來了。

  兩邊嘰嘰喳喳的相互叫罵。

  威廉喝令讓所有人停下來,“你們到底在吵什麼?”

  康普敦公爵漲紅着臉說道:“陛下,普西勒居心叵測,竟然想讓王后當大主教。且不說普西勒身爲陛下的大臣,竟然支持王后,與陛下的主張相違背,就說天神教整個教史上也沒有讓女人當大主教的傳統啊!”

  “整個蘭斯特歷史上也沒有讓王后當王儲的傳統。”

  普西勒公爵一記絕殺,殺得康普頓,威廉咬牙切齒。

  普西勒公爵淡定的說道:“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這是神明的意思。”

  “你、你這個老東西。”

  康普頓公爵大罵。

  “你這個馬都不待見的蠢蛋!”

  兩邊又吵起來了。

  “閉嘴!”

  威廉連國王威儀都顧不上了,從王座上衝下來,對着兩位公爵一人一推,“都給我閉嘴!”

  威廉指着康普頓公爵說道:“我命令你,明天之內,必須給我找到至少三個大主教候選人,我就不信,三個裏面沒有一個能扛得住神明的審判!”

  “這……”

  康普頓公爵面對威廉的雷霆之火,只能說道:“是。”

  ……

  大冬天最適合喫什麼?

  當然是羊肉湯了。

  林諾寫了配方讓莉娜交給廚師長,然後安心的等好喫的。

  門口,瑪格麗特弱弱的探着頭,“母后。”

  “怎麼了?你也想喝羊肉湯?”

  林諾招招手,讓瑪格麗特進來,“羊肉湯還要等一會兒。”

  “母后,我不是爲了羊肉湯來的。”

  瑪格麗特有一張十分可愛的臉,臉頰肉嘟嘟的,充滿着少女的膠原蛋白。

  她像極了原身,也有一雙明亮的藍眼睛。

  瑪格麗特一張小臉上寫滿了難過和傷心,“母后,他們說哥哥指證你和邪惡做交易是真的嗎?”

  “是真的。”

  瑪格麗特眨了眨眼睛,眼眶之中頓時盈滿了淚水,“哥哥真的這麼做了?”

  “是的。”

  瑪格麗特難以置信的再次追問:“哥哥是自願的嗎?”

  “瑪格麗特,你的哥哥亨利是王子,他也想當國王,你要正視身邊人的yu望,正確的認識這個世界,yu望會促使人類不斷的追求更美好的東西,會帶來科技文化的進步,讓世界更美好,同樣的,也會帶來貪婪,醜陋,戰爭,死亡。”

  “可是,他怎麼能那麼做?”

  瑪格麗特不明白,“他是我的哥哥,是母后的兒子,我們是一家人,他怎麼能這麼做?”

  是啊。

  怎麼能這麼做呢?

  瑪格麗特哭着跑走了。

  她推開所有試圖阻擋她的人,她要找亨利問個明白。

  瑪格麗特跌跌撞撞的跑着,可能因爲傷心,可能因爲匆忙,她腳一崴摔倒在了地上。

  這時,她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

  亨利站在他的父親威廉面前。

  “父親,你答應過會幫我。”

  亨利神情焦急。

  威廉可笑的看着亨利,“親愛的亨利,我的兒子,我還能幫你什麼呢?你看看你的父王,他被你母親連消帶打得多麼狼狽,你還需要我幫嗎?你是你母親的兒子,永遠都是,乖,回去認錯吧,你母親會原諒你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徹底放棄他了。

  亨利很絕望,“我背叛了母親,她不會原諒我。”

  “那是你的選擇,作爲一個王子,想要往上爬,就要犧牲,這是你應該學會的一課。”

  說完,威廉毫不留情的走了。

  瑪格麗特拖着受傷的腳走了出來,她臉上掛滿了淚水,“哥哥,你真的背叛了母后?”

  “我沒有!”

  亨利大叫,“是父親讓我那麼做的,他說他不會殺了母后,只會軟禁她,不會傷害她。瑪格麗特,我纔是蘭斯特的長子,我才應該是蘭斯特的王儲,這一切本來都是屬於我的。是她先跟我搶的。”

  瑪格麗特不顧受傷的腳衝了過去,對着亨利的臉就是一巴掌,“哥哥,我看錯你了。你以後不是我哥哥,不是!”

  說完,瑪格麗特哭着跑了。

  她躲在花園裏,一個人哭着。

  自從回來後,一切都變了。

  疼愛她,會給她帶肉乾,會給她做衣服,會抱着她講故事的父親變得陌生而冷血,對他們更是視而不見。

  而那個陽光愛笑,喜歡騎馬,會天天追問母親更喜歡誰,會跟她一起罵父親忘恩負義的哥哥,卻背叛了母親。

  到底爲什麼?

  明明在牧場的時候,他們那麼窮,每天能喫的就只有一點點黑麪包,食不果腹,一家人都能那麼相愛,那麼好,怎麼回來後,有了喫有了穿,他們什麼都有了,一切卻都變了呢?

  瑪麗走過來,遞給瑪格麗特自己的手帕,“瑪格麗特,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不用你管,你也是壞人!”

  瑪格麗特扔掉瑪麗的手帕,飛快的跑開了。

  熱乎乎的羊肉湯下肚,林諾感覺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莉娜笑着說:“王后,這羊肉湯真好喝。”

  “蘭斯特的傳統不也是喝羊肉湯嗎?”

  莉娜:“那不一樣,您這裏的羊肉湯比外面的好喝。”

  “那是,我的獨家配方。”

  兩個人正聊着,亨利從門口走了進來。

  見到林諾,他臉上跟打翻了顏料盤似的,一會兒一個色。

  亨利扭扭捏捏的站着,最後問出了深藏心底的問題:“母后,您打算怎麼處置我?”

  “你覺得呢?”

  林諾拿了一個暖袋抱在懷裏,“你希望你的母親怎麼處置你?”

  亨利咬着牙,沒說話。

  林諾搖了搖頭說道:“亨利,你這樣的選擇切切實實的傷了你母親的心。”

  在記憶中,原身得知自己的所有謀劃都是因爲亨利的出賣而失敗的時候,那一刻心如死灰。

  念在昔日的情分,威廉沒有殺她。

  她被囚禁在冷宮中。

  而原身的追隨者並沒有被全部趕盡殺絕,這一點從後面多鐸王國攻入都城,原身被救出去可以看出。

  甚至,在原身被囚禁的歲月裏,新教的信徒仍舊在試圖救她出來,甚至有至少兩次的機會將原身從皇宮中帶出來。

  但是原身沒有選擇出去。

  爲什麼?

  因爲傷心。

  因爲她被徹底擊敗了。

  輸給了自己的兒子。

  她對亨利的選擇很失望,對威廉的轉變很失望,對這個世界很失望。

  如果不是被逼入絕境,她不會走出那座冰冷的王后宮。

  亨利辯解道:“如果母后支持我當王儲,我不會這麼做。”

  “狡辯除了欺騙自己,欺騙不了任何人。”

  “我說的是實話!”

  “是嗎?”

  林諾定定的看着她,藍眼睛氳着霧氣,“在你的自我辯解裏,你是被逼的,是無奈的,是因爲我沒有選擇你而被迫去陷害自己的母親。那麼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沒有我做王儲,當時成爲王儲的就是瑪麗,從來就沒有你。”

  “可是……”

  “沒有可是,當時的情勢就是這樣。”

  林諾看着他,“現在你可以爲了成爲新的王儲,被迫捨棄你的母親。然後你說,如果我支持你,你就不會那麼做。亨利,面對權力和親情,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在你的選擇裏,沒有你母親的存在。即便這一次,如你所願,你的母親支持了你,全力扶你上位,你成爲王儲,他朝有一日,你的母親和繼位國王之間出現了衝突,你會選誰?你成爲國王后,如果多鐸王國再度貢獻都城,要求你獻出你母親的性命來維護和平,你又會選誰?”

  亨利死死的抿着脣。

  “人的一生會有無數個瞬間需要去選擇,而你每一次都以各種理由自私的選擇了自己。”

  “那母后,換了你,你選什麼?”

  “我選蘭斯特。”

  她出現在這裏就是來完成蘭斯特國民的心願的。

  那麼她自然選蘭斯特。

  林諾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將以誣陷的罪名剝奪你王子的身份,將你逐出王宮。”

  “母后,你不能這麼做!我可是你的親生兒子。”

  “你是蘭斯特的皇族,受的是蘭斯特國民的供奉,而你背叛了他們對你的信任,所以剝奪你王子的待遇合情合理合法。”

  亨利跪下求饒道:“母后,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發誓,我將永遠忠誠於你。”

  “杜瑟。”

  林諾下命令道:“將王子帶出去,把我的決定告訴威廉。”

  至於剝奪王子的身份之後,等原身回來,是打是罵,還是恢復亨利的身份,又或者殺了他。

  那就是原身自己的選擇了。

  亨利被逐出了皇宮,瑪格麗特衝進了林諾的寢宮,“母后,你不能這麼對哥哥。”

  瑪格麗特顯然不能理解林諾的決定。

  瑪格麗特衝着林諾大喊,“母后,就算哥哥做錯了,我們是他的親人,更應該陪伴他,你是他的母親,你應該教他,而不是將他趕走,這樣不對!”

  “他十八歲了,身爲母親,已經教的夠多了。”

  林諾冷靜的說道:“剝奪他貴族的身份,讓他當個平民,是給他一個機會,接受社會的教育。”

  “不,我不能接受。”

  瑪格麗特哭着說:“母后,我和哥哥隨着父親回來後沒多久,父親就變了,他開始忽視我和哥哥,開始寵愛羅瑟琳,開始只認瑪麗爲他的女兒。在這座冰冷的宮殿裏,我們不會被餓死,可是會被欺凌,我和哥哥只能相依爲命。母后,在你還被囚禁在多鐸王國的時候,我和哥哥無數次衝到父親的宮殿求他救你。你不能因爲哥哥一次的錯誤就放逐他。你是他的母親,我是他的妹妹,所有人都可以指摘他,但是我們是他的親人啊。身爲親人,怎麼能夠放棄他?”

  林諾沒有沿着瑪格麗特的情緒對話,只是說道:“瑪格麗特,你十六了,你父親十六的時候已經和我結婚了。你是蘭斯特的公主,如果你還想繼續坐在這個公主的位置上,明天開始上課吧。我會爲你找最好的老師,教你騎馬,射擊,武術,科學,政治。如果你不想承擔這份責任,也可以選擇放棄公主的位置。”

  “母后,你也想剝奪我王儲的位置嗎?”

  瑪格麗特徹底被傷到了,“母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無情了?”

  “我說的是你可以選擇,選擇抗下公主之尊的責任,也可以選擇放棄。”

  “母后,你是不是也想剝奪我的繼承權,這樣就沒人能威脅你了?”

  莉娜小聲提醒道:“公主殿下,王后不是這個意思。”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瑪格麗特呵斥莉娜,然後問林諾:“母后,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和哥哥了?”

  “瑪格麗特,我問你,你是誰?”

  林諾耐着性子試圖和瑪格麗特交流,“你是瑪格麗特,是蘭斯特的公主,還是就是你自己?你想成爲什麼樣的人,作爲公主,你對蘭斯特是什麼樣的感情。”

  “我知道被逼着長大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林諾無奈的說道:“但是瑪格麗特,我們都沒有多少時間了。多鐸王國的軍隊已經再度集結在邊境,你和我,威廉,亨利,我們一家四口都是當作俘虜的人。我們是以皇族之尊在當俘虜,你仔細想一下,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那些被多鐸王國俘虜的普通人過的又是什麼樣的日子。

  瑪格麗特,那些被踩死在馬蹄下,被迫頂着羊皮在草原上逃跑,被多鐸王國的貴族們用□□射殺取樂的人,這些人都是你的子民。你受着他們的供奉,難道不應該保護他們嗎?難道你只想安穩的當一位喫喝玩樂的公主,只享受權利,卻什麼都不付出嗎?”

  “我……”

  瑪格麗特遲疑了,“我沒有想過。”

  “那從今天開始就好好想想吧,像個勇敢的戰士一樣去看這個世界。”

  “我知道了,母后。”

  瑪格麗特帶着眼淚和迷茫走了。

  林諾再度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前世,瑪格麗特的一生都很悲哀。

  不記事時就成爲了多鐸王國的俘虜,只能穿着破敗不保暖的衣服,只能喫着黑麪包,經常餓肚子。

  後來回到蘭斯特,又被威廉冷落,被奴僕欺負。

  等原身回來,原身心冷後忙於叛亂奪權,對她十分忽視。

  後來,原身被亨利出賣,謀反失敗,威廉要爲瑪麗徹底清除障礙,以亨利也參與謀反爲由,將他和什麼都沒做的瑪格麗特一起發配孤島。

  最後蘭斯特滅國,亨利帶着她逃跑,被多鐸王國的士兵射殺。

  瑪格麗特在逃跑途中染上疫病,不幸去世。

  瑪格麗特是一個天真的小姑娘。

  天真,意味着沒有威脅,也意味着要依附別人而活。

  更意味着,不是獨立存在的。

  所依附的人生,她生。

  所依附的人死,她死。

  希望瑪格麗特有一天,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吧。

  原身在知道瑪格麗特被威廉牽連而流放的時候最後悔的就是,太過於保護這個女兒,讓她過於天真單純。

  三日後的清晨。

  林諾以王儲的名義來到了會議室。

  康普敦公爵帶來了三個男人。

  三個人,分別是十二歲,二十六歲,三十二歲。

  考慮得很全面。

  二十六歲衝動,三十二歲容易犯錯。

  但十二歲一般還沒長大,犯不了什麼大錯,就算神明審判估計也審判不出什麼。

  林諾笑了笑,“在他們前往亞德蒂斯廣場受審之前,我要檢查他們,並讓他們換上天神教的教袍,除了那件教袍,他們不能攜帶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到亞德蒂斯廣場,以防有人作弊。”

  威廉嘲諷道:“王后想得真多。”

  “萬事小心。”

  普西勒公爵連忙說道:“王后說的對。人是康普敦公爵準備的,爲了以防作弊,自然該有王后親自檢查。”

  “普西勒公爵,別忘了,你是貴族,是我父親的血脈至親,也是我的叔叔。”

  堂堂一個公爵,現在居然幫着王后一個他國人,攻擊自己的國王。

  普西勒是不是老糊塗了?

  已經公然跳反林諾的普西勒公爵說道:“陛下,臣只是站在公理這邊。”

  行行行,你們都是公理。

  就他沒理成了吧?

  威廉白了普西勒公爵一眼,這個老東西。

  他說道:“你想檢查就檢查吧。”

  林諾讓人將三個男人帶去沐浴更衣。

  等三個人換上道袍後站到她的面前,一人給了一槍。

  隱形槍,即隱形又無感。

  簡直是獨一無二的大殺器。

  等人走後,林諾問莉娜,“浴池裏加了嗎?”

  莉娜壓低聲音說道:“和娘娘你說的一樣。”

  那就沒事了。

  十二歲,這個年齡實在是太不容易犯下大錯了。

  估計隱形槍受審用處也不大。

  以後得找個機會改一改天神教的規定。

  既然都是大主教的,怎麼能允許十二歲的孩子參選的。

  以後大主教必須是五十歲以上德高望重的人。

  她相信這樣的人讓神明來審判他的一生,神明會更有成就感。

  用過午飯後,林諾帶着莉娜坐杜瑟的馬車前往亞德蒂斯廣場喫瓜。

  十二歲,二十六歲,三十二歲。

  還都是貴族出生。

  身份貴重。

  肯定有很多八卦。

  她已經準備好瓜子,摩拳擦掌準備聽了。

  聽說今天有三位大主教候選人在廣場接受神明的審判,許多首都的國民們也紛紛趕過來看熱鬧了。

  爲了面子,威廉強忍住了好奇心沒來。

  但是康普敦公爵來了。

  畢竟人是他帶來的,還是國王的吩咐。

  他憂心忡忡,七上八下,就想知道這三個人到底有沒有一個能用的。

  更想知道,所謂的神明審判到底是不是每一次都準。

  三個人並不是同時發作的。

  首先出問題的是三十二歲的中年男人。

  這位是康普敦公爵專門找來測試神之審判是不是準的。

  男人出現的症狀幾乎和原大主教無異。

  先是驚恐,後來是掙扎,再然後是抓爛自己的臉,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肉。

  他大叫着求饒:“神明大人,饒恕我吧,我錯了,求你寬恕我吧。我不該將我的妻子,岳父,孩子殺死在荒郊野外,然後入贅沃特福德家,神明大人,我求你,殺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臥槽。

  林諾大爲震驚,這人看着憨厚老實,背地裏居然如此惡毒。

  康普敦公爵也驚住了。

  他是知道這個人的一些事的,但是什麼妻子,岳父,孩子的事,他完全不知道啊。

  天啊。

  沃特福德的長女居然招贅了這麼一個人?

  她就不怕自己也被殺死嗎?

  果然,不一會兒,男人皮肉潰爛的哭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殺了艾爾斯,不該因爲他更受到沃特福德伯爵的器重就殺了他……神明大人,你殺了我吧,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艾爾斯是沃特福德伯爵的小兒子,據說很有文學天賦,十四歲時寫的兩部歌劇就已經紅遍整片大陸。

  這樣的天才卻被沃特福伯家長女婿殺了。

  還有比這更嚇人的消息嗎?

  康普敦公爵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快快。”

  他趕緊招手,讓僕人去同志沃特福德家。

  康普敦公爵驚恐的看着自己就能將自己身上的肉全部掏空的男人,一陣後怕。

  神明。

  神明,他真的存在。

  他真的在!

  如果不是神明顯靈,男人怎麼會說出這麼可怕又無人知曉的祕密?

  王后一直被囚禁在多鐸王國,纔回來不久。

  她絕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

  康普敦公爵身子一軟,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

  而林諾正在和觀衆席上的蘭斯特百姓們一起講八卦。

  林諾問:“真的嗎?沃特福德伯爵的長女找這個男人是當擋箭牌的?那個女人男女通喫,跟國王有過一腿之後,又把自己的情婦養在了身邊?你是從哪裏聽說的,快快,快告訴我。”

  身上飄着馬糞味道的男人說道:“王后,那還有假,我親眼看見的,沃特福德家的長女和她的情婦在馬廄外面親吻,沃特福德伯爵知道後,還打了大小姐。”

  哇哦。

  這個時代在某些方面很開放啊。

  “王后,你要是想聽八卦,我這還有呢。”

  一個裹着頭巾的女人說道:“還有康普敦公爵家的三兒子,據說是個詩人,我也不識字,看不懂詩歌,他的那個三兒子喜歡他的同性友人,是寫了詩表白,然後他的同性友人喜歡的剛好是沃特福德家長女的情婦,沃特福德家的長女又向康普敦公爵的三兒子當街告過白,這關係,亂得啊,我們這些人都理不清。”

  喲喲喲。

  果然貴族是個圈啊。

  看,這不就圓回來了嗎?

  牛逼牛逼,厲害厲害。

  一羣人正聊的嗨,那邊二十六歲的男人也掛了。

  不過男人好一點,沒有在哪裏挖自己的肉,但還是痛苦的shenyin,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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