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6)

作者:諸葛扇
呂東亮不理解,死也不理解。

  他沉默的將離婚協議書放了回去,然後帶着小蛋糕和咖啡出了門。

  今天,鍾秀梅在另一個地方做櫥窗展示設計。

  其實做一次也拿不到多少錢。

  至少對於他們的家境來說,那點錢太少了。

  呂東亮站在櫥窗前,忽然覺得自己不瞭解妻子了。

  明明在家裏待着,日子清閒又舒服,爲什麼鍾秀梅偏偏要出來找罪受?

  他是上班的人,當然知道上班有多苦。

  呂東亮走進店內,將小蛋糕和咖啡擺放在桌子上。

  呂東亮坐下,問道:“秀梅,你怎麼突然想出來工作了?”

  鍾秀梅向後走了兩步,看着自己創造出來的一切,成就感滿滿。

  她笑了笑,“大概就是在家待着無聊了吧。而且,我也總不能一直靠你吧,萬一以後需要靠自己呢?”

  離婚後,不管在生活中遇到什麼,都要靠自己了。

  鍾秀梅眼底流瀉出幾分哀傷。

  其實呂東亮只是忙工作而已,又不出軌又不亂搞,這麼多年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在許多外人的眼中真的已經不錯了。

  但,大概人都是貪心的吧。

  她也不例外。

  不想過這種日子了。

  和公公婆婆有矛盾有委屈只能自己嚥下去,孩子生病了老師叫家長了都只能她自己去,父母生病也是自己照顧。她又不是那種喜歡向別人倒情緒垃圾的人,而且成年人的世界,別人也有很多負面情緒,沒人想聽你的委屈。

  她喜歡忍,喜歡自我消化,漸漸的,就感覺很累,很倦,不想要了。

  生活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吧,兩個人之間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細枝末節,就是寸寸時光中的一縷又一縷,構成了方方面面。

  它就像鞋子裏的一點點細沙,走路沒有問題,也不疼,但就是不舒服,很不舒服。

  “什麼樣的情況需要靠你自己?”

  呂東亮問。

  “就可能會有那樣的情況。”

  鍾秀梅笑了笑,開始收尾工作,整理櫥窗裏的裙襬。

  城市夜晚的燈火是她身後的背影,朦朧的燈光在她臉上打出了淡淡的柔光。

  呂東亮沉默了許久,直到鍾秀梅將手裏的工作忙完,鍾秀梅在小圓桌旁坐下,慢慢的品味咖啡的味道。

  思考許久,呂東亮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看到了牀頭櫃裏的離婚協議書。”

  鍾秀梅抓着咖啡杯的手微微收緊,“你看到了啊。”

  “秀梅,你要和我離婚?”

  “那是幾年前的了。”鍾秀梅放下咖啡杯,淡淡說道:“好幾年前了,大概是兒子升初中的時候,你不用放在心上。”

  呂東亮不理解,所以爲什麼呢?

  那時候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要和他離婚?

  他們不是一直生活得很幸福嗎?

  大概是太瞭解呂東亮了,鍾秀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看,男人和女人。

  婚姻裏共同生活的兩個人,對婚姻的感受完全不一樣。

  鍾秀梅說道:“那時候你正在升職的關鍵期,每天都忙到很晚,兒子肺炎住院,婆婆又吵着讓我們給你弟弟買房子娶媳婦來家裏鬧最後住進了醫院,我爸媽那邊,可能是多年生活倦了,總是吵架,挺累的,又沒辦法對你說,所以就萌生了離婚的想法。”

  呂東亮仔細回憶,好像卻是有一段時間他忙的腳不沾地,秀梅也總見不到人,但是他也沒多想。

  “那現在呢?都過去那麼多年了,爲什麼還留着離婚協議書?”

  鍾秀梅沉默了。

  空氣在這一刻驟然安靜。

  櫥窗外,汽車喇叭聲響起,劃破這凝結成冰一般的安靜。

  呂東亮終於意識到了一個現實,那就是,他自以爲美滿的婚姻生活,對於妻子而言並不如他所想一般美滿。

  而這樣不滿的妻子在經過無數個日與夜的鄭重思考後,想和他離婚。

  兩個人從店裏出來。

  霓虹絢麗,路人的人各種各樣。

  有約會的情侶,有打電話的外貿精英,有手拿咖啡還在思考工作的白領。

  咖啡店內有拿着電腦還在改方案的打工人。

  有下晚自習回家揹着書包的學生。

  形形色色。

  呂東亮再度開口問道:“秀梅,你對我們的婚姻最開始的期待是什麼?”

  與期待的偏差纔是造成想結束的原因。

  呂東亮的思維習慣更傾向於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這也是他的職場必勝法則。

  “那你呢?你對婚姻最開始的期待是什麼?”

  鍾秀梅是個隨性的人,並沒有直接的回答只是反問他。

  呂東亮乾脆直接的表明自己的態度,“和你在一起,和孩子在一起,沒有錢的煩惱,平靜幸福。”

  “那我和你是一樣的。”

  鍾秀梅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走了兩步才發現呂東亮沒有跟上,“怎麼了?”

  她回頭看着他。

  呂東亮默然片刻,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第二天,呂東亮來到公司,他將公文包放下,祕書何處端來了咖啡。

  何處是三十八歲的女性,跟了他六年。

  呂東亮叫住何處,“何祕書,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何處看着呂東亮,“呂副總,您說。”

  呂東亮皺眉,“你們女人,結婚之後,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想離婚?”

  何處冷臉。

  呂副總這是知道她最近和老公正在鬧離婚,故意戳她傷口嗎?

  誰不知道呂夫人溫柔善解人意,呂副總的婚姻是全公司人最羨慕的。

  自己婚姻生活美滿就戳別人傷口,太不道德了吧?

  何處說道:“還能什麼情況?過不下去了唄。”

  “爲什麼過不下去?”

  爲什麼過不下去你去那些離婚帖子裏看看不就懂了嗎?

  好煩這些婚姻幸福就一臉無辜不食人間疾苦的人。

  哼。

  何處:“就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過不下去了唄。”

  呂東亮眉頭皺得更深了,問出了自己最大的困惑,“何祕書,爲什麼你給我一種根本不想談這個話題的感覺?難道你不覺得把問題說出來才能解決它嗎?離婚並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手段。”

  “呂副總。”何處無奈的說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沒法說。你和呂夫人恩愛美滿,所以可能理解不了我們這些婚姻走不下去的人的痛苦。想離婚不是因爲某一件事,而是方方面面,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磨人,很磨人,如果沒有出軌,第三者,黃賭毒之類的大事,你要讓我們實實在在的說出一個原因,真的太難了。

  就是一種倦怠感,一種厭煩感,兩個人相互之間都累了,從彼此看不順眼不斷的爭吵到後來累了,開始習慣,然後感覺很沒意思的過了長久的一段時間,等回頭發現,這種沒意思真的好沒意思好累。以爲是適應了,找到了婚姻能繼續過下去的方法,實際上渡過一段漫長的歲月之後,一回頭髮現那不過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毫無價值的浪費。”

  呂東亮問道:“那你們女人對於婚姻一開始的想象是什麼樣的?”

  何處納悶的看着呂東亮,“呂副總,你對婚姻的想象是什麼樣的?”

  “和現在一樣,我很滿意。”

  所以纔不明白,爲什麼很完美的婚姻會出現問題。

  呂東亮繼續追問:“你心目中滿意的婚姻生活是什麼樣的?”

  這把何處給問到了,以前小女生的時候對婚姻又很多幻想,什麼早上起來相互親吻,然後一起做早餐喫早餐,後來發現,工作都那麼忙了,能多睡一秒是一秒,做個屁的早餐。

  何處想了許久說道:“就早上上班,下了班回家,家務輪流做,孩子生病了,誰有空誰照顧,下班早就一起做飯喫飯,喫完飯,一起輔導孩子功課,有時間就出去散散步,週末一起大掃除,偶爾看看電影,一家人出去喫喫飯。”

  呂東亮若有所思,然後問道:“你覺得我怎麼樣?”

  何處:“呂副總,你想聽實話嗎?”

  呂東亮點頭。

  何處:“那嫂夫人是真的太善良了。”

  呂東亮:“……”什麼意思?

  何處:“你一天到晚都在公司吧?每天加班到晚上十點,我得跟着你加班,不說別的,我自從跟了你之後,日日不着家,我老公,公公婆婆,爸爸媽媽兒子都對我異常不滿,嫂夫人能和你處這麼久,不容易啊。”

  呂東亮這會兒總算聽明白了。

  呂東亮委屈的說:“我工作還不是給她和兒子更好的生活?”

  “那你也沒生活,只有工作啊。”

  呂東亮一個眼神殺過來,何處低頭不說話了。

  何處走了。

  呂東亮再度陷入了沉思。

  他不想離婚,都這麼多年的老夫老妻了,爲什麼要離婚?

  可是不想離婚就要解決問題。

  但是,現在他不都已經準時上下班了嗎?

  當天,呂東亮第一次毫無怨言的準時下班了。

  他回到家,鍾秀梅正在做飯,呂東亮脫下衣服,挽起袖子走了過去,“需要我做什麼?”

  鍾秀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坐椅子上等着喫。”

  呂東亮拿起一旁的蔬菜,“我洗菜吧。”

  “現在的興趣不在烤蛋糕上了?”

  鍾秀梅笑他,呂東亮嗯了一聲,兩個人很快將飯菜做好端上桌。

  等喫完飯,呂東亮問鍾秀梅有沒有什麼安排。

  鍾秀梅搖頭,“哪兒能天天都有櫥窗設計找我啊。”

  呂東亮拿出兩張電影票,“我們去看看電影。”

  呂初旭:“我也去。”

  “沒你的份。”

  呂東亮讓呂初旭走開,鍾秀梅正要說話,呂東亮手機響了,一接電話,柯任良約他出去談事。

  “工作是吧?”

  鍾秀梅拿起一旁的衣服,“去吧,別誤了正事。”

  呂東亮將手機關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們先去看電影。”

  “呂東亮,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嗯。”

  呂東亮看着鍾秀梅,“我想解決問題。”

  鍾秀梅白了他一眼,看他能堅持多久。

  電影,呂東亮不喜歡,但是鍾秀梅很喜歡。

  以前讀書的時候他追鍾秀梅會帶她去看,那時候他也不喜歡,但是會很耐心的陪她。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日子過得太久了,慢慢的就沒有了這種耐心。

  從電影院出來,晚風燥熱。

  兩個人老夫老妻都這把歲數了,呂東亮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香水百合。

  鍾秀梅大抵是猜到他的想法了,問道:“你不用勉強自己。”

  隔着香水百合,呂東亮看着鍾秀梅,突然覺得好像自己很久沒有認真的看過妻子的臉了。

  妻子的臉上爬滿了皺紋,而他也不再年輕。

  他們都老了。

  呂東亮說道:“秀梅,我不想離開你,所以想解決問題。我今天問了何處,好像能理解你的問題了。”

  鍾秀梅挑眉,以前讀書的時候呂東亮就是這樣一根筋,到老了還是。

  呂東亮說道:“我承認以前爲了工作忽視了家庭也忽視了你很多,你和我爭吵的時候我也一直覺得自己是對的,要求你按照正確的方向前進,聽我的。因爲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離開我。你太溫柔了,溫柔到連吵架都從來不會急眼,所以你下定決心離開的時候也不會告訴我。以後你想要的直接和我說,我會聽你的,也會按時下班回家陪你和孩子。”

  鍾秀梅握着香水百合一時感慨。

  她笑了笑,“到時候再說吧。”

  這就是還無法相信他。

  呂東亮也不勉強,那就讓時間證明吧。

  第二天一上班,呂東亮就回絕了柯任良以後的邀約。

  現在的他後院失火,只想儘快滅火。

  只要能滅火,老婆讓他幹啥都行。

  至於柯任良那些“合作建議”,見鬼去吧。

  他現在發覺按時上下班挺好的,不然他被離婚了都還不知道爲什麼。

  呂東亮幡然醒悟,於是在午間休息時和林諾擦肩而過時,對林諾說道:“林小姐。”

  林諾:“嗯?”

  “林小姐,我支持你。”

  林諾:“……”

  林諾問996:“呂東亮怎麼了?”

  996:“你會不知道?”

  你讓路榮給呂東亮送花和蛋糕還有項鍊的時候不是已經預見了今天嗎?

  你少給我裝大尾巴狼!

  996感覺自己已經看穿了世事滄桑。

  晚上,柯任良回到家收到了呂東亮退回來的禮物。

  柯任良懵了。

  咋的了?

  不是一直以來談得都很順利嗎?

  怎麼突然就把禮物退回來了?

  柯任良打電話給呂東亮,下班時間,電話打不通。

  去他媽的。

  柯任良心情極度敗壞。

  隔日,公司開會討論下半年林氏的經營方針和目標,林諾在下面偷偷玩手機。

  會議到了尾聲。

  唐彭越讓林諾也說一說自己的意見。

  他現在被迫按時上下班,然後自己偷偷回家加班,看到林諾閒心裏就不舒服。

  林諾放下手機想了想,說道:“母嬰室的建設進度太慢了,食堂的菜品種類也比較少,我建議加快母嬰室和食堂的建設,順便把食堂旁邊那棟出售的幼兒園買下來,建設成爲職工託兒所,爲下午三點就放學而沒有人照顧孩子的員工解決後顧之憂,這樣他們就可以更加安心的工作。”

  柯任良:“……”

  你扯什麼蛋呢?

  柯任良看着林諾:“諾諾,不要開玩笑。”

  林諾無奈,“我沒有開玩笑啊。”

  柯任良:“你知道你剛纔所說的這一切要花多少錢嗎?”

  “公司賺的錢不拿來花拿來幹什麼呢?”

  林諾眨眼。

  “公司需要控制成本,你總是在成本上增加開支,對一家上市公司而言,保持它的利潤率……”

  “柯副總。”

  呂東亮忽然開口道:“林小姐只是提議增加員工的福利待遇,林氏是一家上市公司,它的發展離不開社會的發展,那麼承擔一部分的社會責任,也是它應該做的。”

  說得對啊。

  林諾對呂東亮豎起了大拇指。

  柯任良難以置信的看着呂東亮。

  這特麼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爲了削減公司成本,連複印紙都要求員工雙面打印,將成本摳到極致的呂副總嗎?

  你他媽是被人下蠱了嗎?

  柯任良怒道:“呂副總,你主管行政,控制公司的行政成本是你的職責,公司下半年的目標是削減行政成本百分之五。”

  呂東亮:“這個目標還在討論階段。”

  林諾舉手,“削減行政成本和我剛纔說的不矛盾,咱們可以同時進行。建設母嬰室,增加食堂菜品種類,建立託兒所,這些不算在行政成本內。”

  你擱這掩耳盜鈴呢?

  柯任良看向唐彭越,“唐總,你說句話。”

  唐彭越若有所思的看着呂東亮。

  天了嚕了。

  呂東亮這種左右不沾的人,居然會這麼立場堅定,毫無原則的站大侄女。

  唐彭越扭頭又看了看林諾,用眼神問她:大侄女,你是不是又幹啥了?

  林諾給了一個無辜的表情,笑道:“我覺得林氏是一個民主的公司,我也不是一個獨斷專行的懂事長,這樣吧,我們舉手表決。”

  林諾舉手:“同意建設母嬰室,增加食堂菜品種類,建立託兒所,準時上下班的人,現在和我一起舉手。”

  呂東亮率先舉手。

  然後常年跟着呂東亮的人默默把手舉了起來。

  陳瑜那邊的人大部分都是女人,也舉起了手。

  然後——

  趙興昂舉了手。

  柯任良一個凌厲的眼神殺過去。

  他媽的,趙興昂是他的人,他跟着舉什麼手?

  趙興昂默默避開柯任良的視線。

  雖然但是。

  這不是柯副總也沒履行承諾讓他上位嗎?

  而且最近不加班,確實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尤其是下班後,和朋友三兩小酒,週末釣個魚,那滋味,又樂不思蜀。

  人啊,又不是賤骨頭,享受過了好的,那哪兒能再回過頭去瞎折騰呢,是吧?

  林諾笑,看,無論職位多高,打工人的心是一致的。

  天下沒有打工人喜歡加班,喜歡累死累活就掙那三瓜兩棗,還沒自己的私人生活。

  林諾:“唐總,柯副總,要尊重員工的心聲。”

  柯任良隔着巨大的會議桌一張臉一張臉的看過去。

  舉手的人裏不少他本來覺得處得不錯的人。

  可是現在,全都倒戈相向。

  所有人都站在了林諾那一邊。

  無論她提出了多麼荒謬的建議,他們都支持。

  甚至還有不少人如呂東亮一樣將他的禮物退了回去,無法退的也折現打了回來。

  他不明白。

  實在是想不明白。

  林諾算什麼?

  不過是一個無知又不懂經營的女人而已。

  這些人瘋了嗎!

  唐彭越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難道是他老了。

  大侄女這是收買人心的套路?

  算了,搞不懂。

  反正大侄女最近運氣好,聽她的吧。

  不就是點錢嗎?

  林氏還造得起。

  唐彭越說道:“既然大家都覺得這個建議可行,那就聽林董事長的。”

  唐總經理髮話了,那就是一錘定音了。

  林諾舉手比了個yes。

  呂東亮也試着跟着比了一個。

  這可能就是年輕人的潮流吧。

  柯任良覺得所有人都瘋了,唐彭越也瘋了。

  他苦心經營這麼久,小心翼翼的佈局,和每個人拉關係,套交情,在酒桌上灌得胃疼,結果現在呢?

  就讓林諾這麼瞎折騰幾下,就成了孤家寡人。

  他被背叛了,他被放棄了。

  柯任良頹然的離開了會議室。

  唐彭越剛走進辦公室,祕書帶進來一個男人。

  男人叫王霸,二十七歲的樣子,剛進公司沒多久,在原材料採購部幹活。

  王霸一進來,開門見山的說道:“唐總,我要舉報柯副總,他建立皮包公司,承接東南亞那邊的原材料,然後中飽私囊,讓林氏通過他的公司進口原材料,中間喫差價。”

  聞言,唐彭越眉目一凌,“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有證據。”

  王霸將最近的進口單據都拿了出來,交給唐彭越一一比對。

  他進林氏兩年,林氏自打有了林小姐之後,那可是一個好公司啊。

  不強制要求員工早到,不搞亂七八糟的口號,準時上下班,不加班,食堂師傅全部漲工資,食堂的肉都多了好多,連海鮮都有了。

  而且,短短三個月,林小姐加了兩次薪,一次是基本公司,一次是全勤。

  準時上下班打卡就有的全勤,多加了百分之十。

  現在外面遍地都是強迫員工加班的垃圾公司。

  不說別人,就說他表哥去的那什麼破金融公司,說好的九點上班,每天早上八點就要到,要跑操,要喊口號,下午五點半下班,從來沒有一次準時下班過。

  週末還要開會,還要團建。

  跟有病一樣。

  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不用加班,下班還不用開機,福利待遇還特別好的公司,他死也不要離職,他要跟林氏共存亡。

  誰跟林氏過不去,那就是他王霸的仇人!

  聽完王霸那對公司赤忱的真心,唐彭越嘴角瘋狂抽搐。

  大侄女的運氣真是好到爆了。

  公司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二愣子。

  不過……

  唐彭越低頭,冷笑,柯任良還真敢幹啊。

  真當林董事長沒恢復,公司就沒人了嗎?

  唐彭越讓王霸下去,開始着手徹查柯任良。

  晚上,林諾坐在新開的燒烤攤前,一邊打遊戲一邊等燒烤。

  手機推送新聞:johnwilliams抵擋華國首都機場。

  triste:機場墨鏡照,隊長,triste申請歸隊。

  林諾:“……”

  這孩子好執着。

  林諾把triste拉回了隊友羣。

  林諾:“好了,我相信你了。”

  triste:“……”

  好輕鬆,好簡單的就相信了他了呢。

  跟以前死都不信,完全不一樣。

  他好像是達成目的了呢。

  可是怎麼這麼憋屈難受不爽呢?

  triste瘋狂的抓扯着自己金色的頭髮。

  助理默默跟公司報告:完了完了,triste真的瘋了。

  天才總是容易發瘋。

  他們要不要給triste安排兩個心理醫生?

  triste:“隊長,我要見面!”

  林諾:“……”這孩子真的是太固執了。

  剛好燒烤好了,林諾乾脆將手機放下了。

  金燦燦的烤玉米,香噴噴的烤鯽魚,外酥裏糯的烤年糕。

  還有蒜蓉茄子,蒜蓉生蠔,灑滿了孜然的烤羊肉串。

  都是她的最愛。

  “寶貝們,我來了。”

  林諾拿起竹籤就開整。

  哇哦。

  這家燒烤攤比她過去喫過的所有燒烤攤都好喫。

  “老闆,再來十串烤玉米。”

  “好嘞。”

  不一會兒,烤玉米上桌,老闆又特意贈送了一份烤苕皮和烤火腿腸。

  等林諾喫完結賬,老闆特意贈送了她十張優惠券。

  老闆笑道:“新店開業,歡迎再次光臨。”

  十張五折優惠券啊,大手筆啊。

  林諾晃晃手裏的優惠券,“老闆,有這個,我明天就來。”

  說完,林諾走了。

  老闆將桌子上的竹籤收好,扔進垃圾桶,開始收攤回家。

  深夜,唐樂忙完酒樓的事情,帶着滿身疲憊回家。

  剛剛打開密碼鎖,身後一重,柯任良滿身酒氣的壓在她的身上。

  溼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柯任良的語氣帶着幾分指責,“糖糖,你沒來找我。”

  唐樂眼眶一熱,“柯任良,是你冤枉我。”

  柯任良伸出手抱住唐樂,“糖糖,是你把我推走的。”

  他抱得太緊了,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他身體的變化,唐樂身子緊繃,“柯任良,我們不能再對不起諾諾了。”

  “糖糖,以前都是我低頭求你。”

  柯任良聲音哽咽,略帶哀求的說道:“你能不能爲我也低一次頭,一次就好?”

  “我……”

  柯任良捂住唐樂的嘴,將她壓在牆上,親吻着她雪白的脖子,“糖糖,林諾已經有別人了,不要再把我推開了。”

  “嗚嗚嗚。”唐樂拼命的掙扎。

  柯任良抓住她的肩膀,讓她面對着他,他的目光炙熱如火,唐樂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

  她痛哭的用手抵擋在他的胸口,“阿良,你已經選擇了諾諾,就和諾諾好好過日子好嗎?不要再來招惹我了。”

  柯任良死死的看着她,“你做得到嗎?”

  “我……”

  唐樂還沒有回答,柯任良頭一低,吻上了她的脣。

  窒息感讓唐樂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而柯任良一邊吻她一邊不斷的呢喃,“糖糖,我愛你。”

  “糖糖,我受不了了,你怎麼能把我趕走,這麼久都不聯繫我?”

  “糖糖,你也是愛我的,想要我的。”

  “糖糖,還記得那晚,我們在海邊,月亮下你躺在我懷裏呢?”

  “糖糖,我們重溫那一晚。”

  唐樂哭着搖頭,“不是,阿良……阿良……不要……”

  “糖糖,我好想你。”

  不知怎的,唐樂感覺身體一輕,然後她就被放在了櫃子上。

  他的大手撐在她的兩側,渴望的眼神如一把火,將她整個人燃燒。

  柯任良撫摸着她的臉,“糖糖,爲了我低一次頭,就一次,好不好?”

  他看着她,聲音是如此的脆弱和哀求。

  他是高傲的,冷靜的,自持的,但是隻在她面前脆弱,瘋狂,喪失理智。

  唐樂感覺自己快崩潰了。

  道德和感情不斷的撕扯着她。

  柯任良再度咬上她的脣。

  他的吻是那麼用力,那麼瘋狂。

  他的手是那麼強大,那麼滾燙。

  她感覺自己要融化了。

  唐樂手緩慢的搭上柯任良的肩膀。

  最後一次。

  就最後一次。

  諾諾,原諒我再貪心一次吧。

  她在心裏默默的說道。

  諾諾,這一次之後,我一定把他還給你,徹徹底底的遠離他。

  我祝你們幸福。

  室內的溫度不斷升高。

  衣服碎裂的聲音激烈而掙扎。

  窗外樹影搖曳,月亮低垂眉梢。

  次日清晨,唐樂從睡夢中醒來。

  此刻她還枕着柯任良的手臂。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悔恨懊惱的情緒瞬間將她吞沒。

  她做了什麼?

  她坐起身來,痛哭的捂住了臉。

  她到底做了什麼?

  她怎麼能放縱自己的感情,放縱自己的愛情,和諾諾的未婚夫上牀。

  唐樂淚流滿面,她推了推柯任良,“你快走,快走,我們就當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過。”

  柯任良只是伸手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再度欺身而來。

  唐樂驚呼一聲,慌亂之下,一巴掌打在了柯任良臉上,“你給我清醒一點。”

  柯任良一愣,眼底閃過一絲惱怒,翻身將唐樂壓在身下,一手抓着她一隻手腕,“唐樂,你瘋了是不是?”

  “是,我是瘋了,我瘋了纔會和你上牀。”

  唐樂雙眸通紅,“柯任良,是你選了諾諾,那天我求你不要分手,我求你不要走,我說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可以和你喫糠咽菜,我甚至可以養你,是你放不下柯家,是你選擇了諾諾。是你放棄了我。既然你已經做出了你的選擇,現在又來招惹我幹什麼?你這個混蛋!”

  唐樂痛哭流涕,“你明知道我愛你,我愛了你好多年,從你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秒鐘開始我就拒絕不了你,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招惹我,你混蛋,柯任良,你混蛋!”

  柯任良心頭一痛,手一鬆,唐樂能活動了,她側身,不想看他,“你讓我變成了一個壞人,你讓我背叛了諾諾。柯任良,你這麼做,讓我以後怎麼做人,怎麼面對諾諾?”

  唐樂哭着指責他。

  柯任良忽然有種強烈的挫敗感。

  在林氏,他辛苦籌謀步步爲營所得到的一切,因爲林諾的胡鬧而土崩瓦解。

  所以他纔會喝酒。

  可是喝了酒之後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裏,看着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他只覺得空虛寂寞。

  他想要一個安慰,想要一個溫暖的擁抱。

  於是他來了。

  唐樂出現在他灰暗世界的那一秒,他就不可抑制,無法抗拒的做出了後面的一切事情。

  他哀求她,乞求她給予他一點憐憫。

  可是美夢醒後,是唐樂絕情的指責。

  柯任良點燃了一根菸,尼古丁的作用下讓他漸漸冷靜了下來。

  “你想贖罪,是嗎?”柯任良問。

  唐樂不解看着他,柯任良勾脣一笑,“林董事長植物人的事情你知道吧?”

  “柯任良,你想說什麼?”

  “林諾不懂經營,現在公司快被她折騰垮了。”

  柯任良眸光似深淵的看着唐樂,“只要她繼續折騰下去,林氏不出半年就會宣佈破產。”

  “不。”

  唐樂慌了,她抓住柯任良的衣服,“那不是有你嗎?阿良,你會幫諾諾的,是嗎?”

  “我怎麼幫她?”柯任良冷笑一聲,“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只有她那個男公關,兩個人天天在辦公室親親我我,我怎麼幫她?”

  “不,你幫幫她,那是諾諾啊。她也幫過你不是嗎?”

  柯任良擡手掐住唐樂的下巴,“如果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幫她。”

  唐樂咬住了脣。

  “糖糖,求求我,你知道的,只要你求我,我就沒有辦法。”

  唐樂身子輕顫,許久後,她閉了閉眼,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她開口道:“阿良,我求你,求你救救林氏,幫幫諾諾。”

  “只是這樣?”柯任良挑眉,眼底的yu望讓她心驚。

  “我……”

  “既然你不願意……”

  “不,我願意。”

  唐樂抓住柯任良,主動獻上了自己的吻,“阿良,你救救諾諾。”

  柯任良一把抓住唐樂,撕開她的衣服,“還不夠。”

  一個多小時後,唐樂渾身痠痛。

  她感覺自己的腰都快斷了。

  而柯任良終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糖糖。”他啞着嗓子說道:“要想救林氏,就不能再讓林諾這麼折騰下去,把林氏上下搞得烏煙瘴氣,要讓她回家,沒有精力再在公司裏亂搞。”

  唐樂眉心緊擰。

  柯任良:“一會兒,我會讓你送你一種藥,一種能讓林諾昏昏欲睡的藥,她不是喜歡喫你做的菜嗎?你每天做給她喫,讓她多睡覺,少胡鬧。”

  “可是……”

  “那藥對身體沒有傷害。”

  “真、真的?”

  “你還不相信我嗎?”

  唐樂手裏拽着被子,還沒來得及開口,柯任良再度壓了上來。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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