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8)

作者:諸葛扇
林諾從茶室出來,剛買了一根烤腸一杯奶茶,奶茶還沒做好,就聽到996彙報柯任良出車禍了。

  林諾默了片刻,問996:“你說這算章白蘭完成任務了嗎?”

  她這纔剛開口,章白蘭就陰差陽錯把柯任良幹進了搶救室。

  這算啥?

  算天道好輪迴?

  “算了,不考慮這麼複雜的問題了。”

  林諾接過奶茶,“章白蘭如果覺得自己完成了任務會主動來找我們的。”

  林諾又點了一根炸雞翅,用來慶祝柯任良這個狗東西惡有惡報。

  要是能死在搶救室裏是最好的。

  反正現在唐彭越將柯任良的罪證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呂東亮也在不動聲色的收拾柯任良的的派系,再加上還有不少倒戈的,柯任良死不死的對林氏的影響不會太大。

  然而老天並沒有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柯任良,他還是被搶救回來了。

  唐樂得到了消息,趕到醫院,在醫院哭得撕心裂肺。

  章白蘭聽到柯任良度過了危險期,暫時昏迷不醒的消息,狠狠的翻了好幾個白眼,怎麼就沒撞死他呢?

  現在好了,讓她怎麼跟林小姐交代?

  章白蘭思索再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醫院,將變賣首飾的錢全部都拿來收買了給柯任良換藥的護士。

  柯任良這次受傷被撞斷了腿,好不容易醫生纔在搶救室裏給他保住,後面的治療換藥等等當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偏偏章白蘭就不讓你小心,換藥換藥,全換成能損傷骨頭的藥。

  她不懂醫學,反正她要柯任良少一條腿。

  把林小姐騙那麼狠,不少條腿,林小姐能開心得起來嗎?

  然後柯任良的右腿骨頭就壞死了。

  護士本來每天要上報柯任良的情況,但是他每天虛假上報,導致主治醫生髮現的時候,哦豁,只能截肢了。

  那時,柯任良才醒來不到半天就得知了這個噩耗。

  這麼完美的他,他這麼完美的人生,現在居然要截肢?

  不行,絕對不行。

  柯任良拒絕了。

  然後骨頭全黑了,然後一路壞到了命根子的地方。

  主治醫生警告道:“柯先生,你現在如果再不截肢,馬上整個下半身都會爛掉。”

  換句話說,這輩子別想做男人了。

  唐樂在一旁瘋狂的哭求柯任良,柯任良臉色慘白慘白的,他每天忍受着巨疼讓醫生想辦法就是爲了保住這條腿,現在告訴他,呵,你不進腿保不住了,馬上命根子都快保不住了,這像話嗎?

  庸醫,一羣庸醫。

  但不管柯任良多麼的不滿,他不可能允許自己再也做不了男人,最後還是不得不同意了動手術。

  於是柯任良少了一條腿。

  唐樂抓住他的手,“阿良,你放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永遠愛你永遠陪在你身邊。”

  柯任良問:“林諾呢?這幾天她爲什麼不來?”

  唐樂梗住了,她不是沒有打諾諾的電話,但是總打不通,打通了也沒人接,她也有去林氏找過,但是路榮每次都說諾諾不在。

  唐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諾諾來過,只是剛走。”

  “呵。”柯任良壓根兒不信。

  他現在心情極度糟糕,林氏的事情,林諾的事情,反正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他心裏像一團亂麻,找不到頭緒。

  還有給他下藥的那個護士,他已經報警了,但是對方卻早就已經潛逃到東南亞。

  據說那名護士是個老賭棍了,早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債,要是沒人收買他,他哪來的錢潛逃東南亞?

  還有林氏,最近聯繫他的電話越來越多,全都是被調職撤離,調查。

  柯任良現在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他拿起手機就搜索林氏的新聞,剛輸入林氏兩個人,推送的第一條新聞就是,林氏和tsy正式簽訂合作,官宣聯名款設計圖和代言人。

  代言人一看,從兩男兩女變成了三男兩女,多了一個祝譽。

  就是那個矯揉造作的綠茶男。

  還是那個噁心的長相,還是那副茶裏茶氣的樣子,就連拍攝的宣傳海報上都看着那麼讓人討厭。

  這絕對是假公濟私。

  絕對的!

  柯任良正要撥打林諾的電話質問,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然後走進來兩個警察,“柯先生,你好,我們接到林氏的報案,指控你非法侵吞公司資產,中飽私囊,收受賄賂。”

  ……

  因爲考慮到柯任良剛沒了一條腿,還沒出院,所以只是被警方控制在了醫院,等候審判,並沒有讓他進監獄,不過所有想見他的人都必須得到警方的許可纔可以見面。

  唐樂害怕柯任良真的坐牢,幾次三番的來到林氏跪求林諾,林諾都沒有見她。

  當然,在報案的當天,林氏就出了公開聲明,林諾和柯任良解除婚約。

  經濟犯罪不會死刑的。

  柯任良最終只判了七年零八個月。

  庭審現場,唐樂一邊追着柯任良跑一邊哭着說:“阿良,你別怕,我會繼續找律師上訴的,阿良,阿良……”

  兩個人就像一對被拆散的苦命鴛鴦似的。

  唐樂悽慘的哭着:“阿良,不管你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我會等你出來的,阿良……”

  柯任良入獄的當天,996叮咚一聲上線,“恭喜宿主,任務完成。”

  “再等等。”

  林諾看着電腦屏幕,這是最後一關了。

  打過了這關,就帶領五個臭小子打通關了。

  兩個小時後。

  victory!

  ok,通關!

  林諾大喜,羣裏所有的人瘋狂歡呼發紅包,然後林諾主動退羣了,就此消失在星河璀璨中。

  原身回來後,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擺在她面前的文件。

  這是任務者在離開前特意擺放在桌面上的。

  是唐樂當初送來的飯菜的化驗單據,上面清楚的寫明裏面被添加了哪些有毒物質。

  大概是因爲有了任務者的到來,讓事情的一切都朝着對柯任良不利的方向發展,這一次柯任良給的根本不是什麼讓人渾渾噩噩的藥,就是單純的毒藥,慢性毒藥,長期服用,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直至精神分裂。

  柯任良太惡毒了。

  可是……唐樂知道是這種毒藥嗎?

  她要將這些東西交給警察讓唐樂也進監獄嗎?

  原身坐在位置上思考許久,直至身後窗外夕陽西下,路榮敲開了辦公室的門,“林小姐,容我提醒你一下,下班時間到了,你自己定的規矩,下班超時罰款哦。”

  原身愣了愣,這纔想起任務者把林氏上班的規矩給改了。

  她看向牆壁上的種,確實,五點了,該下班了。

  原身將文件放進包裏,拎着包包走出了大廈。

  林氏大廈的門口,梧桐樹樹葉落了滿地。

  林氏員工們說說笑笑的離開工作的大廈,大家見到她,也發自內心的微笑着打招呼,全然沒有她曾經來林氏給爺爺送東西時看到的疲憊和厭倦。

  呂東亮對着原身點點頭,然後對着耳邊的手機說道:“秀梅,今天咱兒子考試進了全年級前五,你勞苦功勞,想要什麼禮物?”

  “怎麼能沒有想要的呢?”聽到鍾秀梅說沒有想要的,呂東亮不高興了,“再仔細想想。”

  鍾秀梅有點煩他了。

  以前人一天到晚不着家,現在好了,跟個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

  懂不懂什麼叫適度啊!

  鍾秀梅說道:“我想要金子,沉甸甸的金子。”

  “那我一會兒到家前先去金店一趟,給你一堆金鐲子。”

  原身聽到呂東亮的對話,忍不住笑了。

  其實準時上下班真的挺好的。

  原身在外面走了一圈,要了一杯奶茶,冷靜的思考了許久,開車去了唐家的望鶴樓。

  唐父唐母早就退居二線,將望鶴樓交給唐樂打理了。

  而如今唐樂滿心滿眼的都只有已經入獄的柯任良,對酒樓不管不顧,唐父唐母傷透了心,被迫重回一線。

  原身在望鶴樓沒找到唐樂,又去了唐樂的公寓。

  唐樂打開門,整個人消瘦了好幾圈,看着身上一點肉都沒有。

  她看到原身,雙膝一彎跪下,抓着原身的風衣哭求道:“諾諾,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過阿良吧,他已經不知道錯了,他、他可能只是一時走錯了路,諾諾,你放過他。我求求你,看在我們的姐妹情分上,看在,他對林氏並沒有造成多大影響的份上。”

  啪。

  原身一巴掌扇唐樂臉上,她傷心的質問她,“你還知道我們有姐妹情分?”

  “諾諾?”

  唐樂捂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原身問她:“我和你的姐妹情分就是讓你勾結柯任良來騙我,給我下藥嗎?你和柯任良早就交往了,爲什麼不說?你告訴我,我會不成全你嗎?他如果是你男朋友,柯氏被騙的消息你們告訴我,我會不幫你們嗎?”

  “唐樂!”

  原身傷心憤怒的質問道:“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我有,諾諾,你相信我,我真的有,可是我沒辦法,他求我,我就沒辦法,我太愛他了,我沒有辦法拒絕他。”

  唐樂淚流滿面的說道:“諾諾,我可以爲你付出一切,我可以爲你去死,我真的可以。但是阿良在我心裏也是一樣的,他和你是一樣的。”

  “諾諾。”唐樂跪着,用膝蓋一步一步挪動到原身跟前,“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律師說要想阿良出獄,除非林氏翻供,找到新的證據,諾諾,你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阿良吧。”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求我幫他?唐樂,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讓你給我下的是什麼毒?”原身說道:“是能致幻,損傷腦神經的藥物,我只要多喫幾次,一定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終身都在他的控制下。”

  唐樂呆了,傻了,她瘋狂的搖頭,“不是,不是的,阿良不會這麼做,這裏面一定有誤會,諾諾,阿良只是想讓你不要管公司的事情……”

  “然後讓他吞併林氏嗎?”

  “不是的,阿良實說他在救林氏。”

  “林氏不需要他救!”

  原身大喊,她現在已經分不清唐樂到底是傻還是壞了。

  說她壞,她真的相信柯任良說的每一句話,說她的傻,她又一直在助紂爲虐。

  而到了此時此刻,她仍舊在哭求她放過柯任良。

  原身一句話都不想再和唐樂說了。

  她放過柯任良?

  那柯任良前世可有放過她?

  原身推開唐樂,轉身就走。

  她太累了,想去陪爺爺了。

  至於唐樂也好,柯任良也好,她不想再管了。

  唐樂這個朋友,她要不起,不要了。

  當然任務者答應章白蘭的投資,她也會遵守約定。

  逃到東南亞的那個護士出國之後仍舊死性不改繼續爛賭,很快他輸光了所有的錢又回來投奔老家的父母了。

  然後不出意外的被抓了。

  這種人又不是什麼硬骨頭,三兩下就全招了,把章白蘭供了出來。

  警察找上門來的時候,章白蘭低頭一笑,對着手銬伸出了手。

  做的那一天,她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

  不過幸好,章家活過來了。

  看到女兒被抓,章母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章父也是眼眶紅透了,他問女兒爲什麼要這麼做?

  章白蘭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然後章父聯想到了柯任良和林家的恩怨,忽然一下明白了一切。

  柯任良出事了,章家就有了投資。

  “你糊塗啊!”

  章父落下淚來。

  顯然章母也意識到了什麼,她瘋了一樣的追着警車跑。

  傻女兒糊塗啊。

  太糊塗了。

  她怎麼能拿自己換投資呢?

  破產就破產嘛,破產了,章家也不是沒錢了,他們還是可以從頭再來的啊,她不需要拿自己的前程去換啊。

  是,他們老兩口因爲公司的事情焦慮生氣的時候也會拿她撒兩句氣,罵她沒用,要是她和林小姐搞好關係,他們也不至於四處求人。

  可是,那就是氣話啊。

  哪家父母焦頭爛額的時候不發泄兩句是吧?

  他們也僅僅只是希望女兒和林小姐搞好關係而已,並不是要她出賣自己啊。

  現在女兒坐了牢,他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章母哭得太厲害,又追着警車跑,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過去。

  章母身體本來就有病,長期都需要服藥,這麼一折騰,直接病情加重,時不時的就需要住院。

  章白蘭入獄一年後,章母就與世長辭。

  監獄特意讓章白蘭假釋一天回去奔喪。

  章父打了章白蘭一巴掌,質問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你害死了你媽媽!”

  章白蘭站在墓碑前淚如雨下。

  女兒坐牢,妻子亡故,章父也沒了經營的意志,直接將公司兌了出去,將錢託管,等章白蘭出獄後留給她。

  章白蘭入獄第二年,林爺爺醒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公司的情況。

  管家林斯將這兩年發生的一切一一彙報,林爺爺聽完目瞪口呆。

  所以,公司不需要他是不是?

  不不不,公司也不需要董事長是不是?

  員工們自己就能把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林斯微微一笑,“董事長,您說的是。”

  “是是是,是你個大頭鬼啊,你的意思是公司真的不需要我?”

  林斯:“小姐將公司經營得很好。不僅在公司嚴格監督955的執行,還建立了員工託兒所,修建了兒童遊樂區,母嬰室,每年兩次漲薪,林氏被評爲最良心企業top1,職工們都說要和林氏共存亡。”

  “對,沒錯,公司不需要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你找個男人回來管理它!”

  原身叉着腰站走進了病房,“爺爺,你一醒來就問公司,你怎麼不問問我?”

  原身紅着眼睛瞪着林爺爺,“公司裏那麼多員工,大家有條不紊的經營着,不需要你操心。你纔剛醒就想着工作,爺爺,你的身體還沒恢復呢。”

  明明前面擺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說到最後,原身眼睛通紅,語氣也軟了下來。

  她撲到林爺爺身上抱住他,“爺爺,我好想你。”

  林爺爺也紅了眼睛,這個傻孫女啊,他問公司,那是想工作嗎?

  那是怕她沒了公司做依靠,生活艱辛。

  林爺爺醒了,原身只偶爾去一下公司,然後每天陪着他做康復訓練。

  沒過多久,林爺爺康復了。

  又過了段時間,林爺爺開始給原身物色相親對象了,這一次要門當戶對,絕對不能再找一個狼子野心的柯任良第二了。

  原身無奈了。

  她真的是怕了所謂的男女交往了。

  爸爸媽媽愛得驚天動地,吵得也驚天動地,然後開車的時候吵架,把自己吵死了。

  前世,她喜歡柯任良,一門心思嫁給他,結果柯任良狼心狗肺,野心勃勃,一門心思吞併整個林家。

  別人都說愛情是美好的。

  美好,她確實沒看到。

  反而身邊的每個人都在身體力行的告訴她愛情有多悲慘。

  就像唐樂,柯任良進監獄後,都不需要她再送唐樂進監獄,唐樂自己就把自己搞得半生不死的。

  別了,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碰愛情這玩意兒了。

  婚姻也不要。

  她就一個人和爺爺兩個人過,實在不行多生幾個孩子,一家人人口多了,也是熱熱鬧鬧的。

  七年零八個月以後,柯任良出獄了。

  唐樂去接他。

  柯任良拄着柺杖站在監獄門口,頭頂着一個監獄標準的寸頭。

  唐樂撲過去,喜極而泣。

  兩個人回了家,回到了唐樂的公寓。

  柯家已經破產清算,柯任良對柯家而言本來就沒什麼情誼,再加上他又在監獄,柯家旁系支系直接就把所有剩餘資產瓜分跑路了,什麼都沒留給柯任良。

  而唐家的望鶴樓也因爲洪旺閣的打壓和唐樂魂不守舍,無心做菜,生意一落千丈,關門大吉。

  唐爸爸唐媽媽讓唐樂放下柯任良,跟他們去別的城市生活,唐樂不願意,死也要守着柯任良,等她出獄。

  唐爸爸唐媽媽屢次三番的勸說,唐樂就跟中了邪一樣的對柯任良死心塌地,最後兩個人心灰意冷,開始頻繁去醫院打針吃藥,又生了一個孩子,搬到了別的城市生活。

  兩個人守着一個小公寓,唐樂去外面擺攤賣喫的,只是她心高氣傲,看不上那些街頭小喫,賣的東西雖然賣相很好,但是價格太貴,來來往往能消費得起的也看不上街邊的環境,總之生意不好,只能勉強將生意過下去。

  柯任良出獄後也想試着找投資,重新創業。

  可是七年過去了,時移勢易,七年前和七年後的市場環境能一樣嗎?

  柯任良想找工作,缺了一條腿的殘疾人,本身在社會生活就困難,加上他自尊心又重,不願意屈居人下,別人也不願意要一個坐過牢的人,柯任良找了一年才找到一份工作,還上班第一次就被辭退了。

  屢屢打擊之下,柯任良徹底喪失了所有的自信,開始自暴自棄,成日裏躲在家裏喝酒,沒錢了就找唐樂要。

  唐樂一開始還給他,可是她賺的錢本來就不多,柯任良這樣揮霍下去,他們下個月喝西北風嗎?

  兩個人吵了起來,吵完了就打,打完了,柯任良哭着道歉,兩個人又是一陣溫存,然後無限重複,吵架,鬧,打,和好,甜蜜,吵,鬧,打……

  到最後,唐樂爲了供養柯任良把公寓都賣了,兩個人開始租房度日。

  唐樂和柯任良的愛情看得回溯鏡外的林諾都眉頭狠皺。

  這樣痛苦不堪又割捨不斷的愛情,累不累啊?

  搞不懂搞不懂。

  就在林諾感嘆的時候,手機響了,點開視頻通話,餘疏影興奮的秀自己的戒指,“諾諾,我訂婚了!”

  咔。

  林諾把視頻通話掛斷了。

  她現在對愛情有點ptsd,不要跟她說有關愛情的任何話題。

  訂婚也不行。

  通話對面的餘疏影:喵喵喵?諾諾怎麼了?

  這一次林諾留在現實世界比較久,畢竟餘疏影訂婚了,緊接着就是結婚,她得去當伴娘。

  化妝的時候,餘疏影湊到林諾面前,摸了摸她的臉,“諾諾,你的皮膚好光滑,咱們開始做短視頻也有三年多四年了吧,這四年,我眼角都長細紋了,你一點變化都沒有,反而越來越年輕了。”

  林諾看着鏡子,摸了摸臉,笑了笑,“可能是日子過得太滋潤了,人啊,日子只要一過得舒服,衰老都會停止。”

  “所以你衰老停止了?”

  餘疏影定定的看着林諾,兩個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不把話題說破。

  尤其是餘疏影。

  反正諾諾身上的祕密都那麼多了,諾諾不想說,她就不問。

  過了一會兒,餘疏影湊過來,“不行,別的我可以不問,這個我必須問,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是什麼辦法延遲的衰老。”

  事關美麗動人,不能不問。

  林諾:“……”

  兩個人鬧騰了一會兒,試妝結束了。

  之後就是順理成章的結婚,舉辦婚禮,餘疏影一個財迷,數着公婆給的大紅包,還有各種酒席收上來的錢樂開了花。

  忙完餘疏影的婚禮,林諾過了一個平靜的冬天,春暖花開時叫出996進入了下一個世界。

  原身是九龍村趙氏的兒媳婦,也是童養媳。

  原身十二歲時,家鄉遇到了戰亂,於是她跟隨父親逃難來到了九龍村。

  那時父親沒錢,又沒地,又不會什麼技能,兩個人餓得受不了,快活不下去了。

  剛好趙氏的兒子重病,算命的說,兒子命薄,閻王爺已經勾了生死簿,小鬼馬上三更就上來勾魂,得找個命硬的給兒子趙忠海當童養媳壓命,趙忠海才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趙氏去年老公去世,現下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才六歲,沒了兒子她就徹底沒了依靠啊。

  趙氏一聽算命的說小鬼三更天馬上來勾魂,立刻嚇得沒了主意,拿了一大筆錢給算命的讓他用羅盤幫她算算,這命硬的人在哪裏。

  算命的拿出羅盤,羅盤針轉了轉,算命的帶着趙氏跟着羅盤走,然後就看到了正在賣女兒的原身父親。

  這民初混亂時期,到處都在打仗,賣兒賣女的多了去了。

  原身脖子上掛着一個牌子,和其他被賣的男孩女孩站一塊兒。

  牌子上被寫上了各種價碼。

  原身的牌子上寫的是二十斤小米。

  算命的指着原身說,“就是她了。”

  趙氏立刻回家拿了二十斤小米,把原身買了回來。

  再怎麼說,當時的趙氏也是能拿二十斤小米換原身的人,原身又是被買來當童養媳壓命的,原身跟着趙氏,日子過得比跟着親爹好多了,至少能喫得飽飯。

  原身被買回家之後就負責專職照顧趙忠海。

  說來也是真的奇怪,自打趙忠海被原身照顧開始,他的病就慢慢好了。

  趙氏這下就更相信原身給兒子壓命的說法了,那對原身跟對親閨女沒差了。

  原身就跟掉進了福窩似的。

  不過,好景不長。

  趙家的一切都是趙父攢下的,趙氏不懂經營又總是容易輕信他人,很快家產就被孃家親戚那邊七吞八佔九坑給騙沒了一大半。

  趙氏對原身好,趙忠海雖然有點少爺脾氣,少不得對原身發火,但是不發脾氣的時候也總姐姐,姐姐的叫她。

  原身是真心把趙氏當媽,把趙忠海當丈夫,所以趙家落寞之後,趙氏長期纏綿病榻,家裏沒進項沒飯喫,趙忠海沒錢讀書的時候,原身以一己瘦弱之軀扛起了家裏的整個重擔。

  原身白天去擺攤賣面,晚上回家還要承擔了家裏的所有勞動,燒水洗衣做飯伺候趙氏。

  趙氏心裏感激,有時候身體能動了就起來幫原身乾點活。

  趙忠海那時也拉着原身粗糙的手心疼的落淚,他說:“姐姐,等我考上大學,讀了出來,一定努力賺錢,讓你和娘都不用再喫哭了。”

  原身點頭。

  後來,趙忠海十六歲,趙氏病情加重,怕自己熬不過寒冷的冬天,就讓兩個人拜堂成親。

  趙忠海不願意委屈原身,哪怕原身不樂意,還是強行找原身要了錢扯了幾米紅布,將破陋的屋子裝飾了一下。

  兩個人就這麼拜了堂,成了婚,原身正式成了趙忠海的妻子。

  一年後,原身剩下一個兒子。

  這村子裏旁的人爲了孩子好養活,都會取個賤名,什麼石頭,狗剩,豆子。

  趙忠海翻了詞典,專門給兒子取名趙光復。

  意在光復大好河山。

  原身很高興,趙家沒有敗落時,趙忠海讀書,回家後也會教她,所以她也不是目不識丁的人,也識得一些字,懂得一點道理的。

  光復好啊。

  不僅名響亮,也寄託了丈夫去兒子的深切期望。

  趙忠海十八歲考上了海城的師範大學,其實趙忠海的成績本來是可以去更好的大學的,只是那些學校學費都貴,家裏實在是沒錢,他也心疼原身起早貪黑的賣麪條,熬得身體都壞了,不願意再花更多的錢,就去了學費相對便宜的師範大學。

  臨行前,原身將家裏所有的錢都給了趙忠海,專門扯了布料給他做了兩件新衣服,不希望丈夫去了城裏因爲身上的衣服太過破舊,丟了面子。

  後來,趙忠海讀書,原身繼續賣麪條。

  她一個女人賣麪條,又是賣給那些力工,少不得被調戲幾句,以前還有趙忠海,現在趙忠海走了,原身的日子就更難熬了。

  她是趙忠海的妻子,當然受不得那些侮辱,只好選擇不再出去賣麪條,拿錢求村子裏沾親帶故的舅老爺租了兩畝地,勉強夠她和趙氏還有兒子的溫飽。

  然而,趙忠海自打去了省城讀書之後就總是要錢。

  光種地不夠啊。

  原身很擔心很焦慮,發電報去問,趙忠海說是學校組織的什麼活動,還要買書。

  原身思來想去,還是得賺錢。

  丈夫去了省城,那省城的開銷就大了,丈夫是讀書的,那讀書不喫好不買書怎麼讀?

  於是原身開始到處找活幹,種糧食,凌晨天不亮就出去賣麪條。

  這個時候的力工都急着出工沒心情調戲,等中午和晚上,她就回家給人洗衣服,糊火柴盒,能多賺一點是一點。

  每次原身都只給自己和兒子,趙氏留下一點口糧,就把剩下的錢全給趙忠海寄過去了。

  只是趙忠海要的錢一次比一次多,原身心力交瘁。

  兒子五歲那年,趙氏終於熬不住,與世長辭。

  孤兒寡母兩個人,兒子又年幼,原身也不想再提心吊膽的賣麪條了,就帶着兒子去省城投奔趙忠海。

  原身想得很好,省城那麼大,那麼繁華,再不濟,她找個富貴人家給人家當丫鬟,老媽子,總也能掙點錢供丈夫讀書。

  而且丈夫就只差一年的畢業了。

  到時候丈夫找了工作,一家三口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只能說原身想得太美了。

  到了省城,原身去趙忠海的學校等他,趙忠海一見到她立刻大驚失色,也不介紹她,就帶着她離開了。

  趙忠海讓原身自己租一個房子,他沒錢。

  原身感覺自己的丈夫態度不像在家時那麼好了,十分的冷淡,但是她也沒多想就帶着兒子和其他幾戶人家一起合租了一個弄堂裏的房子。

  原身去找工作,省城工作機會多,壓力也大。

  好在原身手腳麻利又勤快,還是在一個麪館找到了工作。

  原身就這麼一邊養兒子一邊養老公。

  終於,趙忠海畢業了,去了洋行工作,原身聽到消息,以爲苦盡甘來,抱着兒子痛哭流涕,她說:“光復,咱們終於可以搬出去,有好日子過了。”

  可惜,好日子只是趙忠海一個人的。

  原身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趙忠海來接她。

  她只能求麪館的朋友幫忙照顧一下兒子,去找趙忠海,她想趙忠海剛剛工作,可能手裏錢也不湊手。

  但是,兒子要讀書了。

  趙忠海再不湊手也得先顧着兒子。

  原身去到洋行,在門口等了很久,她覺得自己就是個村姑,趙忠海一個洋行的工作人員,多洋氣啊,她怕自己進門給趙忠海丟臉。

  可是,洋行門口來來往往,原身等了許久之後等到的是趙忠海和一個捲髮摩登女郎摟着腰的親密相處。

  趙忠海還特意拿了兩張電影票和女郎說說笑笑,兩個人還約好了晚上一起看電影。

  原身走過去,問趙忠海。

  趙忠海心慌的對女郎說原身是他老家的姐姐。

  他央求的看着原身,“姐姐,不要在這裏鬧,這裏是洋行。”

  原身還是不願意壞了趙忠海的工作,於是她就回去了,等趙忠海給她一個交代。

  果然,晚上趙忠海來了。

  趙忠海對原身跪下,請求原身原諒他。

  他說,他對原身只有親情沒有愛情,那時年幼並不懂什麼叫愛情。

  他和那個女郎纔是新式的男女感情,他們是自由戀愛。

  而他和原身不過是包辦婚姻而言,他求原身心疼心疼他,放過他吧。

  原身怔愣了許久許久,眼淚順着臉龐落下。

  “可是,你是光復的爸爸啊。”

  趙忠海說:“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光復。”

  “你怎麼能這麼做?”

  原身去打趙忠海,趙忠海就任由她打,他說:“姐姐,你不懂感情,你一輩子都被人安排着走,以前我也不懂,後來我見到了詩琴,才知道是什麼叫感情,什麼叫愛情。姐姐,民國了,已經不是大清了,你也來到了省城,你出去看看,現在人人都厭惡包辦婚姻。”

  原身被說得啞口無言。

  但是妻子的本能讓她想要一個公道,她去找了女郎卓詩琴。

  卓詩琴忽然得知自己的男朋友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兒子,一下也接受不了,去質問趙忠海,趙忠海還是那套說辭。

  卓詩琴一想,也對啊,現在都民國了,新時代了,我們不能再被舊時代所牽制,於是她去找原身,她告訴原身要解放自己,要做真實的女人,要追求自由,不要做一個封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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