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權
惡向膽邊生。
打定主意的同時，蘇芷若腦瓜子裏也瞬間跳出了無數種來阻止蘇綰繼續勾引姐夫的辦法，並開始施行。
而在吳信等人專注於模擬的時候。
現實中。
大周冀州的首府。
鄴城內，在夜幕的籠罩下，卻彷彿平靜的湖水，一片死寂。
不過這也正常。
畢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本就是尋常百姓的習慣。
但往往越平靜的湖水，隱藏的危險也就越大。
而此時。
一輛不知道運送什麼東西的車架，就在這種靜謐中帶着些許危險的氣氛中停留在了身爲冀州刺史韓文宅邸的一處隱蔽角落。
角落處在一個小巷子內。
不過雖然沒有旁人，但從車架上下來的車伕還是極爲小心的觀察了一下週圍，發現並沒有什麼痕跡後，才收回目光，走到了一座小門旁，輕輕敲了敲門。
先重響五聲。
後輕響三聲。
力度，間隔絲毫不差。
直到一切結束後，車伕才往後站了些，等待着。
直到又過了片刻。
輕微的腳步聲從宅邸內傳來。
門纔在一位腰懸掛着環首刀的護院隔着門縫觀察了一會後緩緩打開。
護院冷漠的左右瞥視了一眼，不耐煩道：
“進來吧，今日送新鮮食材慢了將近一個時辰，耽誤了夫人的食慾，管事的肯定要扣你的錢財了。”
“抱歉…抱歉，今日實在…”
“好了，不必跟俺解釋，趕快送過去，自己去管事的那裏解釋吧。”
護院冷淡的擺手打斷了低頭哈腰車伕惶恐不安的言語。
而這也使得車伕連忙拱了拱手，道了聲謝後，就趕忙爬回了車架，將車趕入宅邸。
只是小門一關上。
原先臉上惶恐不安的車伕瞬間就換了一副表情，變得平靜。
“韓大人現在可在？”
隨手把馬鞭遞給護院。
而此時，那原先不耐煩的護院也儼然換了一副表情，變得恭敬，並從車伕手中接過馬鞭道：
“韓刺史如今就在庭院，且已等候貴客多時了。”
聞言，車伕面色不變得點了點頭。
隨即便不再理會護院，大步向着宅邸內走去。
而從他輕車熟路的步伐中，也可以看出對這所宅邸異常熟悉。
沿路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兩名提着佩刀的護院看守。
而見到車伕，他們也是紛紛敬禮。
沒有理會這些人。
車伕接連轉了幾個彎後，才步入了一處庭院。
而庭院外，護衛更顯不同，甚至可以稱的上是正規的軍兵了。
殺伐之氣在他們身上透出，身上勁衣內，明顯套了一層皮甲，高高鼓起。
不過見到車伕，他們也並未阻攔，而是向着兩側讓開，騰出了一條道路。
車伕剛步入庭院，便見到庭院中心的小亭子處坐有一名身穿常服的儒雅中年人和一名戴着頭巾，身着青色儒袍的青年。
中年人看到車伕進來，直接起身。
而這卻直接嚇得車伕心慌了一下，並由不得多想，便快跑着朝裏走去。
“韓大人留步。”
不過冀州刺史韓文身旁的青年男子顯然更快一步，直接攔在了他面前，阻止了他的進一步的動作。
“許兄，我父親身體不適，有什麼事和我交談便可，我可以代爲轉述。”
韓武漠然開口。
這也使得車伕…或者說許栩心中雖然焦急，但也不敢造次。
畢竟他雖然在鄴城名望不小，是各大家族的座上客，但終究也只是白身。
怎麼可能敢反駁冀州刺史之子韓武，冀州名門望族韓家的嫡長子的言語。
更何況，自己的身份重量也確實不足以讓韓文親自與自己交涉。
不過，此次自己身後的家族推自己出來就是因爲自身不方便，怕給別人抓住了把柄，可又不得不要和韓文交涉一下。
或者說探聽一下關於近日陛下異動的情況。
可以說，如果沒有冀州刺史韓文開口，他們心裏也對自己做的事情惶惶不安——
此前，對於陛下強令他們拿下錢財提供給前線的不滿，裝匪患而作樣。
與偷摸賄賂，準備把自己家子弟安排進軍隊。
尤其是在陛下伐匈奴大勝之後，更是讓他們嗅到了不好的氣息，急需一個領頭人來準備商討一下之後陛下有可能出現的問責。
畢竟…這一旦處理不好的話。
輕則，主謀秋後問斬。
重則，身死族滅。
而看着許栩臉色變幻的模樣，韓武心中也是嘆息一聲，冷淡道：
“許兄，其實對於你此次的來意，我的父親早已知曉。”
“但…”
說到這，韓武小心的壓低了一下聲音。
“他現如今實在是不方便與你們交流。”
“因爲根據我們的消息，你們的行爲，已經惹得陛下大怒。”
“繡衣使者指揮使江封，不日就將抵達鄴城，進行徹查。”
許栩面色一變，不過卻沒有打斷韓武的言語。
因爲聰明的他，已經明白了韓武正在給他，或者說韓文正在給他身後的人提供消息。
“不要試圖去違抗陛下的命令。”
韓武繼續言道，語氣也愈發急促。
“人在這世上，最主要的是要認清自己的位置。”
“你們上次被我父親趕出去，就是因爲你們犯了陛下的禁忌了。”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何況老龍？”
“識相點，就早點推出一些替死鬼，讓陛下面上過的去。”
“不識相的話…就自求多福吧。”
“魚死網破，兩敗俱傷，不過莽夫。”
說罷，韓武拍了拍許栩的肩膀。
“禮之用，和爲貴。”
“退一步，海闊天空。”
“如此，方能保全家門，保全功名。”
……
洛陽城，未央宮
“江封有消息了嗎？”
從丹椅上起身，蘇武一邊向外走去，一邊隨口向着身後亦步亦趨的李翎發問。
“秉陛下，江指揮使暫無消息，不過算算日子，大概明日就能抵達鄴城了。”
李翎微微俯首，恭聲答覆。
“哦？是嗎？”
蘇武冷笑一聲。
“那倒奇了怪了，冀州匪患衆多，一日便能同時截了朕送往涼州的糧食。”
“但在朕一派遣江封前往的時候，卻銷聲匿跡。”
“你說…”
不等蘇武說完，李翎臉色一變，瞬間大汗淋漓，重重的以頭搶地。
“奴才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鑑！”
“砰—砰—砰”
用力磕着響頭，李翎額頭鮮血四溢。
而蘇武則轉頭冷眼看着。
但李翎卻不敢停下。
畢竟帝王心不可測。
一旦有所懷疑，那麼無法打消懷疑，別說他這個跟隨陛下多年的老人，就是陛下的血脈兄弟，也照殺不誤。
就比如以前蘇氏皇族宗親遍佈天下，就算野心者衆多，但終究也是有着良善之輩。
可蘇武偏偏就是在少部分人的反抗他之下，懷疑剩下人的人以後也有可能，就選擇了用各種手段逼死，處死，刺殺。
年長者，年幼者，寧殺錯一人，不放過一個。
所以…
“哐當——”
儘管血液已經遮蔽了李翎雙目，但瞳孔卻依然一縮。
一名侍從在蘇武冷然的的表情中，把一柄匕首丟在了李翎面前。
沒等蘇武發話。
李翎便哆哆嗦嗦拿起，向着自己的脖頸處放去。
鋒利的匕首帶着冷意，讓李翎全身不停的顫抖。
可就在他要割破喉嚨的之際。
蘇武卻露出瞭如沐春風的笑容。
“你的忠心朕看到了。”
不過，雖然蘇武發了話，但李翎卻依舊不敢停下。
他割破了自己的喉嚨的表皮，露出一絲血絲。
直至——
蘇武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冷漠，向外走去。
“可以了，起來吧。”
李翎才放下匕首，如同一攤爛泥一般攤在地上，大口喘息。
甚至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停下，只能挪動着發軟的身軀，以一種近乎跪拜的動作，跟隨着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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