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難言之隱
反正我家裏也沒什麼祕密可以探究，喫飯都是去外面喫也沒有下毒的機會，乾脆就不管了。這麼多天下來我也發現這蛇大部分時間根本不會湊近我，很多時候我都快忘記家裏還有這麼一個東西。
雷古勒斯生日那天我將之前的照片還有明信片收拾了一個相冊給他寄了過去，他很快就回贈我了禮物。收到的時候我特意注意了一下，這次他寄過來的是很精緻的裝飾品。
接下來的假期變得平淡起來，八月的太陽比七月大上許多，氣溫也逐漸升高，我怕冷，但也不喜歡太熱，看着屋外明晃晃的太陽就不想出門，乾脆一直躺在家裏。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8月19日，在收到莉莉的信後我終於從牀上爬起，挪動到書房中。
「所有成績全都出來了。佩妮完全沒問題！」
信中只有一句話，但我能看得出莉莉非常開心，她的字都要比平常大不少。光看着這行字我似乎都能聽見她在我耳邊興奮的聲音，這讓我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過很快我的心情又變得低沉下來。如果佩妮成功進入大學的話，她肯定就不會遇到弗農，更不會那麼早就結婚。
但仔細想想，哈利·波特都要沒了，在意這個有什麼意義？我總說不想改變劇情，結果這本書的主角都被我搞沒了，真是亂了套了，反正已經崩成這樣，區區一個佩妮上大學能怎麼着，還能更糟糕嗎？
不得不承認，我做這些事的時候其實還帶着一種看熱鬧嫌熱鬧不大的想法。每次改變點什麼就給我出現更壞的結局，那不妨全都亂改，看世界還能變成什麼樣子。
想想上一次我帶着這種想法把所有人都殺了，最後出現一個原創角色和戀愛系統……每次改變劇情的惡果都會在最後才展現出來，這也讓我在做每件事都戰戰兢兢，生怕將來出現更讓我不能接受的結果。
想那麼多幹什麼。我拍了拍臉。
哈哈，大不了我就去死。
“好久不見，不知不覺我們佩妮都變成大姑娘了！”
一下火車我就熱情地與佩妮擁抱，將她的頭揉來揉去。本來看到我時還表現的很端莊的佩妮這下忍不了了，大喊着讓我趕緊放開她。
“真是的！我還想禮貌點對你呢！”她不停地梳理頭髮，“還好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這樣，出門特意沒做髮型。”說着她瞪了我一眼，“你這話說得就好像小時候照顧過我的親戚一樣，我可比你大多了。”
“不愧是高材生，看上去氣質都和從前不一樣了。”我和莉莉勾肩搭背，“有種看着女兒長大的欣慰感……”
莉莉假裝擦眼淚：“是啊，看到佩妮這樣我也算是放心了。”
佩妮簡直要被我倆逗笑了，不過她還是繃住了臉：“好啦，今天我開心，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爲了慶祝佩妮成功考上心儀的大學，伊萬斯一家打算去很貴的酒店裏破費一番來慶祝。在前往酒店的路上，莉莉給我講了許多她們在法國旅遊時的趣事。
“你當時就應該和我們一起去的。”佩妮加入進來，“每天都待在家裏，現在假期都快結束了，你該不會每天就在寫作業吧？”
“這怎麼可能？”我的攀比心上來了，“我這個假期可比你們刺激多了。”
“吹牛。”佩妮明顯不信，我又不可能給她講我幹掉六個人這種事，只能開開玩笑，最後嘻嘻哈哈地來到了酒店。
等桌上的菜都上上來後，服務員還拿上來一瓶酒。
“來喝點如何？”伊萬斯先生樂呵呵地給佩妮滿上，“慶祝佩妮考上大學！”然後他給我和莉莉倒可樂，“你們還沒成年，先喝點飲料吧。”
“這不公平！”莉莉抗議，“父母在場的情況下，5歲以上的孩子也可以喝酒的！”
“但是我不允許。”伊萬斯先生一錘定音，“你們還是喝飲料吧。”
“而且5歲的孩子是絕對不能喝酒的。”伊萬斯女士也補了一句。
“終於有天也有我能而你不能的事情了。”佩妮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不過在喝下酒後她的臉就皺到了一起，“呃，比我想象的難喝好多……”
儘管如此佩妮還是因爲開心喝了不少，一開始她還強烈拒絕我和莉莉的大聲喝彩等行爲，到最後她自己拿着杯子對周圍的每一個人說“你怎麼知道我考上了中央倫敦理工學院”。莉莉給她拍了許多照片，我真期待她清醒後知道這一切的表情。
“你們得抓住我，我感覺我要飄走了！”
結果就是回去的時候佩妮已經完全喝醉了，她簡直像灘爛泥，我和莉莉一左一右地撐着她，好懸她才能勉強直立行走，不過還是不停地往地上出溜——還好巫師體質比普通人強多了，不然總感覺她得被拖在地上。
她簡直手舞足蹈，還試圖和一個小朋友搶冰淇淋，興致高漲。種種舉動讓莉莉大爲震驚，讓伊萬斯夫婦忍不住加快腳步走在了前面假裝與我們不熟。
“媽媽！你不能走這麼快！”莉莉大喊，然後他們兩個跑得更快了，一會就看不見蹤影。
我現在倒是能理解莉莉這性格遺傳自誰了。
“我聽說平常壓抑太久的人一旦喝醉就會比其他人更放飛自我。”我將手上的水遞給佩妮，她立刻就喝了下去，“佩妮爲了考試這幾年都一直在學習，肯定憋壞了。”
“那倒是。”莉莉贊同地點頭，“最近這些年回家佩妮都不怎麼出門了，假期也很少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好在最後結果是好的。”
“老實說……現在看到、看到……那些字就頭疼……”
佩妮顛來倒去地說話，“真是……學到有點噁心了……”
說着她好像已經身臨其境，在路邊吐了出來。我和莉莉趕緊又把水給她，好一會她才緩過來。
“頭好暈……”佩妮嘀嘀咕咕，“這麼難喝的東西……我到底是怎麼喝這麼多的……”
“誰讓你一杯杯地當水喝了？”莉莉拍她的背，“以後可不能喝這麼多了。”
“不是說、高興的時候可以喝酒嗎？你怎麼還怪我……”佩妮一下委屈起來，剛剛還哈哈大笑的她突然眼睛裏積滿了淚水，變臉速度之快令我們大喫一驚。
“別哭別哭，我沒怪你。”莉莉手忙腳亂地安慰她，但顯然沒什麼用，她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引得路人側目。
喝醉酒的人還真是難搞，佩妮在地上哭了半天，我和莉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勸說她起來，她搖搖晃晃起身後又倒在莉莉身上，兩個人差點一起滾出去。
“第一次見有人高興地喝酒，喝完後開始哭的。”莉莉無奈地說，“喝多了對身體也不好，你下次可得少喝點——我沒指責你的意思，畢竟這確實是值得慶祝的事情。”
“不，我不是……因爲這個哭的……”儘管已經不哭了，但佩妮說話還是有些哽咽，“就在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你出事了。”
我原本搭在佩妮肩膀上的手一頓。“這有什麼？”莉莉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她輕聲安慰佩妮，“只是夢而已。”
“這個夢有些太真實了，我起來的時候……還以爲真的發生了。”佩妮揉着眼睛，“你出事了……我竟然也沒去看你一眼。
“我還夢到，你的孩子寄養在我家裏，但是我卻對他很差勁……貓頭鷹都嫌棄的罐頭，他竟然喫得津津有味……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
莉莉並沒有在意佩妮的夢。
夢而已，人每天都會做，她也經常會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別說死亡，就算世界末日的也不少。
直到她無意間擡頭看到梅林的眼神。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梅林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之前在聽說瑪麗在與穆爾塞伯等人一起進校醫室時，梅林也是這樣。
梅林肯定有什麼瞞着她的事情。她很多時候都有這種感覺，但她能感覺得到，梅林對她沒有任何惡意——或者說完全相反。
之後佩妮又開始說起了其他的事情，喝醉的人思維總會很混亂。她一會說起之前學習的時候有多麼頭疼，一會又說以後再也不喝酒了，現在頭比看到學習資料時還疼，最後又唱起了歌，還興致勃勃地講起小時候的事情，痛罵斯內普拆她信的事情。
一路上耽誤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到家已經是半夜三更，幾乎剛躺在牀上佩妮就睡着了。
“你現在困嗎？”莉莉問梅林。
“剛剛把這麼一個人安排睡下，哪裏有什麼睡意？”梅林聳肩，依舊是一如既往戲謔的態度，就好像之前那種表情從未出現過，“就算本來想睡現在也睡不着了。”
“正好我也睡不着。”莉莉笑着說，“出去走走？我小時候很喜歡在附近到處跑着玩，不過自從上學後也很少這樣做了。”
“要找回一點童年嗎？”梅林笑眯眯地問，“不過我對這裏不怎麼熟，你可得看好我，別一會不知道走哪去了。”
夜晚的科克沃斯小鎮要比其他地方更昏暗一些，遠處天際的工業建築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這讓一眼望去的視線中憑空多了許多阻礙。
其實莉莉只是找個藉口出門，不過等真的走出家門口時，她突然意識到竟然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這裏的一切看上去與從前沒什麼區別，但仔細去看時就會發現一些細節悄然改變——比如說那座小屋裏的鄰居搬走了，也比如說小時候嶄新的報箱如今破破爛爛，還比如說有些建築都被推平報廢，空蕩蕩地留在原地。
“這裏可真夠黑的。”梅林說着從口袋裏掏出個手電筒，炫耀似地在她面前扔了兩圈，“還好我有先見之明，不然我們就得摸着牆走路了。”
梅林看上去和任何時候都沒區別，這讓她本來想要說出的那些話突然都沒了用武之地——正如她之前意識到梅林有自毀傾向時，梅林不想說的話她永遠也問不出什麼來。
上次她最終選擇妥協，也抱着一些懦弱的想法——她能看出梅林絕不會讓步，她很擔心如果再問下去梅林會笑着搖搖頭，用一種毫不在意的語氣告訴她，以後她們連朋友也不是了。
可這次，莉莉決定開口了。
一直沒有等到莉莉開口，梅林的腳步慢了下來，有些好奇地看了過來。
“怎麼了嗎？”她晃了晃手電筒，“是不是燈不夠亮？”
“不是。”莉莉搖頭，看向她的眼睛，“關於佩妮的夢……你知道什麼，對吧。”
她甚至不用什麼疑問句，非常肯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幾乎是立刻，梅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什麼也不想說嗎？”她又問了一句，向着梅林走上一步。梅林沒有動，但視線偏到了一旁。
“……沒有什麼話要說。”
長久的沉默後，梅林纔開口。
“也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句話讓莉莉確認了心中最糟糕的猜想，在許久後，她才緩緩開口。
“佩妮的夢是真的會發生的事情，對嗎？”
梅林沒有說話，她的視線落在被黑暗籠罩下的建築。現在已經很晚了，只有零星幾盞燈還在亮着。
突然之間，莉莉明白了一直以來梅林身上的種種違和感，她一直奇怪爲什麼梅林對她那樣友好，明明還不是很熟悉，卻很早就對她許下諾言，並且從始至終都對斯內普抱有敵意。一開始她以爲梅林是個自來熟的人，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事實絕非如此。
梅林晃動手上的手電筒，看上去不想再繼續提起這個話題。
“我們先回去——”
“你該多麼痛苦啊。”
梅林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是不是一直想改變我死亡的結果？”
她終於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在梅林停頓的那刻，她握住了梅林的手。
四周一片死寂，聽不到任何聲響，除了她們兩人以外，這裏沒有任何人。莉莉認爲這是個適合說話的好地方，她期盼着梅林能說些什麼，可在梅林扭頭時，對她露出的又是那種一如既往的笑容。
“再往前已經沒什麼亮光了，這種路走着很危險。”梅林拍了拍她的手。
“我們回去吧，莉莉。”
─────
【題外話】
★支線提醒★
*恭喜達成莉莉戀愛主線成就——【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