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七十八章等待
朱允燁看着跪在面前的兩人，眼底浮現出冷冷的目光。他來找呂氏母子的目的可是想要找出他們背後究竟是誰在支持，而不是真的要讓朱允炆去就藩。
“起來吧。”朱允燁沒有了笑意，語氣生冷。
匍匐在地的母子二人紛紛對視一眼，彼此眼睛裏都帶着緊張之色。
他們之所以敢提出那樣的要求，就是抱着賭一把的心思。但賭博是有風險的，若是惹怒了皇帝的話，那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兩人的忌日。
呂氏還好，反正她年紀也不小了，就算是繼續活着也未必還有幾年時光。
而朱允炆正當壯年，別看他從一開始就小動作不斷，但真到了見分曉的時候，他衣袍下面的身軀竟然顫抖起來。
他，怕了！
可現在這個局勢，根本就不給他害怕的時間。
呂氏起身，朱允炆不得不跟着起來。
呂氏諂笑一下，當先開口道：“皇上這是恩准了？”
“誰說朕準了？”朱允燁目光冷厲朝呂氏望去。
呂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眼嚇到，一時之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這個時候朱允炆已經恢復了冷靜，只見他正色拱手道：“皇上，臣什麼都不要。不要王宮、不要親衛甚至連王爵都可以任由皇上收回。臣只想讓母妃頤養天年，請皇上恩准！”
說完撲通一聲跪在朱允燁面前，滿意誠懇地望着。
呂氏被兒子這突然的舉動給弄得措手不及，這和他們商量好的完全不一樣啊。
什麼都不要，連王爵都丟棄，那豈不是要被貶爲庶民？
庶民的日子呂氏雖然沒有過過，但她是親眼見過的。那種悽苦的日子，她一天也過不下去。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不行！”呂氏大聲喝道。指着朱允炆，怒罵他的不爭氣：“你是先皇的長子，是千金之軀，這些本來就是你應得的，怎麼能夠什麼都不要？”
朱允燁在聽到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寧願放棄王爵，也要出宮的時候，心裏對他還升起一股佩服的情緒。
甚至他心裏早已下定的決心，在剛纔那一刻都微微鬆動了一點。若是沒有呂氏這句話的話，說不定朱允燁還真的會一時心軟，答應了讓他出宮的要求。
可是呂氏這句話提醒了朱允燁，讓他瞬間警覺清醒過來。
在呂氏口中既然王爵是朱允炆應得的，那麼他們心裏是不是認爲皇位也是朱允炆應得的？朱允炆雖然不是嫡子，但是畢竟他佔據了一個長子的名分。
朱允炆聽到母妃的話，心裏頓感不妙。但是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絲毫膽量分心去看母妃，因爲他知道，只要他表現出絲毫的異樣，都一定會被朱允燁發現。
果然，朱允燁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朱允炆的眼睛。片刻之後，見朱允炆不爲所動，他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只是這個朱允燁已經沒有心軟的想法，他緩緩把背靠在椅子上，看着兩人淡定地說道：“當初父皇駕崩的時候，拉着朕的手，要朕答應給你王爵。”
說到這裏，朱允燁的目光朝着朱允炆看過去，“你的王爵不是朕給的，是父皇給你的......”
一邊說着，一邊在觀察朱允炆的反應。
朱允炆聽到父皇被提起，瞬間情緒失控，兩手捂着臉大哭起來。
“父皇......”
朱允燁看着大哭不止的朱允炆，頓了頓之後繼續開口：“所以，朕是不會收回你的王爵的。”
或許是相信了朱允炆，或許是看在父皇的情分上，最終朱允燁並沒有收回朱允炆的王爵。
“皇上，那是否恩准允炆就藩？”呂氏聞言大喜，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問道。
聽到母妃第二次說錯話，朱允炆哪怕是在大哭不止都不由得偷偷瞄了她一眼，心裏一片冰涼。
朱允燁更是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含蓄地笑着說道：“就藩一事......朕會認真考慮的。不過究竟哪個地方合適，這還需要朕和朝臣商議，此事還是先放一放吧。”
先放一放......這就是不答應了？
朱允炆自然滿心失望，錯過這一次他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呂氏總算是聽明白朱允燁的話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在朱允燁身上來回打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是，一切聽皇上的。”沒有辦法，朱允炆只好裝出一副欣喜的樣子，不敢表露絲毫不滿。
朱允燁在聽了之後，笑着微微點頭。
然後兩手在腿上齊齊一拍，起身嘆道：“好吧，今日朕路過這裏來看看你們，既然你們在這裏過的還好，那朕也就放心了。”
說着，不理會兩人直接往外走。
二人當然不敢多言，只能朝朱允燁的背影拜下。
“恭送皇上。”
等兩人直起身來的時候，朱允燁已經離開宮殿了。
朱允炆望着厚重的宮門再次關上，巨大的震動落下打量的灰塵。他兩腿一軟坐到地上，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胸腔劇烈起伏，不斷地喘着粗氣。
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理會一旁的呂氏，嘴裏小聲地念道：“完了......全完了......”
呂氏聽到耳朵裏，朝着宮門看了一眼，蹲下來問道：“應該......應該不至於吧？”
朱允炆聞聲望向母妃，臉上露出慘笑，反問道：“怎麼不至於？難道母妃認爲咱們還有機會？今日就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可是......”
說到這裏，朱允炆看向呂氏的目光逐漸變得兇狠起來，滿臉都是猙獰。
兩手突然抓住呂氏的肩膀，狠狠地搖晃道：“都是因爲你的一句話讓他警覺了，都是你！”
呂氏只覺得肩膀劇痛，好在她這個時候比較冷靜，一把抱住朱允炆。
朱允炆想要掙扎，卻被呂氏緊緊地抱住。
呂氏湊到他耳邊，咬牙切齒地道：“你在發什麼瘋？這宮裏都是他的耳目，你想咱們母子都死無葬身之地嗎？”
朱允炆聽了這句話，整個人頓時一鬆，不再掙扎。
慢慢的，呂氏放開他，見他已經恢復過來，這才小聲說了一句：“有話回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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