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在一起
寵物醫院的大門剛爲陳帆泊打開,就聽見了院長童嬅的聲音。
“嬅嬅,好久不見。”陳帆泊打量着周遭的環境,“不忙嗎?”
“還好,剛把一個狗子送出院。走吧,我帶你去找澄澄。”
“我本來想約你們晚上一起喫飯,她說她晚上要上夜班,不是剛救援回來,也不休個假?”
童嬅領着陳帆泊往辦公室走,苦笑着講:“雖說我只是個寵物醫生,但我們這行不就是以命搏命嗎?”
陳帆泊下意識地摸摸手臂上的疤,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童嬅將陳帆泊領進辦公室,爲她倒了杯溫水,讓她先坐一會兒,便閃身進了休息室。
躺在休息室牀上的人聽見門聲立即坐起,看清人後俶爾躺下。
童嬅走過去坐在牀邊,伸手理了理古澄的亂髮,“說過多少次了,慢點躺,慢點起,怎麼還毛手毛腳的?”
“你摸完狗子洗手了嗎?”
“沒有!”童嬅用力地揉着古澄的頭,本來就不規矩的短髮變得更加雜亂。
“哈哈哈……你就知道氣我……”古澄抓過童嬅的手,順勢將她拉倒在牀上,摟在懷裏。
“好啦,別鬧了,帆泊學姐在外面等着呢!”
“嗯……要童醫生親親才肯起來。”
“你呀!”童嬅寵溺地揉揉古澄的頭,輕輕吻在她的脣上,然後起身把她拉起來,“我要去忙了,你也快點吧,別讓帆泊學姐等急了。”
“好。”
童嬅起身到衣櫃裏拿了換洗的T恤給古澄,古澄利落穿戴好,跟在童嬅身後出了休息室。
“學姐,好久不見,想我了嗎?”古澄一屁股坐在陳帆泊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童嬅笑着看着古澄,“學姐你和澄澄先聊,我先去忙了。”
“好。”
兩個人看着童嬅離開辦公室,對望一眼,古澄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表,打了個哈欠,“6個小時,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你是單位不讓歇啊,還是自己逞能啊,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注意身體。”
古澄是陳帆泊小兩屆的學妹,兩個人的相識不太愉快。那還是陽光明媚的學生時代,有一回古澄和童嬅吵了架,可惜古澄嘴笨,只能聽童嬅一頓數落,然後回到宿舍獨自懊惱。可是越想越生氣的古澄跑到樓下想把童嬅的自行車胎的氣放掉,奈何校園裏的路燈昏暗,古澄竟然將陳帆泊的車胎癟了氣,還讓陳帆泊抓個正着。
陳帆泊咄咄逼人,古澄百口莫辯,最後還是靠剛從實驗室裏回來的周可溫從中調和,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古澄才重獲新生。
“我是真沒辦法,我那幾個同事都有家有室有娃,我能替他們頂一會兒算一會兒,我們要都休息了,病人怎麼辦啊?”
“人家有家有室有娃,你就捨得讓嬅嬅天天獨可是她也是守空房?”
古澄知道陳帆泊是想讓她工作不要那麼拼命,可是她也是迫不得已啊?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沒有意義,於是笨嘴拙舌的古醫生決定改變話題。
“別說我了,你看我倆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學姐你今天來看我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和嬅嬅在一起多少年了?”
“十二年唄。”
古澄說的雲淡風輕,卻把陳帆泊嚇了一跳。
“久嗎?”古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可能是我們工作都忙,見面時間短,所以無意中延長了時間的長度,增加了愛情的濃度?”
“那你們兩個在一起這麼久,什麼感覺?”
“感覺?”古澄一時有些困惑,“習慣了吧?可是又不可或缺。她就像我生命中的麻醉醫師。”
“嗯?麻醉醫師?”
“對啊,很多人認爲我們麻醉醫師只是給病人打一針就好了,無關緊要,可是我們要全程參與手術,其他醫生是治病,我們是保命。”
“有道理啊……”
古澄看陳帆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因爲前任嗎?陳醫生,死去了的人就不要搶救了啊!”
“也不全是因爲她。”陳帆泊嘆了口氣,覆水難收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那是因爲誰啊?”古澄好像發現了天大的八卦,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杜喬。”
“嗯?”古澄費力地從腦子裏搜尋着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是那個跳舞的嗎?!”
陳帆泊看着一臉興奮的古澄,杜喬這麼有名嗎?“你等一下,我問一下百度。”
古澄摸起身邊的手機,三兩下在搜索引擎裏找出了杜喬的資料。
“這身材,這長相,這氣質,這身高,這閱歷……你追她她不同意嗎?”
陳帆泊搖搖頭“要是那樣就好了,我就可以自己控制了。”
古澄聽陳帆泊的意思是桃花來了,招架不住了?
“那我冒昧問一句,姐姐你猶豫啥呢?”
“誰知道她是不是一時興起啊?!”
“愛情不就是一時興起的事情麼……我似乎明白了你的心結,是不是你怕杜喬和你前任一樣,當你付出真心之後,她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帆泊點點頭,“說實話,我現在有點懼怕親密關係。”
當一段愛情開始,那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有太多的不確定性讓她無從下手。
“雖然嬅嬅和我這麼多年,得到了許多人的豔羨,當然我相信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但是我一直認爲一段感情的成敗不應該用時間的長短來計算。”
“那用什麼?”
“兩個人是否付出了真心啊!追求地久天長有時候像是一種道德綁架。嬅嬅講,每一個人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裏都有因果。”
陳帆泊琢磨着古澄的話,她知道她只是沒有信心去處理親密關係。
陳帆泊和古澄聊了一下午,順便將古澄送到醫院,叮囑她注意身體。然後開着車來到自己的酒吧。
陳帆泊的家境不錯,爸爸陳聽和媽媽王美窈是業內數一數二的企業家。可是卻不是稱職的父母,在陳帆泊的記憶裏,從小除了金錢支持,就沒有得到其他的照顧。陳帆泊博士畢業之後,便用這些年的積蓄開了這個酒吧。
陳帆泊在酒吧待了兩個多小時,害怕冷清,又不習慣熱鬧,
正準備回去睡覺,經理阿澤跑到她身邊,低聲說,“老大,有人在門口拉二胡。”
“打發了不就得了?”
“就是前陣子在咱們酒吧戴着面具跳舞的那位姑娘。”
這傢伙不是去南京了?這是回來了?
“我去看看。”
陳帆泊心裏明白,總躲着杜喬也不是個辦法,是福是禍總要面對。
走出嘈雜的酒吧,陳帆泊看見杜喬正盤腿坐在路燈下,閉着眼睛拉着那首著名的《二泉映月》。
陳帆泊突然發現,她可以不接杜喬的電話,不回杜喬的微信,不去理會杜喬的朋友圈,可是真的當杜喬出現在她面前,她束手無策。
陳帆泊走近幾步,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行了,起來吧,地上多涼啊!再說你也不怕有人認出來?”
蒼涼又悲傷的聲音戛然而止,杜喬睜開眼笑嘻嘻地看着陳帆泊,向她伸出手,“不怕呀,我沒那麼出名,陳醫生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哦。”
陳帆泊應了聲,向杜喬伸出手,杜喬握住陳帆泊的手,站起身,“你有沒有想我呀,陳醫生?”
陳帆泊想要鬆開杜喬的手,卻被杜喬握的更緊,“陳醫生,我在旁邊的賓館訂了個房間,我們去那裏心平氣和的聊聊?”
“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杜喬皺了眉,“你想想,我們從來都沒有認真的聊過啊!”
美人蹙眉,我見猶憐。
“那好吧……”
看陳帆泊答應下來,杜喬才放開她的手。步行五分鐘的路程,杜喬興奮地跟陳帆泊講述着近況。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房間,杜喬將二胡放進琴盒,嘴裏還沒停了唸叨,“二胡都有兩根弦相依爲命,爲什麼我還在這世上孤苦無依啊!”
然後笑嘻嘻地看向陳帆泊,“陳醫生,你說這是不是不公平。”
陳帆泊自顧自地坐在單人沙發上,“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公平與不公平?尤爲愛情不對等。”
杜喬扣上琴盒,走到陳帆泊面前,俯下身撐着沙發扶手,狹小的空間內陳帆泊儘量與杜喬保持距離,只聽杜喬慢悠悠地講,“陳醫生,你有沒有想過,你被一個人辜負,會有另一人來補償,而我,就是專程來愛你的。”
杜喬眼見着陳帆泊眼中的淚迅速集結,噴薄而出,費勁心力構築的冷漠防線徹底坍塌。
兩個渴望愛的靈魂在寂寞中相擁,觸碰與親吻訴說着愛的意義。一見鍾情也好,臨時起意也罷,沒有人還想在乎那些無聊的字眼,如果天荒地老的愛只是童話,那不如珍惜眼前人,即使是片刻的糾纏。
陳帆泊大汗淋漓地倒在牀上,睏倦已經讓她不及回味生命的悸動,杜喬平了平心氣,躺到陳帆泊的身邊,擡手撥了撥擋在她臉上的碎髮。
“所以,陳醫生,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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