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雕版印刷
姜容戴了這一季新送來的首飾,也是謝和雍畫的圖樣,張華音鋪子打了第一副送來的。
如今,姜容跟着高孑煢唸書,而謝和雍則是宅在家養傷,順帶作她的“設計”,繪製各種圖樣送到不同的鋪子內。她也不記得什麼時候起,每月她都要畫上好幾張圖,而這,幾乎成了她現下唯一的正事了。
馬車停在書肆前,二人駐足了一會兒。只因這會兒攢着一羣人在書肆對面的茶館,原來是有個說書人在那兒,吵吵嚷嚷的。
那說書人是個有些功夫的,聲音寬厚洪亮,語調抑揚頓挫,甚至一人分飾多角,夾雜着口技。她單是說幾句閒白,聽着都似藏着故事般,讓人忍不住想一直聽下去,探究其口中所謂的後續到底是如何走向。
“唉”齊齊的兩聲嘆息從背後響起,讓人難以忽視。
謝和雍詫異地回頭,看着書肆門口蹲着的兩個老婆子,二人用一種不大和善的表情盯着對面茶館的說書人,這種眼神,很複雜。
“怎麼?二位同那人有過節?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姜容兩邊來回瞧了瞧,實在好奇,便也顧不得失禮,脫口而出。說完,他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刻薄了,“抱歉,小郎君失言了。”
兩個老婆子搖了搖頭,其中一人說,“大約是,奪子之恨.”
“你這形容.”另一個老婆子思忖了一番,“精準啊!你是奪子之恨,那我應當是劫財之仇!”
說完,二人相視,哈哈大笑,笑了沒幾下,俱是齊齊再嘆一聲。
姜容眨眨眼,聽不明白。
謝和雍直接開口,“打什麼啞謎?故作玄虛!說的在你要將她的兒子拐|走|賣|掉,卻被那人截胡?”
二人又是哈哈大笑。
最後,謝姜二人坐下來聽兩個老婆子訴苦。
原來對面那說書先生講的,便是這位“被奪子”的老婆子張文所寫的書,而旁邊的老婆子正是現今這謝氏書肆的管事掌櫃。
原先的掌櫃已經被調任旁的店鋪,這也是因爲她家書肆生意遠比不上其他產業的緣故,沒有好處可撈,謝文惠自不會將重要人才放在這裏。或許書肆現在開着,也僅僅是爲了謝家書塾行個方便,每月幾乎不得盈利,甚至連連虧損。
“既然每月的書冊都寫完了,爲什麼大家還要每日花銀子去聽那說書先生講呢?”姜容觀察了,那先生似乎纔講了一刻鐘,便是今日的份了。可她收取的銀錢卻也不少,且要聽完這本,怕也得來個大半月,除去要付出等待的這份耐心,這怎麼算也比不上買書冊划算。那些人不乏有識字之流啊!
王掌櫃有些頹敗地說,“張文才寫了書來,後頭師傅尚且在雕刻,一時間也來不及拓印。可這些人早都迫不及待了,對面茶館便想出個法子,由他們出錢叫那說書先生先讀,如此也能緩和客官們焦躁的心.”
“當初我就不該答應的,他們雖然給的價錢也不低,可遠遠比賣了書冊掙得要少!如今,客官都叫對面搶走了,書冊卻是賣不出去了。我連連漲價幾回,對面眼都不眨應下了,可這收益到底還是沒法填補。倒是叫客官們說我啊,坐地起價,牟取暴利.”
姜容懂了,這便是二人的“奪子”與“劫財”。
謝和雍摩挲着下巴,聽到幾個字眼,聯想到了這上面,“雕刻,拓印?雕版印刷?帶我去瞧瞧你們的作坊!”
王掌櫃哭喪着臉,有些愣神,隨後搖搖頭,“這是書肆的後院重地,關乎着生意祕辛,怎麼能隨便領外人進去瞧呢?主家知道了,那是要罰我的!”
謝和雍扶額,她總算知道母親爲何把此人丟到這個書肆任其自生自滅了眼神不好,還把握不住機會,更是沒有一點商業危機意識,這也算是被放到這清水衙門,不知道猴年馬月能熬出頭了!
“掌櫃的,您瞪大眼好好瞧瞧!”一旁的張文也是受不了,王掌櫃算是她的老朋友了,確實是個忠厚的朋友,但實在是不機靈。她都認出來了,這就是他們少東家,結果王掌櫃這半天還矇在鼓裏呢!
王掌櫃有些茫然地看了張文一眼,張文急得跳腳,“這是你們少東家啊!這,你是沒見過嗎?”
“少,少東家???”王掌櫃伸長了脖子,瞪大眼,“這麼一瞧,確實和謝大人有些相似之處!”
謝文惠長得像陳氏多一些,而謝和雍確實跟謝瀾有幾分相似,王掌櫃這樣的邊緣人物,連謝文惠都見得少,再加上她眼神還不大好,難怪認不出來了。
“.”張文一巴掌拍在她後脖頸,“趕緊領謝小姐去後院作坊呀!這兒我先幫你盯着。”
“噢,噢!”王掌櫃連連點頭,一拍手,“少東家這邊請!這,少君請。”
這個稱呼
姜容瞧了她一眼,眼中露出分了然的笑意。
他的身份謝氏上下定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這人前頭剛剛因爲失誤惹了夫人不快,現下知道過失了,便藉着他來挽回補救,也不算是蠢得無可救藥。
謝和雍點點頭,本來也是要領姜容在書肆逛逛,“走吧。”
謝氏書肆的作坊就在後院,有十幾個夥計在後院忙活着,塗墨汁、覆蓋紙張、輕輕拂過紙面,確保拓印完整後,再一一取下,放到另一邊晾乾,再整理在一起,細細裝成冊,變成最終的書冊。
而在裏頭的屋內,有幾位老師傅坐着,每人都雕刻着一塊木板,使文字變成凸出的陽文這一整塊,便是書冊的一整頁,之後要用來拓印的。
謝和雍注意到屋內的角落裏放着高高的一摞用過的木板,那些師傅手邊也有失手雕壞的版本這樣本身就費功夫,而謝氏書肆就這麼幾個老師傅,難怪時間上趕不及,價錢也昂貴異常,而書肆也就是這般沒落了
“這便是書冊拓印的過程?”姜容感慨道,“真是不容易。我原先還覺得書冊價貴,現下覺得,這錢花的,卻也不冤枉。”
他看着看着,突然生出疑問,“若是有一個錯字,豈非整塊都要重新雕刻?咱們還是出去吧,莫要擾了師傅們。”
王掌櫃也不敢大聲說話。
謝和雍道,“坊間有一人想出種辦法,能夠簡省許多雕刻工作的冗餘,叫做活字印刷。”
“沒有聽說過”王掌櫃和姜容都表示不知。
謝和雍說,“那人叫畢昇。只是這東西還沒有廣泛傳播,走吧,先挑你的書冊,隨後我回去找母親再說這事。”
“好。”姜容笑着答應下來。
她總有她的想法要實現,而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他們倆這樣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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