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房子
“为民也别去,一個大男人,养家糊口的,跟着我們一群老婆子混干什么,好好上班才是真的。”
一番话,說的大家都不作声了,宋为民自己下班都很晚了,有时候還要加班加点的,在税务上干就是這样,工资也就是饿不死人。
宋清如心想,自己這姥姥還真的是不一般。到底是很有干劲了,她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只是对着吃的来劲。
国人为啥喜歡屯粮,因为饿的,饿怕了,還不是一两次挨饿,不知道饿了多少次,多少年了。
刚吃了饭,家裡就来人了,那老太赶紧托人去前面街上打电话,喊宋为民回来。
来的是宋家的老亲,族裡的长辈,宋为民老家是天津卫,下面一個县裡的,家族庞大,一個人少年时期就出来谋生活了。
“你中年丧妻,我們看着也难受,家裡面一大摊子,也沒人操持,孩子们也還小,平日裡家长裡短的你也沒心思去管。再一個,长安米贵,這么多人要吃饭,你一個人赚几個钱啊,找個人来帮衬一下子多好。”
“我們给你留意了几個人,都是好的,绝对不会亏待了几個孩子,你放心好了。”
声音不大不小,隔间的那老太一脸沉重,就知道有這么一天的,她心裡是愿意的,再娶一個,毕竟家裡沒有女人不像样子,也不叫過日子,只要是個品性好的,沒什么愿意不愿意。
总得過日子,沒了的人就沒了,活着的时候人家宋为民沒有对不起她,现在一大摊子事情,再找一個无可厚非。
宋为民只是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答应了,给家裡留了话,就跟着族叔去天津卫了,要去看一看人。
走的时候那老太给带着干粮,一個劲的嘱咐宋为民,“你要是见到好的合适的,不用顾忌我們,我們不论是活着的還是死了的,都盼着你好,盼着這家裡好呢。”
宋为民就這样回老家了,等着宋清林宋清婉中午回家,“姥姥,我爸呢,怎么不回家吃饭。”
“你爸啊,回老家了。”
宋清如对着一对兄姐挤挤眼,“早上来了一個族叔,說是要给爸再找一個,爸去那边看一下。”
這不是孩子该管的事情,那老太自己也不多說,只给孩子吃饱了,“你们好好念书就行了,你爸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们。要是人来了,不许给人家看脸色,都是一家人。”
是啊,都是一家人,這世道,都不容易,都想過個好日子,沒那么复杂的心思。宋为民算是乡下混出来的,而且是公家饭,老家很多人都愿意的,就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是愿意的。
毕竟是大地方,家裡還有房子,丧偶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以后难道還不能生個自己的孩子了。
私底下宋清如跟兄姐嘀嘀咕咕的,心想肯定都是喜歡年轻的,带回来一個年轻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一家人,心齐了比什么都好使,這是那老太這几天最常說的,怕几個孩子跟后妈不对付,失了平常心。
再一個她心裡也担心,女婿虽然說是给养老,可是要是人家进门来,沒道理供养者你這個前亲家,人家有自己的娘家呢。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醒過来就坐在那裡,宋清如一個屋子就听见了,今晚的月光皎洁,别样的好看。
透過窗帘缝隙,一道打在宋清如脸上,就跟白雪地上一道弯弯的月,微微的晃动,宋清如黑夜裡睁着一双大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姥姥,你醒了嗎?”
那老太自己吓了一跳,“醒了,你哪裡不舒服了,怎么就不睡了呢?”
宋清如细声细气的,声音還带着一点飘,“我沒事,就是想跟你說個事。”
“什么事?”
“就是以后我给你养老,等着我好了,就出去工作了,到时候也能赚钱给你花,你就先照顾着我,等我再大大就好了,你是我姥姥。”
“就是我后妈进来了,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不然我也不同意的,爸爸都沒有說什么呢,你照顾我最多,我护着你。”
那边那老太靠在床板上,一窝子的眼泪止不住,真的是沒想到小三說出来這样子的话。
生下来那么一点,就是她带大的,那时候那遇春坐月子,死活沒奶水,都是那老太到处要羊奶,最后给孩子养着出了月子。
身体不好,晚上喝水吃饭,都是她伺候的,再一個孩子长大了,知道一些事情了,难免心情低落。
大家也都知道,病着的人喜歡耍脾气,无缘无故的很气人,但是那老太就沒有生過气,一直乐呵呵的,气狠了也要伺候孩子。
這些宋清如都记得呢,一番话說出来,声音虽然小,但是很坚定,就是這么想的,也要准备這么干。
无论最后成不成,那老太现在听了,心裡面就跟三伏天吃了冰碗一样,舒坦的不行了,她老婆子一個,啥也不怕。
一夜好睡,第二天照样早起来去捡菜叶子,一老一少陪伴着也不算是寂寞,几個孩子裡面,其实最疼的就是宋清如了,用的時間精力最多,比上面那一对兄姐上心的多。
昨晚听了那一番话,更觉得亲切,宋清如是老太太的心肝眼珠子了。
下午在那裡看天色,又是一场大雪,看看那粮食缸子,浅浅的要见底了,這個月才到中旬,已经是沒几天的粮食要吃了。一家人指望着宋为民那点工资,虽說是几個孩子都有供应,但是也只是那么一点罢了,养不活的。
田婶子這一段時間冷眼看着,心底裡觉得是個本分人,做事情应该也不是那样眼高手低的,她认识人多,也能打捞個营生。
等着见了田大叔,也提起来這個事情,“我看着人不错,对孩子们也好,找营生不怕钱少,也能吃苦,应该好找的,你多打听一下。”
家裡面谁也不知道,只三天后,吃了早饭沒一会儿就看见夏冬梅背着一個大包袱来了,那包袱是真的大,她背都佝偻了,宽比得上她三個。
宋清如赶紧开门,一进门就接到地上来,夏冬梅自己擦擦汗,笑着解释,“這是医院的床单被褥,我拿回来洗,一套一分钱呢。”
看着极为高兴的样子,一套一分钱,医院带回来的消毒液,一套就是枕套床单加上被套。
那老太打开来一看那医院名字,离着這裡很远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背回来的,“你别一個人去背了,等着下次让清林跟你去。”
夏冬梅赶紧摆摆手,“這有什么,别耽误孩子,全是被褥又不沉,清林好好看书就行了。”
那老太也跟着一起洗,两個人一起做活,死活不让宋清如沾水,“水凉,你不要沾,到时候肚子疼。”
看着宋清如那双骨节鲜明,嫩白如玉的手,夏冬梅只觉得這不是应该洗衣服的手,她对着前面留下来的孩子,总是极大的宽容,极大的关照。
洗衣服的水,就跟王太太說的一样,哪裡能要热水,烧水不要煤啊?煤不要钱啊?
都是冷水,裡面是刺骨的凉,不然不够本钱的,這伙计本来就是要求高钱少,拿回去给医院,不干净的都要拿出来重新洗。
上面的污渍特别多,夏冬梅很用心,来回的揉搓,就這样,一上午两個人三分钱,给晾到外面去。
王太太回来了又要骂,觉得院子裡面放医院的床单不吉利,白花花的一片,就是找事一样,夏冬梅怕院子裡占空,都是自家门口拉起来的绳子。
王太太立着眼睛,修的精致的眉毛,眉尾些微的黄,是眉笔画出来的,穿着掐腰的袄子站在那裡,盘着的头发纹丝不乱。
“不是我說,前個儿去捡菜叶子吃,今個儿就去拿這些脏东西回来,难道明天還要去跟死人要吃的,坟地裡转悠一圈不成?真的是穷到家裡了,什么都缺。”
话說的极为难听,极为缺德,宋清如愣了愣,屋子裡面听着,什么叫跟死人要吃的?
屋子外面邻居就搭话了,“你這嘴巴干什么這样說,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沒用着你家门前的地儿,干什么這么难听,都是邻居。”
宋清如脑子转了一圈,才反应過来,眼睛都气红了,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說他们家要去跟死人要饭吃,去坟地裡面转悠着吃祭祀贡品,心裡面发狠,這王太太,简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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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不是我家裡的地,但是看着不顺眼,你說一個院子住着,怎么就挂着這么些东西,医院裡面什么都有,也不怕有病菌回来,回头谁要是生病了,谁知道是怎么得的病呢?”
全是理由,有一种人,无理也要争三分,全世界說到最后都是为了自己转悠的,王太太嘚啵一张嘴,什么扯淡的理由都能找出来。
這张嘴,干的缺德事也不少了,屋子裡面夏冬梅坐不住了,擦擦手就起来了,“我去看看,能不能给换個地方去。”
“還能到哪裡去,院子就這么大,我們在自己家门口晾起来的。”
那老太气的心口疼,你說糟心不糟心,有這样的邻居,隔几天就出来膈应你一下,你气的要死,人家照样吃喝,跟着一起出来。
“王太太,凡事讲個理,我們洗的干干净净拿出来晾,一沒用你家门口,二来也沒往你脸色糊,你在這裡一口一個晦气,一口一個病毒,我倒是问问你,我們往你身上碰了?”
“要我說,什么叫晦气,有個你這样的邻居才是晦气呢,平日裡不是打骂孩子,就是說被人家裡家常裡短,就你家沒個糟心事,就你家過得最如意是吧?”
“闲来莫道他人非,王太太,你看我說的是不是這理?今個儿,我還就把這床单晾這裡了,您小心点,别擦到我們家门口,给染了病毒。”
那老头自己說完,门就关上了,一般不计较這個,平时說话尖酸刻薄也忍忍,只是今天過分了,說的话真的是难听死了。
年纪大了动气,中午就沒吃进饭去,心口堵得慌,吃了也难受,宋清如觑着那老太脸色,生怕憋出病来,老年人不能生气,不然容易心梗脑血栓,各种癌症然后還心口疼。
“姥姥,甭生气了,你跟她生气不值得,要是真生气了,我晚上悄悄地,趴在他们窗户底装鬼,吓死他们一家人。”
一边說一边還扒拉着头发,意思是自己真的长得很吓人,给那老太气笑了,心口一口气散了大半,“去吓唬她干什么,她亏心事干多了,来找的多了去了,不差你這一個。”
王太太天天在外面跑,干的是什么大家心裡有数,现在特殊时期,小人得志,每天戴着红袖章,跟着街道上的积极分子,到处去作孽,威风的不得了。
眼看着這小小的皖南会馆要盛不下她這一尊大神了,什么都要管一管,看什么都要說几句,隐隐压着大家一头的架势。
不就是一個红袖章,就這么一胳膊肘子大的权力,還真的是让這王太太翻出来了浪花。
這话說的大家都开心,哪怕是买不着,有志气也是好的,宋清如自己一個劲点头,“姐,等我有钱了,我也给家裡人都买一個。”
這下子就连夏冬梅都笑了,這家裡三個孩子,唯独宋清如沒上学,以后肯定也沒找落,现在還說大话,要是有钱了,那估计是找了個好对象了。
只有這可能,宋清如弄了個大红脸。
不過,她虽然怂,但是见得场面多,心裡面小九九多,家裡面属于有心眼的那一种。
老大是人好周正,老二是明理泼辣,老三大概是心机多且后发先至的人,喜歡扮猪吃老虎。
宋清如就寻思着,你說她可不可以跟后面大院裡的人做朋友呢,尤其是男孩子……
男孩子以后估计都是家裡铺路的,前途光明,以后都是有权有势的,那时候她沾一点光,岂不是很好,比别人多几個机会也是好的啊。
你說她這心思虽然不大正当,但是也算是一個点子了,毕竟她沒上過学,這叫文盲一個,现在是不给安排工作的,她哥她姐那样的上学了才可以。
太红旗一出来,旁边一個好哥们,叫孙子的,就在那裡嘎嘎笑,“出来玩多好,在家裡又要看那老娘们脸色,我一天她来了,马上就喊你了。”
孙子也是大院裡的,他爹虽然不如太红旗老爹出息,但是好歹是亲爹亲妈,平时对着黄佳妮,就是一口一個老娘们,十分看不惯。
太红旗自己扯了扯嘴角,“跟個老娘们计较什么,以后日子還长着呢。”
谁身上沒二两骨头啊,太红旗被黄佳妮从小喊着沒出息,私生子,甚至是低人一等,他心裡不是不要尊严的,心想自己一定要過的开心才行。
不仅仅要比黄佳妮出息,比她父亲丈夫儿子都要出息,而且還要快乐,你越是给我添堵,我越是要开心才好。
所以中午吃了两碗排骨,不然全便宜了那老娘们,对,就是老娘们,太红旗心裡也是這么称呼她的。
孙子自己哈哈笑,旁边一起笑,這群孩子,一放假就是灾难,家裡大人沒時間管,也不能一直看着啊,就到处野,到处天生地养。
“对,甭管她,咱们去钓鱼,去拿鱼竿,還有渔網子,我爸下面一個兵转业到地方,工具给我們免費用,晚上咱们就烤鱼吃,再在他那裡煮一锅子鱼汤,美死了。”
孙子說的那個人,是以前的转业兵,给安排到河道管理处,对着老领导儿子当亲儿子一样,很热情了,這倒不是拍马屁,只是以前的人,重感情,就是平常战友来了,借工具也是一样的。
太红旗会享受,看他受了气還能吃两大碗排骨就知道了,想想烤鱼也是很有滋味,一群人跟打劫的一样就去了。
孙子今年跟太红旗一样大,人家俩人是一個大院裡的,感情好的不行的铁瓷,孙子带着人去拿东西,拖拉着盆子铁罐子,渔網钓竿什么都全了。
“小心点,别给掉冰窟窿裡去了。”
那人嘱咐一句,在屋子裡面不出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看着這天色,是又要一场大雪,今年的雪水出奇的多,来年倒是好收成。
“咱们啊把冰块给凿开,這冰厚实着呢。”
太红旗指挥能力很强,人缘也好,大家基本上是听他的,小时候做游戏都是将军。
几個人拿着锥子在那裡砸,有劲呢,一会就见水了,太红旗在那水坑四周看了一看,觉得大概塌不下去了。
扭头就去给放渔網了,几個人一连砸了好几個,要么放網子,要么放笼子,還放了俩鱼竿。
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了,這帮人就跟山大王一样,日子畅快的不行,哪儿好玩的都会,上山下海的都来劲。
太红旗這一会热的不行了,体质好,自己棉袄一扒拉,裡面就是一個羊毛衫,老棉袄一下来,气质更好了。
孙子眼馋的不行,也是到了爱俏的年纪,“你借我穿一天呗,明儿借我,后头我就還给你了。”
這羊毛衫少见,是羊绒毛的,灰色的鸡心领,针线细密又贴身,太红旗這是今天刚上身,過年的时候他爷爷给买的,過年穿新衣服嘛。
现在大家毛衣颜色是真的少见,要么是深红色的,要么是绿色的,都是自己家裡当妈的织,基本上一個样,孙子一看就眼馋了。
太红旗自己看了看,沒觉得多好看,但是暖和就是了,“行啊,给你穿,回家就给你。”
孙子美的不行了,有個喜歡的姑娘,一寒假不见了,他明儿要骑着自行车去她家窗户底下溜一圈,穿個羊毛衫多洋气啊。
等到了点儿,几個人去巴拉东西,還真的是有鱼呢,六條大鱼,還有巴掌大的小鱼,這個倒是不少,大家吃就吃小鱼,好熟又入味。
在河边冰碴子裡就地收拾了,然后几個人就跑到屋子裡烤鱼了,裡面有炉子刚好暖和,半下午冻坏了。
是真的香啊,冬天的鱼,在下面肥的不行了,又傻又笨,肉质還好吃,炭火一烤就可以了。
孙子自己眼馋,半生不熟的就伸手去拿,几個人都等着呢,不肯吃亏一起抢,竟然一條小鱼,不熟就给抢沒了,烫的爪子都红了。
孙子自己小刺都恶狠狠的嚼,“真好吃啊,這一冬天都沒吃鱼了,贵的要死不說,吃起来就跟棉花一样。”
冬天裡沒鲜味,河鲜都少见了,等着从东北运過来的鱼,到這裡就是死肉了,那裡来的鲜美呢,孙子就算是家裡條件好,可是鲜鱼肉也吃不上的。
太红旗自己也喜歡吃,一人拿着一條鱼吃,大家手掌心的鱼,就跟狗啃的一样,只他一個,吃起来都是要从尾巴开始吃,然后慢慢的往上,边上小刺就吃了,最后竟然是一個完整的鱼骨头,算得上是细致了。
他在外面快活,這家裡氛围很一般了,江长源吃饭的时候一看太红旗不在,看自己儿子就不大顺眼。
這不今天又来了,拉着周小桂,手裡面拿着一個细竹竿,這是過年的时候放鞭炮,家家户户有個长竹竿,挑起来放鞭炮的。
周大福一脸胡子拉碴,就站在王家那两间屋子门前,“你给我出来,看看你闺女,沒见過這么狠心的娘,亲闺女都不要了。”
一個劲的叫嚷着,拉着的小姑娘就知道哭,哇哇的哭,到底是娘肚子裡掉下来的肉,哪裡就能干坐着,屋子裡王太太气的不行了,拉着王大姐坐下来,“别给我出去,你要是出去了,這事情沒完。”
說了還不解气,掐着腰指着王大姐,“你就是眼瞎了,看看当初找了個什么玩意,就是下贱,那时候给你介绍多好的不要,就要這么一個下三滥。”
這不是第一次了,就是不想要這個孩子,自己手裡面的竹竿就抽起来了,周大福這個畜生,对着自己闺女下手,“你给我大声哭,把你妈喊出来,喊不出来我就打死你,打到她出来。”
细竹竿抽上去,孩子腿肚子都打转,薄薄的棉裤都眼见的开裂了,宋清如自己趴在床尾上看,只觉得触目惊心。
孩子嗷嗷的哭,一下子跪在那裡,嗓子裡面磨了沙子一样,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妈--,妈啊,你出来看看,我是小桂啊,你让我到姥姥家裡来吧,我洗衣服做饭,什么都行。我不要打死我了,你出来啊。”
男人喊可以当听不见,可是自己孩子喊,王大姐沒一会就冲出来了,眼睛通红,一把夺過来竹竿扔到地上。
挥手就是一巴掌,“你王八蛋,這么打孩子,不就是不想养嗎?你個王八蛋,虎毒不食子,我去你大爷的,你不得好死,一辈子绝户。”
周大福看了看孩子的脸,扯着嘴說了一句,“早這样不就行了,用得着费這個劲。”
“你等着,我养大了小桂,不会认你的,她沒你這個爸。”
王大姐咬着牙說出来,恨不得吃了周大福。
周大福自己很坦荡荡了,一脸的无所谓,“随你,你就当我死了。”
說完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孩子就這么扔下来了,身边的人都要叹一口气。
那老太自己利索的洗衣服,对着宋清如忍不住唠叨几句,“這是個畜生,就因为离婚了不想要孩子,就不断的打孩子,给孩子打得浑身伤口還要逼着来這边,要不就自己当着面打孩子。”
宋清如知道世界上父母百态,但是第一次见這样的,一個小女孩,多吃几口饭的事情,“沒人管嗎?”
“管啊,怎么不管,但是人家說了自己的孩子,打打怎么了,谁家不打孩子啊?”
那老太說完了,拧干最后一件衣裳,端出去晾上了,一开始大家都劝,可是谁也管不了啊,不是自己家的事情。
王太太自己强忍着怒气,一下子把门关上,自己坐在椅子上,“你给我跪着。”
王大姐牵着孩子,一下子松了手,“妈,我错了,对不起您,但是您原谅我一回,以后都听您的,就养着小桂吧,你看看让那個混蛋要打死了啊。”
声泪俱下,周小桂也跟着跪在一边,挨了打的也不敢出声,只知道眼巴巴看着自己姥姥,她知道爸妈离婚前是姥姥,离婚后就不是姥姥了。
王太太自己看的无动于衷,只觉得烦心,一個女人二婚就不好嫁人了,再带着一個孩子,谁還要啊?
冷冷的看着王大姐,“你记好了,以后都听我的了。”
王大姐砰砰砰三個头,“谢谢妈。”
知道這是同意了,起来了带着小桂去上药了,一边上药一边哭,小桂自己笑了笑,觉得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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