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二章 離別

作者:銀標賽事
錯了,錯了,全都錯了。花木蘭神色凝滯地望着宮本武藏,目光一陣收縮,雙手緊握的巨劍蒼霄都不禁顫動了。當宮本武藏說出嬴政的所在時,彷彿整個偌大的咸陽宮城,都變得更加死寂了。

  他們完全想錯了,她也好,劉邦也好,就算是張良,也都想錯了。他們從戰局一開始就忽略了嬴政所在的重要性,忽略了嬴政對整個戰局的直接意義。他們每一個人都先入爲主地認爲,嬴政是整個敵方的幕後操縱者,所以他一定會坐鎮在咸陽宮中。而要想取得最終的勝利,他們必須先解決戰局中種種的關鍵點——封絕陵城、打倒白起、殺死扁鵲、解救羋月、破解凌池……只有做完了這一切後,他們才能順理成章地攻進咸陽宮,擊敗最終的敵人——秦皇嬴政。

  但是他們錯了!他們算準了戰局中的一切細節,卻獨獨忽略了處在最重要位置上的嬴政。他們總覺得嬴政就在那裏,就在暗處操縱着一切,就只是在馭用無數人的力量去對付他們,因爲嬴政是皇帝!所以他們都下意識地認爲,嬴政一定在咸陽宮中,甚至就端坐在鎏金龍印的王座上,冰冷地審視着整個大局,看敵我兩方的人逐一死去,等候最後能殺到咸陽的敵人。

  但是他們都想錯了,他們都低估嬴政的魄力了——嬴政已經不在咸陽宮了!他把整個咸陽宮城都拋棄了出來,而選擇孤身赴往黑地。花木蘭不知道嬴政爲什麼要拋棄固若金湯的咸陽宮城,而選擇赴往黑地那一具僅有空殼的阿房宮。她也不知道嬴政去那裏能做什麼,還能有什麼目的,明明凌池的融煉與禁術“輪迴日”的釋放都是由掌握古術魔道的扁鵲在操縱的,而張良已經前往黑地去對付扁鵲了……

  ——“完了!良良!”花木蘭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光,整個人的神色都瞬間凝固了,一種身心交迫的恐懼忽然從她心口騰起——她不知道嬴政是爲了什麼而要現在去往黑地,但是如果嬴政也在黑地的話,那張良的處境就極度危險了!他一個人對付扁鵲尚且有風險,再加上嬴政的話,他幾乎就無生機可言了。“良良……良良……”花木蘭目光緊迫起來,越想越覺得焦慮,可有無計可施,不知該如何援救張良。她和張良是同時離開陵城主戰場的,但離別之後,她是用秦楚歸源令跨越空間,直接抵達了咸陽宮正宮殿外的本源靈地,而張良是騎着二灰長途跋涉趕赴黑地。

  也就是說,按照時間的計算,張良目前尚且沒有遭遇危險,要抵達黑地的話也至少還要數日的時間。但是就算如此,花木蘭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及時通知張良,就算現在立即趕往黑地,也絕對趕不上張良的進程。

  該怎麼辦?花木蘭在內心裏掙扎着,但不論怎麼去想也想不出援救張良的辦法,彷彿她只能這樣滿心焦慮地等候,然後看着張良陷入黑地的危機之中。然而另一邊,同樣得知了嬴政已經不在咸陽宮的消息後,羋月眼神中的焦慮與驚惶卻比花木蘭更深。只見羋月披散一頭酒紅色的長髮,穿着一身破損了右側的華美宮服,卻毫無遮掩地沉立在宮本武藏前面,殘血的右臂倚在身後,而左手舉在身前,纖細的手指隱隱顫動着。

  “黑地在什麼地方?阿房宮又在什麼地方?”羋月緊緊地凝視着宮本武藏,聲音凝滿了焦慮與疑惑。被封禁在水晶棺裏三年的她,當然不知道黑地在哪裏,更不知道阿房宮是什麼存在。她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嬴政最終選擇封禁她的最重要的目的,其實是爲了防止她破壞凌池,毀掉阿房宮計劃。因爲完美掌握妖系魔道中化形能力的羋月,是唯一一個能夠通過凌池,破壞其內部液態法陣的人。

  所以命運弄人,最想救回嬴政的她,本來也就是唯一能阻止嬴政的人,然而這件事,卻獨獨她自己不知道。“在咸陽宮以西的方向,相距八百里遠的地方。”面對羋月的疑問,宮本武藏稍稍有些詫異,本來他自己對阿房宮的事就不甚瞭解,還以爲羋月作爲嬴政的母妃很清楚這件事,但是看樣子,她似乎都根本不知道黑地與阿房宮的存在。於是停頓了一下後,宮本武藏簡單地回答道,還特意補充了一句。

  “但是具體位置描述不了,所有的地圖上都沒有標註這個地方。”“地圖上都沒有標註的地方?”羋月沉吟着,越是知道更多的信息,她越發地覺得嬴政在密謀的事很不簡單,心裏也越發地爲嬴政感到焦慮和恐懼。

  於是羋月猶疑了片刻後,忽然用陰狠的目光望向宮本,凝視着他已經受傷嚴重的身軀狠狠說道“我找不到這個地方,就你帶我去!”聲音落下時,羋月也不管宮本武藏有何反應,直接左手於身前結印,不由分說地散發出大片暗紫色光芒,然後於光芒流轉中搖身幻化爲了一百零八隻迴旋飛舞的羋紋蝠。眼看着大片的蝠羣再次出現,宮本武藏雙目一凜,下意識抽起雙刀想要阻擋。但是一百零八隻羋紋蝠從四了漫天的冰雪。轉而重新結印,用“禁錮寒霜”冰封住了自己,也冰封住了自己體內的鬼眼蠱和法術核心。

  她終究不能在族人與韓信之間做出選擇,不論是北夷冰原的覆滅,還是韓信的死亡,她都不能接受。所以只能選擇冰封自己,即結束了自己的痛苦,也結束了一切的危機。冰雪魔道的魔冰是不會被光與熱消融的,這一凍,就是一世的絕別。但是王昭君不後悔,她知道這就是最後的選擇,最好的選擇。而且她很感動,直到最後,哪怕面對漫天冰雪,韓信也依然深情地看着她。所以當冰霜凍住她的身軀時,在她殘存意識的盡頭,落滿的全是深深的愛意。

  對她而言,能遇見韓信,真的太好了。雖然不能再與他長相守,但是用冰霜,凍住這一瞬的幸福也足夠了。也足夠了。

  “花木蘭,你還好嗎?”聽到這聲音,花木蘭心中的謹慎稍稍放下,然後立即迴轉目光,纔看到一個一頭赤發,手握長槍的男人正向她快步趕來。韓信緊凜雙目,遙望着遠空中漸漸飛去的大片暗紫色蝙蝠羣,然後踩踏着平整的大理石地面,帶着迴響的腳步聲,一路快速跑到花木蘭的身前。

  “你還好嗎?”韓信說着,立即伸手將花木蘭虛弱在地的身軀扶起來,隨即看到了她衣物右側大片的血跡,顯然花木蘭與宮本武藏一戰後,受傷不淺。“韓信?你怎麼會在咸陽宮?”花木蘭目光震驚地看着突然出現的韓信,還沒有回話,就立即驚詫地反問道。遙想着,她與韓信也僅僅只是一面之緣,數月前在鉅鹿峽谷一別後,他們再未見過。但是韓信到底是張良的義兄,況且也救過她的性命,因此看見韓信,她還是大爲信賴的。只是韓信此時此刻突然的出現,還是讓她感到震驚。

  “說來話長了……”韓信沉聲說道,聲音裏帶着一絲莫名的淒涼。“你還活着就好,我和良良還一直擔心你獨自行動會遇到什麼意外……”花木蘭輕聲說着。言語間,敏銳的她注意到了,韓信閃爍的目光,凝着一抹難以形容“讓你們擔心了……”韓信懷抱歉意地說着,忽然又將目光移向遠空中已經快要消失的暗紫色蝙蝠羣,沉聲說道,“那個,剛剛從這裏離開的,是什麼人?”“是羋月,她抓着宮本武藏飛去黑地了。”被韓信一問,花木蘭才反應過來羋月與宮本武藏都已經走遠了,於是說道。但是話裏以提到“黑地”,花木蘭的神色頓時就變了,迴轉目光看着身前的韓信,立即着急地說道。“對了,韓信。良良有危險,你快跟上他們,趕去黑地。”

  “你別急,說清楚。張良怎麼了?”韓信一聽張良有危險,沉靜的目光裏立即露出了一絲焦慮。“是我們的計劃——黑地阿房宮的地底下埋藏了醞釀着恐怖禁術的凌池,而禁術的主要操控者是扁鵲。爲了終結禁術,需要羋月的能力破壞凌池,並且除掉操縱者。所以我來到了咸陽宮救羋月,而良良獨自去往黑地對付扁鵲。”

  “但是我們的計劃出錯了,除了扁鵲,嬴政也在黑地!良良一個人是不可能同時對付他們的。而以嬴政的心性,一定會殺死良良的!”“現在羋月已經去往黑地了,良良也在趕赴黑地的路上。你現在出發,加緊速度,一定能趕在良良遇險之前抵達黑地,無論如何要救下他!”花木蘭緊張地對韓信說道,言辭之前聲色都激動了起來。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如此在乎張良的存在了。“我知道了,你放心,阿良是我義弟,無論如何我也會救他脫險的。”韓信瞭解清楚情況後,立即對花木蘭堅定地說道,言辭之間沒有絲毫的猶豫。“但是你……還堅持得住嗎?”韓信一手攙扶着花木蘭虛弱的身體,擔憂地問道。“我沒事,你快去。”花木蘭看着韓信堅定地說道,“這點傷不要緊,你讓我自己休息調整一下就可以了。先去黑地就良良,我隨後也會趕去。”

  “好,那你自己多加小心。”言罷,韓信也不再猶豫,輕手將花木蘭虛弱的身體放坐在地,然後便揚起頭,凝望向遠方天空中僅剩下一簇的暗紫色蹤影。“嬴政……”這一刻,在花木蘭看不到的角度,韓信微凜的雙瞳中閃過了一抹瘮人的寒光。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在脣齒間狠狠地念着嬴政的名字,然後緊握着自己手中的長槍,立即追着羋月的蹤影疾行而去。

  花木蘭虛軟地坐在地上,看着韓信的身影疾步遠去,腦海裏不禁回想起之前在韓信眼中看到的那抹淒涼。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急着讓韓信去救張良,竟然都沒有問他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回想起來,韓信當初離開邊城,負傷獨自行動,是爲了到咸陽宮去救他的未婚妻王昭君啊。可現在,他的人出現了,他的未婚妻又在哪裏呢?花木蘭疑惑着,心裏卻不自然地涌現出,一抹淡淡的悲涼。——咸陽宮城,長生殿。冰天雪地的絕別已經落幕,而寒冷卻還在空氣中飄揚。

  白色的落霜仍舊佈滿一地,當清風掠過,還會泛起一層冰冷的霧氣。卻不再有人,爲這份冰冷而感到痛心。因爲痛心的那人已經離去了,揹負着復仇的矢志,冷冷離去了。而留下的女人,還孤獨地佇立在長生殿的門前,一地白霜的中央。

  所有人都走了,偌大的咸陽宮城裏,彷彿又只剩下花木蘭一個人了。自破封禁而出的羋月,帶着身負重傷的宮本武藏飛往黑地。她焦灼至極的模樣像是要去趕什麼事情,化身爲一百零八隻羋紋蝠後,就以極快的速度在虛空中急襲。

  而韓信也緊隨着他們蹤影而去,輕捷的身影加上腳上還穿着的疾步之靴,也能勉強更上飛行的對方,疾速地趕赴黑地。事情的發展似乎還算順利,不論什麼原因,羋月總算是去往黑地了。只要她到了那裏,總是有破解凌池的希望的。而韓信也隨後趕去,只要時間上把握得好,應該也能及時抵達,救下陷入危機的張良。所以,看起來也沒什麼事了。

  同樣身負着重傷的花木蘭,也就可以安心地坐在地上,放下手中一直緊握的劍,緩一下氣息了。現在,她似乎是最後一個還呆在咸陽宮城裏的人了。離了戰鬥,離了爭端,離了陰謀後,這巨大的咸陽宮城,又變得那麼的沉寂,沉寂得讓人凝思。而花木蘭坐在這沉寂中,幽靜如花葉,等待着再吹起的長風。她輕輕的擡起右手,緊纏着碎布的手臂上完全是被血染透的殷紅,每看一眼都覺得觸目驚心。但也是直到此刻,花木蘭纔有時間來察看一下右臂的傷口,畢竟就是從這裏,流失了她身體大量的血液。她仔細地看着右手臂上長達十五釐米的深長劍傷,用左手手指輕輕一碰,就感到一股尖銳火辣的疼痛感向大腦刺來。而傷勢嚴重的右臂已經虛軟無力,僅僅輕擡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軟軟地落下,貼在花木蘭同樣被血染紅的衣物右側。

  “看來暫時是用不了這隻手了。”花木蘭微皺着眉頭,在心裏說道。在她的記憶裏,她的右手還從未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即使是找醫師治療,也需要花一段時間來恢復。而且最嚴重的傷勢還不只在右臂,從傷口流出的血是來自身體的。而在與宮本武藏的一場戰鬥中,花木蘭已經流失了身體裏超過一半的血液,所以她現在整個身體都很虛弱,心率降低,血壓降低。

  因此她才一直保持着蹲跪或坐倒的姿勢,儘量降低自身的高度,才能保持體內血液循環的穩定,不至於在血壓過低的情況下昏迷。但是就算如此,身體裏畢竟流失了大量血液,急性貧血的各種症狀還是相繼地出現,讓花木蘭感到目光暈眩,身體麻痹,甚至呼吸都變得困難。不過對花木蘭而言,一切都還好,性格堅毅如她,只是身體上的難受,她都能克服。況且現在也不需要再去戰鬥,或者行動什麼,她可以安下心來,慢慢地調整糟糕的身體狀況。

  “這樣也就好了。”花木蘭在心裏對自己輕聲說着,至始至終她都很謹慎,即使傍若無人,她也沒有擅自出聲。然後她就閉上雙眼,緩緩地調解着自己紊亂的氣息。青灰色的天穹之下,石雕的蟠龍環繞着泉池,吐着頷中源源的細水,明鏡一般的泉面上不斷泛起漣漪,本源靈地裏也就不斷溢散着怡人的生命氣息。某一瞬間,彷彿是受到了那種生命氣息的召引,沉息中的花木蘭忽然睜開了雙眼。但是這一睜眼後,櫻紅色的目光裏卻映出一抹詭異的光澤,花木蘭的神色也變得異常沉靜,就好像已經變了一個人。

  然而花木蘭不言不語,只是將已經虛軟無力的右手伸向靜躺在地的巨劍蒼霄,看起來她似乎是想將劍拿起。但是她沒有,她只是用幾乎麻痹的右手牴觸在劍柄上,然後緩緩涌動着體內的魔藍能量。當魔藍再次涌動起來時,花木蘭能感受到自己的體內深處,依然存在着那股詭異的力量,在不斷吞噬着她的魔藍,持續以來地迫使她的魔藍能量自發消耗。但是好在來咸陽宮之前,她纔剛剛吞下了一枚新的蒼藍之心,有着蒼藍之心源源不斷生出的能量,她才能一直維持着身體裏嚴重的魔藍消耗。

  在魔藍自發消耗這件詭異的事情上,張良也好,旁人也罷,都多次問過花木蘭,但花木蘭每次都閃爍其詞,只是說這是一種突然身患的怪病,連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其實她知道的,她知道是什麼在一直吸取她的魔藍能量,也很清楚這病根所在,只是不能告訴別人,包括張良。而這時,當細微的魔藍能量緩緩涌入巨劍蒼霄之中後,古銀色劍刃上的神祕紋路忽然流動出了一抹奇異的聲息,而劍格上嵌着的圓潤晶石也散發出了奪目的櫻紅色光澤。蒼霄被喚醒了。。

  花木蘭喚醒了它,在這個宮城靜寂,旁若無人的時刻。而後一股詭祕的力量從劍刃散發,靜躺在地的巨劍蒼霄忽然平地浮起,自己飛浮到了半空中,比花木蘭的頭還高。古銀色的巨劍懸浮在虛空中,帶着自己的意識靜靜地迴轉着,流暢地在空中劃過一個鈍角後,便將銳利的劍鋒指向了殿門大開的咸陽宮正殿。或者準確的說,是指向了正殿中的某年來的歷史中,無數人的認知中,都以爲秦楚、晉源、唐瞾三個國家的國璽,僅僅只是個象徵,象徵着帝王至高無上的權力。可是它們都錯了,可能是歷史錯了,也可能是記載歷史的人錯了,甚至可能是整個千年來的思想認知都錯了——國璽,不僅僅只是象徵。在每一尊國璽的體內,都蘊含着引導三境的巨大力量,以及維繫世界的極致運理!這個世界的存在,三境謎局的存在,一切的淵源與奧祕背後,都隱藏着不爲人知的連繫,而三顆國璽,正是解開疑團的關鍵點。

  但是,這一點,連花木蘭本人也不知道。她雖然意圖奪得國璽,甚至已經創造出了兩顆國璽的相遇,但是她,卻根本不知道這一切的祕密,更不知道國璽背後暗藏着的巨大意義。她背叛家國,不顧一切去奪得國璽,只是有着她自己的目的,只爲了她自己一個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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