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你根本就沒有感情……”
“你永遠都不會得到幸福……”
輕盈的薄雪自灰黑的蒼穹下旋轉落下，飄飄悠悠，將這座龐大的城市裝點成了一座覆滿雪白的天空之城。
雪花落地時剎那的聲息，似極了一聲未出口的嘆息。
蘇遙跪坐在階梯最下面，雪花落滿了肩頭，他手觸碰着冰冷的雪面上，都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有無法負荷的情緒侵佔了所有的一切。
那一刻，蘇遙是如此的希望，一切能夠重來。
他不想轉學。
他不想遇見顧立夏。
他不想誤入那個天台。
因爲這一切都是錯誤，他根本就配不上立夏垂眸望來的一眼。
如果一切能夠終止，能夠重來，就回到最初那時，沒有相遇那時。
只是從時間齒輪開始轉動那剎，就註定了他是罪人，他永遠永遠都配不上顧立夏。
蘇遙緊緊閉着眼睛，將自己抱得很緊很緊，像是這樣，就能汲取一點一點溫暖一般。
在這個無邊雪夜裏，街道上是如此安靜，整個天地，像是隻剩下他一個人，慢慢地慢慢地被黑暗所吞噬。
夜燈盞盞亮起，穿透漫天飛雪。
雪白色的地上，漸漸出現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他背對着光，緩緩蹲了下來，在安靜的雪夜裏，他的說話聲十分低沉，卻依舊如此清晰。
“蘇遙……”
只是他剛剛喊出這個名字之時，蘇遙像死寂的木偶忽然被注入了一絲靈魂。
他猛地擡起了頭，望見顧立夏那一剎，他眼睛如此明亮，如同天上永生閃耀的啓明星。
明明渾身已經凍僵，但是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
抱住顧立夏那一刻，立夏身上的溫暖幾乎灼傷了他，但是他沒有鬆手，只是力氣更加大了，像是在確認，這一切不是幻覺。
是真實的。
這一切竟然不是他發瘋了般的幻想。
“立夏……立夏……對不起……你不要走……”
蘇遙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一直重複着，他聲音顫抖得厲害，就像老舊失修的錄音機，不甘地顫裂着發聲。
顧立夏拂去他肩膀的皚皚白雪，他認真聽着，卻沒有開口。
因爲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只是望着頭頂緩緩飄零的六角形清雪，看着它們短暫的生命即將終結，落地的那一剎，它美麗的一生就結束了。
蘇遙拉住了立夏的衣服，他擡着頭望着立夏的側臉，他臉幾乎和白雪一色，甚至可以看見凝結的雪晶綴滿了他黑色的眼睫。
“不要走，好不好，我們當隊友，我們一起奮戰好不好，我們一起拿下一屆冠軍……”
說道最後，蘇遙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情緒，聲音一出口，就破碎在寒風中。
顧立夏終於低下了頭，他望見蘇遙眼睛情緒時，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握緊了一樣。
但他說話的聲音如此理智，像是沒有感情一般。
“蘇遙，開弓沒有回頭箭。而且，你得到的，已經夠多了……”
顧立夏沒有勉強自己笑，只是輕聲說着，“你榮譽加身，實力護航，你的天賦就讓你站在最高的起跑線上。晴天輕雲他們也是好隊友，你的王者之路還很長，有別人陪你走下去，只是那個人，不會是我。”
那個人，不會是我。
晶瑩的眼淚緩緩劃過了蘇遙的臉頰，落在了地上，融入了雪中。
在這一次，他臉上戴着的面具終於破碎出缺
口，因爲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了。
第50章
有人曾經對蘇遙說過,淚水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你可以失敗，可以受傷，但將軟弱與痛苦展示在別人面前，毫無作用，什麼都不能挽回。
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永久。
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所有人，都要爲自己曾經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沒有例外可言。
只是淚水盈睫,蘇遙渾身都在輕微發抖。
他最後的尊嚴就是沒有哭出聲來，他深深低着頭，沒有讓顧立夏看見他這副模樣。
只是話語出口時,那破碎不成聲的哽咽，還是將他內心所有的痛苦宣Xi-e出來。
“如果我的未來要埋葬你的職業生涯,我不要，我不想要……”
他已經欠顧立夏太多太多,這輩子都無法償還，揹負着這些活着，蘇遙寧可結束職業生涯的是他自己。
他真的不想再虧欠顧立夏了。
因爲他錯的無可挽回。
如果有來生，如果有後悔藥，那要有多好。
潔白無瑕的雪花飄飄颻颻,落在顧立夏的手背上，卻不能讓他感觸到冰冷，像是知覺都被封閉了一般。
顧立夏望着蘇遙,他想要伸手擦去蘇遙臉頰上的淚水，但最後手還是停在了蘇遙肩膀上。
他緩緩擡起頭，回首望着angel在夜幕下也巍然佇立着的基地和最上方閃閃發光猶如每一位選手夢想一般的angel字樣。
寒冷的冬夜，寒風入骨，寒氣侵人，連吐字都變得艱難起來。
顧立夏一字一頓，緩緩開口，還是十分清晰，“蘇遙，從前你讓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這次，換成我來吧……”
這一次，就換成他讓蘇遙沒有選擇的餘地。
也許他喜歡的從來都是記憶裏那個有些害羞靦腆但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少年，而那個少年，早就走失在他的過去。
蘇遙入隊以來的這個半個月，顧立夏在不知不覺中明白一個事實。
他們之間永遠回不到過去了。
因爲他的喜歡，穿越不了時間的界限。
這個月裏，他沒有見過蘇遙的明媚笑容，沒有見過蘇遙的自信話語。
他見的最多的是蘇遙沉默着坐在一旁，一遍又一遍的在訓練營裏重複着百遍不厭的操作。
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被造物主設定了程序，默默地重複着枯燥乏味的訓練，也不會言語。
和他記憶裏的蘇遙，相差太遠太遠。
行若兩人。
只是他很少會去後悔。
後悔沒有意義。
顧立夏輕輕眨了眨眼睛，“蘇遙，加油，就當我在angel的夢想，在你身上延續了下去……”
他微微用力，站了起來，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黑色的影子落在雪白色的雪地，就像是天地初分，光暗之隔一般。
然而顧立夏轉身Y_u走之際，蘇遙忽然猛地站起。
緊緊抱着顧立夏那刻，他什麼都沒想，只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像是他的勇氣，都用在了這個懷抱一般。
街道上，有縹緲空靈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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