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刀
馬邑張氏的族長張山此時也正在與妻子張王氏坐在廳中用着朝食。
他們夫妻二人安靜的喫着飯，院中也是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漸漸由遠而近地響起，沉穩而有力。
“父親，何事召喚孩兒？”
門口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張遼恭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
張山手中端着飯碗，略微擡高了一點音量，臉上帶着一絲捉摸不定的表情。
張遼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臉上帶着尊敬之色。
全然沒有了獨自面對母親時的嬌憨模樣。
“坐。”
張山伸出手，指着身前的一個空位對着站在門前的張遼說道。
“是，父親。”
張遼乖乖的落座後，先是看了看低頭喫飯的父親。
又偷偷的擡頭朝着張王氏擠了擠眼睛。
他不知爲何今日裏父親要叫自己一起用朝食。
所以坐定後也是不停的朝着張王氏使眼色。
張王氏也是一邊用着飯一邊假裝沒有看見張遼的眼神。
一家三口秉持着“食不言”的規矩靜默的一起喫完了朝食。
張山用清水漱口之後，也是打破了沉默。
“遼兒，你可是與那蘇木相熟？”
張山一邊用布巾擦着嘴一邊輕聲問道。
張遼見父親詢問蘇木的事情，也是放下心來。
他還以爲自己犯了什麼錯誤惹惱了父親呢。
“談不上相熟，只是有些來往！”
張遼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一臉正色的回答着父親的問話。
“哦，他也被那郭氏小兒抓進了那大獄之中了！”
張山說了這句話後，也是坐在那裏默默的盯着張遼的表情。
“這郭平賊子，簡直就是不將咱們張氏放在眼中，前些時日剛抓了咱族人張季，這又抓了干係不大的蘇木，簡直是欺人太甚……”
張遼聽了父親的話後，也是一臉氣憤的高聲說道。
張山聽了兒子的話後，也是笑了兩聲。
“張季無妨，還不至於丟了性命，只是那蘇木的小命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張山說完話也是帶些考究的意味觀察着張遼的反應。
張遼聽完張山的話後，扭頭看了張王氏一眼說道。
“孩兒這就去救人！”
他說着話就要站起身出門。
“慢着！”
張山叫住了想要出門救人的張遼。
“此時還未到與敵人攤牌的時候……”
“那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他畢竟也算是我和母親的救命恩人……”
張遼看着父親的樣子，也是有些焦急的說道。
張王氏見張遼如此說，也是開口說道。
“娘也在爲難。咱們娘倆都看過他那‘大同城’，初見時還不起眼，像個流民窩，但是這纔過去幾日，不說他那東來順，就是那煤爐又豈是普通鄉人能做出來的？”
張遼聽母親如此說，也是又坐了回去。
他思考了一下，說道。
“孃親既想要一把刀，還嫌刀太鋒利，豈不矛盾？”
張王氏聽張遼如此說，也是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
張山在一旁聽了張遼的話後，也是出聲問道。
“既是一把鋒利的刀，遼兒可有把握掌控？”
“這……”
張遼在腦中回想着與蘇木交往時的場景。
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掌控蘇木。
凡人皆有弱點和私慾。
無非求名求利貪財好色！
可是蘇木。
張遼並不覺得能用上述這些東西就能收買控制的。
張山見張遼不說話，又繼續說道。
“救他也行，畢竟此時這把刀引出來的敵人還不夠多。”
“只是遼兒，爲父怕你未來握不住這把刀啊！”
張遼聽了張山的話後，也是有些震驚。
“強如父親也這麼覺得麼……”
雖然他內心如此想，但還是未在面上表露出來。
“只是我們張氏，自漢初以來就爲大漢護衛邊疆，不惜改名換姓，此時若是爲了一己之私導致馬邑失守豈不是無顏面對祖宗……”
張山夫婦聽了張遼的話後，也是默然不語。
馬邑張氏本是馬邑之謀發起者聶壹的後人。
當年馬邑之謀失敗，其家族爲了躲避仇家追殺而改爲張姓。
雖然幾百年過去了，但是馬邑張氏也一直在守護着馬邑這座邊塞小城。
“既然遼兒如此說，那就再救這一次吧！”
此時大漢內亂不止，邊塞人心浮動。
張氏獨自守護着大漢的邊塞城池馬邑也是有些喫力了。
有太多人想要聯合胡人蠶食吞併他們張氏在馬邑幾百年下來積累的財富。
救援蘇木，以蘇木做刀，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的事情。
“但願那蘇木也是心向大漢之人！”
張山看着張遼離開的背影，也是在內心苦澀的想着。
就在張遼帶人要出門時。
曹性也是甩開了追兵悄然的躲在了張氏宅院門外的角落。
他沒有貿然的去叫門。
因爲他不知道郭平是否派人監視了張氏的宅院。
曹性內心很急。
但是越急他越清楚要冷靜。
這是蘇木在平時教給他們的道理。
他相信蘇木。
也相信張遼總會出來的。
曹性用泥土抹在了臉上。
他蜷縮在牆角躲避着初冬的寒風。
就像街邊普通的乞丐一樣。
毫不起眼。
張遼帶人推門出來了。
他沒有動。
但是有人動了。
有一個乞丐打扮的人從不遠處的街角起身跟在了張遼的身後。
曹性看着那人，也是有些迷惑。
“竟然還有人在盯馬邑張氏嫡子張遼的梢？”
他見張遼馬上就要消失在街角了。
也是顧不上思考，連忙也起身跟在了張遼的隊伍後。
慌亂間，曹性的目光掃過了街邊的一個酒肆。
那酒肆窗口坐着一個被斗篷遮住了臉的人。
曹性看見了那人的眼睛。
“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
曹性帶着腦中的這個想法悄悄的跟在了張遼隊伍的後邊。
他沒有時間去思考在哪裏見過那雙眼睛。
他現在只想找機會告訴張遼，蘇木被抓進了牢獄之中。
慕容天明看着街面上那個腳步沉穩的乞丐。
也是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大漢雖然內亂不止，但是依然很強。”
“只是大漢強到了，就連街邊的乞丐都是練家子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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