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天塌了個窟窿、師孃與千面
只不過自此之後，大隱就隱不了了。
因爲他們最自信的能夠隔絕諸神的大陣，被破了。
明面上火焰神和姬源的大戰，在天空中留下的一塊橫跨數十里地的無霧之地，將歷代陣法大師的心血擊碎。
暗地裏，是諸神信徒和叛軍的出現，讓百姓們也不再相信世上這能有什麼瞞過神明的"戲法"了。
好在，
重回皇宮的二師兄，立刻就開始了"人造地府計劃"的推演工作。
在見識到回魂山的陣圖後，這位陣法王朝的皇帝被驚得像個孩子一樣，當場手足無措。
隨後，
就是整個大隱朝羣雄畢至，許多被認爲是早已經死去的陣法大師，都被廉歌召集了過來，先是經過身份的精心篩選之後，纔將人造地府計劃拆分成數百個小步驟，爭取讓過手之人看不出疑端，分發給這些大人物。
集思廣益嘛。
“地府的事你放心，有你這張回魂山陣，餘下的我肯定都給你補齊！”
“不是師兄我吹…就算沒有這陣圖，我們也能琢磨出來。也就是費些功夫罷了！”
姬源讀着手中來自師兄的信，耳邊彷彿響起廉歌的聲音。
信上的內容自然不是這等機密。
而是一些噓寒問暖，幫着分析如今大乾九州局勢的內容。
例如荒州西門家的劍虎王，自幼廝混在罪人堆中，品行惡劣，野心巨大……
欺男霸女樣樣精通，其狂妄且不假掩飾，雖少智而衝動，但謀事果決，手下雖出身極雜，可悍將極多。
一旦九州亂戰爆發，必然是此人挑頭。
切莫與此人合作。
……
而對於赤地炎家的評價，則更爲尖酸。
“古板而多金，靠着丹藥生意貪婪的壓榨九州各地的錢袋子。其行事保守，家主懦弱。是劍虎王的另一個極端。”
“炎家所求，大概率是割據一方，當個中間派。但世事定然不會讓其如願。”
“炎家家主，謀淺且優柔寡斷，更難成大事。”
姬源繼續讀着，師兄身爲大隱皇帝，置身於事外，對於九州地界中真正的四大王族，有着相當深厚的見解。
“古州厲家，古板但堅定。雖然對大乾皇室的忠心難辨，可確實是最堅定的反神者。”
“他的地盤上，絕不容許出現任何一座淫祠。唯有佛儒道三家在古州延續……”
“故而其手中實力雖然是傳統派，但佛儒道三宗，卻對其關照有加。”
“古州王見多識廣，心中海納百川，有成事之氣象。”
姬源翻到藍月雷家的那一段上，“雷家傳世最久，名聲最響，擁簇最多……所修無禁忌，百花齊放。”
“光是大異象宗師，雷家獨佔十三人。冠絕大乾九州，無世家出其右。”
“但思想也同樣如此。”
“雷家內部，有誅神派、靈神派、騎牆派、甚至滅世派等等一系列派系，內鬥嚴重。”
“故而雖實力最強，卻難有主動行大事之能。”
“可若是誰想主動攻打雷家，必然遭受這些人齊心協力的瘋狂反擊。”
“所以若起戰事，不要先打雷家。”
姬源看完信，頓覺如獲至寶。
信的末尾還有一句，看完即焚的字樣。
只是當姬源瞧見這幾個字的時候，手中的紙張就立刻以那四字爲起點，瞬間將整封信燒得灰飛煙滅。
姬源匆匆回憶，這纔想起那四字下方，有着十分細小的陣紋。
是一個很簡易的火行陣法。
眼神觸及，就會發動，將信件直接焚燬。
“真是有意思的小把戲。”
姬源不禁感慨，此間世界的許多技術，都是相當先進的。
比如能將木箱子變成"冰箱"的符籙，能夠通過注入微弱靈力，就能放出音樂的靈器等等……
如今這些超然的新路，其實在姬源深入瞭解之後發現，都是從民間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身上推演出來的。
若是將這些先進的技術全都集合起來。
這看似古代的王朝，用不了幾年就會進化到姬源前世那樣的時代。
只不過所依靠的能源不同就是了。
思緒閃爍間，
姬源耳邊傳來包善的聲音，“大人，前面有人攔路。”
呼呼呼
數百米高空中的冷風狠厲的刮打着姬源的耳垂，姬源這才恍然抽神，看向身前領路的包善。順着其目光再往前看，一道身着白衣，周身白霧纏繞，好似那下凡仙女般的人影擋在路上。
“敢問仙子何人？”包善開口，隨後恍然道，“伱和白衣杜仙子是什麼關係？”
“白衣杜仙子？”
姬源翻到一頭霧水，能被包善稱爲"仙子"的，肯定是厲害人物。
但自己可沒聽說過。
“這白衣杜仙子，是我那個時代的天驕人物…算起來如今也小兩百歲了吧？”
這話包善故意說的大聲。
可那白衣女子仍舊面無表情，反倒是看向姬源，“你就是天驕王？”
“看來是專程來堵我的。”
姬源卻也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壓制，如今怪事連連，時局動盪，自己的人造地府大計，可是還差着幾味"主藥"呢，沒心思玩什麼啞謎。
“有什麼事就直說，我的耐心可沒有多少。”
姬源語氣平靜。
“還真夠狂的。”
“腦子有問題吧？”姬源眉頭一挑，跟包善使了個眼色。
後者猶豫道，“此人八成是我說的那位杜仙子，如今不是四洗宗師也是大異象宗師的人物。身後肯定有人。”
包善見姬源不爲所動，當即微微調整方向直接硬衝過去。
轟！
在雙方距離只差三米之際。
這白衣杜仙子終於出手，雙袖一擺，周圍竟憑空出現了漫天飛雪定在半空。瞬間將姬源周遭全都填滿了。
姬源伸出手，去觸碰那肉眼可見的白色雪花。
咔咔咔……
手指觸碰雪花的瞬間，好似張開的血盆大口，冰霜攀上姬源的手指，眨眼功夫就化作了一雙薄薄的冰手套。
姬源神色如常，氣血稍稍奔涌。
雙手上就只剩下水珠滑落。
“確實是大異象宗師了，這異象精妙的。”
姬源評頭論足。
“好猛的氣血和體魄，和你師父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這位杜仙子的口氣變得柔和了起來，不過臉色還是一樣的醜。
聽到師父這兩個字，姬源眼中泛起了些許玩味。
出了陽山郡之後，除了師兄弟，幾乎沒人跟自己提到過師父。
上次有人提，還是雷家那位大少爺。
這女子……
聽包善的話，此人小兩百歲。
若是根據師兄的說法，此人和師父應當是同齡……
難不成……
“你猜的沒錯。”杜仙子開口，“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孃。”
“不過那負心漢早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這聲師孃……我看還是免了吧。”
“原本是想去隱州找廉歌那小子的。”
“但半道瞧見了你，就想着試一試你這位名聲大噪的天驕王的成色。”
“名不虛傳啊。”
這位杜仙子的語氣，像是泄氣的皮球，越說越軟。
眼神中都浮現出了長輩看晚輩的那種寵愛之色，“模樣也和那傢伙長的有幾分相像。”
“聽說你娶了個陽山郡的世家女子，我也是陽山的，當初你師父在陽山安家，也有這部分的緣由……”
當聽到這位杜仙子說道"去大隱找廉歌"的時候，姬源就已經對其身份信了一半了。
所以就任由這位大概率是自己師孃的女子，站在高空中和自己家長裏短的聊前聊後。
從師兄高牙是個不務正業的敗家子，到雷伯兮那個"憨厚孩子"……
上了年紀的師兄們，都被其提了一遍。
“你沒聽你師父提起過我？”杜仙子的語氣陡然一轉。
姬源當即汗流浹背了起來，“是…是有提過，當時師父雖然記不得事，胡言亂語，但眼神卻癡情的很……”
“我當時還納悶呢。”
“呵呵……”
杜仙子呵呵的笑了起來，但很快臉上的笑意就變成了嚴肅，“你師父現在在哪？”
“不知道。”
姬源搖頭，“我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師父了，只知道他去找記憶了。”
杜仙子的臉色越發嚴肅，“他橫渡靈界海，去了鬼靈界，還和諸神打了一架。”
“您是怎麼知道的？”
姬源的面色也鄭重了起來。
“古州的天都被他和靈界神打出來了一個窟窿，現在無盡的靈力正從古州上空傾瀉出來！”
“人間和靈界原本是隔絕的，如今相連了！”
先前那攪動鬼靈界的神祕客，竟然是師父？！
姬源心頭一震。
隨即放心了不少。
他知道不少鬼靈界那邊發生的事，也對師父的強悍，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底氣也不由更足了些。
而杜仙子咬牙切齒道，“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混沌靈力流入人間……很可能會出現許多不受控制，或者被動成爲靈界諸神的信徒的人。”姬源下意識的推演着。
杜仙子點頭，“是，靈界諸神的力量將會進一步增強……”
“所以我纔要找你師父，讓他自己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
“不然誰會來找這個王八蛋。”
“我真不知道。”姬源搖頭，“師父回來了…有人瞧見他去了那個地方嗎？”
“原本天機閣的人是知道的。”
杜仙子說道，“但現在天機山都沒了，被靈力海淹沒了。一座山的人了無音訊，我想八成是當縮頭烏龜去了，一個人都瞧不見。”
“敢問師孃如今身居何地？”姬源後知後覺地問道。
“古州南山。”杜仙子開口。
“厲家所屬？”姬源反問。
杜仙子點頭，“我不在厲家當差，但我應了這個差事。”
她言簡意賅，姬源也瞧不出說謊的跡象。
“那師孃想讓我怎麼幫你？”姬源詢問。
“想想看，你師父回來之後會去哪？”杜仙子問道。
姬源聞言，也覺得傷腦筋。
黎柏舟雖然是自己的師父，但說實在的師徒兩人的交流其實並不多。
說是放養也不爲過。
這突然問他師父會去哪，姬源也……
“我或許有點線索，不過得需要點時間。”
姬源回答。
“好。”杜仙子嘆了口氣，“反正也不差這會兒。”
姬源緊跟着問道，“古州上空的窟窿…厲家那邊一點對策都沒有嗎？”
“古州王已經去找三宗了，興許會有法子。”
“三宗…在謀劃什麼？”
姬源又問。
杜仙子笑道，“你二師兄是大隱皇帝，知道的可比我多，他沒跟你講嗎？”
“說實話，我自己還真不太清楚，只是有所猜測。”
姬源微微一笑，卻是沒有回答。
他確實從師兄口中瞭解過三宗的目的。
按照廉歌的說法，三宗是人族爲了誅殺靈界神，而暗中積蓄的三股力量。
其形態，其實和大隱王朝類似。
藏於人間的陰影之中，暗中積蓄勢力。
只不過兩者的區別在於，大隱王朝是龜縮防守，而三宗是蓄勢待攻。
姬源不過是拿這話試探一下這位師孃罷了。
畢竟此人出現的……
有些太突兀了。
先前班農、董一董二他們可是半點都沒提到過。
就連高牙師兄他們，其實都沒提過。
不知道是真巧合，還是故意不說……
反正此人肯定是相當熟悉萬通門的就是了。
能將師兄弟們的名諱隨口爆出，甚至還帶着細節，單靠僞裝是做不到的。
等等！
姬源突然腦海中蹦出一個念頭。
“大師兄？”
他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然後，面前的杜仙子一愣。
隨即毫無形象的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才察覺出來嗎？”
“小師弟，你這反應也太慢了點吧。”
隨着其話音落下。
原本白衣飄飄的仙子，就立刻吹氣般，化成孔武有力的壯漢形態。
“我也是纔想起，我有一位號稱"千面"的大師兄。”
姬源迴應道。
這次，大師兄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爲兄遊歷九州，確實對自家師兄弟疏遠了些。”
一旁的包善都看傻了，“明明…明明就是杜仙子纔是啊，氣息、異象、靈力波動，都沒錯纔是。”
“若是能被看出來，那怎麼還能叫做"千面"呢。”
大師兄平靜的開口，帶着無與倫比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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