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夜驚雷,兇手竟是
西市魚龍混雜,三教九流者衆多,江湖仇殺時有發生,一些簡單的案子,衙門就可以處理。
可眼前的案子明顯不太一樣。
死者已達兩人,還涉及了田大師,於公於私,曹安都必須親自把此案子了結。
只是在此之前,要先安慰安慰田大師纔行。
“都是我的錯,是我愚鈍,我錯怪了你們啊!!沒想我睡了三年的牀,竟是你們的石棺!!”
田大師看起來打擊很大,抱着頭,坐在地上懊悔。
的確,誤以爲被最親的兩人背叛,足足恨了三年,到頭來卻發現二人早已身亡。
想想這些年的咒罵,真是讓他羞愧難當。
“田大師,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你想要贖罪,就配合我們把兇手找出來,那樣他們才能瞑目。”
“對對,伱說得對,曹水繡,求您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兇手。”
“放心,我盡力而爲的。”
第一次,曹安的回答沒了底氣。
原因很簡單,此案是三年前的舊案,人已化骨,物是人非,想要查出真相很難。
他甚至無法依靠神探系統的技能,此案,只能憑真本事。
“那就先從最基本的開始吧,火絨,此案你怎麼看?”
“啊?我?沒什麼看法呀,若是按流程來,應該先查他們生前的仇人吧。”
應火絨的辦案能力,差不多就是一個案子辦不成的那種,指望是肯定指望不上了,但好在能給曹安提供思路,幫助他排除一些錯誤答案。
看着兩具屍體的死狀,曹安感覺壓力很大。
“恐怕不單單是仇殺那麼簡單,兇手,似乎在虐殺中尋找樂趣。”
眼前的兩具屍骨,死狀可謂十分殘忍。
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白骨累累,而這白骨四周,是沒有衣物的,也就是說,兇手是把他們殺了之後,剝掉其衣物,塞入這石牀裏。
牀本身並不算寬,屍骨更不是直躺的死狀,而是橫躺。
那變態的兇手,竟然打斷了兩人的脊骨,用近乎於折衣服的方式,將兩人向後對摺塞入。
甚至在離開前,還擺好了他們張嘴揚天的頭顱。
普通的仇殺,不會如此有儀式感,很可能兇手就是一位心理變態的殺人狂魔。
“可如此一來,範圍就更大了。”身後傳來了一聲迎合,轉頭看去,發現居然是六扇門的人。
曹安讓人給縣衙傳了訊,爲何來的卻是六扇門?
“是工部請我們來幫忙的,下官六扇門藍衣捕快喬雲東,見過曹大人、朱大人、應大人。”
來者年齡不大,算是一白麪小生,而且禮數週全、溫文爾雅,這性子在六扇門裏,應該也算另類吧?
當然另類。
田大師雖然不在朝廷任職,但因其手藝高超,依舊在工部掛了檔案,時常與官員們來往。
當得知其扯入命案後,工部主動找上了六扇門,希望他們來幫忙照看一二,別讓田大師受了委屈。
可聽到是與曹安合作辦案,六扇門很多捕快都退縮了,非常時期,誰都不想惹事。
唯有這喬雲東,主動接下了任務,其心思不得而知,十分怪異。
曹安倒是不介意,六扇門肯來免費幫忙,自然是好的,至少比衙門要靠譜一些。
“沒錯,衙門真是不靠譜,這麼大的兩具屍體,當年查的時候居然沒發現!”應火絨義憤填膺的在一旁嘀咕。
當年兩人的失蹤,田大師是報了官的,若是當時就發現了端倪,也就沒有現在這麼多麻煩了。
曹安站在牀邊,摸了摸邊緣的石粉。
“衙門斷案紕漏是肯定的,但更重要的,還是兇手的殺人手法,經驗老道。”
“經驗老道?如何看出的?”
“那兇手,在故意誘導捕快的查案方向。”
普通人家的牀鋪,大多爲木質結構。
自然也有一些特殊的,例如這屋中的石牀,就是以磚石爲地基,中空,其上才蓋木板爲牀。
石牀的好處,其一是防火耐用,其二也可將一些貴重物品放入其中,晚上壓着睡覺,不怕賊人惦記。
兇手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在放入屍體之後,找了一塊大石板替代,用封泥壓住,抹上石粉做舊,讓人誤以爲這石牀無法打開。
調查期間,或許田大師與縣衙差役,都曾懷疑過。
但犯人提前僞造了呻吟聲,並當着鄰居的面,穿着相似的衣服,帶着金銀細軟離開。
大家主觀上都以爲是私奔了,有幾人會懷疑石牀藏屍的?
“哪怕是我,若非有小九的幫忙,也不會莫名其妙去砸這張石牀的。”曹安在此,點名表揚了可愛的小九。
這位能感知死亡的能力,竟然瞬間就捕捉到了牀下的怨氣,不愧是佛門靈童,真是厲害。
聽到曹安提及,一直充當吉祥物的小九,突然轉頭看來。
“我幫忙了?”冷淡的性子,這次居然主動開了口,真是稀罕。
“沒錯,你幫了大忙。”
“那我要六根糖葫蘆。”
“……買!”
這孩子不是說好的六根清淨嗎?怎麼也開始貪嘴了?不會是上次自己送了一根,把孩子帶壞了吧。
曹安搖搖頭拋開雜念,但這屋裏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說起來,此案的手法也並不複雜。
難的是當時被犯人瞞了過去,三年的時間,早已將當初留下的蛛絲馬跡全部抹除,周圍的街坊也換了一批,現在想要追查,可就太難了。
目前唯一還能保留的線索,只剩下石牀內的兩具屍骨,以及一株異常鮮豔的花。
“這是伴屍花,我曾在書上看到過,極爲稀有,我可以從這方面幫你調查函。”喬雲東走上前來,看向石棺裏的花,主動承擔起了調查的工作。
雖說各大署衙有過幾次聯合查案的經歷,但六扇門的捕快,大多帶着排外之心,瞧不起青衣署,平日也沒多少好臉色。
沒想這位喬雲東,竟不爭功、不下絆,如此好說話。
伴屍花,顧名思義就是與屍體同生的花朵。
以屍體爲養料,能吸收周圍散發的腐臭,用來掩藏屍體效果絕佳。
妖豔的淡紫色花瓣,哪怕在陰暗的石牀下,它也盛放的極爲絢爛。
“這種子哪裏有?”
“據我所知,只有皇宮內庫有,若是有人領取過,肯定會有記錄的。”
“好,那這事就麻煩你了。”
曹安客氣了一句,這位也不廢話,轉身就離開了。
也不問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就真像是一個聽命辦事的下屬,奇怪的作風,讓曹安都有些不適應。
朱獻湊了過來,在一旁打趣碎嘴:“這人,是不是被你的威名折服了?”
“威名?我怎麼記得只有兇名?”曹安也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要說這六扇門裏的藍衣捕快,大多數還是很厲害的。
可惜朝堂紛爭,也伴隨着官署互鬥,想要放下成見通力合作,比較困難。
好在這位喬雲東看着不錯,希望別是假仁假義的鼠輩。
轟隆隆!
天空中,隱隱傳來了雷聲,烏雲已是遮住了半個天空,壓抑的感覺,不知爲何總讓曹安有些不安。
“看樣子很快會有場大雨,先把屍骨扛上車吧,咱們回到署裏慢慢驗,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
霹隆!
窗外,雷鳴轟響,伴隨着大雨如水簾般傾瀉而下。
青衣署的吏舍內,兩具屍骨擺放在邢臺上,應火絨拿着火燭,朱獻拿着紙筆,陪着曹安驗骨。
要說這驗骨,可要比驗屍難得多了。
驗屍至少可以看清死者的死亡原因,傷口形狀等,不超過三日的,曹安甚至能依靠系統的幫助。
但驗骨,就只能碰運氣,希望骨頭上能留下些關鍵性的線索。
還別說,三人的通力合作,真讓他們找到了一絲契機。
屍骨上,出現了多處骨折的痕跡,應該是死前打鬥留下的。
而最關鍵的是腰椎斷裂處,有一道明顯的圓形粉碎性傷痕,傷口外沿還帶有烏黑色的暗勁傷。
也就是這一下,讓死者形成了向後對摺的悽慘死狀。
“可這道傷,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呀!”
暗傷找到了,但武器的對比鑑定,他們也是兩眼一抹黑。
不管是軍中還是署衙,大家都會選擇一門稱手的武器專攻,很少有精通十八般兵器的。
想要鑑別這道傷痕,必須尋找一位武器大師纔行?
上江城裏,有這樣的人嗎?
“還別說,真有一位。”身側,傳來了提司梁奇峯的聲音。
難得曹安帶了案子回署裏查,他也是閒着無聊,跑來吏舍看三人驗骨。
端坐在太師椅上,優哉遊哉的喝茶,沒想還能插上幾句嘴。
曹安大喜,連忙問道:“提司大人,你認識這樣的大師?”
“我不認識,只是聽說過她的名號而已,但你肯定認識。”
“我認識?我認識的人裏,似乎沒這麼一位能人吧。”
“當然有,你們司天監的大師姐,不正是上江城裏最厲害的兵器大師嘛。”
“???”
就那位愛睡覺的大師姐?
她也算大師?
曹安聽得雲裏霧裏的,剛想追問,屋外一位差役匆匆跑了進來。
“曹大人,署外有人找您,他自稱是六扇門的喬雲東。”
這時候找他?曹安微微皺眉,看向了窗外。
嘩啦啦
大雨已是滂沱急驟,黑夜之中,目之所及都無法清晰視物。
“這麼大雨還跑過來,真是夠敬業的,你請他進來細聊吧。”
“他說他不進,一定讓大人您出去。”
提前交代好的搭話,讓曹安驗骨的動作微微一頓。
不肯進來,反而讓他出去?
是想避嫌不入青衣署?還是想避開署中同僚,單獨找自己談?
曹安目光微微一動,知道情況或許有變,不得不停下手頭的工作。
“行吧,我去見見他,這些六扇門的傢伙,都是這麼神神鬼鬼的。”
曹安走出了屋外,拿起一把油紙傘,漫布走出了署衙門口。
……
傾盆的大雨,讓街道上昏暗無聲。
街對角,喬雲東讓身側的快馬躲入屋檐下,自己則是撐着傘,靜靜地等待他的到來。
在這位身上的衣物,已是大半被浸溼,如此雨夜的趕過來,恐怕是真有變故。
曹安也顧不得飛濺的雨水,撐着傘,快步走了過去。
“這麼大的雨,你還特意跑來一趟?”曹安盯着喬雲東的眼睛,很想看透他的想法。
喬雲東自然也沒有心虛,淡然的迴應道:“我知道你對我的立場有所懷疑,但我無法向你解釋太多,你只要明確一點,我這是在還你恩情。”
“恩情?什麼恩情?”
曹安追問,可惜沒能得到喬雲東的答案,對方只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遞了過來。
“我也想明日再來的,但有些事情,你越早知道越有利。”
“這是何物?”
“這是關於伴屍花的記錄,我剛去皇城內庫查了,然後把整頁記錄都撕了下來,如何處理,你自己看着辦吧。”
喬雲東說完,一扯快馬的繮繩,翻身上鞍,頭也不回的飛馳而去。
……
霹隆!
驚雷在頭頂炸響,曹安一人一傘,孤零零的站在大雨中,藉着雷光,慢慢展開手中的紙頁。
【萬景歷二年,伴屍花種入庫5枚,此物邪祟,以丙級處理。】
【萬景歷五十三年,調取丙級寶材伴屍花種1枚。】
【領取人:青衣署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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