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防不住的刺殺
今年，是萬景歷五十八年。
按照曹安的估計，這地方形如鬼域，很可能是十年前長天門大戰時，讓此地陷落了，形成一股龐大的怨念，凝而不散。
就如同鬼市之中，那條黃泉岔道一般，總有一些冤死鬼不得超生。
他們保留着生前最後的一份記憶，形成了如今的執念場景。
但很可惜，曹安這次猜錯了。
此地現在是萬景歷四十五年，也就是十三年前，與十年前的長天門大戰毫無關係？
可這就更怪了呀！
曹安昨日看到的所有記載，都是被一筆帶過的，很明顯是朝廷隱瞞了一些內情。
若是這地方與長天門大戰無關，萬景帝隱瞞它幹什麼呢？
“莎莎？”
“沙沙沙~”
似乎是知道他們能溝通，更多的村民圍了上來，發出刺耳沙啞的低吟。
大師姐與大卷軸裏的十萬孤魂，長期聊天相處，讓她非但不懼鬼魂，反而對鬼十分親切，一陣沙的當場暢聊起來。
至於潘家兄妹，他們修煉了【黃泉道】，也算是半人半鬼。
雖然聽不懂鬼語，但他們的氣息也讓鬼們十分親近，看到潘妹妹饞嘴的想喫妖，誤以爲她餓了，甚至有人遞上了果子。
整個村落，民風淳樸友善。
“曹安，他們邀請我們去做客耶，要不要去看看？”大師姐看起來興致勃勃的。
曹安當然不會拒絕，他有種預感，那所謂的【死亡札記】，就與這些鬼怪有關，能更多的瞭解自然最好。
一路上，曹安就通過大師姐，與這羣鬼話連篇的村民們交流。
生活富足，衣食無憂，似乎就是十三年前上江城的寫照。
只是，這地方似乎過於有錢了吧？
曹安走入了村子裏，目光隨意掃過幾間屋子，不管是裝飾還是伙食，這村落都富足的有些過分了。
“幫我問問，這地方的石礦，與別處有何不同？”曹安想知道內情，太子他們進入的洞穴，絕對不簡單。
大師姐相問，這位老村長似乎還推脫了片刻。
可架不住大師姐的碎碎念嘮叨，最後也沒藏着，得意的一陣‘沙沙’聲，似乎在炫耀他們的特產。
“這地方，有高階的礦石產出。”
高階礦石嗎？
難怪了，看來這裏還是一塊風水寶地啊！
普通石頭，要麼建房子，要麼修雕塑，所賺取的錢財，也不過是一些苦力的工錢。
但若是產出了大量的高階礦料，例如紫氣石、金珀石等，那可就是天價了。
按理說，這種礦脈是必然要被朝廷管制的，可看這些村民得意洋洋的表情，似乎他們是聯合了某位朝廷大員，私下開採的。
爲了加快進度，賺取更多的利益，合作者甚至調來了大量人手，在附近建立了十幾個村落，從不同的地方挖掘，尋找最好的礦脈入口。
背靠一座如此珍貴的石山，他們所賺取的銀錢，自然就不是普通採石工能比的。
可然後呢？他們又是如何引來麻煩的？
既然怨念不散，那就必是死於非命，是被朝廷發現了？還是被歹徒劫掠了？
都不是，曹安完全沒有等來任何的結果，卻已經感受到了空氣之中，傳來的陣陣壓力。
“他們快要發狂了。”潘大西對於鬼氣十分敏感，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戰鬥。
可這不對啊！
至今爲止一點徵兆都沒有，總不能瞬間被屠村吧？
曹安連忙看向了村長：“大師姐，你再問問，最近幾日可有異象產生？”
“莎莎？”
“沙沙~~”
“村長說，沒什麼奇怪的事情，最近最開心的，是挖到了一批很漂亮的金沙，老闆說非常珍貴，讓他們徹夜往下挖。”
“金沙？金沙是什麼？”
曹安還想追問，卻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嘶吼。
緊接着，眼前的村落開始變化了。
彷彿死亡前的最後場景在回放，一陣金色的沙暴襲來，曹安等人連忙運氣抵禦。
卻見村民們雙手捂住臉，蜷縮着身體，發出了痛苦的慘叫。
大師姐慌了神，想要幫助他們，卻發現凝結的勁氣完全無效，全村近百口人，無一倖免，哀嚎遍地。
直到半刻鐘過後，一切纔回歸平靜。
可惜留下的，只剩那猩紅着眼睛，向着他們撲來的冤魂。
“殺！”潘大西已經輕車熟路了，指揮着妹妹，開始與這些冤魂們戰鬥起來。
至此，冬獵正式開始了。
可如此突變，怎能令大師姐接受？在她眼裏，剛纔那些村民都是和善的好鬼。
“爲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了？”大師姐的眼角帶着淚珠，可憐兮兮的看向曹安，希望他能想想辦法。
“沒辦法，他們早就死了，剛纔那些，只是曾經的執念回溯而已。”曹安遺憾的搖頭回道。
無法形容，更沒法給出答案。
普通的場景記憶，只會是一成不變的循環播放，可剛纔這些鬼怪們，是真實的與他們進行了交談。
到底是何種力量，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曹安看向了地上，這些冤魂在被殺死後，會留下一團黑色灰燼，收集起來，算是獵鬼的憑證，出去後可以找雨公公領賞。
但他卻覺得，這些黑色的物質，不像是灰燼。
“好像是細沙。”曹安蹲下身子，稍稍搓了搓，並未在手上沾黏黑漬，說明灰燼的說法並不準確。
“大師姐，去問問你卷軸裏的鬼。有沒有什麼沙子，他本身是金色的，會讓人變成鬼靈，死後又化作黑沙？”
“嗯，我馬上問。”大師姐強忍着傷心，抱住了卷軸進入夢鄉。
趁着空擋，曹安站起身來，快速的掃過周圍的環境。
村子裏的繁華，在黃沙肆虐之後，重新化作了一片廢墟，更遠處，也隱約傳來了喊殺聲，應該是別的隊伍，正在奮力殺鬼吧。
擡頭看向天空，渾濁的黑日出現了，這與當初在鬼市的黃泉岔道內，感覺一模一樣。
只是此間的天地，更加渾濁壓抑，讓曹安感覺胸口很堵，略微有些窒息。
好似有人正在盯着他，隨時準備取他性命，可他全力發動【六識分明】後，卻又沒能發現端倪。
“有了有了！”大師姐驚喜的睜開眼睛。
“有一隻鬼叔叔，說他當年在陰間鬼混的時候，聽過一種金沙。生靈沾染會被融爲惡鬼，而金沙也會在耗幹力量之後，變爲黑沙。”
“對，就是這個，那是何物？”
“忘川河底的【落魂沙】。”
黃泉路的盡頭，是忘川河，忘川河上奈何橋。
過了橋，喝了孟婆湯，便是斬斷前世因果，入輪迴重新做人。
相傳，孟婆就是取那忘川之水熬湯，孤魂野鬼們的執念，全部被壓入了忘川河下，融入那河底的【落魂沙】中。
對於此類傳說，曹安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毫無疑問的，這所謂的【落魂沙】，與眼前的情況非常相似。
村裏人發現了【落魂沙】，並從幕後主使者手中，拿到了大筆賞錢。
卻不知這錢財，也讓他們喪了命，一場恐怖的風暴，讓這些【落魂沙】席捲了村落。
將這一方天地，盡數化作了鬼域。
“可情報也僅此而已了，不知道動機，不瞭解詳情。想要查清楚當年之事，至少要進入那洞中才行。”
曹安有些猶豫，他無法判斷這所謂的【落魂沙】，是否與那【死亡札記】有關。
畢竟迄今爲止，他的周圍，連半個陌生的人影都沒有。
該不會，那【死亡札記】只是鬧着玩的吧。
正想着，遠處突然連續升起了兩枚墨綠色的訊號彈，前後不過5息的間隔，讓曹安臉色一變。
這次收到死亡請柬的，一共三人，爲了能更好的傳訊，他們統一了訊號彈的顏色。
此刻兩枚訊號彈先後升空，竟是在5息之內，連續遭襲？
“訊號彈的位置間隔很遠，升空的時間卻相差無幾，難道兇手不止一個人？快，過去看看。”
事不宜遲，衆人連忙趕了過去。
靠近才發現，樞密院的一衆高手們，已經嚴陣以待，背靠背的死死盯住每個角落。
直到曹安趕來，大家才鬆了一口氣。
“曹水繡，快請看看鐵面老大吧，他的傷勢很重！”樞密院的探子們，深知他的厲害，不約而同的讓開了道。
好消息是，鐵面沒死。
但此刻已是負傷，他的身上，一根箭矢半截沒入了肩膀處。
此刻正虛弱的靠在石頭龐，血漬順着衣衫流下。
“我這有藥，你喫一顆保住心脈。”曹安連忙從腰帶裏，取出剛纔太子給的藥，想要喂鐵面服下。
卻被鐵面擡起手阻止了：“藥我有，也喫下去了，沒中心臟還死不掉。但接下來如何活，我也沒了信心。”
第一次，他看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鐵面，露出怯意。
順着鐵面的目光，曹安看向了地上的配劍。
斷了，鐵面的配劍，竟然斷成了兩截。
嶄新的斷口，赤裸裸的告訴着曹安一個事實：鐵面拼盡了全力，也依舊擋不下對手的箭矢。
此刻劍毀，能做到的也僅僅是讓箭矢偏離兩寸，錯過心臟的要害而已。
“可這箭矢的長度，應該是弓弩纔對吧！弓弩是如何破開伱的劍刃的？兇手是誰？”
鐵面擡起頭，目光中出現了不該有的恐懼：“我不知道，他就從正面向我射箭，我甚至……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防不住的刺殺嗎？
曹安心中一顫，能把鐵面逼到如此地步，兇手到底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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