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應火絨消失的記憶

作者:昆喵
第207章應火絨消失的記憶

  下海成鬼,上岸經商。

  葡縣這奇怪的夜晚,讓曹安也是大開眼界。

  更驚喜的是,那千尋萬覓的【十眼】,竟然從這鬼話連篇中找到了線索。

  “能知道對方的準確位置嗎?”

  “不能,只是從斷斷續續的描繪中,提及了船、風暴、島嶼一類的字眼。”

  能去大街上喫人貢品的幽魂,明顯不太聰明,想要依靠他們拿到【十眼】的機密情報,也不現實。

  好在如今已經有了線索,曹安可以嘗試着找到那位雨師。

  “那關於【十眼】,你是準備如何處理呢?”

  “我也不知道。”曹安搖搖頭,並沒有給出答案。

  看着如退潮一般漸漸散去的幽魂們,曹安心思複雜。

  他迄今爲止,都不知道那夥人的具體動機。

  只知道監正所在的墨人巷,與十眼有着明顯的對抗意圖。

  可不管從任何角度看,墨人巷都顯得更爲的邪祟。

  不但煉製人瓶,甚至還挑動人、妖、鬼、道的戰爭,惡行累累。

  如此一對比,或許【十眼】是正義之師?

  “還是不要下太早的判斷,壞人不會把奸邪寫臉上,【十眼】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還需我們慢慢調查。”

  對於未知,曹安從來都只看證據。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這幽魂趕集,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入葡縣,森幽的迷霧也完全散開了。

  就好似真的做了一場交易,居民們爭相離開了屋子,來到門口查看昨夜的收穫。

  別以爲這買賣很純粹,其中也多少帶有賭的成分。

  畢竟幽魂們智商不高,他們從大海里撿來的物件,是好是壞真不一定,完全按照他們的本能判斷。

  客棧的掌櫃自嘆倒黴,拿到的盡是一些不值錢的破鞋貝殼。

  倒是有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婦人,用手工製作的餈粑,換到了5兩銀子,跪在地上喜極而泣,感謝閻羅的保佑。

  “小二,你們這每晚都是如此的嗎?”曹安下了樓,向着正在忙碌的小二問道。

  看出了他們是外地人,小二也耐心解答:“是啊!從幾年前就開始了。起初還有些害怕,現在漸漸習慣了,只要晚上別出門,咱也願他們多光顧。”

  能感覺出來,百姓們對於這種人鬼關係,還是給予認可的。

  反正這些紙紮貢品的,大多也不值錢,不說靠着幽魂趕集發家致富,至少能補貼一些生活家用。

  只是這事扯上【十眼】,怕是就沒那麼簡單。

  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曹安還是決定先調查水旗的情況。

  “你知道這裏有一位,姓敢的河官嗎?負責發牌的那種。”

  “當然知道。”

  小二的消息,可以說是縣裏最靈通的,臉上帶着我很懂的笑容:“貴客們遠道而來,也是爲了那仙島之上的寶藏吧?”

  “嗯,沒錯,伱把消息都說說吧。”曹安不動聲色的應下。

  扔出一兩銀子,讓小二眉開眼笑,一五一十的,將所知道的東西全都說了出來。

  幽魂趕集,這事可不是第一日發生了。

  傳聞那些幽魂,都是死在海上的水鬼,因思念故土,故而化作了無害的鬼魂,每晚飄回陸地,尋覓家人。

  一開始大家都很害怕,也不知道是誰帶頭的,在屋外放置貢品,竟因此收穫了不少的魚貝、甚至是寶物。

  漸漸地,幽魂趕集也就成了常態。

  不想與鬼做生意的,關門睡覺即可,想要賭賭運氣的,也可以擺上一些紙紮和貢品。

  而那所謂的寶藏,其實就是此類交易之中,偶然落下的藏寶圖裏,標註的海外一處仙島。

  “仙島上面有什麼?”

  “傳聞,上面有仙師、寶物、功法、靈草無數,那的泉水喝上一口啊!便能長生不老。”

  “這麼厲害?那你去過嗎?”

  “當然沒去過。都是傳聞嘛,騙人的玩意,我去那幹嘛。”

  “……”

  這店小二也是人間清醒,看在曹安給了一兩銀子的份上,不騙外地人。

  如若不然,估計會大肆鼓吹仙島,多留三人住上幾日。

  此刻天明風清,街道上,陸續走出了不少江湖俠士,大多都是在採買補給、磨亮刀刃,似乎馬上準備出發的。

  小二在一旁嘖嘖稱奇:“這仙島的傳聞,出現也有好幾年了,真那麼簡單,寶藏早被人撈走了,也不至於迄今爲止,還只是個傳說而已。”

  見慣了人來人往,也見慣了羽紗而歸,本地人對那所謂的仙島,也就漸漸沒了興趣。

  反倒是不少外地來的武者,看到這萬鬼夜行的盛況,都會對那仙島心生嚮往,前仆後繼的嘗試。

  “可這與那河官,有何聯繫?”

  “哦,那人在仙島傳聞之後,便突兀的出現了。他自稱手裏有鬼牌,能夠穿過仙島外層的迷霧。”

  “仙島傳聞之後出現?這麼巧合?”曹安露出了懷疑的目光。

  該不會,就是那位河官自編自導的劇本吧,好給人賣鬼牌賺錢?

  小二撓撓腦袋,明顯也是想不明白:“我也曾經懷疑過,可他發出的牌子,似乎的確有些用處。”

  “哦?真有用,爲何這麼說?”

  “因爲沒買牌子的人,大多都沒回來。”

  “……”

  曹安聽聞,把目光漸漸轉向了應長鋒。

  話說咱們失蹤的水旗同僚們,該不會是因爲太窮,所以沒買牌子,集體遇難了吧?

  “咳咳,這個……你來之前,青衣署的日子的確比較拮据。”應長鋒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曹安略微沉思,這算不上老闆剋扣工資,打工小弟集體玩失蹤?

  看來想要查清楚情況,必須去一趟仙島纔行了。

  一路朝着熱鬧非凡的碼頭而去,昨夜被幽魂們帶來的海中雜物,今早就地擺攤販賣。

  哪怕是破罐子,都有人吆喝着是仙島遺物,好似已經組成了一道閉環的產業鏈,白天黑夜的不間斷交易。

  而這些攤位之中,人氣最高的,莫過於那位河官了。

  穿穿一身儒袍,留着一抹小鬍子,站在碼頭邊上手持筆書,冷漠的看着眼前打探消息的路人。

  “關於仙島,我並不知道其情況。我這裏的牌子,是能保證你們穿過迷瘴。五兩一枚,概不還價。”

  這位看起來底氣十足,好似根本不愁自己的牌子銷路。

  畢竟前面有去無回了那麼多人,誰都不敢小瞧。

  五兩一枚,而且只是一次性的用品,僅僅這一早上的利潤,也是非常可觀了。

  也有人想要出手搶奪的,可這位的實力很是不凡,劫匪被一頓暴打扔下了水裏,真不知這人是何來頭。

  “曹安,我們要買牌子嗎?”應火絨在一旁問道。

  水旗應該是在沒令牌的情況下,在海上迷霧裏失蹤的,他們要去找水旗,自然應該……

  “買下三塊鬼牌。”

  “咦?這樣不會與水旗失之交臂嗎?”

  “咱們去救人,也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啊,先探明白那仙島的情況,再做定奪不遲。”

  曹安又不傻,學那水旗一股腦的往霧裏衝,萬一自己也迷路了怎麼辦?還是探探虛實才好。

  走上前去,拿出了十五兩銀子:“我們要三張鬼牌。”

  河官也沒廢話,收了銀子,從腰間取下三枚巴掌大小的青色鬼牌,遞給了曹安。

  “對着鬼牌念出你們的名字,便可以啓用了。記住,效力只有一日,使用之後儘快出海吧。”

  這位河官雖然看着很冷漠,倒也十分貼心的,給足了注意事項。

  曹安微微一笑:“多謝閣下提醒,我有一個疑惑,不知可否解答一二?”

  河官眉頭一皺,他事先說過的,關於仙島之事他半字都不會提及,現在又問……

  “放心,我的問題,與仙島無半點關係。我只是想知道,這裏明明是海,閣下爲何自稱河官?”

  河與海,本質上是有區別的。

  像是大興王朝境內,就有多條河流通往南楚,其中的河道碼頭,配有官家指定的河官,必須持有他們分發的令牌,纔可走河商貿易。

  來之前,曹安曾判斷,這是管轄某條河流的官員。

  今日一看,竟是通過迷霧的令牌,這倒是讓他萬萬沒想到,故有此疑問。

  圍觀者,聽到曹安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都是興致缺缺的撇過臉。

  人家名字叫河官,又或者喜歡狹長的水道,難道不行嗎?這人提的問題,真是古怪。

  倒是這位姓敢的河官,目光微閃,嘴角若有若無的露出了一個笑意。

  “管河者,自然就是河官了。”

  “這裏是河?”

  “難道不是河嗎?”

  曹安一愣,看向了遠方的海平面。

  這裏往外,連接東海,東海盡頭便是道門。

  距離最近的一條河道入口,都要上百里,哪裏是河了?

  曹安還想再問,身後卻傳來了排隊者的催促:“喂,你買完了沒有啊!買完了就走啊!船快開了,可耽擱不得。”

  聽到催促,曹安也只能無奈的放棄。

  不管是關於河與海的爭論,還是其中另有隱情,都只能等到出海回來再細聊了。

  三人各自拿着令牌,低聲念出自己的名字,令牌微閃,與他們隱隱綁定在了一處,看來是生效了,曹安等人也就沒再耽擱,快步的朝前走去。

  只是他們走後,那位一直如同木人的河官,又重新側過頭,看向了離去的三人。

  嘴裏微微有些呢喃:“應火絨已經長這麼大了啦!真像她媽媽……”

  ……

  “船費3兩,仙島一趟來回。”

  來到碼頭的大船旁,一位船伕已經熟練的領着他們上了船,這口氣,怎麼聽着像是去旅遊的?

  應長鋒有些不放心的問道:“我們是要去仙島的,你確定目的地沒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就是去仙島的。”船伕拍着胸口表示妥當:“來這坐船的,難道你還想去別地兒不成?”

  “額,說的也是。”

  葡縣如今就好似一個旅遊景點,無數的外地客人慕名而來,就爲了上那仙島一趟,尋覓可能存在的仙緣。

  這接待的收益,可比那下海撈魚要賺的多了。

  上了船,三人又陸續等了一個時辰,客人滿了大半倉,船家總算是起錨出航了。

  看船上的陳列,倒是一把火炮牀弩都沒看到,盡是爲了裝載客人,而配備的客艙,想來這趟旅程,應該不會遇上危險纔是。

  “可我很好奇,既然大家都是這一條航路,買那所謂的鬼牌,又有何用?”

  “鬼牌嘛,顧名思義,就是給小鬼們亮明身份的憑證。”

  曹安想要找船伕問清楚,倒是身後有一位白面書生,笑眯眯的走過來解釋道。

  三人看來,書生扇子一合,作揖笑道:“在下步玉樓,三位有禮了。”

  步姓嗎?還真是少有耳聞。

  伸手不打笑臉人,曹安也是回禮:“在下阿瞞,步兄有禮了。”

  曹安選擇瞞下了姓名,畢竟他現在也算名人了,不希望太過招搖。

  步玉樓微笑道:“相逢便是緣,吾觀今日買下鬼牌者甚少,想與阿瞞兄結伴而行,不知可否?”

  “自然,我等初來乍到,還請步兄多多關照。”

  能看出來,這位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這了,人是看着挺瀟灑的,對於曹安的疑問,也是知無不言。

  鬼牌,顧名思義,就是騙鬼的牌子。

  正如葡縣夜間會有萬鬼集市,這海面之上,可是不會有白天黑夜的區別的。

  出港前豔陽高照,行至半途,已是迷霧漸起,鬼影重重的陰森感,漸漸籠罩在船身周圍。

  曹安條件反射的握住了刀柄,卻被步玉樓攔了下來。

  “阿瞞兄別急,你我皆有鬼牌,鬼邪不會近身的,安心等待船隻衝出鬼瘴即可。”

  話音落下,只感覺周圍無數的鬼語呢喃響起,伴隨着還有隱隱約約的迴應聲。

  “鬼喊人,莫回頭。這些幽冥發出呼喚時,千萬不要搭理,不然就會被他們拖入黃泉。”

  步玉樓神情淡然,明顯是把這鬼瘴的情況,摸得相當透徹了。

  這種呼喚,可不同於平日的交談,而是直擊心底的低語,哪怕你封住了耳朵,也無法阻攔這黃泉鬼海的呼喚。

  一旦你答應了,便會被盯上拖走,而鬼牌的存在,正是留住姓名之用。

  鬼瘴來得快去缺的也快。

  嗯,人走的也很快。

  當天空再次變回晴朗,周圍已是空了大半。

  【六識分明】猛的一掃,人氣至少比開船時少了六成,應該都是被拖走的。

  曹安也沒興趣關心那些人的情況,因爲衆人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一座島嶼的輪廓,映入眼簾。

  也就在此時,身側的應火絨突然爆發了。

  哄!!!

  強大的火焰勁氣四溢,嚇了衆人一跳。

  “你怎麼了?”曹安連忙關心的問道。

  應火絨的眉目間,若有若無的閃動着殷紅,好似兩個靈魂間,也產生了分歧。

  最後還是應火絨站了主導,目光疑惑的說道:“我就是感覺……戰意高昂。”

  “戰意高昂?這裏沒有敵人,你想對誰出手?”

  “我……記不起來了……”

  “記不起來!”曹安目光一凝。

  【十眼】那抹除記憶的能力,或許也曾經在應火絨的身上發動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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