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聖子(一)
孟玉菀只能揣摩他的心思,謹慎的問:“那您的意思是,這幾樁案子如法炮製當年苗疆聖女的做法,兇手很可能就是她的親生孩子?”
“不,恰恰相反。”秦景安起身,將卷宗整理好,“你想想,紅燕在她最好的朋友去世時,沒有說出來,是爲什麼?”
孟玉菀不假思索的回答:“害怕,她害怕被報復!”
這個世上的人皆是如此,再好的關係,在對方出了事兒的那一刻都只想撇的乾乾淨淨,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認識過對方一樣。
孟府在年初時還是人人巴結的丞相府,一朝慘被滅門,那些曾經受了恩惠的宗親都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這幾樁案子的兇手生性殘暴,殺人如麻。而紅燕爲什麼要冒着被兇手傷害的危險,給我們提供線索?”
秦景安的話迅速的鑽進孟玉菀的耳朵裏,她在腦子裏將事情再次捋了一遍,看着秦景安似笑非笑的眸子,一瞬間縈繞在自己心頭的疑惑都能找到答案了。
是的,在紅燕說了兇手的事情後,她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還以爲是自己多疑。
如今卻是能想通了。
既然紅燕之前不說,就是怕被報復,那她又怎麼會主動聯繫衙門。
孟玉菀閃了閃眸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有人想栽贓嫁禍?”
秦景安搖了搖頭,糾正道:“這叫李代桃僵。”
雖然不能將紅燕口中的那個人徹底的撇清嫌疑,但也證明了兇手躲在暗處,時時刻刻觀察着衙門查案的走向。
所以在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兇手派出了紅燕,讓她說假話來混淆秦景安的視線。
而在孟玉菀身子不爽快的這兩天,秦景安早就暗中派人在長安包括周邊蹲點兒,紅燕口中的那個男人,被證實了正是出逃的聖子。
聖子殺人,秦景安輕聲笑,這栽贓的人還有些腦子。當初有先例在前,聖子使蠱殺人,倒也是個說法。
“走,我們去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聖子。”
聖子暫時居住在長安鬧市裏的一座客棧裏,秦景安跟孟玉菀沒有叫其他的人,怕打草驚蛇。
遠遠的就瞧見那間客棧生意極好,源源不斷的人進了又出,其中不少穿衣打扮怪異的,那正是苗疆人。男人們坐在一桌兒,女人們坐在一桌兒。
男人們喝着酒高談闊論,說的話語速很快,是孟玉菀聽不懂的。她猜想,應該是苗疆的方言吧?
而那些男人的女眷就安靜的低頭喫飯。
“賣糖葫蘆嘞,又香又甜的糖葫蘆嘞!”
一位賣糖葫蘆的小夥子吆喝着從兩人身旁走過,許是太擁擠了,那人搖搖晃晃的,不小心撞到了秦景安。糖葫蘆便直接在秦景安的紅袍子上留下了黏膩的糖漬。
“公子,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那小夥子見狀,嚇得身子直顫,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想幫忙擦拭。
秦景安並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目光卻暗了一些。
那小夥見這麼個世家少爺沒有怪罪於自己,欣喜得不行,生怕秦景安改變主意。畢竟這衣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他彎腰連連道了幾聲抱歉,再拿了兩串糖葫蘆想遞給孟玉菀,也算是給自己換個心安。
孟玉菀沒有收,笑着說了聲沒事的。那小夥便趕緊掉頭走了。
“彎腰!”孟玉菀的聲音故意壓得低沉,想讓自己更像男孩子一些。
“嗯?”雖然不知道孟玉菀要做什麼,但秦景安還是順從的彎了彎身子。
孟玉菀從懷中掏了一塊帕子,仔細的將糖漬上黏着的十來根頭髮給擦了擦撩到腦後,又用力的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漬。可惜,並沒有擦乾淨。
“回去了你就換下吧!”孟玉菀想起蘇月那般溫柔的人兒,該是很體貼的,眼眶忍不住一酸。
秦景安沒說話,怔怔的看着小男孩模樣的孟玉菀,眼裏的情緒很複雜。
由於某人的姿色過於出衆,讓兩人想低調一些都不行。前一隻腳剛剛踏進客棧,後一步,那些苗疆人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那些目光裏,其中有驚豔的,也有讓孟玉菀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尤其是看清楚她的模樣時,捂着嘴竊竊私語的樣子,讓她深深的記在了腦海裏。
掌櫃的一看見兩人的穿着,就下意識的認爲秦景安是少爺,而打扮得有些粗糙的孟玉菀,很明顯是個小廝,連忙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公子,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喫飯。”
簡單的拋下兩個字,秦景安轉過身,也不管掌櫃臉上尷尬的表情,自顧自的拉住了孟玉菀的手,女孩柔軟的掌心有一層新長出來的薄繭。
孟玉菀只是被拉着手,魂兒都丟了一般,怔怔的跟隨着秦景安,目光一直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手指很好看,骨節分明,一寸一寸的肌膚如新生的嬰孩渾然天成。
掌櫃被如此甩臉子,也不好意思再撲上去了,給一個小二哥打了個眼色,那小二哥瞭然,跟了上來,熱情的將他們店裏的招牌菜一一念了出來。
秦景安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也沒着急點菜,反而有些好奇的衝着小二哥揮了揮手,示意他靠近一些自己。
小二哥哪裏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一時間臉頰紅紅,也聽話的湊了過去。
“小二哥,那些都是什麼人啊?”秦景安下巴衝着那幾桌苗疆人擡了擡。
小二哥目光追隨着秦景安的,也看了過去,見是那些人,便笑了笑,道:“那是苗疆人,也不知是怎的了,近來這些日子來了不少苗疆人,客棧裏都住滿了。”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模樣生的很好看,眼睛下方有顆淚痣的苗疆男人?”孟玉菀有些激動。
小二哥皺着眉頭想了會兒,半響,才搖了搖頭,“沒見過,不過眼底下長痣的美貌女子,咱們這兒倒是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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