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罪魁禍首(四)
孟玉菀愣愣的望着這個豔麗得有些過分的女人,全身發涼,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的生起。
方纔那女子的目光不過無意的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她便像是被雷劈了似得呆呆站立在原地,全身像是被蜘蛛網團團裹住,有些呼吸不過來。
秦景安倒是面色如常,只是眼底劃過的莫名情緒,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微笑,衝着那女子微低了一下頭,以表禮貌。
“本王聽聞南姬生的美豔,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女人愣了愣,一雙深邃的眸子裏泛着幽暗的光,她嫣紅的嘴脣勾成一個誘人的弧度,“直呼本尊的名諱可是要被噬心而亡的。”
秦景安並不在意,可孟玉菀卻聽進了心裏,她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往前站了一步。以維護的姿態站在秦景安的身前,小小的身子被寒風吹得顫顫悠悠的,巴掌臉上滿是固執而倔強。
“呦,這麼個小人兒還護着他?”南姬的眼睛像毒蛇一般冷冷的從孟玉菀的面上颳了過去,“真是愚蠢至極!本尊只消動一動手指,你便在這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若說孟玉菀不畏懼也是假的,她咬了咬脣,腳下有些發軟。
“長安的那些人都是你殺的。”秦景安的語氣很肯定,他靜靜的望着南姬笑,一派悠閒自在的模樣。
南姬見狀,倒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她的一雙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脣上是鮮紅的顏色,像極了腥而重的血色,讓人心生忌憚。
“是本尊殺的又如何,不過是一羣螻蟻罷了,殺了便也就殺了。”她毫不在意的模樣讓在場的人不由得心中生起一絲涼意。
“南姬大人!”嬌兒生怕她忘了自己,跪着往前挪動,臉上是激動的神情。
可惜,她高估了她在南姬心裏的地位。南姬不過厭惡的瞥了一眼,冷冷笑了一聲,罵道:“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還有臉叫本尊?”
嬌兒咬着脣,臉色有些不大好,但她還是跪着繼續向前,哀求道:“您救救我吧!嬌兒不想死……”
南姬並不理會,她的眸子黑漆漆的,比起黑曜石還要深沉幾分。只是那雙眸子裏,半分光彩都沒有,死寂沉沉的一片,讓人看了只覺得心中十分壓抑。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眸光落在孟玉菀的臉上,那半邊銀色的面具泛着冰冷的光,南姬脣邊撩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嘴裏嘖嘖兩聲,“模樣生的這般靈秀,何苦擋了這份天賜美貌?”
話音落下,她素白的手附上孟玉菀的後腦勺,輕鬆摘下那面具。而孟玉菀像是傻了似得呆呆怔在原地,只覺得渾身像是掉進了冰窖裏,刺骨的寒冷讓她牙齒都忍不住上下打顫。
“好端端的美貌被毀了,你恨嗎?”南姬的聲音彷彿會蠱惑人心,引導着孟玉菀雙眼無神的緩緩點了點頭。
孟玉菀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何地,只知道重重的火焰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炙熱的空氣幾乎要將她的皮膚燙傷,孟玉菀恍惚着,她模糊的看見不遠處,平日裏溫婉大方的阿姐在尖叫着四處躲避掉下來的房梁。
阿孃倒在血泊裏,黑衣人的刀劍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紅了眸子,一股酸澀之意浮上鼻腔。
“啊~”一道冷光劈在自己眼前,孟玉菀措不及防,嚇得連忙蹲下身子,抱着頭尖叫了起來。那冰冷的刀面反射出層層重影,晃得她腦袋暈慌慌的。
嗚咽聲細碎的從她的喉嚨裏憋了出來,秦景安臉色一變,看着孟玉菀蒼白着一張臉龐蹲在地上,雙目失神全然不像平時的聰敏伶俐。
心上默默的有些刺疼,他冷着臉,悄無聲息的往旁移步,試圖擋住南姬的目光。
“她在害怕呢,”南姬如懶怠的貓兒伸着舌頭舔了舔脣瓣,見秦景安的神色鄭重,忍不住癡癡笑了笑,“既然是王爺有心護着她,我便不對她下手好了。”
她這話方落下沒多久,孟玉菀眼前的那些場景漸漸模糊,黑衣人猙獰的臉龐在她的腦海裏逐漸遠去,一雙眸子恢復清明時,擡眸便瞧見秦景安擔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
臉頰上冰冰涼涼的,她伸手摸了摸,一手的淚水黏糊糊的粘在手上。
“沒事兒吧?”秦景安略帶擔心的問。
“嗯。”孟玉菀努力緩和着自己的情緒,她想扯出一抹笑,不讓秦景安爲自己擔心,可笑容到了嘴邊,卻變得苦澀,難看極了。
方纔的那些場景正是她埋葬在記憶深處的,不願意去挖掘的痛苦。孟玉菀扶着膝蓋,避過了秦景安伸出的手,有些喫力的撐着自己站了起來。
方纔蹲着只覺得臉上冰涼,一站起來,渾身涼嗖嗖的,她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出了一身的冷汗。
“行了,耽誤了本尊這麼半天的時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喂一餵我的寶貝兒了。”
尖而刺耳的笑聲從南姬那一張豔紅的嘴脣裏發了出來,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皺了眉頭,可她卻恍若未聞,笑眯眯的衝着秦景安上下瞧了兩眼,“但願日後再見時,你我不是敵人。”
孟玉菀聽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轉過頭去看秦景安的臉。
秦景安面色如常,不言語,只是微笑。
南姬的笑聲悠長,在寂靜的深夜裏讓人心中惶惶,她纖纖素手一揚,一場大風呼嘯着颳了過來,撲面而來的風霜刺得在場的人都不由的閉了眸子。
不知爲何,脖子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疼痛中有些麻麻的感覺。
孟玉菀剛要伸手去摸,一隻長着翅膀像瓢蟲的蟲子就從她的脖子處飛了出去,她的眼底映着那蟲子通身猩紅,空氣裏也泛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後面的事兒孟玉菀都不記得了,她兩眼發黑的倒了下去,在倒下去之前,她瞧見了那蟲子在南姬的指尖旋轉幾圈,最終停留了下來。
脖子處漲疼漲疼的,像是被人用刀子割開再塞進一樣硬邦邦的異物,孟玉菀一邊疼得忍不住抽冷氣,一邊模模糊糊的想,是不是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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