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湖畔怪談
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馬庫斯遊向黃金湖中央,四周的陰屍對他似乎沒有興趣,只是匆匆從他身邊路過,想要爬到岸上去享受鮮血大餐。
他看到了!
在湖底的一塊巨石上,插着一把上了年頭的匕首。
而在岸上,卓鬱皺緊眉頭,感覺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了。
“他就算要跑,也不該逃進湖裏,裏面可全都是陰屍啊。”卓鬱越想越覺得奇怪,他警惕的待在熄滅了一半的法陣之中,裏面的教徒已經被陰屍收拾乾淨了,有阿沙在場,那些陰屍也不敢攻擊自己。
可馬庫斯是有什麼依仗,讓他敢這麼做?
“小柳,注意四周,不要讓鎮長有露頭的機會。”卓鬱將手/槍遞給柳靜雲:“看見他浮出水面就開槍。”
boss有些惱怒了,那個人渣怎麼敢遊入黃金湖的。
他握着斧頭,大步朝岸邊走去,吹哨命令陰屍去攻擊湖中的人類,陰屍們對這條指令感到疑惑,但也紛紛下了水,獵犬般巡視起了領地。
在慘白的月光下,一顆頭顱浮了上來,攪散了氤氳水汽。
砰的一聲槍響,柳靜雲二話不說就拔槍射擊,她畢竟沒有經驗,第一下射偏了,但她立刻補了幾槍,起碼有兩發子彈命中了湖水中的人。
可他的身體只是顫動了兩下,隨後便破開波浪,急速朝岸上游過來。
這真的太反常了。
卓鬱心想,這傢伙好像是故意去湖裏找什麼東西一樣,他知道片場不可能設置一個無法戰勝的boss,阿沙身上必然存在弱點,他現在只期望鎮長沒有想到這一點。
馬庫斯就這麼停靠在湖岸,他雙目赤紅,眼白里布滿了病態的紅血絲,嘴脣也凍得發紫,但他卻像陷入了徹底瘋狂一樣大笑起來。
“你們摧毀了我五十年的心血,殺害了我最忠誠的教徒,我明白了,是命運讓我們相遇,你就是我天生的對手。”
卓鬱知道阿沙不愛講話,所以便替他說:“你也配嗎?”
“噓,不要這麼粗魯,我的孩子。”現在的馬庫斯鎮長才更像一條鱷魚,他猛然撲上岸,徑直朝着阿沙的方向衝過去:“我們都是被黃金湖選中的人,理應做出決斷!”
馬庫斯手中銀光一閃:“你和我,終歸只能活一個!”
柳靜雲想要擡槍阻止他,然而就像之前一樣,子彈打在他身上毫無作用,馬庫斯的傷飛速癒合,粉嫩的新肉直接填補了空洞,那離譜的修復速度比阿沙還要快得多。
“你以爲,死不掉的只有你一個嗎?”
馬庫斯眼中的瘋狂更甚,裏面還彌散出了極致的嫉妒與怨恨,他終於亮出手中拿着的東西。
那是一把匕首,在湖中浸泡的時間過長,已經生了鏽,還附上了不少寄生的小型貝殼,看上去脆弱不堪,只要輕輕磕一下石頭,恐怕就會斷裂。
卓鬱的臉色變了。
他的預想成真了。
馬庫斯靈活的像個泥鰍一樣,瞬間貼近了boss,而這也正合boss的意,他遊蕩在黃金湖五十年,早就想了卻當年的恩怨。
兩人戰做一處,巨大的體型差宛如一頭猛虎在虐殺豺狼,馬庫斯當然敵不過阿沙,僅僅是被攥住胳膊,他的臂骨就已經碎了,他強忍疼痛,揮刀插向阿沙的心口。
阿沙躲開了,但前胸也被刀刃劃破,露出了他從未癒合的傷口。
這是他被轉化前留下的致命傷,是被馬庫斯之子用匕首插進心臟的痕跡,一條猙獰的豎向傷口盤踞在他的胸膛上,是這個堅不可摧的男人的唯一弱點。
阿沙被激怒了,他揮起斧頭朝馬庫斯斬去,這一下幾乎撕裂空氣,馬庫斯絕無生還的可能。
噗嗤一聲,在巨力加持下,那斧子就像切入豆腐,一下劈開了鎮長的胸膛,皮膚、肌肉、骨骼被一齊斬斷,露出了熱騰騰的腔子,內臟稀里嘩啦灑落一地。
馬庫斯淒厲的哀嚎起來,可是他邊痛呼邊怪笑,顯得十足詭異。約莫幾秒,鎮長便失去了力氣,倒在草地上徹底斷絕聲息。
“隊長,不會這麼簡單吧?”劉靜雲站到了卓鬱身邊,悄悄問道。
卓鬱挑了下眉,這姑娘已經開始改口了啊,明明還沒建立工會呢。
“我也覺得這事不會完。”
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就能解決那個鎮長,影片壓根不會做那麼多鋪墊。
就在衆人緊張的盯着草地上的屍體時,一陣水汽形成的煙霧吹過,馬庫斯不見了。
“他去哪裏了!”柳靜雲驚叫。
在黃金湖中,一具人類身體重新成形。
“我猜的果然沒錯,對吧。”馬庫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卓鬱定睛一看,發現他浮在湖水之中,身上竟完好無損,那劈開胸膛的傷勢不見了。
馬庫斯死死盯着阿沙,手中不斷把玩着匕首:“在我熬過第七天之後,腿上的劃傷並沒有痊癒,好像就永久固定在了那一刻。我又嘗試割破手指,新的傷口卻癒合了。”
“所以,我更覺得不老泉是讓人留在了時間的某一點,當我們受傷,是會快速癒合,因爲我們早已超越人類。可一旦死亡,身體就會在湖中重新回到被轉化時的錨點。”
馬庫斯衝阿沙露出不懷好意的睥睨笑容:“而我在被轉化前,可沒有致命傷啊。”
他只要將這把曾經重創過對方的匕首重新插進心臟,這個怪人的“身體現狀”就會和當年重疊,重歸被轉化之前的時間線,因爲無法復活,從而失去守護者的力量。
這匕首能殺死對方,馬庫斯鎮長篤信這一點。
“偉大的不老泉,請你賜予我神力,我將殺死這個鳩佔鵲巢的怪物,獲得您的支配權,從今往後,飲用神水之人都將獲得賜福!”
馬庫斯彈跳而起,當他已經實踐了猜想後,他就不再有任何顧慮了。
兩人再度交戰,不論阿沙將他殺死多少次,馬庫斯的身體都能重新回到原點,以一種可怕的消耗戰術來消磨對方,他知道,這個身強體壯的怪物不想沒有尊嚴的死去,復活反而是一種恥辱,更遑論自己壓根不會讓他復活。
這傢伙有種戰士的意志。
可那又如何呢?
馬庫斯短短時間內已經死了十多次,他已經逐漸摸清了對方攻擊的套路,可是腦子明白了不代表身體能跟得上,這一次他又被捉住脖子,擰斷了脊椎。
“你有沒有發現馬庫斯變得不一樣了?”卓鬱在法陣內,亮光讓他能看清遠處的戰局:“每次復活之後,他的身體都腫脹一點,他在慢慢變得畸形。”
“我也發現了。”柳靜雲和卓鬱兩個普通人,根本無法插手兩個不死者之間的戰鬥,他們只能乾着急。
卓鬱覺得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那馬庫斯鎮長能夠依仗黃金湖的力量無限復活,就宛如一個能夠存檔的玩家,只要他一天不死,他總能找到通關的機會,無論boss再強,都會被他發現攻擊的特點,讓他明白該如何閃躲。
擁有這種能力的人,贏掉遊戲只是時間問題。
阿沙的處境越來越不妙了。
當馬庫斯的刀刃劃過阿沙前胸,終於割破皮膚時,卓鬱已經忍耐不了了。
是他自己的意志,也是角色的意志,他們完全無法接受阿沙在眼前被傷害,尤其是卓鬱,他看見阿沙完美的軀體被這種渣滓割傷,簡直是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
“我知道了!”卓鬱迅速從格子空間喚出叉子,面不改色的刺進自己的胳膊,用磨尖的一面劃出又深又長的傷口,大量血液頓時噴涌而出。
“隊長,你在幹什麼!”柳靜雲長大了嘴巴,顯然不理解面前的一切。
但卓鬱的計劃生效了。
馬庫斯的動作忽然停頓下來,狗一般聳動着鼻子,驟然將目光放在了卓鬱的身上,準確來說,是血流不止的傷口上。
不光是馬庫斯在推理敵人的弱點,卓鬱也在不停的思考,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馬庫斯不對勁,他是怎麼知道黃金湖的七日詛咒的,除非他接觸過存活下來的人,或者是,他本人就是倖存者!
再加上他並不是黃金湖認可的守護者,卻依舊敢潛入湖水,不怕陰屍襲擊,那結論就只有一個了。
馬庫斯獲得的根本不是不老泉的賜福,他只是一隻“不老”的陰屍!
他被詛咒了!
卓鬱見馬庫斯已經不再看向阿沙,而是被血液吸引,朝着法陣跑來,便立刻轉動輪椅,朝着六芒星的方向而去。
這是所羅門王法陣的陣眼,六個瓶子便是鎮物,一旦開啓,就只有主人能夠關閉,所有想破壞陣法的人都會被攻擊。
但卓鬱能想到的最快的辦法,只有這個了!
他伸手探進了散發銳利銀芒的陣眼中,頓時,強大的重力讓他右手的血管寸寸炸裂,半秒的時間就已經變成了紫色,皮膚內滿是淤血。
“壓力太強了。”即便是卓鬱也快忍不下去這劇烈的疼痛,他只感覺自己的手像被放進了幾千米深的海底,壓強快要把他整隻手壓碎了。
“幫我!”卓鬱看向柳靜雲。
柳靜雲已經被卓鬱的傷勢嚇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但馬庫斯還差幾步就要來了,她咬牙閉眼,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卓鬱推向陣眼。
卓鬱的整條右臂都探了進去,他的肉/體崩碎了,胳膊露出血淋淋的筋膜與骨頭。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折磨,快要壓抑不住嘶啞的痛呼,但他的手仍然堅定的、用力的握住了六芒星一角的聖瓶,將其一把扯出。
——所羅門王的月亮第三法陣,破陣。
與此同時,握着匕首的馬庫斯也衝到了卓鬱的身前,他眼珠渾濁,經歷了太多次的重生,他屬於人類的理智已經被消磨殆盡。
現在的他,就是一隻嗜血陰屍!
馬庫斯一刀捅向了卓鬱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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