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看上去簡單
1903年，意大利造船工程師利托里奧·庫尼貝蒂最先提出“全裝重型火炮”這個概念，但意大利海軍沒有采納他的意見。
直到1906年，在約翰·費舍爾爵士的推動下，第一艘全裝重型火炮戰列艦“無畏”號才終於在英國下水，隨後，各國都紛紛進入無畏艦時代。
喬治並不是現在就要造無畏艦。
日本的“六六艦隊”計劃還停留在紙面階段，要等拿到賠款之後才能付諸實施，“富士”和“八島”要到明年才能服役，最後一艘“敷島”級戰列艦要到1899年纔開始動工。
無畏艦的出現意味着，各國已經服役的戰列艦，以及還在船臺上沒有建成的戰列艦全部過時。
喬治要等日本的六艘戰列艦全部下水之後，纔會推出無畏艦計劃，到時候再看日本人跟不跟。
輕巡對重巡的優勢，不僅體現在成本上，在後續使用中，輕巡因爲艦員更少，更節約燃料，同等條件下，軍艦服役的時間越長，優勢越大。
彼得羅夫還是很負責的，重型巡洋艦開工後，彼得羅夫每天都要前往造船廠視察工程進度。
海參崴造船廠的後勤保障也讓彼得羅夫歎爲觀止。
海參崴造船廠建造的這艘輕型巡洋艦，是爲亞齊海軍建造的，於是就被命名爲“亞齊”號。
海參崴造船廠如果有工人對技術委員會的評審結果不滿，可以向海參崴工程師協會投訴，一旦查實，技術委員會就有麻煩了。
重巡的成本，並不比戰列艦低多少。
可是聖彼得堡造船廠的工人爲什麼喫不飽？
彼得羅夫發現，海參崴造船廠的效率和聖彼得堡造船廠相比，高得不止一星半點。
弗維利亞破口大罵，表情卻是驕傲的。
這就是工人協會的作用了。
在海參崴，工人如果遭到僱主的虐待，可以前往海參崴市政府投訴，如果調查屬實，僱主不僅要賠償，而且還會被處以懲罰性罰款。
在海參崴造船廠，想賺錢就努力工作，提高技術水平，技術最好的工人，月薪可以拿到120盧布，和弗維利亞相差無幾。
“讓他們喫得飽，喫得好，他們纔有勁幹活，食物在我們阿穆爾不值錢。”
“亞齊”號的防護力雖然差了些，火力並不弱，一前一後兩座雙聯裝203火炮，全部採用電力驅動，側舷安裝的152副炮全部都是速射炮，射速可以達到每分鐘6發，在27節的最快速度上，“亞齊”號可以維持7個小時，這在戰鬥狀態下非常重要。
這麼性能堪稱完美的輕型巡洋艦，在西伯利亞艦隊明明迫切需要的情況下，卻是爲亞齊蘇丹國建造的！
排水量高達1.3萬噸的“俄羅斯”號，其主炮也是四門203，攻擊力跟“亞齊”號差不多——
工程師協會如果對投訴置之不理，或者是處理不及時，工人還可以投訴到海參崴市政府，或者阿穆爾總督府。
主持建造工作的弗維利亞見慣不怪，沒有這麼好的保障，海參崴造船廠也不可能一年一個臺階，從最開始的維修所，幹到現在的重型巡洋艦。
高麗工人不懂俄語，那幾個聖彼得堡的工人不會高麗語，兩邊根本無法溝通。
想在聖彼得堡推行海參崴的政策，根本不可能。
海參崴造船廠備料充足，從來沒有因爲材料原因陷入停工。
造船廠的福利保障雖然好，對於犯錯的工人，懲罰同樣很嚴厲。
海參崴造船廠不僅提供讓彼得羅夫都食指大動的包子，而且還有煎魚、燻肉、禽蛋，以及很多連彼得羅夫都沒有見過的水果。
海參崴造船廠的餐廳也是三班倒，一天24小時全天候提供服務，工人不管什麼時候來到餐廳都可以喫到熱飯，而且喫得飽。
聖彼得堡人冬天還要拿蘿蔔當水果呢。
巡洋艦，突出的就是“巡”，速度至關重要，“亞齊”號爲了追求速度，在很大程度上犧牲了防護力。
在彼得羅夫的概念裏，排水量超過5000噸的大型軍艦，幾乎不可能跑出20節以上的高速。
“尤里耶夫”號上個月又被海浪衝走了兩名水兵，目前在船塢維修保養。
但每年的新衣服該發還是發，而且質量越來越好。
海參崴的工人是三班倒，每班只工作八小時，雖然海參崴的工人比聖彼得堡更多，但效率提高不止一倍。
聖彼得堡造船廠的工人是兩班倒，每班工作12小時，因爲工作時間過長，工程事故時有發生，工人的效率也不高。
“亞齊”號的最快速度達到27節，雖然沒能達到設計的29節，依然是全世界跑得最快的巡洋艦。
比如技術考覈。
聖彼得堡造船廠經常因爲材料不足陷入停工狀態。
所以在阿穆爾，相比遙遠的沙皇，喬治纔是阿穆爾人真正的“小爸爸”。
指望重巡對付輕巡，抱歉，速度追不上，就算有火力優勢也無從發揮。
彼得羅夫在聖彼得堡，隔三差五就能聽到有關罷工和騷亂之類的消息。
“亞齊”號完美符合西伯利亞艦隊的要求，阿列克謝耶夫恨不得用“尤里耶夫”號跟“亞齊”號換一換。
海參崴造船廠還想賠償撫卹金來着，卻因爲找不到家屬不了了之。
聖彼得堡缺乏食物嗎？
不，整個俄羅斯帝國都不缺糧食，要不然帝國也不可能拿那麼多糧食去釀酒。
看到“亞齊”號的表現，彼得羅夫心笙搖動，再看還在船臺上的重巡，瞬間就不香了。
聖彼得堡造船廠工人喫的麪包，裏面甚至摻雜木屑，沒有營養不說，而且分量有限，不足以裹腹。
還是那個問題，規範流程並不難。
去年夏天，兩名工人因爲手腳不乾淨，從造船廠偷了一些邊角料換酒喝，被造船廠發現後，直接送到海參崴警察局。
海參崴造船廠每半年會進行技術考覈，每年還會舉行技能大賽，只要在技能大賽上獲得名次，或者是通過技術委員會的審覈，就可以拿到相應的薪酬，
海參崴本地人對喬治的忠誠，外人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傢伙因爲詆譭喬治，居然被憤怒的技術員們趕在警察抵達之前羣毆致死。
在瞭解到更多詳細情況後，彼得羅夫徹底死心。
難的是讓海參崴的每一個工人，都知道維護自身權利的方式。
去年冬天，有幾個來自聖彼得堡的工人，在私下裏煽動工人組織罷工，爭取更好的待遇和福利。
有了輕巡，還要重巡幹嗎呢？
問就是野蠻人的正常操作。
別問是否合理。
彼得羅夫默然。
至少俄羅斯帝國的軍艦做不到。
帝國三大其實也有類似相關規定，但是到了執行層面上，卻成了誰和技術委員的關係好，誰就能脫穎而出，真正有技術的人只能拿最低的薪水，幹最累的活。
喬治也知道造船廠的工人拿衣服換酒喝。
據說這兩名工人現在在尤里耶夫挖礦呢。
不是差不多，由於“亞齊”號主炮採用電力驅動，而且同樣是速射炮，所以“亞齊”號的火力，比“俄羅斯”號更兇猛。
所以在海參崴，不同階層之間的關係是非常和諧的，彼得羅夫就曾在帝國廣場，親眼目睹米柳京和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相談甚歡。
這在等級森嚴的聖彼得堡是不可想象的。
海參崴造船廠的工人幾乎都來自高麗，技術人員大部分都是海參崴本地人。
彼得羅夫只能感嘆，有些明明看上去很簡單的事，但是在聖彼得堡就無法推行。
阿列克謝耶夫就是痛心。
海參崴警察局給出的死因是，從腳手架上意外跌落，傷重不治。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輕巡遭遇戰列艦，那就算把5000噸全部堆到裝甲上，該打不過還是打不過。
海參崴的工會不組織罷工，是一個純粹的科普機構，獨立於海參崴市政府之外，直接隸屬於阿穆爾總督府管轄。
海參崴工人卻可以在大雪紛飛的冬季，喫到來自熱帶地區的水果，這在聖彼得堡完全是大公纔有的待遇。
造船廠工人雖然喫得好，穿的衣服都不怎麼幹淨，有些甚至破破爛爛。
彼得羅夫只是算賬。
或者說有答案，但是彼得羅夫不願意承認。
“都怪公爵給他們發的衣服質量太好了，幾年都穿不爛，造船廠每年都給他們這些狗崽子發新衣服，這些狗崽子居然把衣服拿出去換酒喝，別可憐他們，他們根本不值得同情！”
加上“懲罰”這個前提，罰款的額度可能會翻100倍。
彼得羅夫沒有答案。
參考“彼得巴甫洛夫斯克”的成本，建造一艘戰列艦的費用，可以造四艘“亞齊”號。
關注重型巡洋艦的同時，彼得羅夫還關注已經下水，正在進行海試的輕型巡洋艦。
正常罰款，可能只有100盧布。
做到這些很難嗎？
不難，公平而已。
亞齊蘇丹國的海軍，被西伯利亞艦隊戲稱爲阿穆爾第二內河艦隊。
你特麼一內河艦隊，要什麼巡洋艦啊！
妒火中燒的阿列克謝耶夫，在“亞齊”號進行海試後，一個月內向聖彼得堡發出12封電報，希望能把後續的戰列艦和重型巡洋艦，都換成海參崴造船廠生產的輕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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