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c班練習生。
和她也是同宿舍的隊友。
c班練習生作爲一個鏡頭少,不拖後腿，但也不出彩的集體，並不會被過多關注,所以每天的訓練時長几乎是最短的。
所以李向晴作爲最早回宿舍的成員，只有她投毒可以悄無聲息，也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
滿足所有條件的，一百人裏只有她一個。
白霜緩慢而艱難地開口“雖然我很不願意相信但恐怕這就是事實。”
在這個遊戲裏,她被自己的朋友，隊友,對手甚至是沒什麼交集的路人刀過,早就死出經驗，也從來不在心中留下什麼芥蒂。
只有這一刻，她忽然有點難過。
因爲她記憶裏的李向晴永遠樂觀積極,努力拼命,一心只想做好自己的事,一直以來無論自己說什麼或者做什麼，都很難踩到她的雷點，是對她最友好的nc。
這麼一個小太陽,也會黑化嗎
“所以，爲什麼呢”
白霜咳了兩聲。
精神力下降百分之二十對她的影響已經挺明顯了。
白霜感覺自己四肢乏力，神思恍惚,最終在183的反覆催促下才取出倉庫裏的debuff消除器，把debuff消除後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太對勁。
“這次我沒死。”
白霜驚覺道，“這就意味着不能讀檔。”
不能讀檔就意味着她無法回溯到過去,趕到恨意產生之前抹去李向晴的黑化可能雖然最近的存檔點也不能讓她回到主題曲考覈當天。
也就是說，李向晴的黑化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趁着她還沒回來，白霜迅速把手裏的名單撕碎後扔進了垃圾桶“還是等她回來吧。”
183“引蛇出洞”
白霜想了下,搖頭說“開誠佈公。”
不多時，李向晴從外面回來了。
她面色如常，看不出半點問題，還笑嘻嘻地和白霜打了個招呼“霜霜，回來了啊”
“嗯，晚上好。”
白霜神色疲憊倦怠，聲音虛弱，還乾咳了兩聲，“向晴，你現在有空嗎”
李向晴“怎麼了嗎”
白霜身上的debuff已經消失，但她演得極像“我感覺很不舒服，想去醫務室看看。”
她們的宿舍裏有一間24小時急救醫務室，以防練習生因爲訓練而病倒。
她又驚天動地地咳嗽幾下，問，“你能陪我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啊。”
李向晴過來，很體貼地扶起她，“走吧。”
宿舍走廊裏人並不多，李向晴邊走邊問說“你是哪裏不舒服啊”
白霜說“哪裏都不太舒服。”
李向晴聞言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沒發燒。”
她像是思考了一下，隨後說“會不會是最近太累了，你要不要多休息休息”
兩人走過一個拐角，白霜輕聲說“休息是肯定要的。”
“不過你既然現在還會關心我。”
白霜側目看向她，平靜地說，“那當時爲什麼要對我下毒呢”
李向晴握着她的手驟然一鬆，像是被她這一句話驚得想下意識退避開，又硬生生忍住了。
兩三秒後，她才笑了下，“霜霜，你在說什麼”
好明顯的兇手反應。
“我杯子裏的慢性毒藥，是你投的吧。”
空蕩無人的樓梯拐角處，白霜一字一頓道，“我想了很久，能有時間和機會對我動手的就只有你了。”
“你爲什麼會這麼覺得”
李向晴幾乎是下意識就說，“若素和莊顏也是我們的室友呀。而且、而且莊顏她一直都不太喜歡我們不是嗎”
“很顯然。”
白霜盯着她說，“因爲如果不是你，你應該第一時間撇清自己的關係，問我發生了什麼，什麼中毒，有沒有生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想把責任一股腦地推給其他人。”
正常人都會被問懵，會生氣會詫異，但不會下意識甩這麼大的鍋給別人。
如此慌不擇路的對答，反而暴露了她的問題。
是個作案和伏法都不算太聰明的nc。
看着她僵硬地後退幾步，白霜輕輕嘆了口氣“向晴。”
她說，“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是真的想過在這個選秀裏，你會不會是唯一一個沒有雷池，不會對我下手的nc。
也是真的許願過，因爲你和曾經的我很像，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得償所願。
李向晴沉默片刻，終於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白霜搖了下頭“你先別管我是怎麼發現的，我想知道爲什麼”
樓梯拐角處的燈閃爍幾下。
李向晴的臉罩在陰影裏，片刻後笑了笑，像她一直以來的積極明朗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發着冷“因爲我真的很不甘心啊。”“在最開始，我們倆的實力明明相差無幾。”
甚至在公司裏的時候，李向晴的平均發揮一直是優於白霜的。
“但現在一切好像都變了。”
“我知道你當然很努力，爲了這次主題曲考覈，你熬夜練了三十多個小時，你咬着牙逼着自己從b班衝上去，這我都知道。”
“可我做的一點也不比你少，我也熬夜，我睡得比你還少，練得比你還多，我甚至也不想要太多，我只是想進a班而已。”
“但最後，你成了初c，我卻只能在c班。”
同樣都是c。
一個是ter的c。
一個是考覈中游的c。
“你的努力能被看到，觀衆會說，白霜辛苦了，霜霜好拼命，她值得。”
“我呢”
“只要沒有結果，努力就是一團空氣，根本沒人會在乎。”
李向晴說出這些時表情平靜，隻眼底帶着細微的，難以察覺的恨意。
她從來沒有那麼積極樂觀。
她僞裝出來的那些都是鏡頭前的人設同時也是爲了說服自己，只要努力，你就能擁有所有想擁有的東西。
大家都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有志者，事竟成。
這樣的雞湯，李向晴聽過無數遍，也一直奉若聖經。
她也曾經堅定不移地相信，努力總是有回報的。
可現實是，回報呢
“爲什麼你就擁有的這麼多呢”
李向晴的聲音裏帶上了點難以抑制的絕望和崩潰，“你才、你才當練習生多久啊你爲什麼能從什麼都不會的零基礎練習生，到現在直接成爲主題曲c位了啊”
當努力在天賦面前一文不值的時候，你要勸說自己怎麼接受這個事實。
甚至或許不止是天賦。
白霜擁有的實在太多了。
過人的運氣。
莫名其妙愛她的人氣選手。
無時無刻陪在她身邊爲她付出的隊友。
a班三個選手都能圍着她轉，願意教她主題曲。
就連最後投主題曲c位的時候，都有一羣不認識她、不熟悉她的人願意把票投給她。
像她這樣的人，是肯定會出道的。
可是。
“爲什麼呢”
“憑什麼呢”
李向晴說，“我覺得我也沒有哪裏做的比你差，爲什麼你擁有的越來越多，而我失去的越來越多呢難道說，天賦的鴻溝真的是不可逾越的嗎”
羨慕與嫉妒同時混合在一起，釀出了不可控制的黑化值。
她最後輕聲說，“我也沒有真的想害你去死。”
“我只是想看你失敗一回。”
想看你失去這個c位，是不是依舊能所向披靡擁有盛大的歡呼與愛意。
我已經失敗很多回了。
白霜心酸地想，之所以看起來每一步都是最優解，是因爲如果沒能踏出最優解，她就會死於非命。
“對不起。”
李向晴最終輕輕說，“對不起。”
白霜沒應聲，也不說原諒，只追問“你的毒藥是哪裏來的”
李向晴沒有回答。
她只是繼續輕聲說，“現在既然你發現了，我也終於解脫了，不用再提心吊膽了，挺好的。”
她說着，一路朝着樓上走，沒有再回頭看白霜。
白霜隱約意識到有什麼不太對勁，跟着追上去，卻發現李向晴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輕盈，直到跑到天台的那一剎，她回過頭，笑容燦爛。
“我知道我做了難以彌補的錯事。”
“像我這樣的人，應該是不配繼續當偶像的。”
“向、向晴。”
白霜試圖勸說她，“你冷靜。”
阿sir，收手吧反正這裏也全都是潛在殺人犯多一個你也沒差
她還沒來得及上前，李向晴先踩着風，縱身跳了下去。
“拜拜啦，白霜。”
她的聲音消失在風中，“當c位吧。”
旁白很不合時宜地響起。
李向晴淘汰
“恭喜玩家。”
183說，“您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任務欄的29100即時更新，變成了2999。
原來只要有nc死亡，她這邊的任務也會隨之改變。
白霜站在原地，恍惚許久。
每一次她死的時候，頁面都是直接切換的。
所以雖然她死了無數回，但她還沒有親眼見證過人的死亡。
nc也會死嗎
她們的黑化不是隻會反覆不斷地殺她嗎
爲什麼李向晴會選擇自殺呢
好半天，白霜才艱難問“你們遊戲，沒有分級制度嗎”
這種場面，是可以直接放的嗎
183“”就知道沒有。
白霜踩在欄杆邊上，聽着樓下練習生們發出的尖叫聲，閉了閉眼問“她還會回來嗎，我指的不是這一輪，我指的是以後。”
“我通關了以後，你們是不是會重置數據。”
連白霜自己都沒有察覺，她語速很快，帶着一點急切，“一切都會恢復到最開始的時候，並且修好nc黑化的這個bug。”
183有點被嚇到“玩家，您、您冷靜。”
白霜實在沒法不介意。
李向晴確實很像現實裏的她。
有實力，卻總差了那麼一點點運氣。
這個遊戲的環境滋生了每一個nc心裏的陰暗面，讓她不由得想，如果她也是其中一個會黑化的nc，黑化方向會不會和李向晴類似。
沒等183回答她的問題，白霜眼前白光一閃。
因爲李向晴死前和您進行了交流，您被認爲是李向晴一案最大的嫌疑犯。
警察來帶走了您。
恭喜您打出badend踩縫紉機的小姑娘
白霜“”
雖然這個badend極其離譜，但那一瞬間，白霜第一次因爲可以讀檔而浮現出一股難以控制的欣喜。
她立刻讀檔到了她和李向晴攤牌之前。
這本來是爲了防止李向晴惱羞成怒直接刀她而存的檔，現在卻變成了防止李向晴因爲惱羞成怒直接自刀的存檔。
李向晴走進宿舍，神色自若地和她打招呼“霜霜，回來了啊”
一切都還來得及。
白霜望着她的眼睛，莞爾一笑“嗯，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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