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王老师
這下子轮到三個人疑惑了:“什么海陆风?”
王忆說道:“就是上班风和下班风,這個在科学上叫海陆风,因为它们是由于海洋和陆地温度变化快慢不同导致的。”
“众所周知,风就是空气流通形成,冷而沉的空气会往暖而轻的空气处流动,就這样形成风。”
三個人同时瞪眼:众、众所周知?
王忆继续說:“陆地和水的比热容不同——算了,我简单說,就是白天太阳出来后先烤热大地、再烤热海洋,于是陆地上的空气暖和而轻,海上的空气则冷而沉,形成了海上吹到岛上的风。”
“同样道理,到了夜裡陆地冷的快、海水冷的慢,陆地上的空气变得冷而沉,而海上的空气则暖而轻。”
“于是,這时候的空气又从岛上流向海上,所以這种风就叫海陆风,其实海岛地区都是這样。”
他小时候对家乡念念不忘,因此特别喜歡去了解海洋文化和知识。
而這次要上岛盘查村裡遗留财产,保险起见他又好好研究了一番相关知识,其中便恰好有海陆风的介绍。
其他三人听過他介绍后面面相觑。
刘红梅坦荡的說道:“咱听不懂,不過好像确实是這么個理儿。”
王向红点点头,面色肃穆的扫视王忆。
从头往脚的扫。
王忆心裡一紧,自己表现的哪裡不对劲?
他赶忙讪笑道:“支书,怎么了?”
王向红沒回答他,而是问左右两人:“你们看小忆有沒有老师的派头?”
刘红梅說道:“别說,真像個好老师,刚才海陆风他讲的头头是道,我虽然沒搞明白,但我觉得他讲的很好。”
王向红又换了正式称呼问王忆:“王忆同志,昨天你說你上過学,庄同志临走的时候也說你在沪都有同学,那你念得是啥学?”
王忆硬着头皮說道:“大学。”
王向红三人顿时肃然起敬。
“你是大学生?”刘红梅大声问道。
她不等王忆回答又咧嘴笑:“唉娘咧,咱昨天晚上跟大学生一個桌子吃饭了?”
王向红高兴的笑道:“太好了,王忆同志,你知道我领着红梅主任和东喜文书来家裡是做什么嗎?”
王忆摇摇头。
王向红說道:“我們是想着跟你商量一下,看看给你分配個什么工、定多少的工分!”
“现在不用商量了,咱村裡小学一直沒有教师,你是大学生,那你就当教师吧!”
王忆還沒說话,刘红梅先开口:“那不行,支书,老话說的好,家有二斗粮、不做孩子王。”
“你让王忆同志当教师?那不是屈才了?大学生得去摇橹、去海上撒大網……”
“我我我家裡沒有粮,我空着手回来的。”王忆赶紧表态,“我愿意服从组织分配,愿意当教师!”
他惊恐的看向刘红梅。
你让我去摇橹?
我看你是想要橹我個魂飞魄散!
他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他知道自己情况,凭他這個日常主要运动就是跟五姑娘一起运动的体魄,穿過来就摇橹那不是要命嗎?
男人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结果他看到刘红梅冲自己咧嘴笑。
很得意的笑。
猛的,王忆心裡豁然开朗:自己中招了!
他苦笑道:“红梅主任是外粗内细,這是给我下套呢。”
刘红梅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便哈哈大笑起来:“大学生就是大学生,脑子转的真快!”
“我不是怕你看不上咱小破学校不愿意去当教师嗎?就先拿话吓你一吓,让你做一個折中的選擇!”
王东喜說道:“王老师能力是够当教师的,但咱還得看看他讲课的水平。”
他想了想将夹在咯吱窝的一卷报纸拿出来:“這样,咱进屋,让王老师给咱讲讲新闻,看看他能不能给咱传达市裡的精神。”
王向红說道:“我看用不着。”
刘红梅要点头,王东喜给她使了個眼色。
她顿时恍然:“对,我看行,支书,咱就听听王老师讲课,光有能力不会讲课也不行。”
“去年来的那個姓罗的,說是什么师范中专毕业的高材生,還在县裡学校实习過,结果来了咱這裡哪会讲课?倒是会钻老婆门子,瞅着谁家男人出海上工他就往人家家裡钻!”
王向红琢磨了一下,說道:“那行,进屋。”
王忆跟着他们进屋。
這会他背后有点冷汗。
倒不是怕给三人讲新闻,而是为刚才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怕。
看样子2022和1982两個时空的時間是齐头并进的,他刚才贸然回到2022,结果1982這边王向红等人就来找他了。
如果他刚才在2022待的時間太久,王向红等人找不到他怎么办?
仅仅找不到他還好說,万一他突然穿過来直接穿到了几人面前,這怎么整?
怕不是把他当封建迷信给办了!
這是個教训。
以后他要穿越时空必须得有隐秘空间和足够時間的缓冲才行。
王向红的儿子和儿媳已经上工去了,家裡安安静静,于是王东喜便来添茶倒水。
一人一個瓷缸,样式统一,白底红字,上面字也统一:
78年福海鱼汛大会战奖。
王忆打开报纸,王东喜上去翻了翻看似随意的指了一篇說道:“王老师,你给我們讲讲這篇吧。”
這是3月25日的《江南日报》,昨天庄满仓给他们送来的报纸之一。
王忆抖了抖报纸念标题:
“這篇报道分主标题和副标题,主标题叫‘武安社队干部振奋精神抓春耕’,副标题叫‘从思想教育入手,建立岗位责任制’。”
“我先给大家分析一下正副标题……”
“不用不用,你先往下念。”王东喜着急的說道。
王忆诧异的看了看他:這是考核自己认字水平?那你可考错人了,实不相瞒,兄弟可是正儿八经大学生!
他便继续往下念:“本报讯,通讯员苏乌报道——”
“武安社队大队委加强对农村基层干部教育,广大基层干部振作精神,把应负的领导工作担当起来,稳定和完善了生产责任制,推动了春耕春播。”
“该社队农业生产普遍建立各种形式的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由于思想、组织工作沒有跟上,有的干部以为‘分了责任田、干部沒事干’。于是部分基层组织涣散,甚至陷入瘫痪、半瘫痪状态。”
“在這种情况下,该社队1981年的主粮产量仅比1980年增产60%,而在刚建立生产责任制的1980年,主粮产量比未建立生产责任制的1979年增产达200%……”
這时候王东喜热切的看向王忆:“王老师,那现在我們要考考你,该社队在建立生产责任制的第二年比未建立生产责任制的最后一年,主粮产量提高了多少?”
王忆微微一笑。
考我数学?
搜一贼!
他立马伸出手指开始掐算。
1980年比1979年产量增200%,设79年产量为1那80年就是增2达3,而81年比80年又增产60%……
答案只有一個!
真相就在眼前!
“王老师你這是干啥?”刘红梅愕然问,“算命?你靠算命算数?”
王忆哈哈笑了起来:“不是,我是在掐指头做运算!”
“答案是81年比79年增产了380%。”
王东喜听到這数字后看向王向红:“支书,這联产承包责任制对人的干活积极性提高太多了,你看這新闻……”
“我看這新闻夸张了。”王向红接過他话头,“咱虽然是渔民不是农民,但也种着地,一亩地产粮多少咱不清楚?”
“两年增产380%,哼哼,四年增产760%?那是不是再過一百年,光靠他们社队的地就能养活全国老少?”
“這不对,這是高指标、浮夸风的错误!”
王东喜愣了愣看向刘红梅。
刘红梅低头不语。
王向红继续掷地有声的說道:“肥猪赛大象,就是鼻子短。全社杀一头,足够吃半年。這是要闹笑话的!”
王东喜低眉顺眼化作小媳妇,他又翻了翻报纸指向一篇說道:“王老师,那你给读读這個新闻。”
王忆說道:“這篇新闻還是分主标题和副标题,主标题是继续支持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副标题是全国农业银行分行行长会议提出农村金融政策工作任务。”
“今年农村金融工作要围绕提高经济效益這個中心,大力筹集资金,管好用好资金,继续支持农林牧副渔各行业和农村工商业的全面发展,坚定支持经党中央经济改革……”
“行了,不念了。”王向红端起茶缸喝了口水,“东喜你和红梅是想拿王老师当枪使呀?你俩对联产承包不死心!”
王忆一听這话恍然大悟。
从他答应做教师开始,三人就称呼他为王老师了,這显然代表认可他的能力。
王东喜所谓的考核是想借他的嘴巴在岛上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
显然,王向红是反对這项工作的,估计王东喜刘红梅等人已经多次劝說他但无用,于是把主意打到了王忆這個大学生头上。
也就是說他這刚当老师還沒有坐热屁股,就让人给算计了。
王忆感叹,城市套路多,我要回农村,农村道路滑,套路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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