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察罕身死 元帝慟哭
益都是毛貴打下山東的根基,也是東路軍最重要的根據地。
雖然宋軍只剩一座城,但其他敗退的山東軍全部都涌入益都之中。
一時間,益都城中的守軍超過十萬人。
而且毛貴一直在山東屯田,益都的存糧也非常多,足夠大軍食用一年有餘。
元軍攻打益都一個月後,依然遲遲無法拿下。
察罕帖木兒意識到守軍抵抗意志頑強,這將是一場持久戰。
於是傳下軍令,將各地部隊全部調到益都周邊紮營,準備和守軍打消耗戰。
田豐和王士城的部隊也被調到益都,兩人的大軍駐紮在南門外。
這天夜裏,王士城來到田豐的營帳,表情陰沉,道:“田兄,剛剛南邊傳來消息,安豐還是沒能守住,陛下被江都軍搶走了!”
田豐“啊”了一聲,一掌重重拍在膝蓋上。
“看來天不佑我宋軍啊!”
王士城問道:“計劃還要繼續嗎?”
田豐冷冷道:“那是當然,不然你我死後有何面目去見毛貴將軍?”
王士城深吸一口氣,道:“那好,殺了察罕帖木兒,咱們就進入益都城中,擁立小毛總兵爲帝!”
田豐擺了擺手:“擁立皇帝的事以後再說罷,眼下先考慮怎麼殺死察罕帖木兒!”
王士城想了想,道:“我發現察罕帖木兒很喜歡在各營帳之間巡營,這應該是個刺殺的機會!”
田豐目光一亮,道:“你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就等他巡到附近,咱們宰只羊,邀他和他的隨從赴宴。喝酒時,挑選勇士假扮成倒酒之人,將他們全部宰了!”
王士城道:“就怕察罕帖木兒不肯受邀!”
田豐微笑道:“你發現沒,此人營中漢兵數量極多,而且一直在拉攏咱們這些起義軍將領,我料定他必來!”
半月之後,察罕帖木兒果然開始巡營,巡到城南諸營時,田豐派人去請他赴宴。
擴廓道:“父親,田豐新降,不可信任,不去爲好!”
察罕微笑道:“我推心待人,又怎麼能什麼人都防備呢?而且其他漢人將領見我不信任他們,又會暗生反心!”
讓擴廓替自己巡營,帶了十幾名隨從來到田豐的營帳。
田豐和王士城早已在轅門等候,兩人將察罕迎入帳中。
察罕高坐上首,微笑道:“兩位,你們新降不久,料來會遇到很多難事,我今天過來就是爲兩位排憂解難,有什麼困難,儘可以開口。”
田豐愣了一下,道:“我等並無難事。”
察罕笑道:“怎會沒有?軍中糧草可有短缺?軍械馬匹可有缺失?”
田豐沉默了半晌,低聲道:“敗軍之將,怎敢有那許多需求?”
察罕嘆了口氣,道:“兩位這樣說,顯然是還不把我當自己人。我雖是乃蠻人,但從小讀的是漢人書籍,也一直崇尚漢家文化!”
王士城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們爲何欺壓我們漢人?”
察罕苦笑道:“這件事豈是我一人能決定?紅巾起義之前,我不過是地方一個小小官員,也時常因乃蠻人身份,備受欺凌!”
田豐目視着他,道:“可你現在已經是天下兵馬大元帥了!”
察罕喝了口酒,嘆道:“不錯,我現在確實位高權重,我雖影響不到朝廷,但至少在我軍營中,蒙古人和漢人是一樣待遇!”
王士城又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勸勸陛下,讓他也善待漢人?”
察罕默然良久,道:“我勸過了,只可惜這樣的奏疏,全部石沉大海。朝廷也開始大力提拔答失八都魯父子,用來壓制我。”
田豐眼中閃了閃,試探道:“大帥爲何不手段強硬一些?”
察罕愣了一下,忽然揮了揮手,將隨從全部屏退出帳外,朝兩人微微一笑。
“也不知爲何,我和那些蒙古人、甚至同族人總是話不投機,然而與你們漢人,卻總能交心暢談。”
“兩位可願聽聽我的肺腑之言?”
田豐懇切道:“求之不得!”
察罕帖木兒緩緩道:“其實我手下很多人勸我擁兵自重,就連我那義子也是如此。然而我若真那麼做了,到時就算我不想造反,也會被手下裹挾,成爲亂臣賊子!”
田豐昂然道:“陛下荒淫無道,天下黎民苦不堪言,將軍若能除暴政、安黎民,百年之後,後人怎會說您是賊?”
察罕帖木兒搖了搖頭。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無論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只要謀反,也不能掩蓋其罪行和私心。”
王士城急道:“您忍心看天下黎民受苦嗎?”
察罕嘆了口氣,道:“我只是個軍人,只想盡好自己本分,管不了那許多事。”
兩人都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響起一道道慘叫聲。
察罕臉色微變,剛站起身,就見一羣軍士衝了進來。
他難以置信的盯着田豐和王士城,驚愕道:“我以誠待兩位,兩位爲何要害我?”
田豐此刻心中頗爲猶豫。
察罕的觀念他雖然不認同,但對方畢竟推心置腹,待自己可謂知己,他實在不忍心痛下殺手。
王士城卻沒他那麼多想法,拔出腰刀,冷笑一聲。
“哼,伱別怪我們,當初我們投靠你,就是爲了今日,受死吧!”
與一衆軍士衝上去,將察罕帖木兒亂刀砍死。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田豐見他想割察罕首級,急道:“殺了也就是了,何必作踐屍體?”
王士城奇怪道:“不提着他腦袋,城中的弟兄怎肯相信我們?”
田豐怔了怔,一想也是,也就不再阻止。
當天夜裏,田豐和王士城提着察罕的腦袋來到南門外,守軍將領瞧見察罕首級,喜出望外,將他們迎入益都城中。
次日清晨,察罕帖木兒首級被插在城牆之上,城外元軍瞧見後,頓時大亂。
擴廓大爲悲憤,當即披麻戴孝,召集本部將士們,一番聲情並茂的說辭後,將士們的悲憤全部轉化爲憤怒。
宋軍趁機出城掩殺,城外元軍各營大亂,只有擴廓的本部人馬英勇奮戰,越戰越勇。
宋軍見討不到好處,只能退回城中。
半月之後,察罕帖木兒之死傳遍天下,大都的元帝得知後,竟放聲大哭。
當初宋軍三路北伐,正是察罕帖木兒於危難之際,拯救了岌岌可危的元朝政權,也拯救了他這位皇帝。
察罕帖木兒活着時,妥懽還不覺如何,如今察罕一死,他纔有種頂樑柱坍塌的感覺。
他當即傳下旨意,將察罕所有兵馬都交給擴廓帖木兒統帥,還讓擴廓統領山東所有兵馬,期盼他成爲第二個察罕。
妥懽卻不知道,他這番舉動又惹惱了兩個人。
第一人是答失八都魯。
察罕崛起前,一直是答失八都魯手下,後來察罕帖木兒一躍成爲他上司,本來就讓他很不滿。
誰知察罕帖木兒死了後,他兒子都能騎到自己頭上來。
答失八都魯十分憤怒,他兒子孛羅也極爲厭惡擴廓,父子倆一合計,乾脆撂挑子走人,引軍返回河北去了。
另一人是李思齊。
當年察罕帖木兒擔任汝寧府達魯花赤時,李思齊擔任府尹,後來察罕實力壯大,李思齊也一直是他副手。
如今察罕身死,按理來說大軍應該交給他來統領纔是,誰知竟交給擴廓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李思齊思來想去,覺得原因還是因爲自己是漢人,不被信任。
憤怒之下,一聲招呼不打,就率領本部人馬撤回關中。
他一走,又影響到察罕手下另一名大將張良弼。
李思齊與張良弼都駐紮在關中,兩人因爲爭奪地盤不合。
以前有察罕帖木兒調解,還不至於大打出手,如今察罕一死,張良弼只當李思齊去關東搶他地盤,立馬也引本部兵馬返回。
眨眼之間,三十多萬元軍撤得只剩十幾萬。
剩下的十幾萬元軍之中,還有幾萬是剛投降的起義軍,擴廓手上只有十萬兵馬是察罕留給他的嫡系。
眼見己方士氣大降,擴廓讓投降的起義軍們各自返回歸屬地,自己也朝濟南撤退。
城中的田豐等人大喜,當即引軍追擊。
他們卻不知,這又是擴廓的示弱之策。
當宋軍追到花馬山時,擴廓早已伏兵此處,一場大戰之後,宋軍損失慘重,再次退回益都城。
擴廓兩次擊敗元軍,終於一掃察罕身死的陰霾,元軍士氣漸復。
擴廓取勝之後,若是一鼓作氣,很有機會攻破益都。
然而他卻並未這麼做,而是駐紮在城北,一面整編投降的起義軍,一面找朝廷要錢要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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