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鼠與死神（11）
這四個字在景嘉欣的大腦裏迴盪，像是一道雷電把她炸的神志不清。
她有些驚訝，這個世界的自己居然是個學霸嗎？
她之前成績不算爛，勉強稱得上一句中等偏上，年級第一這個詞距離她太遙遠了。等一下，好像似乎是有開學考吧……
要死。
景嘉欣眨巴眨巴眼睛。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還是挺害怕自己的烏鴉嗓嚇到對方的。
安言放下了書包就朝她走過來，拉開她前桌的椅子和景嘉欣面對面坐着。景嘉欣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硬了。
“景同學，好冷淡哦。”安言右手託着腮，長長的嗯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安言同學，你好。”景嘉欣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說實話她最不擅長應付這種類型的人了。
安言愣了一下，然後捂着嘴笑了好一會，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景嘉欣身旁，摟着她的肩膀開口：“你真的很可愛誒，我決定了，以後班長大人就罩着你了！”
景嘉欣剋制住了下意識的反擊動作，擡頭露出一個經典的鬼娃娃僵硬微笑。
沒想到安言看到她的笑容後更開心了，眼睛裏閃着小星星，臉頰蹭了蹭她。
“真的好可愛……”安言笑着說。
班長，好像，審美有一點問題。景嘉欣這樣想着。任由安言蹭來蹭去。
“對啦，對啦，景同學，最近要體檢哦。”似乎是蹭夠了，安言輕輕咳嗽了幾聲，然後嚴肅了起來。
“雖然這種概率很低，但還是要小心，學校裏的契約者什麼的。說是體檢，其實很簡單，就是正常的檢查外加刺你一針。”安言歪了歪頭，在景嘉欣面前轉了一圈。
景嘉欣聽到契約者有點僵硬，據她所知，契約者不會被正常的武器傷到，並且血是藍色的。非常好檢查出來，不過她又鬆了一口氣，自己好像因爲同化的緣故現在算是個正常人。
“契約者們可是很狡猾的。往血管裏注□□料，備用血袋什麼的。不過沒關係，強大的班長大人會保護你的！”安言摸了摸腦袋。
景嘉欣看了一眼安言的位置，桌子底下有一盒顏料。往血管裏搞這種東西真的有用嗎……
“我聽說你是十九區的孩子哦，超酷的！”安言比劃着，“不過也很可憐，都怪夜行者，原本十九區混亂，但是也沒有到現在這種地步，都快比得上十八區了。”
所以我是造成我接連倒黴的罪魁禍首嗎！景嘉欣挑了挑眉。
她剛想開口，就被一聲元氣滿滿的早上好打斷了，教室門被推開，幾個女孩熱情的朝着安言打招呼，安言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跑到她們身邊聊起了昨晚的新聞。
景嘉欣鬆了一口氣。拿出課本翻了翻，和她那個世界的教育不太一樣。
在原來教育的基礎上加了一門研究暴食和契約者的課，名字也很簡單，暴食與契約。
她翻了翻歷史書，很厚，在她熟知的基礎上又加了一些統一後發生的事情。
景嘉欣對此很感興趣，多看了兩眼。
世界統一後政府□□，原本是民主選舉，結果後來統治者的位置被佈雷斯特家族壟斷了。目前在任的是一位叫做安菲婭的女性。
景嘉欣有點驚訝。居然不是種花家的人……不過轉念一想種花家的人也不可能搞壟斷。
安菲婭似乎頒佈了很多不合理的政策。
再加上佈雷斯特家族長期的壟斷，不出意外的引發了人民的憤怒，革命軍就這麼組成了。
景嘉欣接着往下看，居然看到了羣鼠……
啊這，她所在的黑暗組織居然來頭還蠻大的。
統一後沒多久，暴食們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些契約者己憑着能力爲所欲爲，政府飛快出臺了政策，組成了名爲葵的組織獵殺契約者，政府拉攏了一批契約者給他們供給血肉讓他們成爲葵，血肉來源是死刑犯。
政府把十八區劃分成了糧倉，葵的食物供應地。十八區，流浪漢犯罪呆的地方，被稱爲流亡者之都，每天有葵的專職人員來收屍，如果沒有屍體就現殺。
依靠暴食的能力，人類的壽命很長，長到很難自然死，大家都不願意生育了，於是在成人那天，人們會經歷一次考試。不及格的女性就當家庭主婦強制生育，及格了的就切除子宮和男性同工同酬同待遇。
極端的世界。景嘉欣這樣想着。
遭到葵獵殺的契約者們成立了羣鼠，羣鼠的目標其實是保護契約者權利，創造一個人類和契約者和平共處的世界。所以獵殺契約者的葵和不服管教的契約者，全是羣鼠的目標。
而現在，景嘉欣所處的時代，是革命軍和葵和羣鼠三足鼎立的時代。
羣鼠反對葵，革命軍要推翻政府，葵服務於政府，但是革命軍和羣鼠互相看不上。三者維持了微妙的平衡。
景嘉欣合上了書，感覺三觀被徹底的刷新了。這種詭異的世界……
不過還沒等她自閉多久，上課了突然響了起來，景嘉欣勉強打起精神，準備學習。
生育機器什麼的……太過分了。
景嘉欣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二節課，期間除了安言沒人和她說話。她挺開心的，一個安言就夠她應付的了，多來幾個她會大腦短路的。
課程和她的世界一樣，枯燥無聊。唯一值得開心的是食堂的飯很好喫。
她已經很久沒有學習過了，景嘉欣嘆了嘆氣。揹着自己的書包，一個人走在漆黑的校園裏。自主課太過困，她就稍微睡了一會，結果不小心睡過頭了。幸好沒鎖門。
“左邊的林子裏。有個契約者，有人遇害了。”沉默了一天的48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又嚴肅。
景嘉欣回家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接着往前走。
“關我什麼事。”
景嘉欣不打算管這件事。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她就已經見識了契約者的離譜。她身上唯一能傷害契約者的只有一個微不足道的匕首。
見義勇爲？上去送人頭還差不多。給契約者加餐是吧，讓他感謝一下大自然的饋贈？
景嘉欣笑了笑，48也沒說話。
“啊啊啊！！！！”
是女性的慘叫。景嘉欣看了一圈周圍，只有她一人。學校發生這種事，沒人管的嗎？
景嘉欣想無視那尖叫，可是步子怎麼也邁不開。她想起了自己在樓道里發生的事情。
“……”景嘉欣嘆了嘆氣，停下了腳步。
“不建議你變成夜行者。我的力量所剩無幾了。”48說着。
景嘉欣笑了一聲：“我從來就沒考慮過那個選擇。”
她把書包放到了角落，把校服上衣的蝴蝶結卸下來給自己紮了個高馬尾，帶上口罩，把自己的義眼卸了下來收好。從口袋裏拿出蘇幕遮給她的匕首，景嘉欣朝着聲源跑去。
女性的尖叫聲逐漸微弱，稀碎的男性哭聲傳來。景嘉欣走向樹林。
她看到女人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內臟掉了一地，還有一些沒有被啃食完。不是學生，是老師。
女人旁邊是雙手沾滿血跡，滿臉不可置信的男人。
他在哭。男人脫力般的倒在地上，突然從稀碎的哭變成了嚎啕大哭。他嘴裏一遍一遍的重複着道歉的話語。
女人一動不動。
景嘉欣嘖了一聲。自己果然不該多管閒事。
男人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手裏的刀。他沒什麼反應，只是接着哭泣，眼淚大滴大滴的掉落在地上，浸潤了土地。
周圍很寂靜，連風都懶得登場。視線和耳膜全部被悽慘的哭聲充斥着。
充滿暴力和血腥的兇殺現場。而犯人正一遍一遍的哭泣和道歉。
景嘉欣沒有走，她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像是被什麼吸住了一般。連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她清楚的知道，面前的男人他不想這麼做。理由呢？會控制不住食慾嗎？還是說他的暴食做了什麼？
她看着那個男人，就彷彿看着未來的自己。她也會這樣嗎，後悔的哭泣。
“她是我的妻子。很可笑吧，契約者和人類的戀情。”男人似乎是哭夠了，斷斷續續的帶着哭腔開口，低着腦袋讓人看不起他的表情。
“我聞到了，你手上那把刀的氣味。它能殺死我。”男人從地上站起來，看着已經失去生機的女人。
“小姑娘，你知道嗎，契約一但簽訂就再也無法終止，無論你多麼後悔，你都必須要給那些怪物獻上血肉。甚至連自殺也做不到。”男人擡起了頭，棕色的眼眸裏是景嘉欣看不懂的情緒。他後背的布料破開，有什麼在他的後背生長。
下一秒，男人背後長出了翅膀。火焰般的，半透明的火紅翅膀。
“自殺的話，那個怪物會找上別人的，我知道這有些過分，但是能懇求你殺了我嗎……殺了我，然後喫掉我的翅膀。”
男人的話傳到了景嘉欣的大腦。她搖了搖頭：“我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男人笑了笑，帶着十足的勉強和苦澀。
“殺了我吧。拜託。讓我追隨她的身影……”
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懇求着景嘉欣。景嘉欣此刻便明白了，爲什麼48會在今晚突然開口。
“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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