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染錯色了
真是麻煩。
安東尼婭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您就穿這身衣服染?”安東尼婭怕把他這一身昂貴的衣服都變成黑色,“這邊建議您換個隨便一些的衣服呢,您先換着,我去調藥膏。”
斯塔爾公爵去了臥室換衣服,不一會兒,叫那個廚子準備好了就進來。
“還進臥室?躺牀上染?”安東尼婭真是想不明白貴族們的腦回路,“真是迫不及待地把枕頭也變成黑色的啊。”
“你在說什麼?”
身後一道聲音傳來。
安東尼婭一回頭,看着斯塔爾公爵穿着墨綠色的睡袍站在她的身後,像天神的神使一樣。
她在看到這綠油油的衣服的時候,不由得心臟一跳,險些就撒腿跑了。
還好她記着面前的這個是人,不是神使。
呼。
“呃……您不是在臥室裏嗎?”怎麼眨眼之間就出來了?
呵。聽到你說我壞話了。
公爵叫人搬了椅子,然後解開了頭上的發帶。
公爵大人就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純白色的頭發散落下來就像是銀河灑下來的一道牛奶色的星河,光滑有亮澤。
這發質,也太好了吧。
簡直就像波斯貓的毛一樣順滑!
遠看就像一匹綢緞一樣,嘖嘖,是怎麼保養成這樣的?
她嚥了咽口水,忽然感覺用黑色染膏染髮,就是在玷污公爵大人的唯美長髮。
好罪惡啊。
安東尼婭跪在地上,伸手虔誠地託着斯塔爾公爵的頭發末端,“那個,公爵大人,我開始了?”
“這味道怎麼這麼刺鼻?”斯塔爾公爵側坐在椅子上,單手撐着椅子,看着鈕祜祿·安拿一個小刷子,蘸着那黑色染膏,往他的發梢上刷。
“不刺鼻怕您染到一半睡着了,”安東尼婭打了個哈欠,“不如讓您的僕人來幫忙吧公爵大人。”
她一個人要染到何時。
“我是把錢付給了你,不是他們,”斯塔爾公爵大人換了個姿勢,脖子枕在了椅子上,“繼續。”
墨綠色的袍子蜿蜒拖在安東尼婭的腳邊,她跪坐在地有一下沒一下地刷着斯塔爾公爵大人的秀髮。
斯塔爾大人舒服地感受着這人擺弄着自己的頭發,閉上了眼睛。
“大人,您的頭發太長了,染膏不夠用了。”
“自己想辦法。”
“染膏我有,但是……”
“嗯?”
“您只花了一份的錢。”
“……”斯塔爾公爵大人剛要坐起來和這個不知死活的廚子發火,只聽這廚子喊——
“誒誒誒您別動……害弄衣服上了不賴我啊。哎呀弄毯子上了!都怪您亂動你好好的動什麼呢!”
門外管家屏息,聽着那個廚子居然在責罵公爵大人。
不是吧。
他掏了掏耳朵,聽到公爵大人居然在喊他。
“在!公爵大人。”他趕快走了進去。
“再付給他50個金幣。”斯塔爾公爵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那廚子歡欣地收下了錢,然後拿出了五盒染膏擺在了地上。
“記住了,染不上顏色,四倍還錢。”
“好嘞,您放心吧。”安東尼婭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剩下的染膏隨便用,只求能染上顏色。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安東尼婭感覺外面的天都要亮了,椅子上的斯塔爾公爵也閉目休養。
真不要臉啊。他在這睡上大覺了。
安東尼婭忍住一巴掌打醒公爵的衝動,清了清嗓子,溫柔地說:“公爵大人?染好了,您現在可以去洗了。”
斯塔爾公爵在呼喚聲中,慢慢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張奇醜無比的人臉。
他眯了眯眼眸,閉上了眼睛,“知道了。”
傭人們端來了木桶,裏面盛放着燒好的熱水可以洗頭發。
安東尼婭將斯塔爾公爵大人的黑髮放進桶之前,忽然說:“大人來點精油不?5個金幣一瓶,用完能減少染髮對頭發的損害。”
“……用。”
“您這個長度的頭發要用五瓶呢。”
“你真是吵死了。”
斯塔爾公爵大人叫管家進來,直接留了一百金幣給這聒噪的廚子。
安東尼婭自然不能拿了錢不幹活,還給斯塔爾公爵大人也用了五盒頭皮磨砂膏。
之後她推銷商品的時候,就可以說,這染髮膏、這精油、這磨砂膏,都是斯塔爾公爵也在用的!
“這個海鹽頭皮磨砂膏啊,非常的好用,去油效果特別好,然後給咱們這個頭皮哈來一個按摩,它頭發就能長得很多。這個味道也是非常好聞滴誒這罐空了我們再開一罐。”
那廚子一邊說,一邊認真地給他洗頭發。
斯塔爾公爵感覺有一雙溫柔的手在撫摸自己的發根。
像是溫柔的海浪。
像是柔軟的花蕊在觸碰着他身上最珍貴的地方。
天神有着一身漂亮的羽毛,而最漂亮的,不過是頭頂的羽毛。
那裏的肌膚向來很敏感,他不會讓任何人觸碰。
可這個人的手不僅摸了他的頭發,還觸碰了他的頭皮……這感覺卻並不讓人討厭。
鼻翼間有淡淡的海鹽和玫瑰花的味道。
斯塔爾公爵慢慢睜開了眼睛。
還是那張奇醜無比的臉。
他又閉上了眼睛。
而此刻的安東尼婭,則在瑟瑟發抖地捧着斯塔爾公爵的頭發。
她在看到斯塔爾公爵大人的頭發顏色的時候,睏意全無。
靠。
她因爲太困了,染膏用錯了顏色。
後面幾盒拿的是灰棕色。
這些顏色還讓她和黑色的混在一起,現在斯塔爾公爵大人的頭發……就像是順滑的黃色水泥。
“……”救命。
退錢可以保命嗎?
“染好了沒有。”斯塔爾公爵閉着眼睛,漫不經心地問。
“染染染染……”安東尼婭嚥了咽口水,趕緊將斯塔爾公爵大人的頭發給擦乾,“染好了,但是!”
斯塔爾公爵感覺到一雙白嫩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種觸感讓他一驚。
像是女人的手。
他渾身如遭雷劈。
女人?!他竟然——
沒有發現?
等等。
他不可能是女人……
“誒你別動!”安東尼婭喊了一聲,“在天亮之前,您不能回頭看您的頭發,頭發也要避光。”
斯塔爾公爵沒說話。
他在思考這人的嗓音如此粗獷,怎麼可能是女人。
“它要盡情地吸收黑夜的顏色,才能變得很黑很黑。”安東尼婭起身,將屋子裏的燭火全都吹滅。
“那個,大人?”她扶着斯塔爾公爵躺到了牀上,“您先在這裏吸收黑暗的顏色,等天亮之後,頭發就是黑得徹底了哦。”
安東尼婭慢慢地往門口退去。
“千萬不能在天亮前回頭看哦。那個,我先走了哈?”
“站住。”牀上那人突然喊了一聲。
安東尼婭都要跪了,“您還有什麼事啊!”一晚上了,給您又是做飯又是染頭發,我真的要困死了。
“你以後,每天晚上來給本爵做晚餐。”很顯然,他對小籠包意猶未盡。
先留住這廚子,以後有的是機會確認他的身份。
就這事啊。
安東尼婭點點頭,“好的公爵大人。”做成什麼樣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那我走了?
得到斯塔爾公爵大人的應允後,她總算鬆了口氣,剛要轉身,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隻鑲滿鑽石的藍色高跟鞋。
屋子裏的燭火已經熄滅了,但走廊裏微弱的燭火映照在鞋子上,那鞋子反射着光芒。
安東尼婭邊往外走,邊覺得那鞋有點熟悉。
等她上了馬車後,她一拍大腿。
那不是她落在諾斯森林裏的鞋子嗎?!
斯塔爾公爵果然是經常去諾斯森林狩獵啊!
怪不得她聞他的身上有草木的香氣。
她要想個辦法,將自己的鞋子偷偷要回來。
……
斯塔爾公爵總覺得剛剛那人有些奇怪。
真的是他的信徒?
他閉上了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
感覺到有些焦躁,莫名的焦躁。
他坐起來,看了看身後的頭發。
頭發剛洗完,很香,就連頭皮都被按摩了一遍。
那個廚子到底是從哪弄來的這些好東西。
他又躺下,看着天花板。
人們在失眠的夜裏會想起很多的事情,會乞求神明原諒他們白日裏的過錯,會向神明許願。
他的耳畔也有信徒許願。
可他確信,沒有剛剛那人粗獷的聲音。
人們晚上想着神明。
可誰知道,神明在難寐的夜裏,也會想着世人。
……
幸好小羅伯特男爵還讓車伕在城堡外面等着她,要不然她怕是天亮都走不回店鋪。
“有人來了?”馬爾斯聽到店鋪外面有馬蹄聲,他馬上走出去看,是不是店長大人回來了。
而此時比他更激動的是禿禿。
禿禿從窩裏一下子跳出來,還不小心踢翻了面前的胡蘿蔔和草莓,三兩步地就跳到了門口。
那死女人還知道回來?
隔壁的大貓咪咪仍縮在自己的小窩裏,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無事發生,接着睡。
“你是誰!”
因爲安東尼婭離開的時候戴着草帽,走的又急,沒人注意到她臉上的變化。
而現在她回來沒有戴草帽,一下就被馬爾斯攔住了。
“我就是安東尼婭!”
“不你不是!”
“我是!你是馬爾斯,還有個員工是弗萊德!”
“你說的這些大家都知道!”馬爾斯打量着這個男人,這個人和店長大人的嗓音都不一樣,“你得說點別人不知道的。”
“……禿禿之前的籠子鎖頭密碼是7676。”
“還有嗎?”馬爾斯隔着玻璃門看安東尼婭。
禿禿急得踢了馬爾斯一腳,你他孃的廢話什麼呢!這醜八怪不是那醜女人,誰還是?!
不過也是第一次,禿禿知道自己之前籠子的密碼是什麼……
“禿禿!禿禿!”安東尼婭隔着玻璃門和禿禿揮手。
“不行!你還得說點有用的東西!比如明天晚上我們喫什麼?”
“……”
你小子故意拿我開心呢是吧!
馬爾斯笑着打開玻璃門,迎接店長大人回來。
“店長大人您怎麼才回來啊,您的臉和聲音是怎麼回事?”
“那個公爵大人太煩人了不說了,我要困死了,”安東尼婭打了個哈欠,“辛苦你了還沒睡覺,鎖上門,趕快去睡。”
“咕!”小兔子蹭了蹭安東尼婭的腿。
安東尼婭順手將禿禿抱到了自己的臥室,轉身去衝了個澡。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是挺醜,不過認不出來就行。”
安東尼婭趕緊吹乾頭發,換了睡衣管關燈睡覺。
毛絨絨的小兔子使勁往她的懷裏蹭,像是失物復得一樣。
醜女人,現在變得更醜了。
除了他,誰還能認出來。
科瑞斯抱着安東尼婭的左手,躺在她的手心裏睡覺。
這一天,這個醜女人睡得很安穩,沒有趕他下牀,也沒有打呼嚕。
她是真的很困了。
科瑞斯滿足地抱着她纖細的胳膊,不再亂動,閉上了眼睛。
……
“這是黑色?!啊?這是黑色?!”
清晨,斯塔爾公爵在換衣服的時候,看到鏡子裏自己的發色,怒意瞬間爆發了。
他不是說染成黑色的嗎?
現在這土黃色是什麼噁心的玩意兒?!
作者有話要說:鈕祜祿·安:是的是黑色的,公爵大人,這個頭髮,在黑夜裏,就是黑色的,就是那種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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