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記憶2
“李唯美不是有父親嗎？”
餘澤越看越迷惑，他幾乎以爲這記憶有問題了。
想了想，他加速翻閱記憶書冊。
李唯美很快上二年級了，女人雖然總是喝醉，卻並沒停掉自己女兒的學雜費，還是儘量讓她去上學。只是與其他小朋友不同的是，李唯美沒長輩接送，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獨自上學了。
十幾年前的時代，在這種偏僻的城市，學校管理並不嚴格，老師似乎知道李唯美複雜的單親家庭，可也並沒插手多管，太多的單親家庭以及留守兒童，老師們也管不了。
老師唯一能做的善意，就是偶然把一盒牛奶送給李唯美。
但小女孩並不急於喝掉，她總是偷偷把牛奶藏起來帶回去，因爲除了午飯可以在學校食堂解決，不論是早飯還是晚飯，李唯美的媽媽都不會管她的。
她只有實在餓得受不了的時候，才把牛奶拿出來，慢慢地用吸管品嚐，仿若是人間美味，喝完以後，還要把盒子拆開舔舐乾淨才罷休。
每天晚上放學以後，李唯美也會沿路撿拾廢棄的易拉罐、飲料瓶和紙盒，然而這並不容易，城裏有太多閒着沒事幹的老太太老頭子了，丟在垃圾桶和地面的易拉罐、飲料瓶沒一會兒就會被撿走。
因而李唯美並不能藉此“發財”，積攢個幾天的易拉罐、飲料瓶子，最多賣出幾元錢，就這還是收廢品的老闆看她可憐，多給了一點的錢。
餘澤的迷惑倒是得到了其中一個解答，爲什麼李唯美那麼有錢，還能陪着他喫路邊攤也面色不變，反而習以爲常，正是這樣的習以爲常，才讓餘澤在最初誤解了李唯美的家庭經濟。
漸漸的，李唯美9歲了，開始上小學三年級。
尋常的孩子在這個年紀還吵着撒嬌，李唯美卻沒可以撒嬌的對象，她不僅承擔了家庭所有的家務活，還要時常受到責罵和捱打。
有一次，女人回家的路上，遇見了正在撿拾垃圾的李唯美，立馬色變，上前就是扭着李唯美的耳朵，連續幾個巴掌下去，路人都看不過眼去勸解了幾下。
沒想到反過來更招惹女人生氣，大喊着：“我的女兒我想打就打，要你管？”
逼着路人無奈報警。
等警察來了，女人也昂然不懼分毫，民警其實也管不了這種家務事，看到小女孩可憐，把她拉在一旁詢問：“小朋友，你媽媽剛剛是不是打你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李唯美臉上的紅腫，她卻裝作沒事的模樣，“叔叔，我沒事的，是我剛纔惹媽媽生氣了。”
“好吧。”
民警同志起身，又對女人批評了幾句，“伱沒事別拿孩子撒氣，別人要是再報警，我就只好通知婦聯了。”
“哼哼。”
女人根本不在乎民警和婦聯的威脅，但也沒傻到繼續和民警鬥氣，只是把臉甩在一旁。
顯而易見，報警的後果就是女人更惱火，一回到家，拿起衣架又對李唯美動手，她平時挺聰明的，對着李唯美的屁股打，一般不會打手或者打臉，這樣就沒有太多的傷痕被外人發現。可這次她在氣頭之上，顧不了太多，動起手來不免失了分寸。
這一次，李唯美被打得手臂、背部傷痕累累，雙眼淤青腫脹，就算這樣她趴在地上也不敢動彈，因爲早被打習慣了的她明白，一旦反抗只會迎來更惡劣的結局，唯有等媽媽打累了，她纔有喘息的機會。
果然，打累了的女人終於拿起啤酒狠狠喝了幾瓶，又醉醺醺的躺到了棉墊上呼呼大睡。
許久，正當餘澤以爲李唯美因爲傷勢過重而不能起身時，小女孩才慢慢挪動身體，顫抖的雙臂沒法控制，被打得大小便失禁的她，只能像是受傷的小獸躺在牆角恢復。
“……原來她小時候受過這麼嚴重的家庭暴力。”
餘澤嘆息幾聲，與李唯美談戀愛時，這女孩除了後面發病，前期開朗愛笑，笑容甜美，完全沒看出小時候受到過如此嚴重的暴力對待。
當然，一般來講，像這類小時候受過嚴重暴力傾向的人，精神上或多或少會有問題，即是說，李唯美的精神病根源來自小時候的經歷？
餘澤若有所思，若是這樣的話……
所以李唯美上鎖的記憶，是與小時候的家庭暴力有關？
他繼續翻查李唯美的記憶，喫不飽穿不暖的李唯美，已經習慣了冬天穿着始終陳舊的衣服，以及穿破了的鞋子，她的臉也因爲常年的營養不良而面黃肌瘦，而這次的記憶畫面中，餘澤看到了李唯美在作業本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周唯美。
不是李唯美？
餘澤先是愣了下，隨後想起了這個姓的來歷，按照當初李母和他見面時的自我介紹，李唯美的母親姓周，即是說此時的李唯美還隨母姓？
“這是誰給你的？”
女人站在李唯美面前，從書包內扯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玩偶貓咪。
“媽媽，那是我、是我……撿來的。”
吞吞吐吐的小女孩不敢直視女人。
“小畜生，我不是告訴你過嗎？別在我面前撒謊！”
誰知這樣的回答惹出了女人的應激反應，她一把揪住女孩的耳朵，本該精緻的面容卻猙獰無比：“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學那些男人撒謊，小小年紀就開始學壞了？還敢在我面前撒謊？”
“媽媽，我錯了，嗚嗚，是宋叔叔送給我的。”
“哪個宋叔叔？”
“就是、就是樓下副食店那個宋叔叔。”
李唯美不敢撒謊了。
“好啊，我給你說過好幾次，不要去和那個男人說話，你不聽是吧？還敢要別人的東西？好好，這麼小就開始不聽話，不如把你的手指砍掉算了。”
女人發瘋似的跑去了廚房，找出了菜刀，這次李唯美不敢待在原地了，可她想跑卻跑不過自己的媽媽，被女人一把揪住頭髮，使勁按在地面。
“媽媽，媽媽，我錯了，嗚嗚，不要砍我手指，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任憑李唯美如何掙扎，女人也不爲所動。
“把你的手指砍掉，這樣你就不會亂拿別人的東西了。”
眼睛血紅的女人，居然毫不猶豫地按住女兒的右手，揮起菜刀就要砍下去。
站在一邊查看記憶的餘澤不禁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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