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金色鯉魚
江芙對侍女道“素雪姐姐,不要向別人說起二姐姐。”
素雪點點頭。
江芙沒想到,江韻竟然和一個女人好了,二人眉眼之間情意,熟稔感,普通的女孩子自然是看不出。
但有着現代靈魂的江芙,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和特殊。
在古代背景下,貴族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能守着一個丈夫。
江芙總覺得這樣的婚姻,很荒謬,重婚多次。沒有了忠誠的婚姻,還是婚姻嗎
江韻經歷了那麼事,特別是與其雙胞胎姐姐分離,對她的性格造成巨大影響。
有個人能照顧她,她也願意被這個照顧,也是很好的。
而如果滿足江韻的求情,讓江韻過得更好。江芙自是很願意的。
第二天,衛芷聽了女兒話,皺眉道“芙兒,你別聽你二姐的胡話。”
“官場雲波詭譎,今日你大伯父風光無限,沒準明日就無人問津了。”
無人問津。
江芙噗嗤一笑“母親,又不是徐娘半老,無人問津。”
“我沒不是那個意思,你這是說什麼話”衛芷趕忙否認。
江芙心中微嘆,由母親的態度,也能看出大伯父如今的盛焰。
江芙挽住母親的手臂,笑道“是我不會說話。”
她依偎在衛芷身旁,聲音低沉“母親不覺得,大姐二姐太可憐了嗎”
“還是母親也覺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不管了”江芙道,“若是我以後,也嫁了個沒出息的男子。母親是幫我還是不幫我”
衛芷道“蘇瑜那孩子挺好的,怎麼會沒出息。”
江芙纏磨着衛芷“反正我都答應二姐了,母親總不會讓我失信吧。”
“每天來找母親攀關係,博位置的大有人在。”江芙起身給衛芷按摩,“女兒說話不如她們甜,所以你不願幫女兒。”
衛芷捏捏她的小鼻子“別人是送金送銀,你是隻會說好話。可誰讓你是我女兒。”
江芙知道這事成了。
她之所以敢應承江韻,不止是因二人姐妹情,還因爲江鬆實在給自己安排了太多親信,在朝廷和地方。
自古以來,每個權利在握的人會這麼做。
身爲親戚的韓家,反倒很容易沾光。
只是之前韓家秉持清高,江韻又不在孃家走動,所以沒有這方面的聯繫。但是財帛過多,官位夠厚時,總會牽動人心的。
衛芷連夜從春姨娘那裏,把老公給請出來了。
江柏還以爲是自家正妻爭風喫醋呢,本想好好體驗把,沒想到是爲官事。
他打着哈欠,不甚在意“這又什麼不好說的。二丫頭也是不和自家親大伯說,反讓三叔傳話,拐個彎。”
衛芷瞥了他一個白眼。可不是人人的親哥都是江鬆。
江鬆也不是對每個人都那麼好說話。
過了一個月後,韓家二子的調任有了結果,去揚州做了知府。
揚州乃是天下肥地,真是把韓家上下喜壞了。
就連素來端着的韓士林也高興不已,爲兒子的這門婚事感到很值。
以前他還因,江鬆處置親家,感到恐懼和冷寒,如今這種感覺卻是消散了。
入了冬,江芙又要長一歲了。
衛芷唸叨着一定要給女兒半場盛大的芳辰宴。
小弟江元在那啃醬豬蹄,忽道“姐姐,那你豈不是快和蘇瑜哥哥成親了。”
衛芷輕斥兒子“哪能叫人家名字。”
說起蘇瑜是江元的長輩,就算加上哥哥兩字,稱呼其名也是不尊重。
江元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低頭專心啃豬蹄。心裏卻想着,蘇瑜給他帶來的南方特色喫食。
有這個姐夫真是太好了,可以喫很多很多好喫的。
還有好玩得。
江元喫完去寫字後,江芙認真和母親說了自己的婚事“母親,我不喜歡蘇瑜。”
衛芷想不通“蘇瑜溫和有禮,且是真心愛慕你。芙兒你爲什麼不喜歡她”
江芙望着母親,定定道“母親,父親少年時亦曾純然待您,唯有您一人。爲何您當時”
她繼續道“這世上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辦法改變。”
衛芷不同意“你過於年輕氣盛。”
衛芷把手裏的湯婆子塞到女兒懷裏“你說的頭一件事就錯了。你父親真心待我時,我亦是歡喜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麼可能不感動。”
婦人凝望半開的窗戶,風停了,餘下白茫茫的雪。
“這世上最大的自以爲是,就是你覺得離了某人天塌了,其實不然。芙姐兒,母親告訴你一件事,誰了誰都可以過。就像我和你父親。”衛芷道,“可又反過來說,做夫妻的,只要人不太差,時間長了都能處出感情。”
衛芷默默一嘆,只是這感情太短暫,好像曇花一現。在江柏和春錦好上時候,就徹底沒了。
她記得她剛生女兒那會兒,他還是莽撞的少年人,總是喜歡看女兒,喜歡黏着自己。
她那麼快放下對吳世子的執念,不僅是看人家夫妻恩愛,也是因自家丈夫可愛。
只是人心易變,容易愛,也容易忘。
衛芷握着女兒的手“蘇瑜愛慕,嫁給愛慕自己的人,會很幸福。”
江芙清醒道“他也會像父親那樣,有另外的女人,並和她們有孩子。”
“吳蓁的父母恩愛,可是吳郡王還是有庶子庶女。”
江芙“母親,我想要不變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與蘇瑜玩笑般的約定,她覺得那不是不變。
她佔着天然的劣勢。
哪一日他背叛諾言,可以以大丈夫皆是如此,抹去曾經。
她若是阻礙他,會被認爲妒婦。
衛芷看着琦年玉貌的女兒,心中震驚。她沒想到女兒有如此的清醒認知,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
“芙兒,你能永遠不變嗎”
江芙搖頭。
衛芷道“你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永遠不變,又怎麼能要別人一成不變。”
江芙有些難過“孃親,我只要我喜歡的人,我喜歡的人也只有我。合乎天地陰陽,從來沒聽說一陽多陰的。”
衛芷皺眉“孩子,你可別看那些不切實際的話本。什麼才子佳人,都是騙騙那些不得志的書生,閨閣裏單純的小姐。”
“你作爲主母,掌握後宅內務,又有母家撐腰,誰敢辱沒你”
隔了千年的價值觀,江芙不欲再爭辯,無用。
江芙垂眸“我不想嫁。”
衛芷以爲女兒是不想嫁給蘇瑜。
“芙兒心中是不是有人了”衛芷不由自主道。她把江芙能接觸的少年都想了邊。想來想去,除了自己兄弟,就是吳氏兄妹。
難不成是吳蓁的哥哥
那吳俢文也是一表人才,門楣也是般配。
最讓衛芷心動的一條是,吳郡王府世代襲爵,又是皇室宗親,比鎮守東南的異姓侯穩固多了。
畢竟只要當今天下的主人,還姓吳,吳氏宗親就永福。
衛芷想着,覺得這樣也是最好的安排。和曾經鬥來鬥去的姐妹成了親家。
衛芷和丈夫說了自己所想。
一向聽她話的江柏,卻是搖搖頭,嘆了口氣“芷娘,咱們女兒的的婚事,大哥明確說了,要與蘇家結親。”
衛芷皺眉“蘇家的太後不是暗害”她沒有說下去。
江柏道“此乃宮闈傾軋,真真假假,咱們外人又哪裏得知真相。”
“我大哥想用蘇家滅了北方戎狄。這仗打起來,至少也得十年八年。蘇家跨不了臺。”
衛芷冷哼“你是想說,你大哥在內,蘇家在外,互爲照應。”
江柏一笑,否定道“原先是這麼說。可現在局勢變了,蘇家的太後倒了,現在是蘇家臣服我們江家。”
衛芷越聽越冒火,就好像平地架了盆火,有人又潑了油。“大哥,這是幹什麼怪嚇人的。”
本朝太祖餘威還在,他最厭惡結黨營私。雖然現在國情不同了,但是還沒有人像江鬆這麼放肆。
衛芷道“聖人總有病好的時候。”
江柏看了看四周,夫妻間談話,丫鬟婆子們就沒進來打擾,給他們獨處時間。
見沒人影動彈,他小聲道“當時蘇太後擁立聖人,也是有聖人體弱的原因。”
衛芷的出身刑法之家,家風嚴謹,她父親祖父從不敢有此等想法。
她只是在史書上讀過。
“聖人的親舅家,原是宰豬的。他們想想福就好了,操心的事,是做不了的。”
羅錦遍身,珠玉佩戴,珍珠耀室,衛芷卻心悸不已“還是讓芙姐兒嫁到宗室去,也可保一世無憂。”
江柏道“那就不管元兒了”
“你可知那郡王妃嫁入宗室後,再沒問過家中事宜。她弟弟犯了事,郡王府都沒搭救。”
“皇家宗室得以永福,一則血脈,二則清閒不幹政。”
衛芷確實憶起趙若素,有段時間很慌張,還請自己幫忙。
小兒子得到的爵位,已經是被削減一次了。若是他日後再沒什麼出息,姐姐也幫襯不上忙。
衛芷猶豫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女兒的婚事,不是爲她找如意郎君那麼簡單。
就這麼拖拖艾艾着,冬也深了,年也過了。
江芙把所有蘇瑜送的東西,都給送了回去,就連母親弟弟那裏也給蒐羅出來。
那幅很是喜愛的秦明禮遺作,江芙也完璧歸趙
她不想嫁人,也沒必要拖着人家。
蘇瑜也把她家的回禮給退了回來。
至此二人兩清。
江芙眉間的紅點愈發鮮明。心中澄澈安寧。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萬物復甦,雪融冰開。
江芙那天路過池塘,偶然瞥見,破碎的冰塊下,一條金色的鯉魚遊曳。
鯉魚的眼睛冷冷的,淡淡的,像人般有情緒秉性。
她腦海閃過一個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江芙和蘇瑜的情緣徹底斷了。
蘇瑜是天子驕子,江芙此時的拒絕,無意傷了他的自尊。就算二人迫於父母命在一起,也不會幸福了,可能會是怨侶。感謝在2021051922:06:002021051923:49:11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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