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用的不是國術，是殺人技！
祕製醬油澆在煲仔飯的周圍，灼熱的砂鍋激發出了醬油和臘味之間濃烈的香氣。
勺子挖開飯底，鍋巴焦香酥脆，咬在嘴裏嘎吱作響。
陳文耀看着狼吞虎嚥的楊成，慢悠悠的拌着自己那份煲仔飯，搖搖頭道：“年輕人，喫飯慢一些，太燙的東西喫多了容易得食道癌的。”
楊成嚥下嘴裏飯，道：“人生一世束縛你的東西太多，若是連喫個飯都不能肆意，顧慮那麼多，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陳文耀詫異的看向楊成：“你一個年輕人，心態怎麼如此極端？
不過今天你去救那個小姑娘倒是讓我很詫異。
上次我同你講過，別再撈偏門，不要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然我一定會釘死你的。
但你好像並沒有聽我的話。
插旗和聯，龍城爭霸賽上打死一個又一個的對手，當初一個寂寂無名的四九仔如今已經名動全港字頭了。
我以爲你會迷失在這些虛榮當中，結果你卻不嫌麻煩，去救一個小姑娘，這正明你心中還是有些善意，有些良知的。
此時回頭，你還有機會做一個好人。”
“好人？我其實很討厭這個詞。”
楊成放下勺子，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所謂的好壞是誰來定義的？一個人做了一百件好事，做了一件壞事，那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陳sir，你這麼大年紀，還這麼天真啊。
這個世界有黑白，沒好壞的。
我做事憑的不是良心，而是本心。”
陳文耀沉默了片刻，道：“楊成，你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社團中人。
那些撈偏門混社團的，要麼求財，要麼求名，要麼求利。
你想要的是什麼我看不清。
但是，我既然當了警察，就絕對不允許有人在我的管轄職權內作奸犯科！
楊成，雷洛這個人你最好離他遠一些。
這種警署當中的敗類就算是英國人也無法一直容忍他。
你最好不要跟他有什麼聯繫，不然最後倒黴的還是你自己。”
楊成愣了一下神，隨後笑了笑道：“大名鼎鼎的五億探長我怎麼配跟人家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陳sir，這可是你們警署內部的問題，跟我一個小人物有什麼關係？”
陳文耀慢吞吞的喫着煲仔飯，澹澹道：“沒有關係是最好的。
雷洛能隻手遮天一時，不可能隻手遮天一世。”
楊成若有所思的看向陳文耀，把最後一口煲仔飯扒進口中，站起身來道：“陳sir慢慢喫，這頓飯我請了。
一頓煲仔飯而已，不算是行賄吧？”
“當然不算。
老闆再來一份臘腸飯和香孤滑雞飯打包，我老婆和孩子可還都沒喫飯呢。”
陳文耀看到楊成想要結賬，連忙又加了兩份煲仔飯。
楊成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還是多付了兩份飯錢，轉身回家睡覺。
………………
拳臺下炙熱的喧囂沸騰，拳臺上勐烈的交手對撞更是讓人熱血沖霄。
這場比賽是二十二進十一，楊成抽到了和義興的雙花紅棍周程遠。
和義興也是老牌字頭，可以說是全港和字頭裏面最大的一個，也是所有字頭裏面最有資格跟潮義勇爭鋒的社團。
不過和義興龍頭黃覺昆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和義興的新人裏面也沒有比較出色的人物，所以隱隱被潮義勇所壓制。
眼前楊成的對手周程遠雖然是雙花紅棍，但卻只是一個二十出頭，還略顯青澀的年輕人。
不過按照鬼老文所說，這周程遠的身份可不一般。
對方是黃飛鴻老婆莫桂蘭的徒孫，莫家拳嫡傳，一身工字伏虎拳也是無比的精湛。
周程遠同時也是和義興龍頭黃覺昆的義子，是和義興專門培養的打仔。
不過對方一身傳承雖然不錯，但實戰還是太過青澀了。
若是楊成國術專精沒突破到92%時跟周程遠對戰或許會費一些力氣，但此時他剛剛突破，卻是輕易的就拿捏住了周程遠的弱點。
周程遠腳下發力，莫家拳的穿心腳、釘腳、過門連環腳接連飛踢，直擊楊成中門，雙腿宛若鐵鞭一般，幾乎是瞬息之間就將楊成給逼到了擂臺邊緣。
莫家拳講究的是：一腳勝三拳，手長尺七，腳長三尺，放長攻擊，凌空飛踢。拳重百斤力，腳重千斤力。
南拳擅於短打，但莫家拳卻是以腿法見長，重於遠攻。
楊成先前一退再退，此時卻忽然身形一矮，鑽入周程遠的身下。
頂膝、穿腿、擡肩！
九宮八卦掌，二郎擔山！
周程遠駭然之下臨空擰身，落地還未穩，雙手化爪已經向着楊成的咽喉抓來！
工字伏虎拳！
挾頸手！斷喉爪！
但楊成卻是半身後仰，擡腿連踢，一腳將周程遠手臂踢飛，反身另外一腳徑直停在了周程遠的咽喉處。
勁風驟起，周程遠全身汗毛豎立，冷汗隨之滑落。
玉環步，鴛鴦腿！
隨着楊成緩緩收腿，周程遠雙手抱拳，苦笑一聲：“我輸了，多謝留手。”
楊成輕輕搖搖頭道：“你的莫家拳已經得到了莫桂蘭的真傳，一身的工字伏虎拳也是精湛無比。
但你錯就錯在非要將這二者融會貫通，卻反而會在銜接的地方留下漏洞。”
周程遠皺眉道：“可是你一身國術也是南北拳術合一，內家外家同修，爲何沒有漏洞？”
楊成咧嘴一笑：“因爲我從一開始就沒把它們當做純粹國術來學。
格鬥是格鬥，技擊是技擊，殺人技又是殺人技。
任何一種國術在我手中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它們不是八極或者太極，只是爲了擊敗或殺死眼前的對手。
我沒想過要融合，自然就沒有漏洞。
你的路沒有錯，但錯就錯在你想要融合莫家拳跟工字伏虎拳是原因是因爲你將它們練到了極致，而不是它們本身就應該融合。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師祖莫桂蘭是黃飛鴻的妻子，他們都是國術大宗師級別的人物，對互相也是無比的瞭解。
既然是這樣，那他們爲什麼沒有融合這兩種拳法，創造出莫家伏虎拳來呢？”
周程遠額頭上再次滲出冷汗，面色略微有些蒼白。
半晌後他對着楊成深深一禮，抱拳沉聲道：“受教了，多謝！”
裁判宋昌黎走上擂臺，頗爲讚許的看了楊成一眼，朗聲道：“這一局勝者是洪盛聯，楊成！”
對於宋昌黎這種老派的人物來說，楊成和周程遠這種在擂臺之上互相交手指點驗證的行爲他還是很欣賞的。
只不過楊成之前幾場出手略微有些狠辣，周程遠這種出身清白的國術世家傳人才更讓他喜歡。
周程遠走下擂臺，衝着一名穿着白色唐裝的老者低頭道：“對不起乾爹，我連前十都沒進去，給和義興丟臉了。”
那老者滿臉皺紋，臉上時刻都帶着笑眯眯的表情，好像公園裏面健身的老大爺一樣。
任誰都想不到，他就是統領和義興四十多年的坐館龍頭黃覺昆。
“和義興的臉要是靠你在拳臺上爭，那和義興纔是真的要垮掉了。”
黃覺昆笑眯眯的摸了摸周程遠的頭，道：“乖仔不用太在意，你還年輕，不用在乎這一場兩場的勝負。
那個悍龍楊成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異軍突起，他又勝了一場，恐怕有人要睡不着覺了。”
說着，黃覺昆看向另外一邊，正好跟吳天豪的目光撞上。
吳天豪目光陰沉，把口中的雪茄狠狠的摔在地上。
爛命強的死，和聯的覆滅都有些蹊蹺。
上次柴九都能發現不對，黃覺昆這種老狐狸自然也能。
他倒是要看看，吳天豪究竟會不會暗中做掉那楊成。
他要是真敢動手，壞了規矩龍城爭霸賽的規矩，自己等人可有發難的理由了。
“阿杰，不能讓這個楊成繼續在龍城爭霸賽上打下去了。”
方傑苦笑道：“大老，英聯社跟和義興等社團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了，只不過他們不確定我們是在哪裏動的手腳，沒有證據而已。
這種時候去動那個楊成，不是擺明了告訴他們我們確實是動過手腳了。
再忍忍吧大老，我已經安排好了，雷公進前十沒問題，阿祖雖然受傷，但也能穩進前十的。
等龍城爭霸賽結束，我親自送那不知道死活的小子去游水！”
吳天豪目光陰沉道：“不是因爲這件事情。
之前的對手我們都是估算好的，九成的把握能勝過所有對手拿到第一。
唯一的異數就是這個楊成！
左坤輸了，周程遠也敗在他的手裏。
萬一下一輪雷公或者阿祖抽到了他，你能保證他們能勝過這楊成？”
方傑頓時一愣，這點他還真沒有想過。
之前他作爲白紙扇推演龍城爭霸賽的結果，把左坤、耀輝、周程遠等各大社團的高手資料全部收集全了，也進行過實力對比，這纔有極大的把握。
但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楊成，這變數可就太大了。
吳天豪站起身來，冷聲：“等下讓何文昌那老東西來見我。
他洪盛聯的風頭也該出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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