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宦娘與良工

作者:蜀三郎
“你……你……你……”

  王罷做夢也沒想到,一個秀才居然有如此強悍的武力?

  他都沒看清是怎麼一回事,三個手下就躺了?

  許長安衝着王罷冷冷道:“警告你,如若再敢到史府來鬧事,當你的狗命,滾!”

  這一眼,差點將王罷嚇尿。

  倒不是說許長安剛纔展現的身手嚇到了他,而是那眼神中的殺氣。

  太嚇人了!

  於是,一向囂張的王罷只能灰溜溜帶着手下滾了。

  數日後。

  盧縣令突然被府衙派來的人抓捕,並押解至京城問審。

  王化成父子,以及城中不少富商也被抓捕入獄。

  這些人,皆與盧縣令有着密切的關係,狼狽爲奸,魚肉百肉。

  消息很快傳開,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又過了幾日,史太守與女兒賓娘一起祕密來到晉寧縣。

  之後,史太守一個人走了。

  賓娘認了史舉人爲乾爹,反正都是本家,而且論起來兩家還真有點親戚關係,祖上都是一家。

  自此後,賓娘便與連城成了一對好姐妹,每日裏一起讀書、彈琴、畫畫,刺繡,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喬生則用功讀書。

  次年八月參加了鄉試,果然不負衆望,終於高中了舉人。

  接下來又再接再勵,來年三月會試又一次高中進士,外派七品縣令。

  之後,風風光光迎娶了連城、賓娘,成就一段佳話。

  至於許長安,卻又去了另外一個場景:宦娘。

  一路遊山玩水,這一日經過一處道觀時,便不由自主進去拜了拜三清。

  正要離開時,耳邊卻傳來了一陣悠悠的琴聲。

  許長安停下腳步聽了一會,不由循聲走到後院。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正坐在院中,手撫琴絃,一副沉迷於琴聲中的神態。

  樹上的鳥兒似乎也聽的癡迷了,一隻只歪着頭靜靜聆聽。

  花叢中的蝴蝶也停在花間,微微扇動着翅膀。

  許長安也站在原處傾聽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琴聲終於停了下來。

  這時,許長安方纔上前揖了一禮:“道長的修爲深不可測,令人欽佩。”

  “哦?”

  老道瞟向許長安,眼中似有異色。

  隨之笑了笑:“小友看起來也非俗人,不如坐下來彈上一曲如何?”

  “這……既如此,那晚輩便獻醜了。”

  “請!”

  老道坐到一邊。

  “多謝道長。”

  許長安盤坐下來,試了下音,隨之開始彈奏起來。

  一曲終於,餘音嫋嫋。

  “好,好一曲高山流水。”

  老道不由撫掌呼妙。

  “道長過獎。”

  “一般人彈不出這樣的意境,看來小友的修爲也簡單。”

  “哪裏哪裏,比起道長可差遠了……”

  許長安這麼說倒也不是謙虛,而是實誠話。

  從之前的琴聲中,他能聽出老道的修爲恐怕遠在他之上,應該是個隱世高人。

  “貧道與小友一見如故,小友如不嫌棄,不妨在此住上幾天,切磋一下琴藝如何?”

  “多謝道長,晚輩求之不得。”

  這一住,就是半月餘,可謂收穫良多。

  雖說悟道在於個人,但也離不開引路之人。

  許長安雖然已經入道,但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摸索。這一次與老道多番交流,解開了心中不少的疑惑。

  這一天,觀中來了個書生。

  此人名叫溫如春,關中人,喜歡遊山玩水,且酷愛彈琴,隨身都揹着一具古琴。

  他來時,正好遇上老道在後院彈琴,一時間聽的癡了。

  溫如春是個比較自負的人,以前總以爲自己的琴藝已經出神入化,罕有人相提並論。

  現在一聽老道的琴聲,方向自己不過就是井底之蛙。

  等到老道彈完一曲後,溫如春走上前去見了一禮:“多謝道長!”

  老道問:“爲何要謝貧道?”

  “小生溫如春,也酷愛彈琴……”

  “看出來了,要不然你也不會隨身揹着古琴。”

  “小生以前本以爲琴藝無雙,今日聽了道長的琴聲,方知天外有天,是小生淺薄了。

  小生斗膽,願拜道長爲師,學習琴藝。”

  “你先彈一曲來聽聽。”

  “是!”

  溫如春取下自己的琴,當場彈奏了一曲。

  彈完之後,許長安點評了一句:“不錯,這琴藝放在外面,的確是頂尖的,只是,終究還是缺少韻味。”

  “哦?”

  溫如春不由瞟向許長安,一臉疑惑道:“莫非這位兄臺也精通音律?”

  這語氣,顯然是有些不太服氣。

  “略懂。”

  “那不知兄臺能否賜教一二?”

  “賜教談不上,就當彼此交流一下吧,還請借琴一用。”

  於是,溫如春將自己的古琴遞給許長安。

  不久後,院中又一次迴盪起悠揚的琴聲。

  許長安所彈的曲子,正是溫如春剛纔所彈奏的。

  彈同一首曲子,更容易區分高下。

  剛起手開始彈,溫如春的臉色就變了……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同樣一具琴,同一首曲子,他自然能聽出其中不同。

  突然間,他隱有所悟,悟到了許長安所說的韻味是什麼。

  能夠讓人回味的,才叫韻味。

  正如一杯茶,喝起來清香可口,算是一杯好茶。

  但是,能夠脣齒留香,讓人回味許久的茶,那纔是真正的極品好茶。

  一曲終了,溫如春似乎還沉浸於琴聲中。

  老道不由瞟向許長安,讚許地點了點頭。

  倒不是誇許長安的琴藝,而是覺得溫如春孺子可教也。

  過了一會兒,溫如春終於回過神來,一臉愧色,同時又有些激動,衝着許長安與老道分別揖了一禮。

  “沒想到,小生有幸在此見到二位高人,小生受教了,還請二位原諒小生之前的失禮。”

  老道笑了笑:“能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便是好事。”

  “慚愧!小生還請二位多多指點。”

  “行吧,你暫且留下。”

  溫如春不勝欣喜,再次揖禮:“多謝道長,多謝兄臺。”

  接下來,溫如春虛心向老道與許長安討教琴藝。

  他也算是個有天賦之人,在寺裏待了半個來月,琴藝終於有了突破,進入了另外一層境界。

  這一日,溫如春前來辭行,動身返鄉。

  離家還有幾十裏時,突然下起了大雨。

  溫如春看到附近有戶人家,便急急忙忙衝了過去。

  門關着,溫如春伸手敲了敲門:“有人嗎?麻煩開下門,小生借地避避雨。”

  過了一會,一個大娘打開了門,上上下下打量了溫如春幾眼,似乎覺得他不像壞人,這才道:“進來吧。”

  “多謝大娘,多謝。”

  溫如春連聲道謝。

  竈臺邊還有一些餘火,大娘眼見溫如春渾身溼漉漉的,又道:“你坐竈邊烤烤,當心着涼。”

  “好的。”

  溫如春小心翼翼將古琴取下放到桌上,這才坐到竈邊。

  “你沒喫飯吧?”

  “沒事,我有乾糧……”

  “恐怕你的乾糧早就溼透了,要不喫碗麪驅驅寒。宦娘,出來一下。”

  “來了。”

  隨着應聲,一個年約十七餘歲的姑娘走了出來。

  溫如春擡眼一看,頓時癡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純樸而漂亮的姑娘,一時間竟然心動了。

  於是當即起身揖了一禮:“小生溫如春,唐突姑娘了。”

  宦娘一臉嬌羞,勾下頭道:“公子稍坐一會,我先揉些面。”

  “有勞姑娘了。”

  宦娘舀了一些麪粉開始和麪。

  溫如春偷眼瞧着,越發覺得宦娘美貌動人,又如此的賢慧,如能娶她爲妻,何嘗不是自己的福份?

  “公子,往竈裏添些柴禾,把水燒開。”

  “好的大娘。”

  溫如春在家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粗活,顯得笨手笨腳的。

  “噗!”

  宦娘不由惹笑了。

  隨之又趕緊偏開頭,越發的可愛。

  不久後,溫如春喫上了一碗人生中最美味的麪條。

  雖然這碗麪條的調料並不多,但這是宦孃親手揉的面,做的面,所以他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喫的。

  下好面之後,宦娘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溫如春吃完麪條之後,厚着臉皮道:“大娘,你看這天色也晚了,又下着雨,小生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是否方便?”

  大娘猶豫了一會道:“借宿倒也可以,只是沒有牀鋪,你要不嫌棄的話,就在地上湊合一晚,我去找些乾草來。”

  “太好了,多謝大娘。”

  待鋪好乾草之後,眼見大娘要離開,溫如春終於壯着膽子道:“大娘,小生想求你一件事。”

  “哦?什麼事?”

  “不知……不知宦娘是不是你的女兒?”

  大娘搖了搖頭:“宦娘是我的侄女兒。”

  “原來是這樣,大娘,小生溫如春,餘縣一介秀才。小生不自量,想禮聘宦娘爲妻,定不會讓她受委屈,還請大娘成全。”

  大娘皺了皺眉:“你這人,怎麼就見了一次就敢提親?”

  “慚愧,但是小生對宦娘一見傾心,如大娘允可,小生過兩日一定準備聘禮登門正式求親。”

  大娘嘆了一聲:“不是我不成全,而是不方便答應你。”

  “不方便?難不成宦娘已經許了人家?”

  “公子還是別問了,就當沒有來過這裏。”

  說完,轉身走了。

  溫如春很是失望,滿腦子都是宦孃的身影。

  無心睡眠,便坐起來身撫琴而彈。

  也不知彈了多久,終於困了,這才和衣躺下睡覺。

  次日一早,溫如春本想再見宦娘一面,卻不見人,只得悵然而去。

  再說餘縣縣城裏有個告老還鄉的官員,姓葛,人稱葛公,是個文人,故而也喜歡與城裏的學子們打交道。

  溫如春回鄉之後,沒過幾天,便登門去拜訪葛公。

  閒聊了幾句,溫如春忍不住說起在道觀中學琴的事。

  葛公一臉驚訝:“有這樣的事?那你現在的琴藝豈不是更上一層樓?來來來,快,彈奏幾曲讓老夫聽一聽。”

  於是,溫如春便坐在院子裏開始彈琴。

  彈了一會,竟引來了一羣蝴蝶在他頭頂上空翩翩飛舞,令府中下人嘖嘖稱奇。

  葛公則聽得如癡如醉。

  他不得不承認,溫如春的琴藝的確與以前不同了,已經是另外一層境界了。

  突然間,溫如春發現了一個姑娘在走廊後面聽他彈琴。

  那一刻他差點失神。

  因爲那個姑娘太美了,令得他不經意想起了宦娘。

  雖然二女的相貌並不相像,但卻都有一種輕靈出塵的氣韻。

  那個姑娘,正是葛公的女兒,小名良工,才貌雙全,是當地有名的美人兒。

  回到家裏,溫如春便與母親商議,說想娶良工爲妻。

  於是,母親便請了媒人前去葛家提親。

  結果卻被葛公婉拒。

  葛公欣賞溫如春的琴藝,但卻知道溫如春無心仕途,而且家境一般,自然不太願意將女兒下嫁。

  但是,良工聽說了此事之後卻悶悶不樂。

  那一天,她是被溫如春的琴聲吸引過去的。

  聽了溫如春的琴聲之後,已然心生愛慕。

  而且,溫如春找了媒人登門提親,可見也是喜歡她的,結果父親卻不同意這門親事,讓她好生失望。

  提親被拒,溫如春十分沮喪,此後便未再登葛家的大門。

  有一天,良工在花園散步,無意中拾到了一張信箋,上面寫着一首題爲“惜餘春”的詞。

  “因愛成癡,轉思作想,日日爲情顛倒。

  海棠帶醉,楊柳傷春,同是一般懷抱。

  甚得新愁舊愁,鏟盡還生,便如青草。

  自別離,只在奈何天裏,度將昏曉。

  今日個蹙損春山,望穿秋水,道棄已拼棄了!

  芳衾妒夢,玉漏驚魂,要睡何能睡好?

  漫說長宵似年,儂視一年,比更猶少。

  過三更已是三年,更有何人不老!”

  良工本身也是個才女,反覆吟了幾遍,心裏十分喜歡,便將詩箋帶了回去,認真抄寫了一遍。

  沒曾想,她抄的詞無意中被葛公看見了,氣得一把火給燒了。

  他以爲是女兒寫的,認爲此詞言語輕佻,有失女兒家的矜持,便決定將女兒儘快嫁出去。

  良工苦苦哀求,因爲她心裏還想着溫如春。

  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

  沒過幾日,鄰縣一個姓劉的公子前來提親。

  這個劉公子也算是出身於官宦之家,兩家可謂門當戶對,葛公見了一面,十分滿意。

  正要當場應允劉公子的求婚,沒料想,劉公子在喝茶時,袖中不知何故掉下一物……

  一看到掉在地上的東西,葛公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那分明就是女兒家所用的繡花汗巾。

  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隨身帶着一個女兒粗貼身所用的汗巾?

  劉公子一臉惶惶,趕緊起身解釋:“葛公請聽晚輩解釋,晚輩真的不知這東西從何而來……”

  “行了,劉公子不必解釋了,老夫累了,送客!”

  “葛公……”

  劉公子還想解釋,葛公已經氣沖沖走出門去。

  這門親事,顯然是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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