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3章 大家都是小孩子
老奶奶笑了起來。
沈喬疑惑道：“這條魚有什麼寓意嗎？”
“這條魚啊，是小趙買來放在這裏的，誰釣起來一次，就代表那個人，能夠實現一個心願，上一次是小李釣到了，他希望家人能夠把他接回去，然後他很快就被接走了。”
小趙是養老院的院長，小李是另一位老人，六十多歲，對於九十多歲的她來說，也只是一個小輩而已。
“那恭喜小芳奶奶，釣到了這條魚，小芳奶奶有什麼心願嗎？”
聞言，老人家搖了搖頭，躺在輪椅上面悠哉道：“我兒子前幾年走了，也不算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孫女都是小老太太了，呵呵，一羣晚輩，還活不過我一個，我啊，沒什麼願望，就想看看自己還能活多久，活一天賺一天。”
老太太的語速很快，也不管沈喬能不能聽懂，她嘰嘰喳喳的說着自己的話，明明一顆牙齒都沒有，卻像個話癆一樣。
但偏偏，沈喬就是能夠聽懂。
說完後，老太太看向了沈喬，問道：“我一直釣不到這條魚，今天你來了，我就釣到了，所以它是你的，不是我的，你有什麼願望？”
聞言，沈喬看了看已經被放在水桶裏的錦鯉，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是有願望……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會實現的。”
老奶奶笑眯眯的說道：“任何願望，都會實現的，我活了這麼久，什麼事情都見到過。”
“那就謝謝小芳奶奶的祝福了。”
沈喬不以爲意，只是笑了笑。
“小孩兒，你有對象了嗎？”
“有……”
“切……”
“小芳奶奶，您剛剛是不是切了一聲？”
“你聽錯了。”
老奶奶性格十分俏皮，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你認識他們嗎？”
老奶奶的目光看向了洛野跟蘇白粥的方向。
她覺得那兩個人有些與衆不同。
那兩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非常乾淨，就像是她們那個年代時候的樣子。
“他們是我同學。”
看着洛野跟蘇白粥，不知道爲什麼，沈喬彷彿看到了自己跟小淚身影，如果後者沒有出事的話，他們應該也在那裏陪着很多老人玩鬧，臉上洋溢着幸福快樂的樣子吧。
如果沒有車禍，他們纔是515的第一對情侶……不，他們本就是515的第一對情侶，在還沒有515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了。
他們明明是515在一起時間最長的，卻是戀愛時間最短的一對情侶。
沈喬一邊釣魚，一邊開始愣神。
“有心事啊。”老人家說道。
“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沈喬喃喃說道。
“你這小孩，明明是個小孩，怎麼看起來跟個大人一樣？”
“小芳奶奶，我已經是大人了，我今年二十二歲，只是在您面前，我是個小孩。”
聽到此話，老人家不屑一顧，繼續說道：“都是小孩，你是，我是，小趙是，老王也是。”
老奶奶露出了追憶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隨後有些悵然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大人，大家都是小孩子。”
“小芳奶奶是想到了什麼嗎？”
“想我老伴了。”
“他……還在麼？”
“他在個屁。”
老人家突然口吐芬芳，有些生氣道：“幾十年前就沒了，算上投胎，都能當你爸爸了。”
沈喬：……
小芳奶奶真是性情中人啊。
“一個人，不會孤獨嗎？”沈喬喃喃問道。
“不會。”
老人家微微一笑，道：“他走了，還留下了子女來愛我，子女走了，還有孫子孫女來愛我……他雖然不在，但是他的愛一直在，我很幸福。”
“那小芳奶奶你……”
“你是想問，既然這樣，我爲什麼還會在養老院吧？”
老人家看向了不遠處那個一直關注着這裏的工作人員，她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
這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走了過來。
老奶奶介紹道：“這是我重孫女，說過來方便照顧我，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你好……”女生紅着臉跟沈喬打了個招呼。
“人家有女朋友了。”老人家提醒道。
聞言，女孩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絲的失落，她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絲的笑容，有些尷尬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對不起……”
“沒什麼可道歉的。”沈喬微微笑道。
接下來，女孩子推着老人家的輪椅，跟沈喬在養老院中邊聊邊逛。
得知沈喬的女朋友是植物人後，女孩露出了驚訝的目光，隨後安慰道：“怎麼這樣啊，沈喬同學，你放心，她肯定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劉同學，你說你也是江城醫科大學畢業的？”
“是啊，畢業後，我就來養老院當大夫，順便照顧祖奶奶，怎麼了嘛？”
“沒，我女朋友之前一直在江醫附屬醫院中，我還有個那個大學的朋友。”
“誒？等等，你是說艾小雅嗎？”
“你認識？”沈喬眉頭一挑。
“當然認識了，我每年都會去醫院培訓的，當然知道那個有名的癡情……你就是啊。”
這個世界很大……但好像又挺小的。
沈喬之前在江城醫科大學，以及那座醫院中，非常有名氣，上到校長院長，下到實習護士，基本上都聽說過他。
“艾小雅的情況，我記得挺不錯的，只是一直醒不過來……放心吧沈喬同學，身體健康的話，一定會有醒來的希望的。”
“嗯。”
有了共同的話題，沈喬跟其他人也比較聊得來。
就在這時，老人家幽怨道：“我說了半天話，你們沒人理我嗎？”
“祖奶奶，小孩說話，大人別插嘴。”
“我也是小孩。”
老人家倔強道。
看到這一老一少，沈喬的目光，也逐漸變得溫馨了起來。
看到別人幸福的樣子，他的心中，也越來越充滿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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