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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恭敬的說道:“自是可以。不過時候不早了,不如先到別苑去,到時王妃有的是時間寫信,不急在這一時。”
“那真是太好了。”
榮景辰之所以將人保護起來,自然是怕江南方面狗急跳牆。他雖不在意端王如何,但陳錦顏姐弟他卻不得不顧。即便沒有江北來信,他也會將他們好好保護起來的。這是他和令儀的默契。
到達別苑已是夜半,成鶴見榮景辰侯在門口,下意識的警覺起來。陳錦生悄悄拽了他一下,成鶴方纔反應過來。
三人上前朝榮景辰行禮,榮景辰忙擡手攔下。
“這裏並無外人,無須多禮。”
陳錦顏仍是朝他福了一禮,道:“有勞榮大公子了。”
榮景辰笑容隨和,溫聲說道:“舉手之勞。”
成鶴見他二人似乎有話要說,便道:“天色不早,還請皇上遣個人帶小人往住處去,小人也好提前安排,咱家小主子有些睏倦了。”
榮景辰看了眼乳孃懷裏的小嬰兒,正迷濛着雙眼,打着小哈欠,煞是可愛,心中也有幾分歡喜。他朝親隨使了眼色,道:“房間已安排好,小順子,你帶成管家過去吧。”
陳錦顏朝乳孃點點頭,乳孃便帶着丫鬟跟成管家一併去了。
廳中只剩榮景辰和陳錦顏姐弟三人。
“端王糊塗,這位成管家倒是個明白人。”
陳錦顏點頭笑道:“成管家是個好的。”
“孩子有多大了?”
“轉過年就要兩歲了。”
“真快啊。”
“是啊。”
“可取名字了?”
“乳名喚作小寶,大名雲逸,蕭雲逸。”
“好名字。”
……
“大公子是不是有話要說?”
榮景辰轉身過去,望着深邃夜空,月明星稀。
“過去我時常都會帶着令儀來這裏遊玩,這別苑景緻甚好。往前有一泊鏡湖,夏日裏蓮花滿塘,於鏡湖上泛舟,靜謐安然。遠處的鐘山圈了跑馬場,雖不及大漠草原縱馬飛馳來的暢快,但在煩悶的京城裏,也是一處絕佳去處。”
陳錦顏靜靜的聽着,月光下的榮景辰身上,似乎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孤寂蕭瑟。
“令儀,是那位林家小姐麼?”
榮景辰點了點頭。
“我將她從獄中換出來後,就將她安排在此處養傷。那是六年前的秋天,京中血氣沖天,別苑裏秋風瑟瑟。令儀就站在這個地方,孤孤恓恓。而我只敢站在遠處望着她,不敢上前,不敢靠近。”
陳錦顏猛然擡頭:“林家小姐還活着!”
榮景辰笑着:“是啊,她活着。”
他從袖口裏拿出一封信來遞給了陳錦顏:“這是她給你的信。有些事情她沒辦法當面告訴你,卻又不想讓你從別人口中得知真相。所以她寫了這封信,要我親手轉交給你。”
“她?”陳錦顏尚未反應過來。
榮景辰道:“時候不早了,宮裏還有摺子沒有批完,這便告辭了。有什麼需要的,可以找別苑的福管家。”
陳錦生道了謝,見姐姐似有些愣怔,叫了她兩聲沒有理會,陳錦生無奈向榮景辰告罪,親自將人送走。
及至院門口的拱門處,榮景辰擺擺手叫他回去:“錦生,去看看你姐姐吧,我怕她一時想不通,鑽了牛角尖。”
陳錦生朝他拱了拱手,忙又調頭回去。
只見悽悽月色裏,一個瘦弱的身影佝僂着,她的肩膀微微顫抖,隱隱約約聽得見悲慼的啜泣聲。
陳錦生站在夜色裏望着,在榮景辰將信交給姐姐時,他便明白了。林令儀就是姐夫。
那個有着悲慘身世的高門貴女,歷經常人所不能忍,爲的不就是這一天麼。
“姐……”
陳錦顏轉過頭,眼淚倏然落下,脣角卻依然掛着笑意。
“她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姐,你……”
陳錦顏抹掉眼角淚滴,說道:“你擔心什麼呢?其實姐心裏很早就明白了,大郎哥的心思不在我身上,原以爲是她早已心有所屬。如今看來,卻是這麼一層緣故。姐從未怨過,也不會怨,更不會要她如何如何。姐現在兒子都這麼大了,只想過安穩日子,錦生莫要擔心我。”
“姐姐一向是明事理的,只是錦生覺得姐姐未免心苦。”
陳錦顏道:“這怎麼能叫苦呢,設身處地的想想,若咱們姐弟處在她的位置,又是怎樣一番情境。這世上有太多的苦了,可誰能有她苦呢。”
陳錦顏進了廳中,將這信就着跳動的燭火燒個乾淨。她撩了撩耳邊碎髮,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成鶴左等右等不見人回來,眼見着夜深了。要不是他知道榮景辰是個正派人,他肯定早就衝過去將陳錦顏給帶回來了。
“成管家,這麼晚還沒有歇下?”
成鶴在客房花廳裏來回踱步,見這姐弟倆回來了,終是放下心來,忙上前道:“王妃和小舅爺尚未就寢,奴才不敢先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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