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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裏下了場雪,路上積了雪,所幸不算厚。馬車駛過,帶起吱吱呀呀的聲音,與車外兩旁的噠噠馬蹄聲交相呼應着。
軍署衙門裏一下子空了起來。
烏雲倩今日起的早,臨走時,林玉瑾還過來看了看她。
香雪望着空蕩蕩的軍署衙門,有些委屈的嘟囔道:“明明公主是殿下正八經兒的側妃,如今爲了避着那位,大年裏的獨個兒留守空府,真真是委屈死了。”
烏雲倩輕聲呵斥道:“休得胡言。他們兩個最先認識,又經歷過生死,感情自然不比尋常。我若去了,瞧見他們那樣子我自個不自在,他們見我在一旁,定然也會不自在。還不如留在家裏頭清靜。”
香雪仍是撅着嘴。
烏雲倩捏了一把她的小臉,笑道:“人家小公主還什麼都沒爭呢你就忍不了。日後正妃進了府,你不是要酸死。”
“不知正妃會是哪位,若是個好性子的倒還好。若是……”香雪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烏雲倩神情淡淡,她望着仍舊有些灰濛濛的天,說道:“不出意外,十有八九是敏國公府的那位小姐。”
主僕倆正說着話,阿智從外院進來,在門口喊了一句:“夫人,楊夫人來了,在外院候着呢。”
楊夫人說的就是才嫁了楊鳳席的許蓉,自裴紹走後升任靈州守將的許寧將軍之妹。
烏雲倩先是一愣,隨後朝香雪笑道:“他對我總還有幾分惦記的。”
香雪一想,倒也是。楊夫人的兄長可是靈州大將軍,夫君又是靈州城守,在靈州那可是身份尊貴的。而且楊夫人與二小姐交好,但與自家公主可沒什麼交情。若不是殿下事先吩咐過,大年裏的,楊夫人也不會過來探望一位側妃了。
想到這裏,香雪不免欽佩國主的先見之明。在靈州時就將公主送來,大家都住在軍署衙門,低頭不見擡頭見,又能與老太爺和二小姐多親近,日後公主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我們過去吧,莫叫楊夫人久侯。”
……
林玉嬌第一次出遠門是從清福縣來靈州,那時途中遭遇埋伏,驚的不輕,哪有心思欣賞風景。如今不同,有阿姐他們在,她可以悠然的看着兩旁景色。
出了靈州一路往西而去,官道兩側都是綿延不絕的山,大雪過後,整座山都是白茫茫一片,雪後空氣清新,零星有被風帶下的雪粒子飄進車裏,冰冰涼的,煞是舒爽。
只是一路都是這樣的景色,難免看的膩了。往後幾天,便覺十分無趣。
林玉嬌百無聊賴的抱着暖手爐呆坐在車裏,一旁的林玉瑾斜靠在引枕上讀書,似是覺得車裏溫度足夠,將披在肩上的雪白狐裘往下拉了拉。
正在發呆時候,馬蹄聲近了,隨後便有一隻蔥白的手從車窗探進來,手指還應景的抖了兩抖。
林玉嬌打着哈欠將裝好的一兜鹽炒瓜子放在那人掌心。那人掂了掂,方纔將手收回來,然後一道人影從車窗前飄過,噠噠的馬蹄聲又遠了。
林玉致取了瓜子回來,策馬往前面的馬車行去。
她朝車裏問了一句:“鹽瓜子喫不喫?”
裏頭人答道:“你喫吧。”
林玉致解開袋子,咯噠咯噠磕了起來。
每到冬日,傅辭的身體便比往常虛弱。他先是與林玉致一起騎馬,實在是受不得風寒,被林玉致強行塞回到馬車裏去了。有時林玉瑾會拿着不懂的問題過來問他,有時林玉致也會想着他一人在車裏憋悶,進去陪他坐坐。
林玉致吐了瓜子皮,指着前頭說道:“快到甘州地界了,我們從西北小道斜穿過去,頂多再有兩日便能到草原了。”
“冬日的草原不知是何景象。”
“害,光禿禿的一大片,倒也沒甚好瞧的。”
如此行了兩日,終於到了一望無際的雲西草原北部。
林玉嬌頭一次來到草原,迫不及待的撩開簾子往外瞧。
冷風捲起枯草,冬日的草原在四周雪山的擁抱下,顯得寧靜又落寞。落在枯草上的雪被風捲起一道道雪棱,像一排排白色麥浪。再往遠處看,結了冰碴的湖水在陽光照耀下閃着金光,美麗而聖潔。光影變幻間,顏色萬千,有一種荒蕪空曠的美,好像人間仙境。
“怪不得這世上能有蘇沫兒那樣乾淨純粹的姑娘,這樣的土地果真能孕育出她那般美麗明豔的女子來。”
林玉致牽馬退了兩步,後仰着身子兜頭給林玉嬌澆了一盆冷水:“這樣的土地也孕育出瞭如察汗那樣狼子野心之輩。”
林玉嬌:……
傅辭撩開車簾子,笑道:“別聽她胡言亂語。”
“瑾哥哥~嬌兒姐姐~~”
急促的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闖入視線的那個小黑點也漸漸的清晰明朗起來。
林玉嬌揮手喊道:“沫兒公主!”
蘇沫兒緊催着小馬奔跑,不一會兒功夫便衝到了車隊裏頭。她白皙的小臉凍的通紅,明亮的眼睛含着霧氣,和那陽光下的湖水一樣清澈動人。
“週三爺說你們差不多就要到了,我早早便在查查湖等了。”
“外頭冷,快進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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