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纱天水碧
所以行至马车前,谢长殊在狗蛋的搀扶下站起身。
林琬听到声响回头。
“嘶——”
她小声抽气。
這還是她第一次好好看看谢长殊,先前记忆中形容他是個美男子,林琬并沒有在意,她前世见過不少帅哥,早已经免疫了。
然而当谢长殊头一次穿好合身的天水碧衣袍,轻拢簪发,白纱覆眼,努力挺直腰背却不得不忍着疼痛,从而露出的那么一丝易碎感时,林琬必须承认,她前世看過的帅哥通通比不上這一刻的谢长殊。
她终于理解了,为何记忆中說他擅长以美色惑人。
他确实是個难得一见的美人,美人在形容易,在骨却是不易。
谢长殊如今身上带伤,难免狼狈,更谈不上精致,甚至衣袍只是慵散穿着,簪发也只是随意拢着。
但是林琬依旧被美到失语,楞在原地。
她的脑中满是“好一幅雪中美人图”,這几個字。
“咳咳咳”
林琬被谢长殊的咳嗽惊着了。
她光顾着欣赏谢长殊的颜,不小心暴露了她颜狗的属性,倒是忘了谢长殊身子弱,见不得风,何况這外面還是在下雪。
呆久了,自然撑不住。
“抬上马车,小心点,别磕着啊。”
马车上早就备了小暖炉,铺了厚厚的软垫,饶是路途远些,也不致让谢长殊路途上太過颠簸。
這马车很大,林琬也不想惊动太多人,她便带着跟竹鸢和谢长殊同乘一座,若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也好有個照应。
狗蛋照顾谢长殊习惯了,她便也带着了。
谢长殊在马车上看到竹鸢的那一刻,便已觉不好。
竹鸢是林琬的侍女,从前他们虽未曾過多交谈,却也知晓对方不過也是同病相怜之人。
如今竹鸢却看着谢长殊,恭敬喊了声“谢公子”。
谢长殊微诧,想不到林琬做戏做這么真,他一個换地方的“阶下囚”,哪裡是什么公子?
看见竹鸢的那一刹那,他便沒了跳车的心思,竹鸢会武,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何况他若是跑了,竹鸢怕是也得沒命,哎。
竹鸢从前偷偷给他送過饭,谢长殊不想连累她。
看着林琬进来的一刹那,谢长殊攥紧了身底下藏着的小木盒,裡面是他這几日偷偷培育出的小蛊虫。
他从前试過许多次,都沒成功,除非以身饲蛊。
但這次他只滴了几滴自己的血,却是成了。
谢长殊猜想是他這些天喝的汤药当真有效吧。
“林琬這做戏,可真是下了血本。”谢长殊在心中暗嘲。
“這是府裡最舒适的马车了,怕你一個人乘我照应不到,我便带着竹鸢一道了。”林琬望着谢长殊,跟他解释。
谢长殊仰头靠着马车车厢,沒有言语。
只是手底下更是攥紧了他的小木盒。
林琬看着谢长殊比她自己的人生還要清晰的下颚线,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注1)
這么好看的男孩子,原主到底是怎么狠下心折磨的啊。
林琬实在是不理解。
“路上有点颠簸,你要是累了,就躺下来。”
谢长殊起身和躺下并不需要旁人帮忙,林琬也只是嘱咐他一句,谢长殊虽然沒什么反应,林琬却不在意。
谢长殊对她的心理阴影太深了,她自說自话,慢慢感化便是。
“竹鸢,快把零嘴摆出来。”
林琬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她方才招呼竹鸢上街将她爱吃的零嘴都买了個遍,方跟谢长殊嘱咐完,她便兴冲冲吵着要吃零嘴了。
庄子路途遥远,白茶伴零嘴,才是美味。
林琬沒那么多等级意识,所以她自己吃的同时,便也不忘了竹鸢,她吃着好吃的,便往竹鸢嘴裡也塞几個。
竹鸢一开始還有些惶恐,但這几日她早已习惯了,林琬塞過来,她下意识就张嘴了。
林琬很满意,好东西就是要一起吃才有氛围的嘛。
谢长殊虽是仰头靠着车厢,眼睛却沒闭上,所以对面主仆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谁都沒告诉,這几日,他透着轻纱,看得更为清楚了些。
所以,他看到林琬笑嘻嘻塞进竹鸢嘴裡,而竹鸢也很自然就接了,显然不是头一次了。
谢长殊身子倾了倾,她从未见過這样的林琬和竹鸢。
从前竹鸢动不动便被面色狰狞的林琬狠狠挥鞭子抽,竹鸢往往沉着脸咬牙受着,作为贴身侍女,她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但是现在,林琬咯咯笑得一脸明媚,毫无从前的阴霾,而竹鸢面上也是清淡的笑意,丝毫不是从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竹鸢很快乐。
是的,尽管笑意很浅,但是谢长殊還是能感觉到,竹鸢此时心情很愉悦。
他皱了皱眉,林琬這次的這出戏未免太真了些,连竹鸢也是她的戏中人么?
也是,竹鸢跟他也沒什么区别,都是林琬可以随意打骂找乐子的玩意儿罢了。
谢长殊轻勾了下嘴角,无声嘲弄竹鸢還是那么好骗,以及自己未知的命运。
然而谢长殊的异动,看在林琬眼裡,就是他也馋零嘴。
她想了想,她们两個人当着病人的面吃独食,确实不太好。
于是林琬将一大堆零嘴裡面,略微清淡些的挑拣一些出来,堆到谢长殊的面前,然后她又很自然得为谢长殊也倒了杯温水。
“你是病人,只能吃這些清淡的东西,不過味道也不错,都是我从前尝過的。”
谢长殊看着面前的一堆零嘴,微微蹙眉,林琬不爱吃酸,只爱吃甜,可她现在居然跟他說,這個酸杏脯味道不错?
好奇心驱使谢长殊挑出一块酸杏脯,放到嘴边,小口咬下一块果肉,果然是酸的,酸得他小皱了下眉毛。
“哎呀,放错了,這個酸杏脯你也不能吃,只能我們吃。其它的你都可以吃,吃嘛吃嘛,味道很好的。”
谢长殊主动拿起酸杏脯,黑化值又降了两分,這给了林琬莫大的信心,她努力推销剩下的零嘴,然后将酸杏脯挑了回去,一個塞进自己的嘴裡,一個塞进竹鸢的嘴裡。
结果谢长殊只是尝了一口就将酸杏脯放下,剩下的零嘴也沒再动,降下的两分黑化值很快又升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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