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在家
送入沈家的拜匣越來越多,施喬兒開始時還看看,發現上面不是這個皇子就是那個皇子,乾脆也不在家待了,帶着沈相公跑他老丈人家中躲清淨去了。
朱傳嗣一聽說沈清河不能再去學堂教書,樂呵呵把自己倆孩子也送國公府了,如意算盤打得極妙,他妹夫不比國子監那些老學究強多了?有這層關係,還不用掏銀子說好話,孩子不送白不送,能蹭一點是一點。
於是乎,沈清河從在城外教書,變成在城內教書,到哪都逃不了教書。
施虎倒是喜聞樂見,把中間院落一間靠園子的空房收拾了出來,又修繕一番,出了門便是假山流水,早起清晨鳥語花香,連去書屋路上的小路都又多移了些花草,更添曲徑通幽的樂趣。
太有讀書人氣質了,老頭如此想着,十分有幹勁,好像日子又添了些奇怪的奔頭。
施喬兒那邊本以爲回了家可以和相公縮在小院子中你儂我儂這樣那樣了,結果沈清河還是一大早就得起,她還是一大早枕頭旁就空了,似乎和過往也沒什麼變化。
而且更過分的,是因爲她相公就在國公府,橫豎也跑不了哪去,那兩個小崽子!大晚上都還抱着功課去找沈清河批改!
有好幾次他倆都要進入主題了,一聲清脆嘹亮的“姨夫!”隔門響起,兩個色中餓鬼立刻六根清淨,穿衣服下牀一刻不敢停。
施喬兒肺都要氣炸了,可孩子好學是好事,也不能打擊不是?只好憋着忍着。
如此這般,雞飛狗跳的日子又過了不少時候,兩個小傢伙因爲想他們娘終於回家去了,施喬兒剛高興了沒兩天,調理身子的湯藥抓了一大些,正想趁着這些時候和沈清河辦辦正事,國公府就又出現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好些小崽子。
一個個兩眼放光嗷嗷待哺,拿著書本到處追沈清河,邊跑自報家門說自己是誰誰誰家的崽兒。
弄得施喬兒很是不解,現在世家子們都已經努力成這個樣子了嗎?說好的京中盛產紈絝子弟呢?雖說年紀小了些,但是一點不向往外面的世界,一點不想着喫喝玩樂嗎?
四喜腦筋難得轉了轉,對施喬兒道:“姑娘,會不會紈絝子弟已經出過一代了?這是經過他們爹孃深思熟慮之後要的第二代?”
施喬兒:“……”
好奇特的角度,好有道理。
施喬兒原本還不知這些不速之客的源頭在哪裏,但朱傳嗣自己就感覺有些過意不去,特地拉了兩車禮登門找了夫妻倆,在施喬兒如是針扎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道:“此事說來話長了。”
施喬兒冷着一張麪皮子:“那姐夫長話短說。”
朱傳嗣:“嘶,簡單來說呢,其實就是我家裏倆孩子因爲進步神速得到了好些博士助教的誇獎,就是你們也能懂吧?大人之間都有那一種奇怪的攀比心,哎你家孩子讀書這般厲害,那我家孩子就要更厲害,你把孩子送到哪去開小竈了?那我也送去開小竈,要廢一起廢要學一起學,誰都別想把我們家的落下偷偷成人才。”
施喬兒聽完他這一波連珠炮似的“簡單來說”,明白了一件事——她家相公成“小竈”了。
真是躲過了望子成龍的平民百姓,沒能躲過攀比心極強的達官顯貴。
朱傳嗣還十分善解人意對沈清河來了句:“妹夫放心,能送到你這來的孩子都是願意學的,大家雖然官場上喜歡個陽奉陰違滿口馬屁,但自家的是什麼德行心裏都清楚,儘管放心去教,真有不聽話的打幾下兇幾句便是。”
沈清河只是搖頭苦笑,對此並不認同。
施喬兒心裏有數得很,她知道她家相公教書雖嚴厲,但從來沒有打罵體罰過學生,最多氣得狠了敲兩下手板。沈清河似乎也不齒稍有不慎又打又罵的行徑,能教便教,教不了也自有能教的去教,言語恐嚇體罰,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不可爲之。
送走大姐夫已是天黑,施喬兒清點禮品時被沈清河從後抱住,聽他在自己耳畔輕聲說:“娘子怨我不怨?”
施喬兒被他吐息弄得直犯癢,笑道:“我怨你什麼?”
沈清河:“大姐夫無形中給我接下這樣一份大的差事,我本該拒絕的,可偏沒有,日後難免少出許多時間陪你。”
施喬兒輕嘆口氣,轉身摟着他道:“我要是因爲這些就對你心生怨懟,那豈不是早早便要老上十歲了?畢竟天天生氣,不變老就怪了。”
沈清河吻她鼻尖,笑道:“爲何不怨?我若是你,就該朝我提上一句,天天教書教書,我和學生哪個重要?”
施喬兒噗嗤一笑,拍他一下:“過往沒看出來你好生不講理,若是託生成個小娘子,娶你的倒黴蛋可要喫不少苦頭。”
沈清河拉着她的手捂在自己心口,想了想道:“的確,所以我還是適合做沈清河,娶善解人意的施喬兒。”
施喬兒笑着,撲入他懷中,柔聲道:“其實哪有那麼多的善解人意,我只是看得清楚呢,你雖然也有些嫌麻煩,但在面對孩子們,給他們傳授才學的時候,你的眼睛是亮着的。相公你瞞不過我,我知道你還是最樂意教書,那就教嘛,教書先生是天下第一賢差,若多來幾個如你這般的人物,我們大涼的未來就有救了。”
沈清河心中泛開了無邊柔波,俯首吻住了施喬兒。
大涼的未來先不管,他今夜只想管他娘子。
施喬兒好不容易從他懷中掙脫出來,頂着滿眼瀲灩水光去將門上好,待轉身,房中的燭火便滅了。
她被抵在門上,視野中一片漆黑,唯能聞到沈清河身上的清香竹氣,以及在與他鼻尖相抵時,感受到他灼熱急切的吐息。
從脣上到脖頸,一路向下蔓延,分明無法再剋制,卻又慢條細理給她時間。
今年確實不太利於他們兩個,其他方面不順歸不順,那上面也確實……隔太久了,上一次盡興,好像都還是清明時分逢雨外宿的時候。
從那以後就開始狀況百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得湊個兩人又有興致又有時間的時候。
今晚也是湊巧了。
牀帷被放下,施喬兒的手從沈清河的後脊一路攀至肩頭,本在膚上流連着,指甲卻忽然一陷。她大張了嘴,呼出口氣哽咽一聲,連忙伸手遞至脣邊,死死咬住了一截骨節。
這樣也不行,就去咬沈清河,咬他肩上的肉,咬他的頸項,咬得時輕時重,如他磋磨着他一般,她也去磋磨他。
沈清河受了刺激,另一種感受遠大過了肩上的疼,瘋了一般,狂風驟雨似的全都還了回去。
二人在一起太久了,已經讓沈清河足夠了解到他的小娘子的全部習性感覺,知道在哪一步,她會有什麼樣的滋味,什麼樣的反應,知道她想要什麼。
他給,又不完全給,明知她顧忌偏房下人不願出動靜,卻又偏讓她哭出聲。
施喬兒的鬢髮全部被淚水汗水沾溼,心上像空出來一大塊,從天上跌到地下一般難受委屈,又氣又急,抓着沈清河的小臂,又罵着沈清河,淚水混着嗚咽聲響在帳中:“混蛋!你欺負我!你怎麼能這樣!嗚嗚嗚,我不成了,我不行,你快點……快點……”
沈清河也不惱不急,雖然額頭青筋都在突突直跳了,卻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似的貼在她耳邊,輕緩緩問她:“快點什麼?心肝喬兒,跟我說說你想要什麼,要什麼我都給你,天上的星星月亮都給你。”
施喬兒哭更厲害了,全身抖着,喘得越發厲害:“不要星星月亮!不要它們!我……我……”
“你怎麼樣?嗯?”沈清河笑着問,汗水從他的鼻尖滾落,砸到施喬兒頸窩中,柔聲問,“你不要它們,那你想要什麼,喬兒?”
施喬兒被那滴汗燙得渾身一哆嗦,再也捱不住了,只得繳械投降。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她的脊背倏然挺得筆直,因爲用力仰頭,脖頸線也被拉得修長,直等頭腦一片空白的感覺過去好久,才恢復過來,雙手重新攀上他肩頭,繼續罵沈清河混蛋王八蛋。
沈清河此生捱了最多的罵就是聽他娘子在這時的罵,但卻格外甘之如飴,等她喘不過氣罵不動了,他還自願接過,順着她罵道:“對對,喬兒說得是,沈清河混蛋,沈清河不是人,沈清河天下第一大壞人——聽話喬兒,身子再往下些。”
施喬兒嗚嗚哭着,一邊罵着他,一邊聽他的話。
昏天暗地裏,一想到此時的沈清河就是給五皇子出謀劃策,就是在學堂中教書育人,就是遠近聞名的清正君子沈清河,施喬兒魂都要飛要九霄雲外去了。
而且無論再多的沈清河,這一刻的沈清河,只有她能看到,除了她,沒有人能得見,這是專屬於她的沈清河。
施喬兒沒出息,施喬兒頭皮抵不住發麻。
第二天,日上三竿。
可憐蟲從漫長的睡夢中醒來,撕開眼皮一看,枕邊人果然又沒了蹤影。
她忘了昨晚那一茬,如往常般撐着身子坐起來,結果就是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清河混蛋,沈清河不是人。
施喬兒此時深刻認同。
喫完飯梳洗完,她又歇了片刻,對着鏡子走了幾步,感覺走姿沒什麼怪的,這纔出門。
到了外頭,僅是走在園子小路,便能聽到朗朗讀書聲,全是清脆悅耳的孩子聲音。
施喬兒沒想打攪,在外頭看看沈清河在幹什麼就行了。不料這一看,發現自家二姐二姐夫縮在個最後面,大尾巴狼似的裝作一副專心認真的樣子。
當然也不能以偏概全,畢竟秦盛看神情還算專心,施玉瑤就純屬光顧着打哈欠,施喬兒站在那沒半盞茶的功夫,施老二已經打了有五六個哈欠了。
施喬兒趁着沈清河領讀不注意,對施玉瑤招了下手。
施玉瑤本就眼睛亂看,自然注意到了外面的三妹,便對秦盛說了句什麼,起身出來找施喬兒。
如今她的小腹已越發明顯,卻並未拖慢步伐,從學堂臺階一躍到底時,施喬兒能明顯看到在二姐身後,雙瞳赫然放大的二姐夫。
秦盛那種震驚害怕擔憂活似見鬼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神,差點讓施喬兒將早飯笑出來。
“找我幹嘛?有事兒?”施玉瑤耷拉着眼皮渾然不覺。
施喬兒憋着笑,衝着學堂揚了下下巴:“我就是好奇啊,我相公在這教的都是小孩,你們倆大的混進去幹嘛呢?”
一說還好,一說施玉瑤就翻了個白眼:“姓秦的有病,說要讓這個小的沾染一下文化人的氣質。”
施喬兒噗嗤一笑,上前扶住二姐胳膊,姐倆就在園子裏有一搭沒一搭逛着,想到方纔那幾個哈欠,施喬兒道:“你是昨晚沒睡夠麼?要不我再扶你回去歇着?”
施玉瑤想了想,說:“我昨日裏酉時二刻睡的,半個時辰前醒的,應該睡夠了吧。”
施喬兒一算,心想好傢伙,這何止是睡夠了,怪不得秦盛非要把你帶出來,再睡下去人不得傻了。
弄半天,打哈欠單純就是一聽見讀書聲就犯困。
又逛了會兒園子,施喬兒實在沒忍住,道:“二姐姐我好奇很久了,一直沒敢問你,你在漠南那邊到底和二姐夫是怎麼回事啊,之前還見你對他那般厭煩,去了幾個月,孩子都有了?這……你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施玉瑤從回來起便很少跟她們提起自己在漠南經歷了什麼,一方面是覺得都過去了沒必要,另一方面是覺得有些東西太過危言聳聽,她的姐姐妹妹一個比一個弱不禁風,最是不能受那種刺激的。
施玉瑤嘴角扯起抹淡淡的笑,神情慢慢正色起來,問她:“想聽真話想聽假話?”
施喬兒眼一睜:“這不廢話,當然是真話了!”
話說完又小聲嘟囔:“不過我也有些好奇,我如果管你要假話,你會對我說些什麼。”
施玉瑤嗅了口空氣中的花草香,瞟了眼三妹,狐狸眸子彎着,盈盈笑道:“我會對你說我突然愛上了他,覺得離了他不能活,決定拋下過去種種,和他好好過日子。”
施喬兒傻了:“這是……假話?”
好傢伙這要被她二姐夫聽到問題還不大了。
見施喬兒轉身張望的樣子,施玉瑤輕嗤一聲道:“膽子別這麼小,小雁行心裏有數,即便聽到了他也不會心酸難過,他心裏明白,所以我們倆纔能有這個孩子。”
施喬兒越發不懂了,不光不懂她二姐,也不懂秦盛,逐漸皺了眉頭道:“那你們倆這是……”
施玉瑤目光忽然放得很遠,明明就盯着近處的話,神卻不知彷彿遊離到了哪裏,冷不丁道:“你見過人喫人嗎?”
施喬兒傻了,眼波顫着,結結巴巴道:“什麼?人……喫人?哪種喫?”
施玉瑤舒口氣:“當飯喫的那種喫啊,沒見過對吧?”
施喬兒懵懵搖頭。
何止是沒見過,她連聽都沒聽過,人喫人?想想就覺得要吐了,身上還跟着發冷,根本想象不到世上還有這種事情。
施玉瑤慢悠悠挪着步伐,欣賞着深秋時節園中奼紫嫣紅的各式名菊,語氣尋常,只是略爲發沉:“漠南就有,有很多。”
“幼童最好,老人次之,以少女的肉爲上佳,十五六歲的最好,一斤可賣三錢。”
施喬兒震驚:“三錢?”
三錢銀子在京城能幹嘛?走街上買兩塊好些的點心就沒了,更別說其他東西。換作到了漠南,居然還能那樣?
施玉瑤看着三妹,眼神淡淡的:“不可置信是嗎?無法相信是嗎?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事情是嗎?”
施喬兒點頭再點頭,搗蒜似的。
施玉瑤:“可這樣的事情在漠南隨處可見,他們那裏離中原太遠了,孔孟之道傳不到那裏,人肉,和牛羊肉就是一樣的,甚至遠不及牛羊肉價高。而那裏又很不安全,知禮數有能耐的人,根本不敢到那裏生存,更別說去影響那裏的百姓,到了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這也是秦盛爲什麼下定決心儘早剷除蠻人的原因,因爲蠻人一日不除,邊境便一日無人敢去,那裏的百姓也一日無人教化。”
看着施喬兒一眨不眨的眼睛,玉瑤接着說:“我到了那裏,吹着那裏的風沙,感覺連我是誰都不重要了,過往的那些是非恩怨,也都不重要了,我回想到自己在富貴鄉中醉生夢死的樣子,感到很……難過。”
施喬兒握住二姐的手,無比後怕道:“好在你沒出什麼事,好在回來了,我聽你說這一番,實在是怕極了。”
施玉瑤不自覺反握住妹妹的手,嘆口氣道:“可那些在外界不過是尋常事,不是每個人都能如你我這樣,生在高門顯戶,一出生便被綺羅綢緞包裹,一頓飯不好好喫,便有一屋子人要急哭。苦命的人太多了,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數也數不完,比起他們的苦,我們簡直稱不上是苦,我剛到那的時候,秦盛都不想找了,滿腦子裏就一個念頭——回家,喫飯,好好睡一覺。”
施喬兒心中有諸多感慨,鼻頭也酸着,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強撐着笑了笑,緊握着二姐的手道:“我懂啦,人生苦短,不該抱怨,不該渾噩度日,應該珍惜當下,及時行樂。”
施玉瑤翹起嘴角,指着肚子道:“所以你明白了嗎?這就是及時行樂的結果。”
施喬兒噗嗤一笑,左右望了望道:“你也不避着點人。”
施玉瑤一揚眉梢:“這有什麼好避的,那個什麼孔孟的,不還說食色性也麼?我一個弱女子,當時人生地不熟,又慌又害怕,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好不容易把想找的人找到了,那不抓住他發生點什麼,對得起我這一路勞苦?”
施喬兒現在已經沒辦法直視“安慰”兩個字了,捂住耳朵笑道:“好了好了!回屋子說不行麼!趕緊把嘴閉上!”
玉瑤翹着眉梢奚落她:“嘖嘖,讀書人的老婆就是不行,聊起天來一點不帶勁兒,不說了,說這半天都把我說餓了,帶我去喫飯。”
施喬兒攙起二姐胳膊,笑盈盈學着客棧小二一擡手:“您老兒這邊請。”
把施玉瑤笑夠嗆。
……
次日又有拜匣找上門,施喬兒收到時本以爲又是哪個不識擡舉的,結果一看,落款朱昭。
頭回沒有一言不合莽上門,這麼規矩,都不像他了。
到學屋將消息帶給沈清河的時候,秦盛恰好也在,一併聽了去。於是乎沈清河還沒有什麼反應,他先來句:“不可接見。”
施喬兒眨着兩隻懵懵的大眼睛:“爲何?五皇子雖憨了些,爲人卻並不算討厭啊。”
有背後朗朗讀書聲掩護,秦盛乾脆沒壓低聲音,面對沈清河道:“陛下近來龍體欠安,性情越發多疑,老五呢,雖說與我關係也還算不錯,但他風頭畢竟太大,在此關頭,少往來爲妙。”
沈清河點着頭,但眼中略有遲疑:“話是如此,但我知他性情,斷然沒有無故登門的道理,來就必定有要事相商,若不接見,恐會耽誤。”
秦盛這回壓低了聲音,湊近妹夫道:“那我差人去和他說一聲,讓他夜半時分祕密前來,到時候就,老地方?”
沈清河一怔,隨即點點頭,同樣小聲說:“老地方。”
施喬兒看着兩人竊竊私語的樣子,雲裏霧裏的搞不清狀況,莫名其妙道:“你們倆嘀咕什麼呢?有什麼是不能和我說的?什麼老地方舊地方,你們在說什麼啊?”
秦盛:“沒有什麼,男人之間,偶爾就會有一些女子聽不懂的話說,不信你問清河。”
施喬兒瞬間望向沈清河。
沈清河:“……”
成功把禍水引出去,秦盛腳底抹油,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施喬兒瞧着沈清河。
再瞧,再瞧。
沈清河:“沒有什麼,娘子別聽姐夫瞎說。”
沈清河:“娘子今天真好看,娘子給我笑一個看看好不好。”
沈清河:“娘子我先回去繼續教孩子們嗷,你先回去歇着,下了學我就回去陪你。”
見這姓沈的也要跑,施喬兒小臉一垮提起裙子,拉起嬌滴滴的哭腔便追上去:“相公,相公你跟我說說嘛,我真的很好奇你們男人之間會聊些什麼啊,相公,相公,天下第一好相公。”
在堂中領讀的猴兒眼一瞥連忙拍手:“看什麼看!讀啊都!臨淵羨魚下一句什麼啊!”
……
夜晚,月朗星稀。
施喬兒留了個心眼,故意假裝睡着,等到夜深人靜,果然聽到了身邊那位偷偷下牀溜出去的動靜。
等到關門聲落下片刻,施喬兒掀起被子下了榻,隨便摸起件衣裳披身上,小跑着開門追出去。
可惜應該是謹慎太過,關門聲落下太久纔起來,等她一出去,已經找不到沈清河的影子了。
好在今晚月亮大,天也算不上特別冷,施喬兒也能有心情到處瞟一瞟。
她先出了自己的院子,不知道去哪,想到他平日裏最常去的地方,便先去了學屋之中。哪想到沈清河沒找到,倒是撞上了同樣與她披衣而出的二姐,只不過對方明顯比她機靈不少,手裏還提了盞燈籠。
“你嚇死我了你!”施玉瑤拍着心口窩子數落施喬兒,“你大晚上不睡覺你幹嘛啊!”
“我來找我相公啊。”施喬兒說完,數落回去,“你呢,你大晚上不睡覺你出來幹嘛啊!”
施玉瑤:“我出來找秦盛啊。”
二人頓時安靜下來,面面相覷。
施喬兒看了看學屋,腦筋再次轉了一回,道:“五十兩,我賭他們在書房。”
施玉瑤無法理解:“兩個大男人大半夜揹着老婆到書房幹嘛去?嚼書本子啊?”
“你就說你賭不賭吧。”
“賭就賭,誰怕誰!”
施喬兒從二姐手中奪過燈籠,把她的手往自己胳膊上一按:“抓着點!心裏怎麼這麼沒數呢。”
施玉瑤雖翻着白眼,嘴角卻是往上翹着的,不情不願似的挽住了施喬兒的胳膊。
少頃,書房中。
沈清河,秦盛,朱老五,三人守着兩碟菜一壺酒席地而坐,頭對頭肘碰肘。
朱昭:“老三那邊的證據我都蒐集到了,反正我就是得弄他,我是真等不及了。但是有兩點我比較猶豫,一是老九眼見大婚,我好歹當哥哥的,這個時候在大喜日子給他添堵是不是不太好?二是你們也知道我父皇近來龍體欠安,我這把證據一擺出來,他一個氣急攻心駕崩了怎麼辦?駕崩也不要緊,但漠南剛剛安穩,他這時候走也不是時候啊,那一個個如狼似虎的,不都等不及造反?”
沈清河:“……”
沈清河:“你,擔心給九皇子添晦氣,擔心把你父皇氣死,就是沒有擔心過,自己很可能被重新打入宗人府?”
朱昭一愣:“哦對了是還有這回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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