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靈光一現
這位日後會解鎖兩種相反屬性的世界主角具有極高的悟性和光元素親和力，確實如教皇所說，會成爲你通往神降者道路上最棘手的競爭者。你教給她的每一種祈禱和神降術，她都能記住步驟，並且完整地施展。
就算是稍微困難些的高級祈禱，她也能在一週之內複製出來。
如果是之前的安德莉亞，或許現在她已經在焦慮了，但是換做是你，你反倒覺得欣慰，並且更加努力把她往最合格的神降者方向培養。
反正劇情主線在那裏擺着，你並沒有什麼想要取代娜塔利成爲世界中心的願望，只是想要活着。
所以在娜塔利的眼中，你是一位溫柔又強大的老師，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是這些你都不會知道，因爲你沒有系統作爲輔助，同時你的人設也註定你不會擁有讀心這樣簡直bug的技能。你只是快樂地履行義務，每天將除禱告和祈福之外的其他時間都留給娜塔利，陪着她一起進步。
不知道是不是作者給娜塔利疊加的各種光環在起作用，你在教她的過程中甚至還參透了某些只在典籍中出現過的更高級的神降術，對光元素的親和力也隨之增加。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潔白光團，總是會被吸引過來圍在你的身邊，像是一羣隨時等待麪包屑的海鳥。
像往常一樣，你戳了戳試圖親吻你臉頰的光團，揮揮手將它們趕到另一旁。娜塔利躺在你的腿上睡着了，花架下斑駁的影子在她的臉上晃動。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她看起來漂亮了很多，逐漸有了幾分未來傾倒衆生的樣子。
小女孩原本暗沉發黃的皮膚經過光元素的洗禮和滋潤，逐漸變得潔白。你最喜歡摸的棕色短髮漸漸長到肩膀處，不再幹燥分叉，在日光下流動着蜜糖般的光澤。
現在你的小學徒看起來不像是刺蝟，更像是一隻在信任的人面前毫無戒心，露出肚皮酣睡的狗狗。她信任你，你甚至都不太明白這種親密的信任從何而來，明明在這之前你們沒有見過面，在這之後你們也會是競爭對手。
雖然你對這樣的感情產生了疑惑，但是你還是非常真誠地迴應了她，畢竟你也很喜歡這位相處之後更覺得可愛的女主角。其實歸根結底，這本書你還是很喜歡的，只是對聖女領盒飯的原因不太滿意而已。
娜塔利忽然抓住你的手。
女孩手上的皮膚並不像你的那般柔軟細膩，相反，她的手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那是長時間幹活留下的痕跡。你忽然想起來娜塔利在進入教廷之前一直都在流浪，無父無母，孤單又頑強地挺到被教皇發現。
這明明是西幻言情文女主的標準配置，但是你還是對娜塔利產生了名爲憐惜的情緒。你由着她緊緊抓着你的手，溫柔地安撫她，撫平她緊皺的眉。
然而讓你想不到的是，你的另一隻手被其他人握住，對方的手掌很寬大，輕而易舉地包裹着你的手。修長有力的手指親暱地貼着你的掌心，將更多的不容拒絕傳達給你。
你確實也無法拒絕，因爲握住你手的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有讓你服從的權利。
“看來你們的相處很和睦。”克里斯托弗淡淡地瞥了一眼娜塔利。
你無法從他的眼神裏捕捉到任何明顯的情緒，正如你無法理解他作爲神明時的腦回路。克里斯托弗的僞裝很完美，但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你並不會像其他信徒一般被他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所迷惑。
希臘神話有着“人的神化”和“神的人化”兩個母題，人類創造出來的神話角色總是會帶有人類某個羣體的影子，同時，神明又是對這類人的某個品質的集體昇華。其實不只是希臘神話，大部分成體系的神話都能使用這兩個母題進行分析。
然而你卻發現這樣的理論是無法套用到光明神身上的。因爲作者創造出的神明本質上並不是人類的希冀，而是單純意義上的外神。甚至在後續劇情中，光明神降臨時，作者用來描述的指代詞都是祂，而不是具備性別意義的他或她。
無法被理解的神明，已經超脫於人類邏輯之外，所以你放棄了對他的分析和揣摩。他的一切舉動，你都會以原劇情爲基礎進行理解，自然也無法發現他的細微變化。
克里斯托弗的注意力並不在睡着的娜塔利身上。他只是專注地看着你，非常自然地握着你的手坐在你身邊，搶佔那條沙發的剩餘空間。
你們並排坐着，寬大外袍如水流般垂下，在地面堆疊出完美的弧度。
神殿講求聖潔無暇，你作爲聖女穿着自然也要朝着這則標準靠攏，於是你日常穿着最爲精緻柔軟的白袍，裙襬處繡着繁複的花紋。這樣的衣物很容易就會和其他神職人員的着裝配成情侶款，你看了看教皇那身和你差不多的穿着，忽然間有些羞赧。
更讓你覺得緊張的是他不知何時拉近的距離。
教皇坐下時，設計精巧的白袍如花瓣般散開，露出那雙包裹在潔白長褲中的腿。他本身就是高瘦的類型，此時那雙腿顯得無比修長，由於空間不夠，只能貼着你的裙子。隔着那層薄薄的類似裙子的白袍，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腿部的肌肉和力量。
這不是什麼美好又刺激的體驗，特別是在他的官配，娜塔利面前。
你很喜歡娜塔利，自然也不想搶走應該屬於她的東西，但是此時教皇冕下卻向你釋放出微妙的親近之意。安德莉亞不會拒絕這樣的親近，但是你會。
你打算叫醒娜塔利。
“莉莉，讓她多睡一會兒。”克里斯托弗預判了你的行爲，開口制止。
他說話的時候依舊沒有看娜塔利，只是盯着你，用一種讓你覺得有些奇怪的眼神。明明是代表光明的至高存在，但是你卻有些害怕，體驗到了那天晚上面對黑暗時的感覺。
“你把她教導得很好，我聽到主教誇讚你，我也非常高興。但是娜塔利還是個孩子，我希望你能夠讓她有足夠的休息時間，不需要過多耗費時間和精力去訓練她。還是說，我的莉莉，你是在爲神降儀式培育最合適的人選，準備自我放棄？”
克里斯托弗的聲音依舊溫和低沉，但是你卻打了個寒顫，察覺到潛在危險的預感貼着你的尾椎骨一路向上蔓延。你覺得後背發涼，身體似乎被什麼爬行生物一圈一圈纏繞。
光元素們像是受到了驚嚇，瑟縮着在不遠處集聚，就是不敢靠近你。
教皇冕下看透了你的想法。這一點讓你警覺，發現自己正在偏離安德莉亞的初始設定。確實，作爲聖女從小就憧憬着光明神的安德莉亞，是不會這樣消極對待最重要的神降儀式的。
你急忙搖頭，在他不帶溫度的目光裏深吸一口氣。
“冕下，我從未放棄過靠近偉大的光明神。”你說道。
這分明是一個不怎麼嚴絲合縫的藉口，但是克里斯托弗卻極爲滿意地點點頭，再看着你時眼眸裏多了幾分笑意。那些光團也逐漸探頭探腦地靠過來，親暱地粘着你。
矇混過關。你在心裏呼出一口氣，再次慶幸這只是一本書。
“莉莉，你做得很好，”克里斯托弗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作爲你曾經的老師，我很希望看到你繼續精進，而不是原地踏步。”
你睜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自己還能挖出隱藏劇情。這不是作者在原著中提供的信息，你發誓自己從來沒看過原文中提到教皇曾經是聖女的老師，這是意外出現的新劇情。
就在你浮現出這個念頭的那一刻，無數記憶碎片忽然涌入你的腦海，連綴成一段完整的記憶。
你這才意識到爲什麼安德莉亞會對光明神有着如此深的執念。她在年幼時遇到了容貌絕世的教皇，從此再也走不出那層耀目的光明聖光。如果換做是你，在審美還沒完全形成的時候遇到這樣的絕世美貌，你也無法對其他人類產生興趣。
所以一切真的就只是美麗惹的禍。你在心裏長嘆一聲。
但是你還是露出了憧憬的甜蜜笑容，在他的目光裏快樂地說：“我會努力追隨您的腳步，站在您身邊向偉大的神祈禱。”
“乖孩子。”
不知何時放在你後腦勺上的手微微發力，你毫無防備之下朝着克里斯托弗的方向撲去，驚得那一羣小光團四散奔逃。你反應很快，雙手撐着教皇的胸膛維持住平衡，而後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完美面容。
推你的人恰好就是這位平日裏溫柔又高貴的教皇，你曾經的老師。
他在你的注視下，單手捏着你的下巴讓你保持住擡頭的姿勢，而後微微低頭，將一個吻印在你的眉心。教皇的嘴脣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涼，他還是溫暖的，柔軟的觸感喚起了你對這位凝聚着最純淨光元素的神明的渴望。
想要靠近祂，想要獲得更多的光。
你陷入某種難以言說的神祕狀態，就在你想要獲取更多時，從膝蓋上傳來的異動喚醒了你的神智。
對上那雙充滿震驚的湛藍眼眸時，你才意識到娜塔利已經醒了，而且她還看到了你和教皇超過一般親密關係的互動。
糟糕。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這兩個人是不會有感情糾葛的，但是……你還是覺得自己似乎背叛了娜塔利。特別是察覺到她的震驚時，鋪天蓋地的愧疚感差點把你壓垮。
“莉莉，看來她醒得不是時候。”克里斯托弗完全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甚至還溫柔地將你臉頰一側的碎髮別到你耳後。
你放棄掙扎，感覺自己做什麼都於事無補，只會徒增煩惱。
更讓你崩潰的是，迅速清醒過來的娜塔利也出現了極其奇怪的反應，她沒有質問你也沒有從你腿上起來，反而抱緊了你的腰。
你能感覺到她柔軟的手臂，也能感覺到她的氣息正在融入你的。你們之間的貼貼更爲緊密，沒有任何空隙。
娜塔利只是用那雙蘊含着藍天的眼睛看着教皇，神情很平靜，卻又有一種和他較勁的感覺。她蹭了蹭你的小腹，像是一隻正在宣示主權的狗狗。
這是什麼奇怪又可怕的修羅場啊……你感到頭痛。
然而就在你以爲自己要面臨從未見過的修羅場時，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卻又突然收起所有氣息，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一場短暫的幻覺。
克里斯托弗以指導和查驗的藉口將死活不鬆手的娜塔利帶走，你看着那個被拎着衣領的小女孩，無奈地發出一聲嘆息。
這本書的劇情好像有哪裏不對。雖然說娜塔利確實挑釁了教皇的權威，但是偉大的光明神，至少也不要像是拖着什麼東西似的把官配女主角帶走吧？
可惜這不是你能插手的問題，你只能看着他們兩道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花園裏又只剩下你一個人。
壓力源驟然消失，熟悉的痠痛感才慢慢被你察覺。坐在那裏太久，你覺得腰和腿都有些痠麻，於是你站起來，打算在花園裏散散步。
然而突然站起來對於腿發麻的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你無法控制不聽使喚的腿腳，於是你只能朝着刻印繁複花紋的地板磚撲去。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托住你，將你從靠近地面的低空帶起來。
有着鉑金色短髮的年輕騎士臉頰微微泛紅，那雙淺綠色的眼眸裏倒映着你的影子。他還保持着扶着你的姿勢，被你一看突然觸電般鬆開手，臉頰更紅了。
你隨意一瞥，恰好看到他胸前代表地位的勳章。
騎士長，帝國王子約書亞·沃爾森，同時也是原著中娜塔利的生死之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