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難道還是無法改變嗎

作者:雨下太大了
文子矜來不及多想,馬車在廷尉府大門前停下。

  二人隨她下了馬車,文子矜躲在程少商身後,左看看,右看看,很好,凌不疑沒在,她這纔不動聲色的從程少商身後走出來。

  “安成君,一切都已預備妥當。”從廷尉府內走出一小隊護衛來這樣說道。

  “帶路吧。”何昭君淡淡道,她說罷轉身看向文子矜二人。

  “你帶我們來此做什麼?”程少商擰眉疑惑道。

  “裏面,就是我說的最要緊的事,怎麼,不敢進嗎?”

  何昭君面無表情的解釋道,隨即說完就轉身朝裏走去,也不管她們兩個會不會跟上來。

  程少商只是思考了一會兒就要跟上,被文子矜按住了。

  “嫋嫋,聽阿姊的,你別進去。”文子矜緊緊拉着她的手腕勸道,此時目光正好被匆匆趕來的袁氏馬車吸引過去。

  “嫋嫋,你在這與袁善見說說話,阿姊陪她進去。”文子矜拍了拍她的手,又轉頭對着下了馬車疾步走來的袁善見交代了一句,“別讓她進去。”

  袁善見是個信息靈通的,他也知道了裏面關押的是誰,何昭君今日要做什麼,他也正是來阻止程少商的,於是連忙點頭同意。

  文子矜這才提起裙襬小跑着追了上去。

  肖世子被兩個大漢按在斷頭臺上,他被死死挾持住,聽見腳步聲還是用盡了力氣擡頭看去。

  “世子妃,你是來給我送行的嗎?”他看向緩緩朝他走來的何昭君,嘴角還張狂的上揚着。

  文子矜也上前了一步,但想着肖世子如今這副模樣也不會對何昭君造成什麼傷害,且何昭君應該也不希望她做些什麼。

  “六公主,你也來送我嗎?”他又轉向文子矜,像是好奇她爲何也會在此,文子矜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只淡淡的注視着何昭君。

  “別叫我世子妃。”何昭君眼裏的恨意瞬間迸發出來,她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我是來取你性命,拿回去祭奠我的父兄。”何昭君眼神直勾勾的落在他臉上。

  肖世子看着她這般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眼神,有些複雜的嘆了口氣。

  “是我對不住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請善待我們肖家其他人好不好?”他故作懇求道。

  “情分?”何昭君緊緊擰着眉,嘴角確實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揚了起來。

  “什麼情分?是你將我大兄跟四兄頭顱插在槍尖上,向我父親叫陣的情分?

  還是把五兄射死在沙場的情分?又或是一刀捅死我那身懷六甲嫂嫂的情分?

  還是將我傅母剜眼剁足的情分?!”

  何昭君字字清晰的質問道。

  文子矜在一旁,她光是聽着這些都覺得悲痛萬分,都不敢想何昭君親身經歷時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她攥緊了衣袖,再轉向肖世子時,眼底滿是鄙夷和氣憤,他該死。

  “聖上仁慈,原本念在你肖家從龍有功賞你全屍。”何昭君又湊近了些,她放低了聲音。

  “是我上奏,請求將你梟首的。”她居高臨下看着他,輕輕勾了勾脣角。

  “從今日起,你們肖氏只配世世代代做無頭逆賊,遭世人唾罵!”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這個賤婦!”肖世子聽她這樣說,再也忍不住大聲咒罵起來。

  文子矜聞言皺了皺眉,側頭看了一眼何昭君,她在大笑。

  “閉嘴!”何昭君重重的一個巴掌甩在他臉上,“我拼命趕回都城,就爲了看着你被梟首這一刻。”

  肖世子看着她愈發冷漠冰冷的眼神開始害怕起來。

  “時辰到了。”何昭君仰頭看了看天色,微笑着下着他的判決書,“你該上路了。”

  “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肖世子掙扎着恐嚇道。

  “好啊!”何昭君一步上前雙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領,“若是你做鬼,我父兄定會再上一次,看是誰不放過誰!”

  “昭君妹妹......”文子矜還是不忍,伸出手想拉她。

  “公主,聖上已恩准我手刃仇人,場面血腥,你還是轉過去吧。”何昭君扭過頭淡淡的提醒道。

  她說罷邁開腳步踏上行刑臺,又從護衛那接過大刀,充滿恨意的眼神直直的落在肖世子身上。

  文子矜雖說是個醫學生,屍體鮮血早已經見慣了,可也確實沒親眼見過斷頭,她不得不承認,她有些退卻的心思。

  但她不想留何昭君一人在這,於是生生止住了想要後退的腳步和想要轉過的頭。

  按住肖世子的護衛收了收手,文子矜看見何昭君毫不猶豫的高擡起刀,隨後就只能看見一抹銀白色重重落下。

  再然後她就被人拉着轉過身圈在了懷裏,除了身後重物落地的聲音以外什麼也沒看見。

  “不是不讓你來嗎?”凌不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一手撫着她的後腦一手摟腰,言語間滿是無奈和擔憂。

  他看着那還在地上滾動了片刻的頭顱有些慶幸,還好他來的及時,他給了身旁的護衛一個眼神,他們迅速將那頭顱提起裝進了盒子,屍身擡了下去。

  “我沒事。”文子矜此時也緩過神來,刀落下時,她的確怔在了原地。

  文子矜輕輕推開凌不疑,再轉過身時已經只能看到地上的一灘血和護衛手上捧着的盒子。

  何昭君還站在行刑臺上,一動不動的看着那地上的血跡。

  文子矜遞給凌不疑一個眼神,“子晟,你先出去等我吧。”

  凌不疑有些不放心卻也還是尊重她的想法,一步三回頭的退了出去。

  文子矜大步上了高臺,停在何昭君面前,她從懷裏抽出一方錦帕,輕輕的替她擦去濺到臉上的幾滴鮮血。

  何昭君擡眼朝她看來。

  文子矜對上她的雙眼,不知怎的就想起她們二人初見的那天,還是她十歲時跟着文子端溜出宮玩,有個油膩男當街調戲女娘,被人家拒絕了還要動手打她。

  她正準備拉着她三兄前去制止呢,就聽見老大一聲“住手!”。

  然後她就看見一個比她還矮一點的女孩子挺身而出,是從前那個一直都正義勇敢的何昭君。

  但是現在何昭君眼裏只剩下了悲痛愧疚和絕望。

  文子矜對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她伸手將人摟進懷裏,輕柔的摸着她的腦袋,輕拍着她的背脊。

  “都結束了。”

  切實感受到文子矜的體溫,何昭君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我......都是我一意孤行,選擇了他,都是我害了何家,是我害死了我父兄。”

  何昭君哭着責怪自己,若不是她要嫁給肖世子,她們何家就不會經歷這般苦難,都是她造成了現在的後果。

  “昭君妹妹,這不怪你,何將軍他們也一定不會怪你的。”文子矜輕輕順着她的頭髮。

  “雍王一家早已有了謀反之心,何家被納入他們的計劃之中,無論你作何選擇,他們都會有旁的法子來逼迫你父兄。”文子矜輕聲勸慰道。

  “昭君妹妹,會越來越好的。”文子矜靜靜的抱着她,任由她埋頭哭泣,直到她自己漸漸平靜下來後才鬆開。

  “這......對不住。”何昭君看着文子矜被她哭溼了的肩膀有些歉意的說道。

  “無事。”文子矜溫柔的笑了笑。

  她跟在何昭君後面下了行刑臺,看着她淡淡的從護衛手中接過肖世子的頭顱,她背對着她,文子矜不知道她此時是何神情。

  她們二人出去的時候,凌不疑正現在門外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裏面,程少商站在另一邊,時不時的也朝廷尉府大門看來,只有袁善見,目光一直落在程少商身上,眼底是濃濃的擔憂。

  “沒事吧?”

  見她們二人終於出來了,凌不疑三兩步上了臺階握住文子矜的手關心道。

  “我沒事。”文子矜擡手替他撫平了深深皺起的眉頭,微微笑着應道。

  “程娘子,我們還是借一步說話吧。”何昭君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她身旁站着的袁善見,她將他眼底的情緒看了個清清楚楚。

  程少商看向文子矜,見她淺笑着點頭才嗯了一聲隨何昭君去了一旁。

  文子矜他們就站在原地等候,她看着一直注視着那邊的袁善見突然開口。

  “袁善見,你與我說實話,你現在是希望嫋嫋與樓垚退婚還是不希望?”

  袁善見搖扇子的動作一頓,隨即又很快恢復,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扭頭看向她。

  “她退貨與否,都與袁某無關。”

  “果真嗎?”文子矜眯了眯眼反問道。

  袁善見擡了擡眉頭,輕嘆了口氣,“只要最後是她想要的就好。”

  文子矜看着說這話時難免落寞的袁善見,又想起方纔在城門口猶猶豫豫的樓垚,程少商或許沒發現袁善見的感情,但她一定看出了樓垚那片刻的猶豫退卻。

  如今何昭君又是這副模樣與她交談,以她對程少商的瞭解,這婚事,大概率成不了,因爲程少商是個心中有大義,辨是非明理,絲毫不遜色於旁人的女娘。

  文子矜想到這兒又扭頭看了看身旁的凌不疑,他正低着頭細心給她擦着肩膀上何昭君的淚跡,發覺身側人的視線,他也側頭看來。

  “怎麼了?”凌不疑柔聲問道。

  文子矜對上他的雙眼,原本她以爲作爲女主的程少商與旁人定親,那是不是就說明凌不疑也會不像劇本寫的那樣與女主終成眷屬。

  可是現在,程少商大概率要退親了,事情會不會又有所改變呢?會不會他們二人還是會像原定劇本那般兜兜轉轉還是對方呢?

  文子矜不願想,她微微一笑,“沒什麼。”

  凌不疑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來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卻也知道她現在不想說,於是便也沒多問。

  程少商同何昭君聊的時間不短,從他們這兒只能看見她們側臉,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

  袁善見問文子矜何昭君會作何選擇,文子矜也只是搖搖頭說她也不清楚。

  但是文子矜相信,她們二人都是有主見的人,最後的結果也一定是由她們兩個來決斷,她們兩個無論怎樣選擇都沒有錯,無論是誰,她都會選擇支持。

  她們兩個談了約莫半炷香時間才轉身朝他們走來。

  “談好了?”文子矜上前了兩步。

  “嗯。”何昭君淡淡嗯了一聲,“若是諸位都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家中還有幼弟在等着我。”

  “好,昭君妹妹,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文子矜拉着她的手交代了一句。

  何昭君淺淺的勾了勾脣角點了點頭,隨後便坐上馬車離開了。

  “程娘子,怎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袁善見明明是擔心程少商,語氣卻依舊是在調侃。

  程少商聞聲看向他,突然想起剛剛何昭君跟她說的一句話:“你既有袁公子,何必還搶我的樓垚?”

  她神情複雜的看着袁善見,何昭君什麼意思,她什麼時候有袁善見了?

  “沒事吧,嫋嫋?”文子矜瞪了他一眼,輕聲問道。

  “阿姊,何家,真的像她所說的那般慘嗎?”

  程少商回憶起方纔二人的談話,眉心蹙起,也不顧袁善見說了什麼,只拉着文子矜的手問道。

  “我看過馮翊郡的軍報。”還是文帝怕她擔心凌不疑纔給她看的,文子矜也擰了擰眉,“何將軍將自己的五個兒子和所有親信的性命都堵了上去。”

  “何將軍死不投降,戰至最後一人,終是守住了馮翊郡,何家幾乎連婦孺都不剩了。

  也正是因爲何將軍他們,馮翊郡纔不似往日驊縣那般,沒有無辜受辱的女娘,沒有流離失所的孩子,沒有驊縣城外的墳冢。”

  凌不疑淡淡看了一眼一旁的袁善見,不動聲色的補充道。

  文子矜倒是很明顯從凌不疑這番話裏聽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味,總感覺他在誘導程少商同情何昭君然後選擇與樓家退婚。

  可是爲什麼呢?難不成一切真是要繼續按照劇本來上演了嗎?

  她沒看見那邊袁善見也朝凌不疑看來的眼神,更不知道凌不疑不過是單純覺得袁善見更適合程少商,想着他好歹也算是自己半個師弟,這才說這番話幫幫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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