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樑上君子
臨安分堂議事大堂。
臨安分堂存在的目的，只在於方便黑水幫往來落腳，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業務。
因此人員架構非常簡單。
堂主白無塵，七品武者，兩位八品護法，以及四五十名普通幫衆。
剩下，盡是些如陳術先前那般的，受僱傭賣力氣的腳伕。
衆人在大堂內各自落座。
孫長老自然是坐在上首。
他環視一週，開口道，“此番，我等前來，一是爲了調查何人殺我黑水幫之人，二來，追回被劫貨物。”
說着，孫長老將目光看向白無塵，“這些時日，你可有什麼收穫？”
白無塵連忙站起身，“屬下已私下調查了一番，姑且有點收穫。”
孫長老點點頭，“說說看吧。”
白無塵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退了出去。
不多時，幾個幫衆擡着兩具屍體進來。
衆人對此頗爲好奇，但都沒急着開口，靜等白無塵解說。
白無塵也不含糊。
來到兩具屍體旁，“諸位且看，此二人領口、褲腳皆有不少鹽粒。”說着，撕開兩具屍體的右腿褲腳，一個小小的刺青映入衆人眼簾。”
“黃。”
刺青雖小，但在場都是武者，耳聰目明，自然看得清。
“屬下斗膽猜測。”白無塵朝孫長老一拱手，“此二人，定是這臨安城，黃家之人。”
孫長老微微閤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大堂內陷入一陣安靜之中。
許久，這纔再次開口。
“黃家有些棘手，其家族自本朝太祖立國開始便屢屢入朝爲官，實打實的世家，雖算不上大族，但底蘊亦是不可小覷。”
“若真是黃家所爲，我等需傳信幫主，由他定奪。”
“只是，若非黃家所爲，豈不白費功夫？”
衆人都默不作聲。
就連發現這一線索的白無塵也同樣如此，哪怕他極爲肯定這件事中必有黃家所爲。
但，他擔不起這個責任，因此，只做個照章辦事的屬下才是不二選擇。
“誰願潛入黃府調查一番？”
“屬下願往。”孫長老話音剛落，臨安分堂的一個護法立刻站了出來。
打得主意也很明顯。
困守在這臨安一隅，前途實在有限。
好不容易有在幫派長老面前露臉的機會，還不抓住。
算盤打的噼啪響，但孫長老還真看不上他。
“退下吧，莫要誤了輕輕性命。”孫長老語氣淡漠，聽不出喜悲。
宋山的臉色頓時青白交加，一時憋的說不出話來。
陳術看了一眼，沒理會。
站起身，拱手，“屬下有一隱藏氣息的祕術，不妨前去試上一試。”
“哦？”孫長老詫異看過來。
陳術也不含糊，直接運轉歸息術。
頓時，七品的修爲氣息盡皆收斂，只一眨眼的功夫，周圍人再看，只感覺陳術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凡人。
“好。”孫長老大喜。
沒想到這陳護法有如此神奇的祕術。
年輕時，孫長老倒也聽說過這類祕術，只是沒見過。
“一切小心，保全自身爲要。”孫長老囑咐道。
陳術應是。
……
子夜時分。
一道黑色人影在夜幕下飛快掠過。
正是陳術。
離開臨安分堂駐地，陳術換了一身夜行衣，蒙着面，頭上還帶着個斗笠。
看上去頗有江湖大俠風範。
不過他此行是去做樑上君子的。
按照白無塵的指點，陳術找到黃府所在。
朱漆大門被兩個大紅燈籠映照的血紅，門前，兩個守衛昏昏欲睡。
陳術當然不可能從正門進，他來到一處緊挨黃府院牆的一處小巷。
這裏面連着的是黃府的一處小花園。
真氣灌注雙腳，陳術一個縱躍，跳上牆頭，也不多做停留，徑直翻了進去。
……
黃府，正堂。
此時已是子夜時分，相當於後世的半夜十一點到一點這一區間。
按理說，黃府應該一片寂靜，黃家人應該是進入夢鄉了。
但，此時的黃府正堂一片燈火映照。
大堂內，烏泱泱一羣人在雜亂的爭吵。
上首，黃家當代家主，黃天祥，神色淡漠，一言不發。
對於衆人的爭吵仿若沒聽見。
只時不時喝上一口茶水，觀之，似乎很是悠閒。
衆人還在爭論。
“要我說，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那泥腿子的邀請，現在好了，得罪了黑水幫，那可是京中權貴的狗。大狗還得看主人呢。”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能解決問題？”
“那你說怎麼辦？”
“聽說黑水幫已經派人到臨安城了。”
“雪十四也沒傳回消息，怕是已經涼了。“
終於，有人注意到家主神態自若，似乎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遂開口問了一句，“家主如何打算？”
聞言，黃天祥微微一笑，“慌什麼？老夫早已收到消息，來人最高的修爲不過六品，不必在意。”
“可又有什麼用？黑水幫背後的勢力纔是重點。”
一個與黃天祥長相有幾分相似的老者道。
“兄長不必憂心，那黑水幫可也不是一家獨大。”
“老夫早已打聽到，京城那地界可還有個青龍幫的存在。”
“實力與黑水幫相當，且背後同樣有着一批權貴。”
“且，這青龍幫最近纔在黑水幫身上吃了個不小的虧，想來是對黑水幫怨恨至極的。”
此話一出，衆人神情一鬆。
“那接下來如何做？”又有人問。
“老夫已派人到京中聯絡，屆時與我等合作，黑水幫。”黃天祥冷笑一聲，“何足掛齒。”
見家主已有安排，衆人神情這才放鬆下來。
“不過……”
黃天祥突然話鋒一轉。
衆人的神情不由一緊。
“家主，就別賣關子了，不過什麼？”先前開口的老者不由催促。
黃天祥真的鄭重，“不過有件事卻是不得不議。”
“何事？”
黃天祥沒有回答，而是輕拍兩下手掌。
下一刻，從後堂走出一渾身紅衣的女子。
“容老夫介紹一番。”
“此爲聖母教江南分壇聖女，人稱紅姑娘。”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寂靜。
人羣神色各異。
厭惡、冷漠、以及警惕。
吃了一次虧，黃家人對聖母教印象頗差，自然都不是什麼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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