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宴会谭延闿 作者:未知 @@@@ 湖广总督府内,早早便摆上了鼓乐,下人和丫鬟们忙得脚不沾地,均把那位還沒谋面的“大英雄”恨得要死,要不是那個不知从那冒出来的辎重“马夫”,犯得着這么忙嗎? “呦,這不是果大人嗎?听說您要升标统了?哎,别拉我啊,干啥啊?” “蠢材,就知道整天喝花酒,沒看到果大人今天面色不悦嗎?” “怎么了?” “屁话,還不是标统那個差事给闹的!杨秋现在是42标标统了。” “啥,就那個狗腿子?” “别瞎說,人家是巴图鲁。” “巴個屁,不就是一個拉车的辎重马夫嘛,等会来了看老子吐他一脸唾沫。” 大街上好事之辈三五成群,对进进出出的官员士绅指指点点,眼神羡慕的倒不多,反而好奇和仇视更多些,因为自从這個瑞澄来了后,湖广总督府就成了旗人官员聚集之地,而且他還一改前任张之洞的主张,巧立名目擅自加税,为了供给快要倒台的大清国,和租界的洋人一起盘剥两地。 突然,人群出现了一阵躁动,只见到远远地两位穿着崭新将官服,军靴擦得锃亮的军官迎面走来,尤其是左边那位,看起来不過二十出头,身材修长,面貌英武,走起路来腰骨笔直,竟给人一种刀剑出鞘般的锋锐。 “在下总督府师爷张梅生,见過杨标统,萧管带。”张梅生正在待客,见到两人眼睛一亮连忙跑了過来,旁边好事者也猛然炸开了,沒想到這個年轻人居然就是皇帝刚封的“忠勇巴图鲁”新任42标标统杨秋。 “呸!小白脸,沒**卵子,给满鞑子卖命!”骂者痛快淋漓。 “一表人才。”赞者只找到一個优点。 “哇,他长得好帅。”這是花痴。 杨秋和萧安国刚进门,還来不及“欣赏”一下总督府内的景色,就看到瑞澄带着一位女子和大帮子士绅、官员亲自走出大厅前来迎接,连忙单膝跪地行礼问好。 “标下杨秋(萧安国)参见总督大人。” “起来,快起来。”瑞澄连忙扶起两人笑道:“今夜为你二人庆功的家宴,无须多礼。” “若无总督大人提拔举荐,也沒有杨秋和安国今日。”萧安国說完,从怀裡掏出小锦盒,递给了旁边的张梅生笑道:“這是标下两人的一些心意,還望大人笑纳。” “呵呵,你们啊......。”瑞澄假意长叹一声,翻开盒子见到是一尊三寸高纯金的笑脸弥勒,顿时脸上笑容更甚了,說道:“当兵吃粮攒些钱不容易,下回可不许了。”說完,将盒子還给了张梅生,還故意重重道:“去,放在老夫的书案上。” 张梅生走后,瑞澄亲昵的握住两人,开始给两人介绍来客:“這是老夫的内人,這位是......。” 介绍瑞澄的夫人廖克玉时,杨秋悄悄多看了眼,倒不是這位夫人长得有多漂亮,而是后世很多人說武昌成功正是這位夫人的功劳,因为她說服瑞澄提前离开导致大军最终缺乏指挥,還說她是民党多年安插的间谍,就不知道真实裡是不是果真如此了。 “這位是......。”瑞澄将他拉到一位四十多岁,满脸倨傲的军官门前:“果尔兴现任42标三营管带,从明天起就是辰华的同僚了,一会可要多亲近亲近。” “果管带,幸会幸会。”杨秋一边行礼,心裡一边嘀咕,因为一路過来几個和军队沾点边的大都是巡城营方面的人,可见张彪对新军控制之严,沒想到了最后却见到一位,還是自己的下属! “标统大人客气了,以后還望多多照顾。”這個果尔兴神色倨傲,說了句后干脆坐到旁边喝酒去了。 “這個莽夫,辰华可别放在心裡。” “哪能呢,标下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日后還要靠果大人多多帮助呢。”听到瑞澄话语裡多有维护,杨秋有些明白了,這個果尔兴肯定是瑞澄插入军中的人,要不是自己估计他应该就是新任42标标统。 难怪人家不客气,自己挡道了。 介绍完宾客,瑞澄正要招呼大家入席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這么热闹。” 杨秋扭头看去,只见到外面一位身着单薄青衫,浓眉大眼、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三十许男子走了进来,见到男子后瑞澄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我道是谁打上门来,原来是祖安。” 祖安?是他! 湖南第一位会元,家世显赫,被誉为颜体大家的前两广总督谭钟麟之子谭延闿!听到這個字号,杨秋立刻想起了辛亥革命纪念馆中看過的老照片,想起了這個人,难怪连身为湖广总督的瑞澄对他都客客气气的。 见到瑞澄亲自来迎接,谭延闿连忙施礼:“湖南咨议谭延闿见過总督大人。” “祖安客气了。”瑞澄亲切的扶起谭延闿,问道:“祖安此次来是.......。” “回总督大人,下官這次来武昌,是来取新军从汉阳订造的枪械。”谭延闿拱手道:“最近湖南匪患频生,所以新军急需枪械剿匪,還望大人.......。” “此事本督已经听說了,你且稍待几日,過几天汉阳那边有批枪就可出库了,到时候你自去接受。” “谢谢总督大人。”谭延闿谢完,见到杨秋和萧安国面生,问道:“這两位是.......。” 瑞澄呵呵一笑,假意拍了拍脑袋,笑道:“看老夫這记性,祖安今天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我给你介绍,這位就是在四川杀敌有功,获皇上嘉奖册封“忠勇巴图鲁”,新任鄂军21混成协42标标统的杨秋,過几日你去汉阳领枪,還需他带路才可。” 谭延闿来之前也听說了杨秋的“美名”,只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样一位样貌堂堂的年轻人,连忙笑道:“原来是名燥湖广的杨标统,久仰久仰。” 果然是坏事传千裡! 杨秋心底苦笑,不過对這位谭延闿還是蛮佩服的,最起码人家字写得好不是?连忙客气道:“谭大人太客气了,辰华不過是行伍粗人,那及谭大人文采风流,還写得一手好字。” 被挠到了平生最得意之处,谭延闿对杨秋也多看了两眼,笑道:“弱冠之年便纵横沙场,立下赫赫之功,得忠勇巴图鲁、皇上還钦赐了黄马甲,此等功勋实属罕见,实在是让延闿佩服啊。” “呵呵,你们一文一武倒是聊得起劲,老夫這酒菜可要冷了。”瑞澄笑着把两人重新拉回了座位,還特意把谭延闿拉到了身边,求教了几句书法。 谭延闿敬了杨秋和萧安国几杯后,忽然微笑着问道:“我听說杨标统之前一直在上海洋学堂读书,怎么会想到回湖北呢?” 他的這個問題别說其它人了,就连瑞澄都悄悄竖起了耳朵,杨秋也知道自己的底细肯定被人家挖了几遍,心头转了两圈說道:“谭大人难道不知辰华是湖北人嗎? 既生于湖北,不管走到那裡都断不了這汉江水的养育之恩,所以念完书后便回来加入了新军,报效国家不敢說,但保家的执念却从未放下過。” “說得好。”旁边瑞方一拍桌子,点头道:“若是人人都有辰华這份为国保家之心,又何来纷扰呢,大人您說是不是?” 见到瑞澄沒应话,谭延闿端着酒杯继续笑问道:“延闿是個手无缚鸡之人,不過眼看时局不稳,心急如焚,左思右想觉得终其根本却是西学和国学之争,标统既读西学又怀报国之心,不知有何见解?” 這個谭延闿,不是故意来折本标统大人面子的吧?难道不是恰逢其会,而是瑞老狐狸故意安排的?杨秋肚子裡腹黑,见到瑞澄也摸着胡子在等待,又不觉得两人有何隐情。 但這個問題实在是不好回答,谭延闿虽是立宪派,但辛亥之前是同情党人的,瑞澄又是出了名的保守派,所以沉吟了半晌后才說道:“洋务之初,李鸿章和张之洞两位大人提倡开国门,学西洋,终其本意是想得精华以补我国,只是有些人便假借洋务之名,不学西洋机器锻造精华,却迷恋蛊惑之道,想照搬洋人那套东西。 但他们忘记了,水有甜苦,国有不同,一味照搬只能闹得人心更乱。民乱则国乱,国乱民更乱,所以洋人才愈加欺负到我們头上,长此以往杨秋也看不清楚了,還望谭大人指点一二。” “哈哈......好個民乱则国乱、国乱民更乱!那些乱党实在可恶,不思报效,却学西洋蛊惑之道乱我大清根基,该杀!”瑞澄哈哈一笑,拍着桌子笑道:“今日听辰华一席话,本督也是豁然开朗啊,来人......。” 早已在旁的张梅生听到呼唤,连忙从怀裡摸出两個准备好的匣子递到了杨秋和萧安国面前:“两位大人,這是诸位士绅的一点小心意,以贺两位爱国忠君之心。” “贿赂?有這好事?”杨秋看了眼对面的谭延闿,见他面色有些不悦,似乎对瑞澄這样明目张胆贿赂不甚满意,再想到這银子实在是扎手,如果拿了万一张彪质问起来恐怕不好办,也有些想拒绝。 瑞澄见到杨秋迟迟不說话,心裡知道他這是在畏惧张彪,鼻腔微微一哼,說道:“這是大家的一片好意,尽管收下便是,张大人那裡本督自会去說明。” 既然瑞澄都這么說了,杨秋也只能一咬牙悄悄踢了脚萧安国,端起酒杯起身谢道:“杨秋和萧大人都是行伍粗人,不通礼数,這钱本不该收,不過既是总督大人和各位的美意,在下便斗胆收了,顺便敬大人和各位一杯,以后诸位若有差遣尽管找我。” 谭延闿见到杨秋收了贿银,心底有些不悦,本来刚才那番话他還觉得杨秋值得一交,沒想到上任初始便和瑞澄搞到了一起,所以也不再說话。 见到杨秋收了银子,瑞澄却笑得更欢了,击掌道:“去,把歌姬带来给大伙助助兴。” 片刻后,一群穿着薄纱的歌姬走了进来,轻歌曼舞总算是缓解了一下室内的气氛,杨秋对這些裹着小脚,脸擦得白如纸板的女人毫无兴趣,趁着沒人注意悄悄打开盒子后,被裡面的金额吓了一跳。 不愧是总督,出手就是大方,足足一万! 杨秋有些后悔收這個钱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标统,何至于如此大礼,正当他寻思瑞澄打什么注意时,旁边的瑞方忽然借着歌舞掩护靠了過来,低声說道:“杨大人,如今武昌人心不稳,总督大人一直关心汉阳安危,42标既然身负保护汉阳重任!此事你可要多多上心啊。” “兵工厂!”杨秋眼中猛然闪過一道寒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