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隻寶狐-愛與欲
自然是懂的,畢竟活過了上百年的歲月,即使再不關心,也會懂得凡人對於肉慾的沉溺。
可她真的詳知,並且熟悉其中一二嗎?
穿着文士男裝的狐神皺着眉,假模假樣地貼着自己的護衛,看似自己站不穩靠着他,實則讓他把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肩膀上。
“所以,”她小聲地問他:“你是中了……春藥?”
霍堅艱難地呼吸着,手腳無力,胸腹火熱,這實在是令人難以招架的痛苦感覺。聽到辛祕半是好奇半是奇怪的口氣,他咬了咬牙:“……是。”
不想說,但又不能不說。
方纔辛祕終於發現他的異常,找了解手的藉口讓他帶着自己離開了雅室。
唐行卓仍在懷疑二人,還派了手下護衛名爲護送實爲監視。辛祕對這兩人並不在意,但霍堅切實體會到了唐行卓的險惡用心,一靠近淨房,離開雅室衆人的視線,就強行運氣,硬生生把這兩名護衛打暈了。
血液加速流動讓他下腹的異樣感覺更強烈了。
酒樓裏窗幔紗簾都是曖昧溫潤的水紅,地毯綿軟,空氣中蒸騰着香爐裏絲絲縷縷的香霧,是帶着微苦的清甜,在呼吸之間充盈肺腑,化作萬千激起慾念的柔軟觸絲,裹纏着他劇烈搏動的心臟。
這些月紅樓裏調動氣氛的小把戲,往常並不會被他在意,此刻卻在他放大了數倍的感官下敏銳如此,一點點壓垮着他最後的理智。
——況且,辛祕就在他身邊啊。
貼着滑稽小鬍子的神明專注地看着他,墨一般漆黑溫潤的瞳孔又亮又軟,玉白的臉蛋沒什麼表情,分明還在氣他剛纔代酒。
“你不喝的話,什麼事都沒有。”她抱怨不已,可在他眼裏,她嫣紅的脣角還沾着方纔的香茶,潤潤的,嘟嘟的。
她的聲音也是,在他充斥了血液轟鳴迸流的耳際,柔軟而脆甜。她還在生氣,語氣裏沒有嬌嗔,是滿滿的怒火和不滿,但越過他耳中蜂鳴的雜音傳進腦海裏的,只剩下讓他心臟一陣陣緊縮的嬌。
那些他曾經不敢用在遙遠天空中那一輪冰冷明月身上的,形容美好的詞,此時一股腦地冒了出來,在他腦中盤旋。
——霍堅狼狽地閉了閉眼,強行嚥下幾乎衝破喉嚨的低喘,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手。
“?”辛祕驟然住了嘴,去看這個忽然遠離自己的男人。
他蜜棕的膚色下,滲出了擋都擋不住的薄紅,眼神迷離,左右四顧,就是不敢看自己。
她忽然有個荒唐的猜測:“……你不會是在肖想我吧?”
最不堪的陰暗念頭被這樣直白地點破,霍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難堪地幾乎想要掉頭離開,不顧一切地逃離她身周氤氳在水霧之中的花香。
但他不能走,他們還走在月紅樓這條旖旎又危險的走廊上,香風陣陣,卻也危險重重,若他因爲心裏那些按捺不住的卑劣念頭,就這樣棄她於不顧,落入危險……他會恨自己的。
辛祕看他不說話,似是有些難爲情,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我這般美貌,若你現在都不肖想我,纔是怪事。”
前路未知,她仍然驕傲又淡定,揹着手大步向前走去。
“既然有人要暗算我,還派了護衛跟從,那他應該也不會就此放過我們。”她探頭看着左右兩側的樓梯間和那些重重布料掩映的昏黃房間,回頭喊面紅耳赤的霍堅:“走了。”
她只隨便往樓下出口處看一看,就看到兩叄個穿着藏藍深衣的男人坐在門口的酒桌上,雖然也在喝着小酒喫着小菜,狀似無意地聊着天,但眼風卻一陣一陣地掃向二層到一層大廳的出口。
唐行卓還是太嫩了,派自家小廝來盯稍,也不讓他們換身衣服。
她撇了撇嘴,想想那杯讓霍大將軍如此失態的加了春藥的酒原本是要餵給自己的,就一陣一陣地惱怒。
這些人想要對付一個凡人女性,會用如此齷齪的手段,不是權勢打壓,也不是最簡單的刀劍相向,而是這種基於她身體的羞辱。
……令她噁心。
“……您要往何處去?”霍堅扶着欄杆,腳步不復以往的輕便,帶着些醉酒般的沉悶,想來是難受極了,但他一聲不吭地,忠實地跟着她。
他脖頸處的衣衫都溼了,晶瑩的汗珠順着微微扯開的對襟流入起伏的胸口。
辛祕收回了目光:“你都這般了,還能去哪裏,先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雖然氣他不識好歹,但他到底替自己受苦了,仔細一想當時確實不喝那杯酒還會麻煩很久,辛祕嘆了一聲,口氣也軟了一點。
原本兩人想找一個相對僻靜一些的無人房間,把門鎖上,讓霍堅調息或是自己處理,也免得尷尬。
但顯然唐行卓等不及了,他又派出了兩批護衛沿樓搜尋過來,一批發現了被打昏塞進角落裏的最初兩個護衛,另一批又與沒走多遠的辛祕二人撞了個正着。
發現昏迷護衛的那一批人很快吹了哨,哨聲不大,並沒有傳多遠,但足夠雅室裏的人得到消息。
此時霍堅正強行提氣擊退了找到他們的那批人,有些踉蹌地向後退了半步,喘着粗氣靠在欄杆之上,汗珠流進眼睛裏,讓他雙目刺痛,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走廊裏橫七豎八地倒着七八個護衛的身體,他又一次擋下了這些人,但也幾乎到了強弩之末,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在涌向下腹,心口處灼熱的溫度快要讓他暈厥。
哨聲響起時,辛祕正躲在他的背後,小心翼翼抓着他背後被濡溼的衣衫。
刺耳的聲音讓他一震,強撐着走了兩步,還是雙腿一軟,幾乎摔倒。喘着氣,他咬牙:“……您快走,躲起來。”
爲了安撫她,他承諾:“等我……調息恢復過來,就去接您。”
辛祕在他摔倒時扶了他一下,不僅沒扶住,險些自己也被帶到了,急得臉頰紅紅的:“還等什麼啊?現在都撕破臉了,當然是殺了你這個無足輕重的護衛然後慢慢找我更好了!”
霍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咬着脣,幾乎使出喫奶的勁兒,才拖着他撞開旁邊一扇小房間的門,也來不及看周圍環境,先將他塞進去,自己也跟着迅速躲進去,再將門好好鎖住。
太緊急了,原本是想找個寬敞一些的房間的,現在根本沒得挑,只能鑽進這個狹小的,堆滿了牀幔紗罩的雜物間,胡亂地擠作一團。
雜物間沒有內部的鎖頭,辛祕手忙腳亂,想找些布條來將門閂從裏面綁住,奈何房間裏的牀幔都太大,她又沒有力氣撕開,猶豫了一會,乾脆利落地解開自己的腰帶,粗粗綁住了木門閂。
做完這些,她鬆了口氣,去看霍堅。
房間太小了,他幾乎就貼在她背後。這個距離辛祕能看到他雙目緊閉時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他呼吸灼熱地打在她頸邊,帶着繚繞酒香。
男人半靠在堆迭起來的布堆上,衣領被他自己粗魯地鬆開喘氣,紋身的羽翼幾乎露出一半,胸膛肌塊虯結,被汗水沖刷得油亮,劇烈起伏。
腰部的絛帶還系得好好的,勾勒出精壯收緊的腰身,只有下腹處柔滑的布料有處無法忽視的碩大膨起。
“……”辛祕咬脣,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羞赧,想退開一些,可身後就是門,無法從這種灼熱的環境裏逃脫。
不準羞,羞什麼!
這是凡人卑劣的毛病,你要習慣!
她暗自給自己打氣,看他都快昏過去了,伸手去拍他的臉:“醒醒,醒醒,現在還不能暈,你暈了我搬不動你。”
還好霍堅睜開眼睛了。
只是……這雙眼睛,沒有平時的清朗銳利,籠着濛濛的霧,棕黑的眸子像是裹着濃稠的蜂蜜,攪得人心神迷糊。
辛祕愣愣地看着他,然後他動了,一隻灼熱到滾燙的手忽地握上了她還呆在他面上的手掌,那溫度讓她抖了抖。
“你,你做什麼……”
她還沒問完,他就回答了。
男人低垂了頭,模模糊糊地看着她,像是什麼睡眼朦朧的小獸,看到了好喫的東西,下意識地將那隻纖細的手送到脣邊,伸舌去舔。
他的舌尖是猩紅的,帶着暖溼的熱意,裹着她的指頭,以一種曖昧而隱祕的力道,緩緩舔舐。
辛祕愣住了。
她的獸類本性讓她對舔舐的行爲並不陌生,但……這種行動似乎並不是她以前在化做原型在狐羣中感受過的,友好的親暱。
而是某種……想要將她咬碎喫下去的慾念。
驚慌間,她退了一步。
可她忘了自己的腰帶被拿去纏門了,此時腰間空無一物,褲子鬆鬆地掛在胯部。
此時步子一大,腰上一鬆,她月白的綢褲忽地掉落下來,堆在腳面,開叉過膝的長衫下露出一雙玉白的小腿,就連瑩潤的大腿都在開叉處白生生地顯露出來。
正含着她指頭吮的男人目光一轉,像捕捉到了什麼一般,細細地看過她纖細的小腿,泛着粉的膝蓋,再到隱沒在長衫下的大腿根部,又回到她的臉上。
辛祕幾乎被他看得心驚肉跳,想要抽手,又忽地聽到背後的門外,那些雜亂的動靜。
“……那兩人呢!”
“此處有打鬥痕跡——”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現在來了!她恨得咬牙,又不敢動,只能兇巴巴地瞪着沒什麼理智的霍堅,看他雪白的牙齒半輕不重地咬她的手,混沌目光看過她赤裸的雙腿,又看過她的臉。
你要做什麼——她無聲地張嘴問他,橫眉怒目。
但霍堅分辨不出來,他現在像是墜在一個完全虛構的夢裏,嗯,美夢,他想都不敢想的那輪明月竟然就這樣落在他的臂彎裏,衣衫不整,雙頰粉紅,眸中溼潤,嬌嬌地嘟起紅脣,似是在誘他採擷。
心跳得太快,幾乎都有點疼了。
他要做些什麼,才能讓這種疼痛消失。
他困苦地悶哼了一聲,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地伸手,輕柔地觸上了她紅嫩的脣瓣。
粗糲的質感貼在脣邊,有些微痛,辛祕瞪大眼睛,沒想到他越來越放肆,下意識地咬了他一口。
“——!”狐神的虎牙尖利,這一口疼痛不容小覷,霍堅喫痛,猛地回了神。
屋內一片昏暗,香氣荼蘼,一門之隔的外面,正有唐家衆人搜尋的聲音。而門內溫熱的空氣裏,只有她含嗔帶怨的眸子。
而自己的手正膽大妄爲地觸在她頰邊。
“……!”霍堅巨震,幾乎要因爲自己越軌的行爲而跪下,他猛地向後一靠,被布料擋得死死,半步退不得。
果然……他這種從污泥裏爬出的,踏着血肉活下來的修羅,終究是會用自己的妄念染髒澄澈明月。他痛苦地閉眼,不願看到她驚怒的模樣,只覺得每一次呼吸,空氣裏屬於她的味道都在提醒他的下賤,這樣低劣的賤民,竟然妄圖用自己不堪的慾望,弄髒她。
這一切都讓他痛苦,那種苦澀在心臟處堆積擠壓,快要爆開。
他整個人都被撕裂,分成了兩塊。一塊被藥性驅使着,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嗅聞她的味道,另一塊卻只想將她供奉起來,永遠不要被發現自己低賤的愛意,永遠躲藏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就這樣遠遠地看着她。
“……”
小小的雜物間一時無聲,門外搜尋的護衛們也漸漸遠去。
堅毅慣了的人,面上一旦有了脆弱,就彷彿什麼古老的石像被敲碎了,裂開了,露出裏面灰白受傷的軟弱。
辛祕抽回手來,咬着脣,看着他顯而易見的痛苦,莫名的……沒什麼怒氣,只留着一點隱隱的驚慌失措。
唐行卓想給她下藥,對她有邪念,她覺得噁心。
但如果那個人換成霍堅……即使中了那樣重的藥,也不願靠近她,雙拳掐得出血,死死抓握着身下布料的霍堅,她甚至,有一點點奇怪的……不忍?憐惜?
愛,與欲,原本就是交織纏繞的存在。
慾念是纏繞糾結的藤蔓,至死方休,而愛是慾念之上綻開的花朵,豔麗欲滴,花團錦簇,遮掩其下的血肉橫流。
神明不懂得這些,沒有人教過她凡人的情情愛愛,她只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困惑地發覺,若是與霍堅做那些男女之事……她好像不會很排斥。
她咬了咬脣,輕輕地向他靠近了一步。
舔手了!四捨五入doi了!!前戲也算親密接觸嘛!!開胃前菜!!下章喫大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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