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隻寶狐-追與吻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辛祕裹着厚重又不失輕便的昂貴大氅,腳步輕快地跟在他身後。
這種時候她原屬於肉食動物的本能就發揮了作用,即使從未以人形參與過狩獵,但血脈中深眠的捕獵能力仍然讓她高度集中,動作輕而迅速,無聲地綴在霍堅身後。
即使她扛着野雞、野兔、竹鼠、野鴨……還有各種不知名的小動物。
“大人,讓屬下來拿吧。”霍堅看她腰上掛着,臂上掛着,手上還提着被五花大綁的各種野物,有些頭疼。
他們兩人喫飯,最多一隻野兔一隻禽類便夠了。這種分量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在出發的半個時辰內,他就獵到了肥嘟嘟的兔子和野雞,正要打道回府,辛祕卻又熱鬧起來了。
“再打幾隻嘛。”她眼睛亮晶晶的,垂涎地看着他有力的手臂和他掌中的弓箭:“我還是第一次見凡人這樣狩獵,好精彩呀。獵多的也可以拿回去給唐家的下人喫,她們都不太會做那些稀罕食材,也不敢多喫,都瘦巴巴的。”
……倒也不是不行,雖然他向來不喜歡張揚,但……她難得喜歡。
於是霍堅任勞任怨,張臂搭弓,又射了幾隻花裏胡哨的小動物,這次他有特意挑選,選的都是毛色鮮豔飽滿的,給她好好玩。
小動物們皆是胸腹或是眼睛中箭,一擊斃命,不會再掙扎傷人,於是他也放心地讓心急的辛祕跑去撿,來回了幾次,她已經掛了一身沉重的獵物。
霍堅想接手,辛祕卻不讓了,還對他瞪眼睛:“你是替我打的,這些都是我的獵物。”
男人哭笑不得,本就是要烤來填飽她的肚子的,他又怎麼會與她搶啊?
但辛祕眼睛瞪得滾圓,蹦蹦跳跳地躲着他的手,又活潑又機靈,還有種幼童般的天真稚趣,她像是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是號令一方的家神一般,嘟着嘴巴耍着賴,霍堅就忍不住地縱容她。
甚至還陪着她玩起了無聊的爭奪小遊戲。
他裝模作樣伸手去搶她右手的雞,狐神齜着牙跳開,輕輕地踢他一腳,他又作勢去奪她腰間的東西,她邊笑邊尖叫,轉身就跑。
霍堅下意識地追了上去,脣邊是忍不住的笑意,控制着自己的步幅不直接趕上,只綴在她身後兩步,用腳步聲逗弄着她。
辛祕一邊回頭一邊逃跑,笑聲清脆嚀噥,灑落一地。
她也不慌,偶爾霍堅步子一大,距離拉近,快要捉到她時,她就眼睛一瞪,男人下意識地頓住腳步,於是狡猾的狐狸得逞了,拋給他一個驕縱得意的眼神,輕笑着躍過倒伏的樹根,靈巧跑開。
月光被枝枝叉叉的濃密樹影切碎,又在兩人腳下搖亂。
兩個加起來幾百歲的成熟人士你追我趕玩了許久,最終笑聲終止於辛祕被藤蔓絆倒。
她一時不察,誤將暗綠樹藤看做影子,腳腕被輕輕一拌,雖然下意識地用另一隻腳站穩了,但到底體力一般,還是沒支撐住,帶着渾身累累壓壓的獵物撲倒在地。
“誒呀——”
霍堅臉上笑容頓消,方纔狐神身體搖晃時他就上前了,只是隔了些距離,還是沒扶住,眼下又覺得心疼又覺得自責,面色黑沉,抿着嘴去捉她的肩膀。
辛祕整個人失去平衡,是直撲撲摔倒的。
時值深秋樹葉紛落,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層,倒是不疼,但總是髒的,她擡起手,看到自己手心沾了一片黑乎乎的葉子,不高興地撇了嘴。
再看看身上,簇新的石蘭色衣裙黑漆漆的,蹭得一道一道,下襬還被樹枝撕了一處破口,布料慘兮兮地掛在腳邊。
分明是自己引起的追逐打鬧,也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偏偏她嬌縱得要命,此刻又急又氣,還有些撒嬌似的,癟着嘴怪霍堅:“我手疼。”
霍堅沒有二話,立即接鍋:“是屬下的錯。”
他認錯態度良好,辛祕立刻打蛇隨棍上,變本加厲,眼睛都委屈成狗狗眼了:“腿也疼。”
霍堅不語,眼裏烏沉沉的,都是自責。
他將辛祕扶起來,自己雙膝觸地,跪坐在泥地上,讓辛祕側腿坐在他一邊大腿上,細細替她查看露在外面的手腕,好在那裏剝開那些葉子和泥土之後露出來的手腕還是一片勻淨,皮膚白嫩,只有些微微的擦紅,並未出血。
聽她語氣可憐兮兮說腿疼,他立刻單臂攬住她細軟腰身,另一手細細捏過她腳腕骨骼,並輕輕擺動,看她反應。
等到確認狐神沒什麼大礙,只是在藉機撒嬌之後,霍堅才鬆了口氣:“是屬下之過,不應該在崎嶇不平的地面追逐您的。”
他有些懊惱,平日裏自己也算是穩重的人,怎麼會莫名其妙和她在林子裏你追我趕,還害得狐神摔跤……這次是沒事,若真摔到了,悔都來不及。
霍堅這種疼惜的姿態狐神很受用,她耳朵根暖融融的,整個人都貼在他胸膛上,沒了骨頭一樣撒嬌,半是孩童發泄摔跤的氣般的,半是故意看他爲自己惱火,把一分的痛都說成了十分,泥爪子抱在他脖子後面不肯撒手。
男人攬着她順貓一樣擼,就維持着這個彆彆扭扭的姿勢,哄了她許久。
月色傾斜,樹聲沙沙,蜀地的古林沉默而莊嚴,淙淙溪流跨過山巒丘陵靜默流淌,盛着碎鑽般的玲瓏月光。
有蟬鳴、或是鳥兒嘶叫,清冷又遙遠。遠處的林翳之上,濃墨般的烏雲翻騰聚散合攏,遮蔽了月光,又倏爾散開,如同輝映開合的眼眸。
不知是誰先靠近,又是誰先動作的,辛祕嘀嘀咕咕的抱怨消失了,被吞沒進了另一雙輪廓堅毅的嘴脣中。兩人鼻樑高挺,皆抵在一起,繾綣挨蹭。
霍堅閉上了眼睛,在這靜悄悄的叢林裏,近乎虔誠地親吻着懷中的明月,鼻息一點點灼熱,暈得她臉頰都染上溫熱,紅緋漫開。
她悄悄地睜開眼睛,眼睫顫顫,輕羽拂過般眨動着,墨一般濃郁的眼瞳中映出男人的臉。
——神明在想些什麼呢?
快下雨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了唐錦說過的林間小築,一排堅固籬笆包圍着的竹樓,留下了濃厚的唐氏家神的氣息,野獸不近,蟲蛇不侵。
稀薄的雨絲飄灑而下,打溼了霍堅的額發,粗硬棕發有些異域的捲曲,辛祕趴在他背上,用髒兮兮的手去卷弄,咯咯直笑。
霍堅無奈,額頭被抹得一道白一道黑,他託了託辛祕,用腳推開了門。
粗粗擦掃過後,屋外的雨逐漸大了起來,辛祕靠坐在門邊的軟毯上,急匆匆地催他烤肉。
“我好餓哦,我要喫一整隻雞!”
“兔子我也能喫掉,我覺得。”
“都烤了吧都烤了吧,不然你就沒得吃了,剛剛我摔倒的時候好多東西掉在那裏了,好可惜哦。”
“佐料要多放一點,辣辣的纔好喫呢。”
……
辛祕彷彿丟掉了所有的包袱,在這個寂靜無人、被雨聲包裹的林間竹樓裏,像個真正天真無暇的少女一般嬉鬧不休,張牙舞爪。
雨聲嘩啦,空氣寒涼,竹屋裏的精巧火盆燒了起來,暖融融地烘烤着二人,火盆上懸掛的腿肉深棕剔透,油脂滲出又滴落,在火焰裏嘶地湮滅,騰起美味的煙霧。
主屋後的暖房裏已經燒起了熱水,絲絲縷縷暖融的水汽飄出,等着兩個小髒鬼喫完再去洗乾淨。
辛祕喫得很香,兔兔那麼可愛,她好喜歡——她可是狐狸呀!
兩條兔腿是最先烤好的,霍堅擔心晚上喫太辣會口乾,只肯給她一點點番椒粉末,狐神嘟着嘴,不情不願地喫着,奈何她只是嘴上強者,實戰能力仍然弱小,已經被辣得呼呼喘氣,鼻尖都紅了。
而且她吃了兩條腿就飽得七七八八,硬塞着又吃了兩隻雞翅一隻雞腿,便捂着肚子再也喫不下了,剩下的部位都是霍堅來解決。
他忙活了一天也餓了,雪白的牙齒咬碎烤肉細碎的骨,鋒利下頜線繃緊又鬆開,他眉眼冷峻,這樣大口喫肉都有種力量與野性結合的美感,辛祕託着下巴看着他,脣邊笑意不停。
“怎麼了?”霍堅問她,聲音柔軟得好像裹着她的毛毯。
辛祕笑嘻嘻地搖頭,纔不想告訴他,是他喫飯看起來很好看呢。
霍堅便也就不再追問,他對這嬌縱的神明幾乎是無條件的縱容,粗粗喫完晚餐,將廚餘垃圾收拾起來丟到屋邊的碳灰桶裏,明天可以拿出去埋掉。
轉頭,辛祕已經乖乖巧巧擡起胳膊看着他了,眼睛亮閃閃的,像是搖曳如豆的星火:“喫好啦,抱我去洗漱吧。”
“我腳疼,纔不能走路呢……”
新年喫個小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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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祝大家新的一年快快樂樂!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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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來自基友的祝福:
祝大家新的一年被窩有男人!
我們這裏有個奇怪的風俗,過年那天不能喫地瓜,不然會做一年傻瓜!雖然今天只是元旦,但我還是決定不喫地瓜哈哈哈,讓我公曆的一年也不做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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