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孝女
衆目睽睽之下,兩人坐在同一張桌上。
這是四個位置的桌子,但兩人並非相對而坐,而是坐在了同一排。
緊挨着。
周圍官吏都沒有人敢正眼看過去,不過悄咪咪瞅過去的卻不少。
還說沒有姦情?
誰信啊?
這都已經大庭廣衆之下如此親密了,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來。
“試試這個蝦,這可是咱們督造司的特色,你在外面可喫不到!”
曹茱萸的纖纖細指剝好了一隻蝦,小心翼翼地將蝦線給抽了出來。
隨後蘸了調料,喂到了沈無名的嘴邊。
沈無名自然不會拒絕,一口咬住,還碰到了她的指尖,惹得曹茱萸一陣嬌嗔。
臉頰微紅,髮絲飛揚,在陽光的勾勒下,妥妥的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這般小女兒姿態,讓場上的其他人忍不住側目而視,太過分了。
太過分了。
他們多少人都還沒有成親,還沒有談戀愛,這倆傢伙就在那裏撒狗糧。
偏偏曹茱萸積威甚重,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只是暗自腹誹,也不知道這曹大人怎麼想的。
多少青年俊傑拒之門外,偏偏對着有婦之夫情有獨鍾。
“難不成就好這一口?”
畢竟有些男人口味比較特殊,不喜歡少女,反而對人妻頗有鍾愛。
既然男人可以,女人爲什麼不可以呢?
說不定曹大人就是這樣的人,不喜歡少男,就喜歡人夫。
曹茱萸也不是不知道衆人背後的非議。
但她不在意。
或者說,她本身就有炫耀的意思。
沈無名如今名冠中山,無論才華學識又或者地位,在年輕人中都是首屈一指。
是無數中山少女的夢中情人。
可現在,看,就在自己的身邊,就是自己的郎君,被自己拿下了。
別管是不是有婦之夫,你就看是不是優秀就好了。
你笑我郎君是有婦之夫,我笑你郎君是個菜狗。
就像情竇初開的少女,談戀愛的時候,總想要發一個朋友圈炫耀一下。
這個時代沒有朋友圈。
但少女的心思卻是共通的,曹茱萸正是如此。
衆人的議論,不僅沒有讓她產生丁點的退縮,反而很是高興。
不過人世間的悲歡並不相通。
比如說曹子敬當天下午就得到了這個消息,氣得把家裏能砸的都砸了。
等到曹茱萸回家的時候,看到家中一片狼藉。
曹子敬跟個河豚一樣鼓着腮幫子坐在那裏,雙眼發紅地看着她。
“你跟那小子在一起了?”
曹子敬聲音冰冷,帶着一股像炸藥一樣的憤怒,惡狠狠地看着曹茱萸。
雖然他心中早就有數。
雖然他說過要尊重曹茱萸,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可這件事真的發生時,曹子敬才發現自己一切的涵養都沒有太多用。
沒辦法,氣呀。
自家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小白菜,什麼樣的俊傑配不上?
偏偏找上個有婦之夫。
不是看不上有婦之夫,而是這意味着,曹茱萸嫁過去,不是正妻!
他堂堂諸國第一首富,獨生女兒嫁過去當平妻,甚至做小妾。
這不扯犢子嗎?
就算是諸國皇室的太子爺,都不敢跟他說這樣的話。
從官方的名義來說,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的確不高,可那也是要看體量的。
尋常商人,不必多言。
可他諸國第一首富,說句不好聽的話,隨時可以去周邊滅一個小國家。
取而代之,當皇帝都可以。
而且身爲商道高人,他的實力可想而知,早就已經是當世頂尖了。
結果曹茱萸來這麼一出……
曹子敬肺都快要氣炸了,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轟!”
扶手瞬間碎裂,旁邊的張三寶嚇得一個哆嗦,悄咪咪往後面挪了幾步。
自家老爺發火了,誰都惹不起,能躲就躲,他害怕被殃及池魚。
但曹茱萸卻是見怪不怪,看着滿地的碎片,視若無睹,聳了聳肩。
“你都已經發脾氣了,就證明你已經知道了,甚至已經去確定過兩三次了吧?”
曹茱萸對自家老爹非常瞭解,“事已至此,你還能怎麼辦呢?”
“分了!”曹子敬咬牙切齒道。
“現在馬上給我分,以後你們橋歸橋,路歸路,一刀兩斷。”
曹茱萸翻了個白眼,“你說分就分啊,你看我像那種聽話的人嗎?”
“你……”曹子敬指着曹茱萸,氣得哆哆嗦嗦,愣是被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我警告你。”
曹茱萸看了看周圍,所有的桌椅都被砸碎了,只有曹子敬屁股下面那把椅子還是好的。
她乾脆就坐在門檻上,“我也不跟你廢話,咱們就乾脆明說吧。”
“你要是一定要我分開,那我就離家出走,過兩年給你抱個大胖小子回來。”
“到時候你不認也得認,反正是你的血脈,你還能怎麼樣?”
“高高興興當爺爺不好嗎?非要弄成這樣,到時候鬧的更難看。”
“你說是不是?”
曹茱萸的聲音非常平淡,似乎並沒有在耍脾氣,而是在單純闡述一個事實。
“你,你,你個不孝女。”曹子敬憋了半天,最後愣是說不出什麼狠話。
想了許久,他惡狠狠道:“你信不信我從此把你禁足,不准你出去。”
“信啊。”
曹茱萸點了點頭,“那我回頭就撞死在我孃的墓碑上,你下次清明節記得燒兩份紙。”
“你女兒嫁給有婦之夫,總比你把女兒逼死好吧,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曹茱萸非常理智地跟曹子敬分析,一旁的馬三寶卻被嚇得繼續往後面退。
都已經退到角落,實在無地方可退,想了想,乾脆蹲下來。
儘可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曹茱萸堵在門口,張三寶這會兒真想趕緊撤開,太危險了。
他非常瞭解自家老爺的脾氣,絕對不會真的跟曹茱萸怎麼樣?
但是說不定氣頭一上來,一巴掌給自己拍死,那可就划不來了。
曹子敬牙齒磨得嘎吱嘎吱響,呼吸急促,“你就是喫定我了是吧?”
“我就不信你真的敢去撞死,我也不信你真的敢去給我帶個孩子回來。”
“那你試試啊。”曹茱萸攤了攤手,“沒發生的事,誰說的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