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普照禪師，你步行啊
頭頂是光禿禿的，有九個戒疤，慈眉善目，臉上始終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愁苦。
手上拿着一根禪杖，不過造型並不精緻，就像是一根老樹疙瘩隨意打造的。
難怪沈無名剛纔認錯了，柺杖，實在是這般長相，太過樸實無華。
“在下五臺山南禪寺普照，見過沈施主。”
普照禪師對着沈無名微微一笑，頗爲禮貌地自我介紹。
不過結合着他愁苦的表情，就連這笑容，似乎都帶着一種苦澀。
沈無名眉頭輕皺，“你認識我？”
普照禪師點點頭，“當然認識，而且這次過來，就是專門找沈施主的！”
“找我幹什麼？”
沈無名眉頭皺的更深了，下意識想到了永定河上的那一頭老王八。
似乎就是被佛門收服的，然後放在永定河，結果被自己打殺了。
這是他跟佛門打的唯一一次交道，而且最後的結局，還不怎麼愉快。
這老和尚，多半是來尋仇的。
普照禪師苦笑一聲，“我佛慈悲，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
“當年我在永定河上，見到了一頭小烏龜，修煉還有幾分氣候。”
“本想將其打殺，卻想到佛主教誨，所以將其收作我佛門金剛。”
“卻不料死在沈施主手上，此番過來，是想跟沈施主討一個公道。”
沈無名目光帶着一縷寒意，如此說來，那老烏龜是這和尚養的？
那這麼說，在永定河上刺殺葉傾城等人，算計壽亭侯府，也有這老和尚一份呢？
“所以呢？要動手嗎？”
沈無名語氣也變得不再客氣，緩緩站起身來，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然後對着老和尚招了招手。
“來吧，別廢話，直接動手。”
普照禪師搖了搖頭，“貧僧剛纔說了，我佛慈悲，不願傷人。”
“無論是當初的小烏龜，又或者是今日的沈施主，貧僧都不願傷害。”
“此番前來，只是想請沈施主解釋一番，爲何要殺了我佛家金剛？”
普照禪師的態度，讓沈無名不由得心生疑惑，不動手費什麼話？
“解釋？”
沈無名嘴角輕咧，“他當初要殺了我，我殺了他不是很正常嗎？”
“江湖不就是打打殺殺嗎，你要是不服氣，你也可以殺我。”
“要是本事不夠，被我殺了，你也不要在那裏喊冤枉，就這麼簡單。”
老和尚聽到這個答案，臉上的愁苦之色更甚，“沈施主恐怕殺心太甚了。”
“衆生皆苦，打打殺殺，何時才能解脫？沈施主如此心性，更是世人之難！”
“不如隨我前往南禪寺，靜心禮佛，修養身心，磨去這一番殺意如何？”
繞了大半天的圈子，普照禪師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永定河上的那頭老王八已經死了，佛家少了一個強者，怎麼算怎麼虧。
所以便想着將沈無名拉到佛家，多多少少，也算是補了老王八的缺。
“呵呵。”
沈無名忍不住冷笑道，“可我家中尚有父母需要侍奉，還有妻子需要照料。”
“不知南禪寺可能允許我將妻子和家人接入寺廟，我倒是不介意有地方白喫白喝。”
普照禪師搖了搖頭，“這恐怕不行，佛門清規戒律，要的就是放下世俗。”
“如此才能求得解脫。”
“那這佛不修也罷。”沈無名搖了搖頭，“或者說，你們都說錯了呀。”
“當初佛祖願意受苦受難，只因世間之苦有限，他多受一份苦，世人就少受一份苦。”
“可如今你們卻拋開了世俗，只爲追求自身超脫，這還是佛嗎？”
“如果人人都像你們這般修行，恐怕，佛家都快成歪門邪道了。”
普照禪師沒有動手，沈無名也同樣沒有動手，而是論起了佛理。
普照禪師一時語塞，“沒想到沈施主也如此精通佛理，倒是貧僧着相了。”
“可你所言，只怕是一知半解，修心明道，怎麼能說是拋開世俗呢？”
“不過拋開一家，然後可以拯救衆生，這其中取捨又有何難？”
“非也非也。”
沈無名搖了搖頭，“我本以爲閣下是佛門高僧，此番定有高論。”
“可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就連修行都還在斤斤計較的山野匹夫！”
“無論是一家還是衆生，都是衆生，而佛說衆生平等，你覺得不平等嗎？”
普照禪師一時間被問得無言以對，整個人都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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