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左相大人
無論是昌樂王等勳貴,又或者是周圍百姓、太學生,紛紛稽首。
那種發自內心的敬畏,絕非是因爲左相大人的權勢。
就連沈無名也收起了臉上樂子人的表情,一片肅然,望向門口。
左相大人環視一圈之後,目光才落在何文廣的身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何文廣卻像是被一頭洪荒猛獸盯住了一樣,只覺心中發寒。
身軀都忍不住顫抖,小腿肚子甚至陷入痙攣,嚥了咽口水,鞠躬一拜。
“拜見左相大人!”
何文廣深深鞠躬,足足九十度,不敢有任何的不敬之處。
沒有看到左相大人的時候,他自己還在憧憬,或許能夠在魏王的幫助下更進一步。
到時候進入三省,又或者擔任六部尚書,熬上幾年,登臨宰相之位。
可真正面對左相大人,那種如一粒蜉蝣見蒼天的感覺,他深感無措。
“免禮吧!”
左相大人聲音輕柔,讓人如沐春風,可何文廣卻不敢放鬆,滿是敬畏擡頭。
“這件案子是怎麼回事,從實到來。”
左相大人沒有任何的逼迫,只是輕聲詢問,但何文廣卻是身軀一顫。
嘴角抽搐,內心掙扎。
可也只是一瞬之後,他就做出了決定,深吸一口氣,如實到來。
“是魏王殿下!”
何文廣沒有裝傻,“昨天我得到魏王殿下的消息,讓我今日安排人在祥和街等候。”
“只要沈無名出手擊傷嘉興郡主周圍之人,我就將其拿下。”
“然後以刺殺使節之罪,將其打入大牢,並且安排死士,趁機刺殺。”
如果換一個人來,哪怕就是活閻王裴德本,何文廣都要和他周旋一二。
但是左相大人……沒人敢!
左相大人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只是淡淡點頭,“身爲朝廷大員,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罪?”
“爲官瀆職、草菅人命、屈打成招、濫殺無辜……罪無可恕。”
何文廣如數家珍,深吸一口氣,“按照大漢律令,當判斬首之刑,罰沒家產。”
“三族之內,流放千里!”
這就是他的結局,他自己親自宣判的結局。
左相大人點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司馬道章,“把他押下去吧。”
“遵命!”
司馬道章親自出手,從屬下手中接過枷鎖,扣在了何文廣的身上。
將其押送下去。
左相大人這才走進衙門之中,環視一圈,對着普賢菩薩點了點頭。
“見過左相!”
普賢菩薩雙手合十,微微鞠躬,顯然對左相也尊重到了極致。
“既然來了洛陽,就多玩幾天,若能開壇講法,那也是極好的。”
左相大人緩緩道,“有什麼需要朝廷幫忙的,可以跟僧錄司說。”
“老衲曉得!”普賢菩薩慈悲一笑,絲毫沒有在何文廣面前的囂張。
左相大人點點頭,沒有多說,而是看向了沈無名。
“見過左相大人。”
沈無名深吸一口氣,恭敬行禮,他也知道這位左相大人的威風。
三朝老臣,天子之下第一人。
甚至在朝野之間的影響力,還要超越天子和先帝,能孚衆生之望。
“沈爵爺,我聽說過你,而且我看過你的策論,很不錯。”
左相大人緩緩道,“這次的案子,我會讓大理寺和宗正寺一起查。”
“會給你一個交代。”
“好好準備考試,不要辜負陛下的厚愛,朝廷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
沈無名鞠躬一拜,“謹遵左相大人教誨!”
“我走了。”
左相大人說了一句,慢悠悠朝着外面走去,登上馬車,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他全程都沒有說幾句話,但輕而易舉就將整件事情化解了。
周圍的太學生也自發散去,鬧事的昌樂王等人也不敢多言。
至於始作俑者何文廣,更是沒有絲毫搪塞,將背後陰謀一一道出。
乖乖進了大理寺的牢房。
沈無名感覺這都像是夢幻一般,比他預想的結果還要更好。
可這過程……
太假了。
“不愧是左相大人。”
楊元慶嘆了一聲,“你看到何文廣的表情了嗎?都不敢說句假話。”
沈無名苦笑一聲,突然感覺到一絲羞愧。
雖然他全程都佔據着優勢,而且一開始還是抱着高高在上的釣魚心態。
可此時跟左相大人一比,顯得自己像小丑一樣。
什麼手段,此時都顯得如此無力,反倒是左相大人,舉重若輕,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走吧,給你洗塵。”
昌樂王走進來,“咱們喝頓酒,待會兒還得去宗正寺報道呢。”
沈無名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普賢菩薩,“菩薩可否一起,喝杯酒水?”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佛家的佛子,但危難之際,人家伸手相助。
總歸是要有個回答的。
但普賢菩薩只是笑眯眯搖了搖頭,“老衲就不去湊熱鬧了。”
“等佛子忙完之後,老衲再去府上拜訪,這裏就先告辭了。”
對普賢菩薩來說,這一趟的目的已經達到,佛子沒有出事就好。
而且還刷了一個臉熟。
普賢菩薩帶人離開,但那些太學生還有幾人在此,沈無名出聲相邀。
王仲舒、方道元等人都沒有拒絕,一行人來到了麗景樓。
昌樂王大手一揮,直接讓麗景樓清場,專門宴請他們這一幫。
至於司馬道章,此時已經押送着何文廣前去大理寺,倒是沒有過來。
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至於席間,這些權貴之子一個勁的拼酒,但是清一色地拒絕了沈無名。
跟他喝,那是找不自在。
他們上次回去也反思了許久,最終得出結論,那就是沈無名作弊。
靠着一身第六境的修爲碾壓他們,根本就做不得數,沒有樂趣可言。
反倒是王仲舒和方道元,對沈無名似乎特別感興趣,尤其是他在邸報上面發表的文章。
“第一次看到那些文章的時候,我就知道,憔悴兄一定是國之大才。”
方道元頗有感慨,“我一直鑽研水系河道,希望能夠疏理水脈。”
“可二十年埋首苦讀,也遠不如憔悴兄之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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