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不以落第爲恥，以落第動心爲恥
有人看到了方道元的名字，忍不住心中一跳，“這怎麼可能？”
方道元其實學的比較雜，主攻的是水利之術。
但除此之外，墨家之術和儒家之術都還不錯，所以考科舉也不奇怪。
大家也都知道，這傢伙絕對是最頂尖的天才之一。
參加科舉，不說絕對會中狀元，但起碼也是奔着一甲進士去的。
可如今只是二甲？
而在他的名字前方，還有一個名字，更是讓大家心臟都揪了一下。
“王仲舒？”
看到這個名字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是假的吧？”
王仲舒的水平，大家都是清清楚楚的。
曾經在太學之中的儒家第一人，後面整套科舉考試，也是僅次於沈無名。
當初和沈無名在貢院之中的一戰，雖敗猶榮。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只是不如沈無名，但本身依舊是頂尖的儒道強者。
居然也只是二甲？
一甲到底是哪三位神仙？居然能夠力壓方道元和王仲舒？
“我不信。”
大家都睜大了眼睛，看着正在張貼榜單的高大人，面色很是複雜。
高大人自己同樣心情複雜。
她知道女帝對沈無名那特殊的重視，但也沒有想到，到這種程度。
甚至不惜打破祖宗制度。
要知道，科舉考試幾百年來，可從來沒有人獨佔一甲！
“沈無名！”
“果然是他。”
看到一甲金榜上出現沈無名的名字，衆人都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意料之中！
情理之中！
但還有兩個是誰？
沈無名之前就把王仲舒揍了一頓，他比王仲舒排名高，大家認了。
還有誰呢？
沈無名也有些好奇，墊着腳盯向榜單，心中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發現京城這些女人有點毛病，崔祖娥是這樣，女帝也是這樣。
這會兒看到榜單，心中出現了一種不好的猜想，似乎馬上就要驗證了。
“一個人？”
大家都在看另外兩人是誰，但隨着榜單完全展開，終於看清了。
上面只有三個字。
沈無名。
而且沈無名三個字的下方，還蓋着一方金色大印，赫然就是傳國玉璽。
國運滔天。
“這……怎麼會這樣？”
“壞規矩了吧？”
衆人面面相覷，忍不住心中腹誹，科舉幾百年都沒有這樣的事情。
這皇帝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過大家心中腹誹歸心中腹誹，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沒有人說話。
大家都中了進士。
說白了，大家以後都是要入朝爲官的人，自然都要謹言慎行。
最重要的是。
對他們沒影響啊。
唯一受到影響的就是王仲舒和方道元，他們幹嘛要替別人出頭？
一個個將目光落在王仲舒和方道元的身上，眼神帶着探索，帶着戲謔。
方道元坦然自若，莞爾一笑，對着沈無名遙遙拱手，“恭喜了，憔悴兄。”
“你不僅是獨霸金榜，而且還是獨霸一甲，待會兒可要請我們喝酒啊。”
他當初被沈無名點撥了一番，一直都記在心中。
不僅是記住那份感激，更是記住沈無名和自己的差距，深知兩人有天壤之別。
沈無名莞爾一笑，“好說好說，麗景樓走起！”
一旁的王仲舒則是臉色陰晴不定，又青又白，袖中的雙拳都已經攥緊了。
他的牙幫子都死死咬在一起，這實在是……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參加科舉之前，明說就是衝着狀元去的。
天下最好的書院是太學，太學最強的學科是儒家，儒家最強的學生是他！
換言之，所有人都知道，他王仲書是天下儒家弟子最優秀的一個。
天生的讀書種子！
如今不過弱冠之年，就已經成爲第四境儒家修士，放眼天下，還有誰？
而且距離第五境，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甚至可以稱得上半步第五進！
可現在……
王仲舒感覺皇宮裏面的地可乾淨了，因爲他用自己的顏面親自掃的。
他緩緩低頭，沒有加入祝賀沈無名的隊伍。
瞅了一眼被衆人簇擁着的沈無名，他只覺自己像一條敗犬！
“仲舒！”
方道元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力有窮時，你說對嗎？”
“很多時候，我們都走的太順，所以，總覺得天下英雄不如我！”
“我們曾經將很多人碾壓在腳下，所以覺得我們都已經天下無敵。”
“但殊不知，遇到真正的天驕時，我們也只不過是被人家碾壓的路人之一！”
方道元若有所感，嘆息了幾句，又認真道：“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會影響你董仲舒依舊是儒家最優秀的讀書種子嗎？”
“輸給沈無名並不丟人，最起碼，我在太學裏面，也輸給過你很多次。”
“但是輸了之後，也因此而動搖了心智，反而纔是落了下乘！”
“你說是不是？”
王仲舒緩緩擡頭，“你要說什麼？”
方道元搖頭道：“我不說什麼，只是想到了沈憔悴先前的一句話。”
“我問過他，你要是科舉沒有考上，會怎麼樣呢？”
“他說，他不會以落第爲恥，而是以落第動心爲恥，你想想吧。”
說完之後，方道元雙手攏在袖中，一搖一擺，走到橋邊，看着潺潺的金水河。
王仲舒沉默在原處，身形一動不動，只是心中已經掀起波瀾壯闊。
不以落地爲恥！
以落地動心爲恥！
“原來如此……”
他彷彿心中已經明悟了什麼，大笑一聲，走到沈無名的身邊。
“憔悴兄，恭喜了。”
“我上次聽你說的心學，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收不收學生？”
“我可是對此很有感觸，你要是收徒的話，我過來給你當開山大弟子。”
王仲舒一臉的純粹之色，沒有絲毫的記恨，也再無方纔的憤怒羞惱。
沈無名朗聲一笑，“收你當開山大弟子，我怕是要被太學主給砍死？”
“不過王兄若是有興趣，回頭咱們好好交流一番。”
“正好有些東西，我還覺得不完善，需要你們幫我呢。”
衆人鬨堂大笑。
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崔太傅又擋住了他們，“再等一下。”
“陛下要爲爾等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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