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把她襯托得像餓死鬼投胎

作者:一碧榶榶
“小聰!”柳輕絮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手裏的孩子,驚嚇得用最快的速度飛了上去。

  只是有人比她動作更快,在週三倒地之前就將小聰奪走。

  看清楚那是江九後,柳輕絮瞬間鬆了一口氣,隨即上前將嚇壞的小聰抱到自己懷中。

  “小聰乖,沒事了,壞人已經被打倒了!”她一邊拍哄着一邊低頭朝草地上看去。

  週三脖子上正源源不斷的噴出液體,眼孔突凸的瞪着,死得不能再死了。

  她怕嚇着小聰,趕緊抱着她往竹屋去。

  竹屋內,小安和海佑已經被解了綁。

  看着屋裏多出來的男人,柳輕絮先是在門口愣了一下,然後將小聰放地上,上前認真的鞠了個躬。

  “多謝你們。”

  “嗯。”對於她的感謝,燕巳淵是一點都沒客氣的應下了。

  柳輕絮直起身,突然揭起外衫。

  只見她腰上纏着一根繩子,繩子上掛着好幾只布袋,每隻布袋只有巴掌大。如果不是她自己揭開衣衫,壓根就沒人能想到她衣衫內居然‘別有洞天’。

  燕巳淵眼角不受控制的抽動。

  柳輕絮從其中一隻布袋中取出一張疊好的紙,正是他們簽下的那份協議。

  “巳爺,你不欠我了。”她笑着將協議遞出去。

  燕巳淵微微怔住,是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解除他們的契約。

  就爲了這幾個孩子?

  他眼眸微眯,眸光掃向地上還在抹眼淚的三個小傢伙。

  收回眸光,他擡手將她的手腕推開,沉着臉朝竹屋外走去。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好要替你賺夠八萬兩銀子,在下絕不食言!”

  “……”柳輕絮望着他頎長的背影,既意外又不解。給他自由,他居然不要?

  “柳姐姐!”燕巳淵一走,三個孩子開始圍住她。

  看着他們臉上害怕的淚水,柳輕絮彎下腰挨個摸頭,輕聲哄道,“不怕不怕,姐姐這就帶你們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最大的海佑向她說起了他們被抓的經過。

  柳輕絮這才知道週三抓他們的目的,就是爲了用他們換錢。

  原來自笑笑書堂開張後,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雖說她開的是書堂,但在外人眼中這是一間善堂,也不知道是誰謠傳的,說這間善堂是個很有錢的大善人開的。

  週三雖然在衙門裏當差,但平日裏好賭成性,據說最近輸了很多銀子,爲了還債,就把主意打到了笑笑書堂上面。他覺得對方既是善人,又特別有錢,如果抓幾個孩子說不定就能狠狠的勒索一筆。即便對方不是真善人,但爲了‘善人’的名聲,也不會任由孩子失蹤不管。

  不得不說,週三還真是猜對了。

  但窮兇極惡的他也沒想到,自己知法犯法最終丟了性命。

  看着三個孩子平安無事的回來,戴方誌和秋氏歡喜不已,忙領着三個孩子去裏屋更洗。

  柳輕絮也沒多交代他們什麼,畢竟平日裏都是他們在照顧孩子,在安撫孩子方面,他們比她懂,她再去嘰嘰歪歪,反而像是在指責他們夫妻做得不夠好似的。

  她默默的去了孩子們學習的課堂。

  意外的發現課堂裏點着燈火,巳爺正坐在火光邊翻閱講桌上的書冊。

  她剛想開口,戴方誌也來了。

  見巳爺對那些書冊很感興趣,忙上前向他解說起來,“這些詩詞歌賦都是柳小姐親自編纂的。柳小姐學識通天,真乃世間罕見的才女!”

  噗!

  柳輕絮差點噴笑。

  說真的,她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因爲這些詩詞歌賦壓根不是她作出來的,她不過是個‘搬運工’而已!

  誰讓這異世沒有唐宋元明清呢!

  燕巳淵擡頭,眸光深沉又複雜的凝視着她,像是兩道x射線要透過她皮肉把她五臟六腑看個一清二楚。

  “你作的?”

  “咳咳!”柳輕絮忍不住乾咳,然後微微一笑,“挫詩而已,平日裏寫來玩的,見笑見笑。”

  挫詩?

  燕巳淵眉心蹙起,這一首首詩詞精妙絕倫,每一句都堪稱絕句,這能叫挫詩?!

  什麼時候柳景武的女兒有這等文采了?

  爲何這般無人可及的文采卻從未被人發現?

  “那啥,時候不早了,我得去找地方休息了,也不知道客棧打烊沒有,我去找找看。”柳輕絮趕緊轉移話題,接着對戴方誌說道,“你和秋姐也擔驚了一天一夜,明日放一天假,大家都好好休息。”

  “柳小姐,您放心,我們會看好書堂的,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戴方誌向她拱手拜道。

  “那我們就走了,明天我要去辦點別的事,晚些時候再來看你們。”柳輕絮說完,到燈火邊直接把火給熄了,然後摸着黑把某人手中的書冊奪下,轉身交給了戴方誌。

  也不管某人願不願意,抓着他手腕就往外拉。

  黑暗中,燕巳淵緊抿着薄脣,眸光鋒利的剜着她後腦勺。

  這女人到底有多少祕密!

  書堂外,見於輝和江九在一起。

  柳輕絮上前朝於輝問道,“你丫一晚上跑哪去了?”

  於輝‘嘿嘿’摸後腦勺,“柳小姐,巳爺說不想住寺院了,讓小的去‘福來客棧’定了幾間房,以便大家忙完好休息。”

  他的祖宗奶奶啊!

  就因爲她要去瑧王府當偷兒,他在府裏忙活了一晚上!

  柳輕絮看了一眼身側的巳爺。

  對他們主僕三人,她是感激的。她還沒要求他們做事,他們主僕三人就自發奮勇的做起了她的幫手。

  可是,跟這個男人一起做事,她感覺壓力好大。明明他是個幫手,但給人感覺他纔是那個帶頭的。

  也不知道這男人究竟是何來歷,才二十出頭的模樣,卻沉穩得讓人害怕,特別是那身冷酷的氣息,帶着無形的威嚴和壓迫,越是與他相處,她越是覺得他深不可測。

  總想遠離他……

  “柳小姐,那週三該如何處置?”江九問道。

  “呃……”柳輕絮這纔想起週三的屍體,她擰着眉思考了片刻,說道,“把那陳奎叫來,如實告訴他週三的死因。如果衙門不信小安他們的證詞,那就把瑧王給搬出來。我就不信衙門還會徇私包庇罪犯,要是敢的話,我不介意親自去擰他們腦袋!反正有瑧王的信物在,我們幹它一票大的,然後遠走高飛,誰也奈何不了我們!”

  燕巳淵斜眼睨着她,只覺得心口血氣翻涌,偏偏吐又吐不出來。

  江九和於輝差點笑崩。爲了不讓她發現,兩人趕緊應聲離開,“柳小姐,小的們這就去辦!”

  等他們一走,柳輕絮又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

  “巳爺的傷沒大礙吧?”

  “快痊癒了。”

  “那就好。”聽着他冷硬的嗓音,柳輕絮摸了摸鼻子,有點自找沒趣的感覺。不想繼續尬聊,她轉移了話題,“不是說在福來客棧定了房間嗎?那走吧!”

  但說完她就有些窘。

  怎麼搞得好像他倆要去開房似的……

  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燕巳淵眼眸中冷氣兒去了一大半,薄脣悄然的勾起。

  柳輕絮是個典型的夜貓子,何況今晚的事還沒徹底解決,她更是不可能睡得着。

  到了福來客棧,她讓店小二送了些喫的到房裏。

  燕巳淵也沒客氣,直接在她房裏坐了下來。

  認識這段時日,他們還是第一次同桌進食,按理說終於喫上一頓美食了,氣氛該是歡快的,可柳輕絮一擡頭看着對面那張冷峻的臉,到嘴的話硬是出不了口。

  她乾脆專心的喫東西,右手筷子左手雞腿,夾一筷子菜啃一口雞腿,喫得吧唧吧唧的。

  燕巳淵久久沒動筷,只盯着她誇張的喫相,眸底雖沒有嫌棄之色,但卻有幾分看怪物的感覺。

  “你當真不願嫁瑧王?”

  “呃……”柳輕絮擡起頭,把嘴裏嚼爛的雞腿肉吞下後,纔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沒想過要嫁人。”

  “萬一瑧王是個不可多得的良人呢?”

  “唉!”柳輕絮突然嘆了口氣。她知道他們對她的婚事很好奇,這也不怪他們八卦,主要是向她求親的人全是高貴的人物,換誰來都會八卦她的想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瑧王真是個不可多得的良人,我與他也沒緣分,要是真嫁給他,只會耽擱他。”

  “此話何解?”燕巳淵眸子微眯。

  “我顧忌挺多的,沒辦法解釋。”柳輕絮聳了聳肩。

  “說來聽聽。”

  柳輕絮是真小看了他八卦的心,本想送他一對白眼的,可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這漫漫長夜確實難熬,尤其是對面這個男人不說話的時候,氣氛真的很壓抑。

  她放下筷子和啃了一半的雞腿,拿出絲絹擦了擦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喝了一口後,捧着杯子淡淡的笑說道,“我這個人疑心重不說,心眼還特別小。你看這世道,但凡有點身份地位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美人環繞?白首偕老的夫妻多,可一心一意恩愛如初的有幾對?”

  “那瑧王許你恩愛如初,你當如何?”燕巳淵眸底的幽光暗閃着,這女人不要他,他偏要會如何?

  “呵呵!”柳輕絮輕笑着起身,走到窗邊望着夜空中高懸的明月,眼中不由得浮出了傷感,“以前背書的時候只知道望着天花板,如今才明白‘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是何等的無奈。一個連未來都沒有的人,有什麼資格談情說愛?”

  “難道你不是玉燕國人?”燕巳淵幽眸微瞪。

  柳輕絮轉身,看着他眼中露出的驚訝,她自知自己說得太多了,遂笑着回到桌邊,重新拿起筷子認真喫起東西來。

  她本以爲他還會繼續幹坐着看她喫,沒想到他在盯了她片刻之後也拿起了筷子。

  只是跟她比起來,他的喫相優雅到了極致,比那些刻意擺拍的還要賞心悅目。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像個莽夫,而他纔是養在深閨裏的大家閨女。

  “巳爺,我看以後咱們還是各喫各的吧。”她突然迸出這麼句話。

  “爲何?”燕巳淵提筷的動作突然頓住,眼皮一掀,眸光沉沉的直視着她。他都沒嫌棄她,她居然還敢嫌棄他?

  “跟你一起喫飯,會把我襯托得像餓死鬼投胎。”

  “……”燕巳淵脣角狠狠一抽。她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爲了不影響你食慾,下次喫飯我就不叫你了。你也別管我,我這人晝夜不分、三餐不定,你們把自己安頓好就行了。”柳輕絮咧了咧嘴。

  “無妨,我不嫌棄。”燕巳淵垂下眼眸繼續進食。

  “可是……”柳輕絮咧開的嘴角有些僵。他不嫌棄,可是她嫌棄啊!對着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喫飯,就跟對着一具人形雕像似的,那感覺是真彆扭。不過她還是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乾乾笑了笑,“那行吧,你們隨意。”

  燕巳淵沒搭話,也沒再開口。

  但自他開始動筷以後,柳輕絮突然發現,她每下一筷子,他也會跟着朝那盤菜下筷。

  喫着喫着她就有些臉黑。

  這傢伙是幾個意思?怕有毒,讓她先嚐過他才喫?

  難道他就不怕喫到她的口水?

  到後面,她乾脆端起一盤菜,直接倒進自己碗裏,然後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做過,低着頭狼吞虎嚥起來。

  燕巳淵舉着筷子盯着空盤,“……”

  天亮的時候,江九和於輝來了。

  於輝將兩隻沉甸甸的包袱交給她,柳輕絮很是驚喜,是沒想到他們想得如此周到,居然替她收拾好了寺院裏的東西,如此也省了她再跑一趟了。

  江九向她彙報,說週三的事已經處理好了,衙門不會追究他們殺人的事。

  柳輕絮也不懷疑他的辦事能力,畢竟他們打着瑧王的旗號,她就不信衙門敢把他們怎樣。退一步說,就算衙門從瑧王那裏發現他們有問題,他們也早就跑路了。

  忙活了一晚上,她讓主僕三人先去休息。

  她從早上睡到中午。

  正準備叫店小二弄點喫的,突然店小二來敲門,說有人找她。

  她以爲是戴方誌,所以很快打開了房門。

  然而,看清楚門外的男人後,她臉色唰一下白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燕容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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