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自行腦補
所以張牧之也是直接無比強勢的任命了東荒十三州的全部府君。
不論是作爲東荒中心的中州，還是作爲妖族祖地的梁州，都不例外。
至於這是否會引起反撲。
答案是肯定的。
然而肯定的答案卻未必有效。
因爲無論他們作何反應，地府都能夠及時應對——
除了現在這種。
“妖族龍皇願意帶領整個妖族投入地府治下，遵守地府秩序。”
被張牧之任命爲梁州府君的海瑞恭敬道，“不過，他有一個請求。”
“講。”
張牧之淡淡道。
“他希望可以與陰天子見一面。”
海瑞低聲道，“這是他的原話。”
“聰明人。”
張牧之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這個敖宣雖然貴爲妖族龍皇，但卻十分拎得清自己。
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身份就目中無人。
因爲敖宣很清楚即便他身份尊貴，是妖族共主。
但於地府而言，他與普通妖族、與那些凡人並無任何區別。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展現出自己的誠意——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願意率領妖族投入地府治下。
遵守地府的秩序。
而他在提出條件之時，也是用的
‘請求’而非‘要求’。
也就是說，無論地府是否答應他的條件。
妖族歸順地府秩序這件事不會變。
“陰天子。”
海瑞恭敬道，“不知陰天子可願見他一面。”
“讓他等着吧。”
張牧之淡淡道，“等什麼時候有空，自會去見他。”
“小神遵命。”
海瑞並不意外。
雖然敖宣的態度的確很端正。
可這並不意味着張牧之就一定要見他。
畢竟，態度並不能說明一切。
張牧之掌管偌大的地府。
也沒有那個閒工夫刻意去見他。
“小神告退。”
海瑞恭敬高呼了一聲，旋即緩緩退出大殿。
而張牧之卻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當初他之所以會讓海瑞擔任梁州府君，就是因爲他的品性——
海瑞年幼之時便立志，日後如果爲官，必要做一個不謀私利、不諂權貴，剛直不阿的好官！
爲此，他自號“剛峯”。
取其做人要剛強正直，不畏奸邪之意。
並且，海瑞也用其一生證明了他幼時所立下的志向——
他一生清廉，不爲財帛所動。
明明官至正四品右僉都御史，明明是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朝廷命官。
可他死後留下了什麼？
陋室
、布衫、葛幃……
一隻隨身的破竹箱，裏面除了十幾兩俸銀，一條葛巾，幾件舊衣服。
別無所有。
看到這一幕，連負責主持的同僚僉都御史王用汲都不禁潸然淚下。
最後也是他湊了一筆錢，才勉強爲海瑞辦理了喪事。
當海瑞的死訊傳出的那一刻，南京的百姓因此罷市。
而當他的靈柩用船運回家鄉時，自發爲其送行、披麻戴孝之人站滿了兩岸。
一個人好不好不是嘴上說說的，而是要看他做了什麼。
如果一個人真的對百姓好。
百姓是能感覺到的。
一如海瑞，一如太祖。
海瑞身體力行，證明了他這一生都在遵循着他的原則。
如果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
他來到世上只辦三件事——
公平，公平，還是他媽的公平！
雖然地府需得對荒界一切生靈平等對待。
但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是人就會有四新。
地府鬼神也不例外，張牧之自己都不例外。
面對一羣妖類，一羣與人類的道德觀念截然不同的妖類。
自然也無法用看人的視角去看這些妖物。
所以，也很難做到真正的公正。
不過，張牧之依然可以選擇一個儘量公正的
人去擔任梁州府君。
並非其他人不夠公正，只是海瑞更適合這樣一個位置。
……
“海府君。”
海瑞纔剛回到自己在梁州的府君廟，一早便在此地等候的敖宣立刻便迎了上來，期待道，“可有結果？”
“有。”
海瑞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等着便是，若是有時間，那位自會來見你。”
“多謝。”
雖然聽起來像是在敷衍了事，但敖宣卻是十分鄭重的看着海瑞，道，“海府君不必擔心，我敖宣答應的事情絕不會返回。我已經命妖族各部各自修建城隍廟，不過……”
敖宣頓了頓，解釋道，“我妖族與人族不同，大部分妖族並無如人族城鎮那般的固定居所，也並無人族那般專門拓寬的道路。”
“是以在規模方面，只怕難以與人族相提並論。”
“無妨。”
海瑞點點頭，緩緩道，“心誠即可。”
他自然知道無法用對人族的標準來要求妖族。
更何況，即便是對人也有針對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對妖就更是如此。
比如說，一個人如果無緣無故的殺人。
那此人的罪行自然難以饒恕。
但如若此人殺人是因爲他所殺之人乃是他的
殺父仇人，他殺人是爲父報仇。
那這固然也是殺人，並且罪行依舊無法掩蓋。
但懲處卻比前者要輕得多。
而對妖族也是一樣——
若是以人族的標準來看，大部分妖族都是茹毛飲血，說句妖蠻也不爲過。
但對妖族而言，這反而是很正常的事情。
比如說，一隻猛虎每天都要殺死一隻野鹿。
但猛虎殺死野鹿的目的，只是爲了喫飽肚子。
難道也要因此定它的罪不成？
這自然是不能的。
畢竟，總不能要求猛虎改喫素、又或者乾脆要求他餓死吧？
再比如，任何人一生中都不可能永遠不傷害任何生靈——
可能無意間踩死一隻螞蟻，無意間踐踏一株路邊的野草。
這難道也能成爲定罪的標準嗎？
顯然不行。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便是地府，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將所有情況都一次性考慮到。
然後一次性定下相應的律法。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負責的人隨機應變。
而人族之中情況尚且無比複雜。
更何況是妖族？
“任重而道遠啊。”
海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但仔細想想。
或許這也正是陰天子讓他來擔任梁州府君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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