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真顏
醒來已是天亮了,上官月曦坐了起來,看到齊落霞長髮盤起用根細木挽住,笑臉迎人。“你氣色還不錯,快來喫點東西!”
見她手裏拿着幾個果子,還有數個板栗,放在火上燒烤。上官月曦一嘆:“沒有你,我定然要死在這裏了,真不知怎麼謝你!”
“想報答我?”齊落霞玩味的撇了下嘴。
上官月曦愣了下,點點頭,“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今日又欠你一命,你想要我怎麼樣報答你,我便答應你!”
齊落霞見她很是認真,心裏一動,忽然笑道:“以身相許,如何?”
上官月曦喫驚非小,睜大了一雙美目,水汪汪的。“我,我們,皆是,是女子,怎麼,怎麼——相,許?”
齊落霞耐着性子聽她說完這句太難爲情的話,已是笑得直不起腰來,“上官姑娘,你還當真呢,我開個玩笑而已!”
上官月曦怔了一下,尷尬的低下頭,一種不知味的情愫爬上了心頭。
“今日你留在洞裏,我去找幾味草藥,打些野味回來給你補補身子。在這樣刮下去,上官姑娘的身體怕是復原不了了。”齊落霞柔聲笑道,便將做好的彎弓和竹箭背在身後,又將短刀插在腰帶上,準備充分才走出去。
洞裏一下變得冷清,上官月曦輕嘆着,我怎麼了?我的情緒被她左右?
山中有寶,果然不錯。齊落霞不到半天功夫已是收穫頗豐,採集了罕見的治內傷的草藥,又抓了兩隻山雞,一隻野兔。她高興得跑回了棲息的山洞,“上官姑娘!你看我——”可是洞裏已無一人,齊落霞變得慌張起來,她怕的是有猛獸闖入,將上官月曦擄走!巡視四周並沒有搏鬥的痕跡,心裏略爲放心,上官月曦也是有武功的人,怎麼會被輕易擄走呢?齊落霞奔出洞外,在周圍找尋。
來到前日所看見的天湖,猛然看見一個女子背對自己的方向,浮在湖邊淺處洗浴着。“上官——”她張了張嘴,還是沒喊出聲。那女子肌膚雪白,幾乎透明。長髮披肩,半截已是侵入湖水,肩頭圓潤,曲線優美,肩後印有一塊紫色長條胎記,半個背影已是讓人遐想無限!
齊落霞怔然半晌,輕聲喊道:“月曦,你怎麼自己跑來這裏了?你內傷未愈,萬一昏迷,又或者遇到什麼不測,如何是好?”雖說責怪的語氣,可是擔憂關切的情懷溢於言表。水聲輕揚,女子緩緩轉身,嘆了口氣,“我在你眼裏如此不堪一擊嗎?”
齊落霞擡眼,突然像看到了什麼怪異的東西,目瞪口呆——
“齊姑娘怎麼啦,見到我的真面目卻不高興?”湖中女子嬌笑一聲,向齊落霞遊了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時,雙目已看到清澈的湖水裏她白皙美麗的玉體,精緻的鎖骨,圓潤飽滿的雙峯浮現在眼前,深深的溝壑挑逗着神經——
她臉色緋紅,笑得很是勉強,“原來你是會水性的!”眼睛已是閃爍不定,不敢再看過去。
上官月曦抿脣一笑:
“幾日污塵,你也下來洗洗吧,不是要教我抓魚的?”本就好聽的聲音此時更具有魅惑力。
“抓魚?”齊落霞木木的看着她,正迎上她漂亮的雙眸,窘迫不已。
從前,峨眉山只是一塊方圓百餘里巨石,顏色灰白,高接藍天,寸草不生。爲了建設美好的家園,一個聰明能幹的石匠同他的妻子巧手繡花女,決心用他們的雙手將巨石打鑿成一座青山。天上的神仙被他們的決心和努力所感動。在神仙的幫助下,石匠把巨石鑿刻成起伏的山巒和幽深的峽谷;繡花女把精心繡制的布帕和彩帕拋向天空。彩帕飄向山頂,變成豔麗無比的七彩光環;布帕飄舞在石山上,變成蒼翠的樹林、飛瀑流泉、怒放的山花,變成歡唱的飛鳥、跳躍的羣猴和遊走的百獸。一座座青山起舞,一道道綠水歡歌。因爲這座青山象繡花女的眉毛一樣秀美,所以人們把這座青山叫峨眉山。
齊落霞咬咬嘴脣,尷尬的笑道:“想抓魚也要等你傷好了纔可。今日我們喫些野味。”
上官月曦淺淺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怎麼,她就是放心地在她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你受傷了!”她看見她手臂處劃了好些血痕,像是被尖銳的頑石,樹枝所致。
“不打緊的,月曦。”齊落霞蹲在湖邊,此時豔陽高照,湖光瀲灩。湖中的仙子病態嫵媚的美感真的是震撼天地。她聽了一句“月曦”那麼輕柔,那麼溫暖,心裏顫抖了一下。從來沒有人是真的不存芥蒂的對待她。
齊落霞見她神態傷感,忙道:“月曦,湖水涼,你身受內傷,該上來了。”
月曦見她迴避着目光,拿着岸上的衣服有些慌亂的遞給她。她也沒說話,背對着她穿好衣服。許是在湖裏呆久了,月曦有些冷,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那般貪水玩啊!”齊落霞笑着說道,手裏卻遞來一方錦帕。月曦接過方帕,見上面繡着梅花圖案,邊角還繡了個“秀“字。心中瞭然:“原來你從開始便在誑我!”
齊落霞明白她的意思,笑道:“這是淮秀學繡的第一副繡品,我自然記得的。你卻不識,當然令我奇怪了。淮秀和我無話不說,你卻支支唔唔的,對我那麼冷漠。再說,看你的身行步法,再裝得好也像是會武藝的女子,所以我便懷疑你的身份。總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嘛!”
月曦嘆道:“接到密令,我們計劃得很周密,沈天海告訴我沈老夫人請開武鏢局的人前來護送,我不以爲然,普通的鏢師怎麼能參透其中的微妙呢?可是他後來有些擔心你的出現。他可是把你說得很厲害,我很好奇你會是個怎樣與衆不同的女子?誰知道——”
齊落霞嘆道:“我那麼不濟事呢,把人都跟丟了!”
月曦笑了一聲,微微嘆道:“你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爲了擺脫你,我們在湖北耽擱了些日子,遭到他們不滿的。現在你又把我從東廠手裏救出來,你可知道你破壞了計劃?”
齊落霞心裏喫驚,鳳眉一揚,“這麼說,你是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月曦苦笑,看了天空的晚霞,絢麗燦爛,像濃烈的醇酒。“我有些累了,你能扶着我嗎,落霞?”
齊落霞輕輕摟住她的肩頭,緩緩向前走去,她面色凝重。“你就甘心被人利用?”
月曦表情微苦,美麗的容顏露出一抹動人的笑容。“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雪宮的人從來都是聽從宮主的命令。她是我師父,我便依令行事。”
“雪宮現任宮主是顏沉月吧?她是你的師父?”齊落霞停住腳步,驚訝的看着她。
月曦點點頭,“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也是猜的嗎?”
齊落霞笑了,扶着她繼續向前走,“那倒不是猜的。我跟爹爹走南闖北,聽過的奇聞異事很多哩!天山雪宮在江湖中成名百年,不過一向很少過問中原武林的事情。直到二十年前,雪宮宮主流雲在中原出現過一次,好像是爲了什麼武林大會。後來流雲便再也沒有在中原出現過。兩年前我跟師父梅一師太上山閉關,也聽師父說起過這件事,印象蠻深刻的。”
“你怎麼突然跟你師父閉關?我在沈家時候,有次聽沈笑風說起過呢。”月曦好奇的問道。
齊落霞更是訝然,“看來你也早知道有我這個存在了!是不是沈笑風說的?”
月曦抿着嘴脣,美妙的脣弧似笑非笑。“那沈公子對落霞可是一汪情深的。他在朝中爲官,不常回來,每年歲末纔回來探親,有次他喝了些酒便來跟我這個假妹妹訴說衷腸呢!”
齊落霞緊張起來,臉色一紅,“他沒亂說吧?”
月曦心裏一動,便笑了笑:“那自然是他的相思之苦了。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要去閉關呢?”
齊落霞嘆道:“師父受了內傷,需要我去護理她練功恢復。我問她什麼人將她打傷的,她老人家也不說,只是要我陪着她兩年。我想不通師父那般高深的武功,會被什麼人物打傷?誰知道,師父在修煉時將她的四成內力輸給了我。到了兩年便讓我下山了。”
“很奇怪呢。梅一師太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會和什麼人有過節?”月曦凝思。
“我師父原來是少林掌門清遠方丈的妹妹,出身富貴之家。兄妹倆生逢天下大亂,看破紅塵後出家爲僧。她從不收徒,只在嵩山深處的一處小小尼姑庵裏修習。我爹爹是清遠方丈的俗家弟子,那年我娘病逝,爹爹便請梅一師太收留我爲徒,他也好放心走鏢。師父一見我便非常喜歡,便帶我上山了。師父清心寡慾,極少下山。除了與清遠方丈見見面,從不過問世事。她會與什麼人有過節?我想不透,便去問方丈師伯,可方丈也不告訴我實情,讓我不必爲這些過往費心勞力。我怕師父知道我去打探她的事情,便再也沒有回去過。”齊落霞深思冥想,全然忘了該不該說這些私事。
月曦聽得入神,一時也發怔。
齊落霞忽然擡起頭,笑道:“你看我扯得遠了,說你的事情,卻繞到我自己的身上呢!”
月曦柔聲道:“落霞,我願意聽的。”
齊落霞看了看她,絕美的容顏在若隱若現的篝火裏更加魅惑。她心中一緊,忙道:“不說了,你也餓了吧?”說罷,她將一隻山雞拿出了洞外,過不了多久,便看到一隻乾淨光溜的山雞被插在刀上,放在火上燒烤。
“落霞,你跟那桂公公所說得話都是真的?”月曦怔怔的看着她,火紅的篝火映襯下,她精緻鮮明的輪廓顯得很英氣。
齊落霞歪過頭,微微一笑:“你在懷疑我?”
“難道你只是爲了救我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弄雲莊的祕密你不想知道?你不僅僅是爲了沈淮秀吧?”月曦審視她的表情,淡淡的哼了一聲。
齊落霞挑動刀尖上的山雞,那雞肉已經冒出黃燦燦的油光,香味撲鼻。她眯着眼睛,沉思片刻便道:“天下平定,百姓安居樂業。我既是女子,朝廷的事用不着我去操心。我跟爹爹走南闖北,看到許多不平之事,天子治理國家雖說弊端衆多。不過聽師父說起元朝時的漢族百姓悽慘萬狀的生活,不如牛馬。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戰事若是再起,誰能忍心看到天下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那些妄想謀反的人哪裏是爲了天下百姓着想,不過是爲了滿足一己私慾罷了。再者,如今的朝廷兵強馬壯,還不到不可收拾的境地,那些陰謀家在外倭入侵之際挑起戰事,純粹把國家民族置之危機之中,我不認爲這樣的陰謀家能成大業!月曦,跟你說這麼多,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其實微不足道,根本挽救不了什麼!”
月曦表情不安,淡淡苦笑:“落霞,我,我自幼便在雪宮,世俗民情我也沒有想過,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不想了,民以食爲天,諾,嚐嚐我的手藝吧!”齊落霞得意的笑着,撕下大半的雞腿肉遞了過來。
月曦從來沒喫過這般野味,有幾分好奇。不過看燻黑了的雞肉,很是不雅,但腹中飢餓難忍,還是謹慎的咬了一小口。
“不錯吧!等會兒再尋個鍋子,熬點雞湯給你補補。你內傷非常重,我試着找了幾種草藥,應該管點用!”齊落霞自顧自的說着,一邊喫着手裏剩下的雞肉。
月曦心中暖意陣陣,她自幼便嚐盡世態炎涼,飽受身邊師姐妹的嫉妒,宮主的冷遇。假冒沈淮秀進入沈家,自然受到親切關懷。但是,她明白自己不過是替身而已,沈家人對她的親情只是當她是沈淮秀,一當暴露身份,她什麼都不是。她以爲人情冷暖,便對任何人存有戒心,對自己的生死也無所謂。她看着眼前的女子,想着她幾次救自己,聽着她體貼關切的溫柔話語,心中有些感動。可眼前的女子是真心的嗎?她值得我相信嗎?
齊落霞用刀又鑿了個石碗,將草藥放入碗裏,再用石塊搗爛均勻。“小時候我和爹爹在駱神醫家裏做客,我無意中打亂了駱神醫的藥草,爲了賠罪,我固執的要幫駱神醫辨識各種藥草,一個月後,我還算不笨,將幾十種草藥分得清楚明白,駱神醫還想收我爲徒呢。我爹爹不情願,駱神醫好沮喪,說他神醫的衣鉢沒合適的繼承人了,便要我記住他畢生所研究的醫書,說以後能救自己的命。我這個人也沒個定性,又喜歡天南海北的闖蕩,自然沒學多少醫術了,沒想我這粗通醫理的半個草醫今日卻爲你醫傷!”齊落霞好不自得,嘴角含滿笑意。
“是啊,你聰明得很,把我騙了我也不知呢!”月曦無奈的嘆了聲。
齊落霞撲哧一笑,回頭迎上她探尋的目光,“唉,你要相信我,我既不貪財,又不會貪色,騙你作什麼?”
說着,她走近月曦,笑道:“脫了吧!”
“什麼?”月曦愣住,看她一手拿着石碗,一手沾滿紫色的藥草汁液。
“給你敷藥啊,穿着衣服不便。”齊落霞眯起眼睛,倒像居心不良。
月曦臉微紅,接過碗來,“我自己來好了。”
“都看過了,害什麼臊?”齊落霞笑嘆,放下碗便拉開她的衣帶,月曦臉更紅,忙道:“我自己來。”
齊落霞被她弄得糊塗起來,怎麼回事?我們都是女子,你怎麼這樣靦腆?剛剛也看過了嘛!
絲質的錦繡綢衫滑落,露出溫潤如玉的後背,曲線柔美的背部充滿誘惑,可很重的一塊瘀傷已經發黑,更觸目驚心的是,一條褐色的像是胎記的疤痕鮮明的印在肩後,像條無尾長蛇隨着肌肉的顫抖而輕輕蠕動,不太協調!
“很醜嗎?”月曦敏感的察覺她細不可聞的嘆息,心裏一疼。
齊落霞先前沒敢仔細看她,此時很是震驚,她小心的收好自己的驚訝,聲音很溫柔:“不。我不介意。”她將藥沫仔細的塗抹在她發黑的瘀傷處,手指無比輕柔。月曦忍不住顫慄,想說什麼,卻是□□了一聲。一股清涼透骨的感覺從背部涌向全身,舒服極了。
“再運氣調理一下,效果更好。”齊落霞拿出一粒“回魂丹”喂進她嘴裏,見她滿臉的癡然,便拾起她的衣服給她披上。
月曦依言閉目運氣,心隨意動,將丹田之氣遊走全身,化開背部的淤血,活絡筋脈。混沌中她感到背部的傷不那麼疼了,真氣漸漸的凝聚起來。
運功完畢,前所未有的舒暢。她睜開眼看見落霞又在燒水,便道:“燒水作什麼?你也不歇息?”
落霞抿着嘴脣笑了笑:“你身子不方便碰不得冷水,我便燒些熱水給你暖暖。”
月曦大羞,輕聲道:“你,你怎知我,我——”
落霞溫柔的笑道:“你怎的忘了我可是半個神醫呀?搭你的脈象自然得知你的月事到了。我常年在外,不比在家裏方便。女子之事隱祕,當然要學會照顧自己了。老天爺對你我不薄,山上好東西多着呢,我剛剛準備了些上好的草木灰,吸水很好,你可以試試。還有,月事來時要補補身子,我已經燉好薑湯了,你喝了會舒服點。”
她說着,已經捧來一碗薑湯,小心的吹了幾口,遞到月曦的嘴邊,“不燙了,喝吧。”
月曦聽得發怔,以爲她遊蕩江湖必是粗鄙女子,沒想竟是心細如髮溫柔體貼的人。
“難怪呢,看來沈家兄妹的眼光真是不錯。”她接過薑湯喝了起來。
落霞扭過頭瞧她幽幽嘆氣,便笑:“怎麼?發現我的好了吧?這說明當日你不殺我是很正確的做法。殺了我,世上可是少了個天大的好人呢!”
“美得你!”月曦輕笑。
這樣過了月餘,月曦在齊落霞悉心照料下,功力恢復了大半,身體也復原完好。
這日黃昏,齊落霞坐在懸崖邊,看着晚霞折射下,雲霧繚繞的山峯五彩斑斕,好不美麗。她坐了很久也不察覺身上已披上一件外衣。
月曦有些發悶,便道:“齊女俠看什麼這麼入迷?”
齊落霞回頭,萬丈霞光之下,飄渺靈秀的青山雲海,絕色仙姿的神女正盈盈淺笑,似嗔還羞。她一時分不清身處何處,這是仙境吧!若不然怎會有如此美麗的仙女對我笑?
“喂!你沒事吧?”月曦好氣又好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齊落霞被她叫醒,難爲情的嘆了口氣,“你長得這般美麗,爲何不見於人前?”
月曦臉色一黯,苦笑道:“落霞,你不會想到我這張臉是被憎恨的,詛咒的。沒有人會喜歡。”
“爲什麼?愛美之心人人皆是,難不成是別人嫉妒你吧,可也犯不着憎恨啊!是了,女子皆以容貌自詡,嫉妒是因爲她們不如你貌美吧!不過也有例外的,唔,我就不會嫉妒你!”齊落霞笑着安慰她。
月曦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在雪宮時,不知爲什麼師父和師姐妹們對我總是很冷淡很討厭。師姐妹們從不和我一起練功玩耍,原以爲是師父嚴厲,對誰都是一視同仁,她們懼怕師父才如此謹慎。可是有一天我忽然聽到師父跟大師姐說,我是雪宮的不祥之人,害死了我爹,害了雪宮。若不是我爹臨終前託付她撫養我長大,她早就把我丟在雪山裏凍死了。我聽到師父說得很絕情的樣子,一時萬念俱灰,真想一死了之。但是我想弄清我究竟是怎樣害死我爹的,我的身世又是怎樣的?我就在師父的安排下去了弄雲莊,假扮沈姑娘潛入沈家偷學金針絕技。我想接受了任務,就算去死,也是爲師父做了件事,便可以還她些恩情。有一日我要親口問問師父這些事。不管她願意不願意,也讓我死個明白。”
齊落霞疑惑:“你說顏宮主不喜歡你是因爲你害死你爹?你一個孩子如何害得了你爹?我覺得這裏面肯定不尋常。”她沉思片刻,又說道:“月曦,你父母是誰?”
“我很想知道,可惜沒有人告訴我。我記得五歲時聽別的師姐說起她的母親,好羨慕呢。我便跟師父要母親——”月曦說着,突然緊緊咬着鮮紅的嘴脣,像是想起什麼痛苦的事。
齊落霞嘆道:“你一定遭到斥責,或者毒打了!”
“雖然沒這麼嚴重,可是我被師父罰到天淵閣面壁思過,整整一年。那裏是雪宮最寒冷的地方,平日裏只有雪宮的聾啞婆婆給我送飯來。後來還是大師姐跟師父求情放我回去。從此師父便不想看我的臉,叫宮裏□□的老宮女給我製作了好些面具。此後,我便戴上了面具,除了大師姐和師父,沒有人再看過我的真面目。”月曦說着自己的往事,倒是平靜。齊落霞心裏疼惜,知她已是習慣了那些非人的折磨和冷遇,心地澄明透徹,反而無慾無求,她其實很單純呢!
“我是你離開雪宮後看過你的第一個俗人,豈不是榮幸得很!”她笑了起來,風吹散了她盤起的秀髮,幾縷髮絲咬在嘴裏,眼睛微眯,脣角上揚,便有些妖嬈邪氣。
“是啊,我鬼使神差信了你,只怪我從來不知人情罷,一點恩惠便讓我摸不着方向了。”月曦輕撇嘴脣,自艾自嘆。
齊落霞呵呵一笑:“那怎麼辦?看了你的真顏,是不是要負責?可惜我是女子,要不然我倒是樂意娶你爲妻,什麼江山富貴我也不想要了,守着仙子般的你逍遙一生!快哉樂哉也!”
她笑得開心,可月曦卻笑不出來,心裏被針戳了一下,好痛!
齊落霞站了起來,將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下來給她披着,“你身子弱,容易着涼,比不得我在外面走動,習慣了寒來暑往。”
月曦看了看她,笑道:“睜着眼說瞎話呢。我練得武功是冰魄印,最耐得寒冷。你的身子骨好像不如我吧?”
落霞眨了下眼,哼道:“未必。我身體的奧祕你還沒見過,會嚇壞你的。”
“是麼?”月曦審視她兩眼,道:“忘了問你,看你內傷不輕,怎的不治?”
“說來話長——”落霞嘆了口氣,淡淡苦笑,“那些事一時可說不清楚,我今天抓魚逮雞真的很累了,改天再明白的告訴你。好不好?”
月曦看了她一眼,心裏雖然疑惑卻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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