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裏戲外

作者:青山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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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曦卻似沒聽見一般,垂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園景色。

  “既然見過兩位兄長,我們也該啓程了。”落霞覺得氣氛有些沉悶,便正色說道。

  江展彥微嘆:“落霞的身體可以嗎?此去苗疆也是讓人擔心不安的。淮秀跟我說捨不得你這位姐姐,還真讓我覺得自己不近人情呢。”說着,他溫柔的握住妻子的手,不無深情的看着她。

  落霞心裏冷笑,嘴上卻笑道:“江公子放心,落霞活了二十歲,經歷無數風險,自以爲還是福大命大,不會輕易喪命的。”她又看向淮秀,柔聲道:“妹妹也要放心了,如今你切忌憂心,每天都要高高興興的,免得腹中的孩兒一出來便多愁善感的。我也儘快趕回來看你。”

  江展彥溫柔一笑:“淮秀可記得姐姐的叮囑?”他走近落霞,嘆道:“落霞,展彥所做的一切也是迫不得已,先人的遺願展彥不可背棄。苟且偷安,樂不思蜀,那是違逆祖宗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行徑,展彥將無顏面立足人世!所以,展彥不得不拜託落霞赴險地尋寶!”他說罷,突然雙膝跪地,向落霞行大禮。

  “江公子快快請起!”落霞急忙托起他的雙臂,惶恐的說道:“公子王侯貴胄之尊,怎可向落霞區區女流行此大禮?我管不得什麼天下大事,此去苗疆不單單是爲了那寶藏,也是因我的盅毒而去。公子怎麼客氣了?”

  沈笑風道:“展彥肺腑之言,不管立場怎樣,我也是歎服的。我雖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但是展彥的事我處於這樣的立場,看來只有迴避了。”

  他的苦笑令江展彥很是受寵若驚,急忙拜倒:“兄長能體諒小弟的苦衷,真是小弟之福!請兄長受小弟一拜!”

  “不必了,我指望你照顧好淮秀,其餘的事恕爲兄無能爲力。”沈笑風擺明了立場,冷淡的說道,“今日我也要離開這裏,望展彥你謹慎行事,好自爲之!”

  “兄長放心,我決不負淮秀!”江展彥心中大喜,表面卻恭敬無比,信誓旦旦。

  落霞暗自冷笑,察覺出他極力掩飾的得意之色,卻見淮秀露出無奈的苦笑,不禁心裏難過起來。

  “時侯不早了,就此告辭!”她不想再周旋下去,只想離開這裏。

  淮秀忍不住衝到她面前,微張嘴脣,欲言又止。

  “妹妹想說什麼?”落霞心裏一絲傷痛閃現,不安越發沉重。淮秀卻看向戴着面紗的月曦,目露淚光,顫聲道:“月曦姑娘,請你一定照顧好姐姐!姐姐的身子我很擔心——”

  月曦應道:“你放心,月曦會的。”

  “淮秀,你這是讓落霞不安心呢。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聚散終有時,你怎可如此傷懷?”江展彥淡柔的勸慰着,一隻手已經摟住她顫慄的肩頭。

  落霞微微一嘆:“妹妹保重吧!”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書房。月曦向江展彥施禮告辭:“公子保重,月曦這就別過!”

  “月曦,記住你的身份!”江展彥深深的看着她,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月曦明顯一僵,也不答話,輕身而去。沈笑風突然覺得事有蹊蹺,這月曦姑娘是江展彥的人,那麼她會不會出賣落霞?

  “展彥公子,爲兄也告辭了!”他想去提醒落霞,便匆忙告辭離開。

  “兄長走好!”江展彥趕緊施禮,目送他離開。

  “你也累了吧,淮秀?”他柔聲笑道,走上前扶住她。

  淮秀輕輕推開他的手,淡淡的說道:“戲已經演完了,我該回去了吧?”

  “夫人這是何意?爲夫哪裏是做戲?”江展彥微微不悅,口氣便顯得冷了。

  淮秀冷淡的說道:“三年來你的戲演得真好,我幾乎分不清是真是假了。可惜,我真是不知曉那圖中的祕密,你再費心思也是枉然。”

  江展彥冷笑起來:“看來我也是輕看你了,我煞費苦心捕獲你的芳心,卻還是抵不上齊落霞在你心裏的地位!我真是奇怪,她一個女子,也無過人之處,你怎麼就把她看得那麼重?就連與我親熱,你還在勸我放過她。莫非你與上官月曦一樣也是個怪胎?”

  “住口!”淮秀怒斥一聲,喜怒形於色本與她的性格相悖,她又極力壓抑自己的羞怒,冷聲道:“我與齊姐姐光明磊落,親如姐妹,怎許你如此詆譭?”

  “親如姐妹?”江展彥失聲狂笑,“什麼樣的姐妹讓你日夜牽掛思念?看來你比那上官月曦也好不了多少,都是一樣的病態,都有喜歡女人的怪癖!”

  淮秀一張臉煞白,突然氣憤的斥道:“就算我喜歡齊姐姐,也沒有什麼。總比你把妻子當成她的替身要光明正大!你,你把我當做她,與我行夫妻之禮也喊她的名字,何苦呢?”

  再擡頭,那張俊臉已經扭曲變形,突然,一記脆響的耳光打在她的臉上!

  淮秀哪裏承受得住?踉蹌幾步,險些跌倒在地,趕緊扶住身後的椅子,穩住身形。“你,你不敢承認嗎?”

  江展彥冷冷的笑道:“那又如何?她還不得聽命於我?我得不到的東西誰能得到?即使毀了也不會成全他人!”

  看他瘋狂的面目,淮秀心驚肉跳,顫聲道:“你想怎樣?你以爲月曦姑娘會傷害齊姐姐?”

  “月曦?她已經身不由己了,我想看看她會怎麼做?拒絕我的下場,就是粉身碎骨的結局,她不是清高麼,我就成全她!”江展彥放聲狂笑,扭曲猙獰的神態駭人驚心。

  收拾了衣物,將雲威送來的玄鐵短刀綁在肩後,便與月曦和沈笑風一同走出弄雲莊,落霞仰頭看了看雲靄遮蔽的天空,心頭的陰鬱稍稍消散了一些。沈笑風默默的走着,似有不捨之意。

  “笑風,我很擔心大哥的安危,我們就此別過吧!”她臉色凝重,無法掩飾的憂慮。

  沈笑風道:“你可以放心,即使江展彥有什麼計劃,雲威頂多被監視,還不至於有危險。軍中雖然腐敗,但是大將軍許懷德是徐閣老的門生,他絕不會與亂臣賊子同流合污的。再說,江展彥倚仗的不過是傳說紛紜的巨大寶藏,這也是他舉事的籌碼。他這樣謀取霸業,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是蚍蜉撼大樹,根本不堪一擊!”

  落霞搖頭嘆道:“我仔細想過,以江展彥的心機,應該不僅僅在蜀中策劃陰謀,他還有其他的計劃,如今大明江山也岌岌可危,北有外族虎視眈眈,南有倭寇滋擾,內有家家皆淨的危險,天子不朝,政局動盪,餓殍遍野,這樣的朝廷很容易引起戰禍,一旦烽煙四起,那時可是改朝換代的契機!我總覺得右玉城被圍攻與某些陰險的計謀有關聯。你說江展彥爲何力求嚴嵩勸說皇上不出兵?連南方的倭寇也不抵禦?”

  沈笑風驀然心跳,雙眉倒豎,沉聲道:“真有這麼嚴重嗎?”

  “有些事應該就是這樣,我也是一路走來,無意中被捲了進來。所以,笑風還是以朝廷國家爲重,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那個皇帝如何,由不得我們評說。既然國難當頭,就不該貪生怕死,讓陰險小人得志!他們竟然想利用外族侵略國家,奴役百姓,即使謀得豐功偉業,又豈是爲了天下百姓謀取幸福?”

  落霞說得義正言辭,真令沈笑風這樣的鬚眉男兒心生敬意,歎服不已。

  他激動的點頭應允,又不無關切的說道:“落霞一番慷慨言論真令我汗顏啊!我這就去大營準備。還有一件事還要提醒落霞呀!”

  他看了下一旁的月曦,卻不往下說了。

  “你們在此,我去前面等着。”月曦便走出很遠的距離,站在樹蔭下等着,看也不看這邊。

  “什麼事呢?”落霞見他有些猶豫,便很是好奇。

  沈笑風看了一眼遠處的月曦,嘆了口氣,道:“這位月曦姑娘與弄雲莊的關係很不一般的,江展彥對她也很青睞有加,儘管他極力掩飾。不過以男子的直覺可以看出江展彥可不是表面上看得那麼君子——”他嘆息着,卻難以說得明白。

  “你是說江展彥對月曦是——”落霞豁然明瞭,堵在心裏的鬱結終於消散開了,卻是那般苦澀刺痛。

  沈笑風苦笑:“也許感情就是這樣無奈,淮秀怕是癡心空負了。只希望江展彥看在江沈兩家過去的交情上,不要虧待了她!”

  落霞心裏有些亂,嘆道:“你放心,月曦她,我信得過的。”

  “也好。落霞精明智慧之人,我也過慮了。”他抱拳道:“在此一別,後會有期!”

  落霞迎視他熱烈溫情的目光,感慨一聲:“保重!”

  月曦呆呆的佇立在樹下,聽見她輕輕的腳步聲來到身後,也沒有什麼反應。

  “怎麼發起呆了?”落霞柔聲道。

  月曦幽幽看了她一眼,向前走着,一邊說道:“我們快些趕路吧,天色不早了。”

  落霞心思一動,剛要說些什麼,突然見後面趕來一個青年男子,很是匆忙。

  “劉公子?有事麼?”

  落霞猛的見到他,倒是很驚訝。

  劉雲顧不上臉上的汗水,說道:“在下去了趟軍營,因爲與一個將領爭鬥,齊都尉被抓了起來。幸好我家公子是副都指揮使,也沒費什麼力氣便將人放了出來。公子吩咐在下知會齊姑娘一聲,不必掛念齊都尉的安危。此去苗疆一路順風,公子會親自接齊姑娘出山的。”

  哦!

  落霞笑道:“告訴你家公子,落霞必定不負所托!兄長就麻煩公子手下留情了。”

  劉雲一愣,唯唯稱是。

  “齊姑娘好走,在下告辭了。”

  落霞見他轉身,忽然呼道:“劉雲公子,請這邊說話!”

  劉雲臉色一僵,乾笑道:“齊姑娘喚在下有事嗎?”

  “你好像很怕我問你什麼?”落霞笑了笑,陰陰的審視着他,“以前劉公子在弄雲莊的哪裏供職,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而且,月曦姑娘是莊裏的常客,也沒見過你呀。可我聽劉公子說過自己是江展彥的侍從吧?”

  劉雲發白的臉有些冷汗林下,強迫的笑道:“齊姑娘想說什麼呢?”

  “我想知道二十年前的劉公子在哪裏?發生了那些不可告人的事,你躲到什麼地方了?”落霞猛然揪住他的衣領,冷冷的逼視着他的眼睛。

  “齊姑娘在說什麼?在下莫非聽錯了?”劉雲乾笑着,一隻手掌暗自運勁,猛地拍向落霞的肩頭,掌風呼嘯,似有驚人威力,重拍之下,非死即傷!

  忽然一陣冷風襲來,他顧不得拍下的左手掌,便伸出右掌,轉身相迎,“砰”的一聲,他被震退數步,眼前白衣嫋嫋,卻是孤傲清高,氣質絕塵的蒙面仙子。

  他嚥下一口腥甜,右掌陰寒作冷,半個身子已麻木不仁,雪宮的“冰魄印”當真是名不虛傳!

  “劉公子暗中偷襲,算什麼?”落霞眼見月曦走近自己,還替自己擋了一掌,心裏喜悅,感激的看着她,嘴裏卻是厲色嚴詞的質問。

  劉雲臉色蒼白,苦嘆道:“齊姑娘何必爲難在下?”

  落霞冷冷的逼視他,哼道:“你叫劉雲,可知二十年前的天山派掌門叫上官流雲?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想必上官掌門也是驚奇吧?我問你的事你要如實回答,否則,這位姑娘正是天山派的弟子,與上官掌門頗有淵源,你有一句不實,就要了你的命!”

  劉雲瑟然苦笑:“齊姑娘何必詐我?”

  “詐你?”落霞抽出玄鐵,森然的殺氣橫在他的脖頸之上,她肅殺的臉色倒是駭人,只聽她陰測測的說道:“那件事我已經知曉八九,只是一些細節不明,還要劉公子解答。若是劉公子不配合的話,我想江展彥是不會在乎你這條可有可無的小命的!”

  劉雲冷汗直流,驚呼道:“齊姑娘想知道什麼?”

  落霞冷冷的說道:“上官前輩被下毒,是你做的吧?上官前輩在弄雲莊裏住了好些日子,就是你侍候他的,你作爲他的侍童,因你聰明伶俐,名字巧合之故,他對你很是疼惜,教授你武功,沒想到給他下毒之人便是你!是江慕庭指使你乾的是不是?”

  劉雲苦嘆一聲,閉目不答。

  “好,你也算默認了。還有,沈天陽是女子,你也是知道的吧?”落霞壓低聲音,似乎怕被月曦聽到,可這是如何能隱瞞的?她也不看她的劇烈反應,繼續瞪着劉雲慘白失色的臉。

  “你,你如何知曉?”劉雲惶恐不安,冷汗如雨。

  “是我在問你!沈天陽明明是女子,爲何要僞裝?上官前輩爲何冒着被天下人唾棄的罪名替她隱瞞真相?”

  劉雲癱軟倒地,似哭似笑,喃喃說道:“齊姑娘,你真厲害!這些祕密我以爲除了我這個半死不活的人知道以外,沒人能參透的了。”

  “過獎了!我既然知道你是上官前輩的侍童,便不是無端猜測。你還是識相點吧!”落霞收回了玄鐵,冷冷的瞪着他。

  劉雲跌坐地上,細長的眼睛惶惑不安,緊張的說道:“沈家公子,不,沈家姑娘爲何要喬裝改扮,在下真的不知!那時我只是個八歲孩子,對於大人之間的事哪能看懂?我只知道上官前輩與沈姑娘情投意合,跟我家莊主商量離開莊子。莊主並不同意,要他將藏寶圖交出來。後來莊主命我給上官前輩端茶水,上官前輩沒有設防,便中了茶毒了。這些,我根本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那茶中有毒的,上官前輩那樣的正人君子,待人溫暖,於我更是恩義有加,我怎能昧着良心去謀害他,我也是被矇騙的——”

  “那你這些年躲起來了?”落霞追問。

  “我,我被莊主送去了塞外崆峒派,直到數月前隨郭掌門回到中原。”劉雲悲哀的苦笑,似乎二十年揹負的愧疚釋放出來,倒也暢快了。

  “那沈天陽後來去了哪裏?你可知道?”落霞緊緊逼問,她感到渾噩中忽然看見一絲明亮的曙光,哪能輕易放過?

  劉雲搖頭嘆氣,“上官前輩並不是一次就中毒的,以前輩的精明怎麼會輕易中計?他每日與沈姑娘在花園裏煮茶,應該是不知不覺中被下毒的。因爲韓公子夫婦的事,他在弄雲莊被囚禁了一段日子,後來還是武林盟主提議以武林大會的慣例來解決。上官前輩在比武擂臺上受到重創被天山派的人帶走,我也被盟主帶去了西北,再也不知道後面的事了。”

  落霞感到頭皮發麻,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可是仍然迷霧重重。到底怎麼回事呢?

  “齊姑娘,你放我回去吧!今日之事我絕不會說出去的。江公子比莊主更是精明強幹,謀略驚人,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一路上定是佈滿眼線的,請齊姑娘還要保重!”劉雲恢復常態,立刻撐地而起,謹慎的說道。似乎沒有絲毫勉強與怨氣。

  “得罪了!”落霞嘆了口氣,急忙拉着身後已經發呆悵的月曦向前走去。

  走出好遠,來到一座破落的草亭。

  “你怎麼知道劉雲是師伯的侍童?”月曦突然問着剛坐下休息的落霞,口氣充滿疑惑。

  落霞微微笑道:“不要怪我瞞你好麼?”

  月曦輕輕點頭,滿是好奇。

  “其實我在峨眉山下就知道了,那時鐘前輩說到你師伯被下毒,我後來便想到這下毒之人一定是你師伯不防之人,在弄雲莊除了不懂事的孩子,誰能相信呢?鍾前輩與我煮獐子肉時,無意中提到你師伯在和他們幾人捕獵時救下一個孩子,後來做了你師伯的侍童,他叫劉雲。所以,我記起這件事,後面的猜測便是有依據了。”落霞喝了口水袋裏的水,遞給月曦。見她仍然忐忑不安的苦苦思索着什麼,心裏很是憐惜,抓住她冰涼如水的手掌,道:“不要想了,以後這些傷腦子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路上還指望你維護安全呢,切莫太辛苦了。”

  月曦聞言,滿腹的鬱悶不安立刻消散不少,輕嗤一聲:“你是罵我笨麼?”

  “笨點好呀,總不會騙我嘛!”落霞戲謔道,心裏卻有了別的想法。

  月曦看她一眼,似乎有難言之隱,終是嘆氣。落霞心裏苦笑,你不對我說,是怕我誤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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